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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茫茫然怔在远处稍许。那宗人府里的动静更大了些。却又戛然而止了。
良人歌彻遍。冬雪盈门被除尽。只是缺了南归之燕。否则。倒是一番春意盎然不忍欺的景象了。
我乐不可遏地哈哈仰面笑起來。“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便这样一路地笑出了宫门。我东倒西歪着走着。双眼渐渐地有些模糊地看不清了。身边两个侍卫欲言又止地要來劝阻我。我回身与他们扬声笑道。“她终于死了。你们难道不高兴么。那个无用的东西。死了当真是件妙事。你们说。到底是也不是。”
他们左右为难地对视了片刻。其中一人低声道。“从來属下受过郡主您的恩惠。只是那时您尚是女官。时隔已久。郡主您怕是不记得了……”
“哪里还有什么郡主。”我突地出言打断了他。冷笑道。“出言不逊也不怕你们女帝治你们的罪。”
“属下该死。”那人声音低低似有些泪意。“苏姑娘您是个善心的人。从來不与人为难。既是已经到了这里。属下也不怕了。您若是要走。属下回去掩饰地好一些也定是能交差的。”
另一人也是急急道。“是啊苏姑娘。只要您自己拿主意。属下不会出差错的。”
“与其害怕地畏缩。倒不如亲手带他去瞧个究竟。”
“即使会对你不利。”
“即使会对我不利。我依旧会如此。因为。我知道。”我忽地抬起头。天穹上的璀璨光辉刹时倾注在她清澈眸间。闪烁着坚毅与信念的辉芒。“我必胜无疑。”
陡地扬高的声音在空旷静谧的原野上更显得清脆无比。他看着面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饱含热情与憧憬的少女。捏着拳头几乎是吼出了最后一句话。即便是见惯了太多场面。他依旧是怔怔地忘了呼吸。兀自瞧着我出了神。
“大人若是真想在当年寻回我。为何在遗弃我时。不留个些许证物呢。哪怕是一片鸿毛也好。莫非……是怕人偷了去。便宜了旁人。”女子说到这。竟是笑不可遏。花枝乱颤。
我虽不愿。却抵挡不住他五十万兵马的诱惑。
若真成了他家的人。即便我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想。我总会有法子。将我想要的东西全都取过來。即便是费劲心思。我也依旧会为了他。将这一一捧至他面前。
让所有人都趋从地仰视你如神祇般的光芒。
殊不知。我与利用他。却反被他利用。
终究会鹿死谁手。
年华往复篇 廿七章 被贬为伎(3)
天边流云几许愁。
他们殷殷切切地望着我。我一时冷不下脸來。只得将声音放到最平淡无奇的样子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便是走。又能走到哪里去。届时若让女帝知晓是你们放我走的。害了你们无辜受牵连。我也于心不忍。”
“虽是有百密一疏的事情。可属下也愿意为了姑娘冒一次险。”那人抱拳道。“况。淮大人之前已是打点好。差属下们送姑娘一路去北城门那边。有一匹快马拉的马车候着。吃穿用度俱是一应备齐了。”
北城门。
淮宁臣。你莫不是生怕我去了南边。又在以后遇见陆景候不成。
我心知这样想只是小人心思作怪。垂眉闭了眼复又睁开与他们道。“附耳过來。”
他们依言将一边的面侧了过來。我低声一笑。“你们当真女帝能放心。她虽是只让你们二人押我去那司春坊。可以她的性子。只怕是在后头跟着数十号人监视着。”
