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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知道这样晚,为何也在这北苑门转悠?”
我道:“睡不着,出来转转解闷。”
他这话倒是提醒了我。
我抬头去看天边的那钩弯月,粗略一算离中夜也差不了多少时辰了,陆景候怕是还等着我,我便有些急,面不改色道,“夜里有些凉,我这便回去了,将军也快些回宫养伤去罢,免得陛下挂心。”
“我伤已是好了,”他目光闪烁地低头盯住了我,“今日起早出宫,正是去了那日你我相约之处,回来时白露寺前的那行山路两边的枫叶正被晚霞染得彤红一片,煞是好看。”
我乐得装糊涂,“好看便好,好看便好。”
他又盯紧我一分,“苏苏,你也知晓,那日我迟去是受了伤昏迷了半日,若是有下次,我定不会爽约了。”
我哈哈一笑,“好说好说,将军的人品,我自然信得过。”
他扬唇笑出声,“你是答应了。”
我不解看他:“答应什么?”
他笑容不断,勉力止了笑来应我的话,“自然是答应我再去一次白露寺。”
我怔了怔,正要开口时,他突然飞快地凑过来在我面上一触,我骇得不轻,睁大了眼去看他,他身影一闪转身便飞上了那北苑围墙。
人影跃下不见时只留了一句话,“三日之后,我等你在白露寺门前,你若不来,我便不走了。”
我愣了足足有一炷香的时辰。
再抬脚时腿竟是软着微微发抖,心跳得太猛烈一时间还平静不下来,我缓缓舒了口气,拣了个低矮的地方搬来石头垫着翻了出去。
从定国公府去陆府,要拐过一条街穿过四条巷子,我从未去过,地形图是在他给我那瓶子时一并塞到我手里的。
他倒是个会打算的人。
等摸到陆府的时候,他家大门紧闭,我围着三人高的墙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个灯笼来指引我去见他。
或许他是说着玩笑话,糊弄我白跑一趟的。
天底下便是有我这样的傻人,明知是个不让你进去的虎穴,你还偏偏要巴巴地赶过来。
我又袖手靠着府门前的石狮子等了等,到了中夜果真是有些冷,我朝手上呵了口热气,跺脚缓了缓,想着今夜见不到,便明夜早些来,若是今天一宿不在府里,怕是被人知道了要说闲话。
我慢慢活动了下快僵住的手脚,直起身便准备往回走。
月色映在地上,恰是映出了我身后还有个影子。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头,垂眼看着那抹影子,肩头上却被人一拍,那人笑道,“苏苏,可巧又遇见了你。”
我闭了闭眼,夏力,怎么还是你!
春意阑珊篇 十六章 郡主病重被下药(3)
我这次没敢笑,“夏将军,您原来还没回府呢?”
“你不也是没回去?”他像是捉到飞贼一般心情甚好地一笑,“莫不是还睡不着,散心散到定国公府的几条街外来了?”
我干笑了几声,“将军说的正是,想着在院子瞎逛被人瞧见了不太好,便逛到街上来了。”
“你倒是胆子大,”他若有所思地瞧着我,“平常的姑娘家都是夜里不敢出门,你还跑这么远,到底是做什么来的?”
我学着平常的公子哥见礼时拱了拱手,“您瞧,我可不是也怕得慌,特意回去另换了身袍子穿着,夜里暗,别人正好也以为我是个爷们呢。”
他嗤地一笑,“你明明在之前遇见我便是这身袍子,莫要以为我没发现。”
我愣怔便住了口。
二人相对,俱是一言不发。
良久,我有些熬不住,拱手低声道,“就此别过,将军保重。”
“说得我要去上战场似的,”他竟是笑出了声,言语里尽是调侃,“我本就是诧异你为何夜里穿着男袍,特意折回去跟在你后头的。”
哦,原来我翻墙的时候隐隐约约觉得有人在暗处轻笑了一声,那人便是将军你喽。
我眉心一跳,“袍子宽敞,穿着正好乘凉,舒坦。”
他悠悠道,“那方才又是谁说夜里太凉,催着要回去歇息的。”
“夜里外头凉,屋里却闷得慌,”我笑笑,“将军还没回府歇脚进屋,怕是不知情呢。”
他道:“既是外头凉,你在这家门前足足候了半个时辰,手脚怕都凉透了罢?”
说完作势要来捉我的手过去,我往后缩了缩,“不凉不凉,我这便回去了。”
他脚大步一跨,身形一晃便挡住我去路,淡淡道,“既是等了这样久,还没见着人,便怎的回去了。”
“诶?”我睁眼去看他,“这里是有谁人在等着我么?我竟是糊涂了,想不起来,还是回去再说罢。”
却听见面前的夏力嗤嗤一笑,身后传来一人凉凉的声音,“我还道,你今日不来了。”
我心斜里一抖,再拐着一抖,正抖回了原处,夏力在我面前轻轻一笑,“你那日等我等了足足一日,今日等他,倒是等了半个时辰便不愿等了。”
我讷讷无言,身后那人倒是开了口,“若没有将军那日爽约不至,她也不会又是崴脚又是风寒折腾了半月才好。”
夏力终于不再说话,只露了几分惭愧神色来看我,我无所谓一笑,“将军先回去罢,我待会办完手头上的事也便回去了。”
“你一人回去我还是有些担心,”他作势要来扶我的肩被我不露声色躲过了,手顿了顿又收了回去,“我便在此处等你,待会好送你回去。”
“不敢劳烦将军,”我低头道,“怎么来的,我怎么回去便是了。”
夏力还欲说话,却是定定看了我半晌,又抬眼看我身后半晌,低低一笑,转身便走了。
直至他身影在我视线内完全不见,我缓缓转身朝陆府门前的那人笑了笑,“方才竟是被挡住,没发现陆公子已经开了府门。”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怎么会,”我还是笑,“陆公子拿小姐的解药来吓唬我,便是前头有猛虎挡路,我也还是要来的。”
他默不作声看了我半晌,良久叹了口气,遥遥朝我抛了个物事,正掷在我手中。
弦月正升至中天,我借着月光垂眸一看,是一枚小锦囊。
“这是你要的东西,回去罢。”
我怔了怔,抬头去看他,他负手站着看我,风徐徐吹过来拂起我额发,我抬手一抚,垂眸低低嗯了声。
我转身走了几步,不自觉又回了头去看他,他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挺直地站着,连脚步都未挪,锦囊被我捏在手里,似有千钧重,我遥遥看他许久,终是转身走了。
那夜回府我便照着锦囊里留的字条指示,将那药引子与返魂香一并研成了粉末夹在香炉里燃了半宿,第二日拂晓时分,小姐的床榻之上果真传来了动静。
府里上下俱是提前开工,为小姐的膳食起居忙活了起来。
待老爷探视过后,我照旧是给小姐端了碗药膳,她醒来了说话声音有些虚,恍神朝我手中的碗看了良久,又抬眼朝我盯了良久,“这是什么?”
我怔了怔,心里似乎有什么一晃而过匆匆走了。
她见我不说话,又问道,“这是什么?”
“回郡主的话,是药膳,府里厨子做的,郡主尽可放心吃。”
她默然半晌,淡淡道,“怎的突然叫我郡主了。”
我也默然多时,“那日经陛下的一番提点,我有些明白了,主子便是主子,奴才便是奴才。”
她笑了笑,面色苍白着透出些惨淡,“我是如何