他们身形俱是僵在原地。我退后一步与他们道。“赶紧走着罢。我不必拖累你们。也不必拖累淮大人。”
他还有似锦的前程。如玉的家世。我何苦去害了他。
我见他们开始游移不定起來。便自己背过身去朝他们道。“时候不早了。快些将我送到你们便可回去交差。快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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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春坊从门外便是一地的红缎铺的。上头以金线绣的百鸟呈祥的贺图。也不知是贺这天下之君。还是贺做官之人。
官家的娼妓坊都是这般气派奢靡。从外面极远的地方便能问道一股**的脂膏气味。说不出难闻。也不是什么可以吃那个时间受得住的气息。
那个送我的侍卫终是憋红了一张脸与我道。“姑娘。算是属下以这颗项上人头求您了。若是淮大人知晓您终究是进去了。只怕他也会怪罪起咱们。”
“不妨事。”我轻飘飘地开了口。“待你们与这司春坊的嬷嬷交待明了了。你们再去北城门处。将候着的马车赶走便是。”
我们正走至门楹处。当家的嬷嬷笑得一脸褶子地迎了上來。见了我身边二人的衣着方知并不是客人。一时笑道。“官爷。这是从宫里头的新人不是。”
我朝着那嬷嬷低头作了个礼。“奴因不守规矩被陛下斥出宫來。道是贬为歌妓。听凭嬷嬷安排。”
那侍卫脸色都要发白了。我朝他们点头一笑。“多谢二位大人将我送來……”
“哎。既是过來作歌妓的。啰嗦什么。还不赶紧……”那嬷嬷敛了笑便伸手过來。作势要将我拉进去。却是侍卫拿了剑鞘将那嬷嬷的手狠力一拍。嬷嬷惊叫一声便缩回手去。满脸惊惧着朝出手的侍卫点头哈腰道。“老奴多有得罪。但凭官爷吩咐便是。吩咐便是。”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指不定今天这位姑娘被送到这里。明日又会不会再出去。”他肃然了神色。对这吓得不轻的老嬷嬷沉声道。“陛下发了话。只是让姑娘做歌姬。不许再与别的龌蹉事有往來。若是有违。日后出了什么差池。我们担待不起。你一个当差的老嬷嬷更是担待不起。”
我抿着嘴听他的话。那嬷嬷也果真不敢近身來动我。二位侍卫将右手中的剑扬声唤道了左手掌心握牢了。竟是端端正正地朝我跪下行了个大礼。一人率先俯身与我道。“先委屈了姑娘。日后等陛下气头下了。定会有回转余地的。”
“现在这里谢过二位大人。”我垂眉一笑。扶了他们起來。“日头不高了。大人们先回宫去罢。这里的事情我有打算。你们不必与淮大人多言。”
他们忙着点头。我转身朝那面色僵白的嬷嬷掩袖一笑。“劳烦嬷嬷将奴安排一下。奴先前并不会曲艺那些。还得要嬷嬷多担待着。”
嬷嬷畏首畏脚朝两名剑眉星目的侍卫看了。嘴里不住地讨好笑道。“是了是了。有姑娘的这句话。老身自然不敢放肆了。二位官爷放心回去便是。老身领会意思了。”
那两名侍卫又是对我抱拳作礼。又是语言恭敬地说了好一会子的话。才有些不放心地离开了。
那嬷嬷对我有些忌惮。不敢大声说话怕招得其他人看过來。她咬牙想了一会。将自己手上一面丝绢往我面上盖來。嘴里道。“得罪姑娘了。”
我知晓她此番动作是何意思。一时也是笑道。“嬷嬷思虑周全。多谢了。”
她将我手挽住。带我往前走。不时交代着门槛与台阶。又低声与我道。“姑娘本就生得惹眼。若是不与脸遮住。只怕恩客见了有起麻烦。”
我低声一笑。全然洠Я送盏鸟娉帧V皇堑馈!叭蘸笕襞褂卸皆倨鹬铡6ɑ嵊腈宙肿鞅ù稹!
她似是心花怒放地笑了一声。“嗳哟。姑娘真真儿地是懂事。嬷嬷等着便是。姑娘这几日也莫要委屈了。有哪里觉得不妥当的。便开口与老身提。无事的。啊。”
她是凑近了与我说。我隔着这一层帕子都是要见着那厚厚的白粉扑簌簌地往下掉个不停。不动声色地往后移了一步。正要笑着与她回话。却是不慎撞到了从后头路过的一人。
我暗自惊了一惊。因不知身后那人是何高官显贵。只得快快拽住嬷嬷的手便要离开。却不想那人竟是高声一笑。“嬷嬷又收了什么好货色。还娇滴滴地拿帕子给挡着。且将这帕子揭了。让我等也开开眼恩宠一番可好。”
他这一笑。引得附近的人纷纷看了过來。我一颗心腾地跳个不停。忙往嬷嬷的身边站了一些。那嬷嬷也不愧是管了这司春坊许多年。当下便笑吟吟地开了口道。“啊呀。这不是秦公子么。您今儿才來。碧言可是日日盼着您有许多日了呢。”
“碧言那丫头。”他低低有些放浪形骸地一笑。“只怕抵不过嬷嬷如今身边的这位了。”
他这话一说完。周围的人竟有叫好声道。“嬷嬷还特意将她引路过來。只怕是坊里新來的头牌不成。”
嬷嬷笑了笑。“各位大人当真是拿老奴做玩笑耍呢。这哪里是什么头牌。姿色一般也就罢了。连声音都还比不过老身。她今儿早起时突发恶疾。冒了满脸的红疹子。别人不愿带她去医馆。老身念她往日还算乖巧。于是可怜她方才与她问诊去了的。”
我急中生智。将嗓子憋住朝了那嬷嬷道。“奴面上痒得不行。需赶紧着回屋了。”
声音一出口大多数人都是泄气地哎了一声。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做方才未做完的事情。之前的那位秦公子听了我这粗嘎不堪的嗓子。也洠в性偎祷啊f宙指厦ΤA艘桓!!罢庋就肪褪鞘露唷!彼员呃宋还旯!澳愀鰶'眼力见儿的。还不赶紧去招呼着秦大人。”
秦大人不明所以地冷笑了一声。也洠в性僮鼍啦W肀阕吡恕f宙质媪艘豢谄O匀皇欠畔滦膩怼S胛掖战说蜕馈!肮媚镉兴恢U馇毓邮俏恍碌檬频那卮笕烁系亩印K贤坊褂形唤憬恪U怯氤械谝淮蠛烊嘶创笕丝煲┣椎哪俏弧!
我心中一动。想起之前女帝故意在我面前说起过的话。与她装作不经意了道。“淮大人。可巧从前他进宫面圣的时候。奴为他端过几次茶水。可不是那淮宁臣淮大人。”
“诶。”她低低一叫。止住了我道。“姑娘不好这样说话。淮大人越來越得圣意。在京中哪处一站都是炙手可热的大权贵。方才这秦公子啊。他是沾了淮大人的光。去了前几日的平叛剿灭反贼有大功。陛下赞他秦家与淮家一般也是几家忠良。龙心大悦便做主为这两家说了亲事。”
我笑了笑。“都是才子佳人。想必秦小姐也是人中龙凤一般的人物。”
“那秦小姐读了几年学。说是不喜欢被别人做主的亲事。寻死都闹了好几回。”
我道。“那可是苦了淮大人。嬷嬷知晓的事情这样多。往后还要劳烦嬷嬷多为我说些。”
她连连点头道。“是是。老身瞧着姑娘也是有眼缘。从前在宫中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人物。若到了以后姑娘能平反了。还要请姑娘饶了老身今日瞎眼不认人的错处。”
她推开一处房门。侧身将我让了进去。“这是最幽静的一处院子。只有一间房。往日洠в信匀藖怼9媚镉σ膊幌灿肴舜蚪坏馈@仙肀阕宰髦髡糯媚锿饫镒∠铝恕!
我朝她弯身一福道。“多谢嬷嬷了。”
她抿嘴一笑。“姑娘从宫里一路行到这里。现下也该饿了。老身去与你弄些吃的过來。”
我忙道。“不必麻烦嬷嬷。只教别人有闲着的与我端來就是了。”
“姑娘在这里也要隐蔽些。毕竟本是极出众的模样。这坊里不少都是勾心斗角。怕害了姑娘您。故而还是少现于人前为上。”
至今想來。倒是更添惆怅。
那些表面上的恭顺温良是假的么。只是做给旁人看的么。
那么这多年的夫妻情分。在如此多个日夜相处的时光里。经由年华的涤荡。还是不能向对方交由真心。
还是说。本是钟意于佳偶。却因了残酷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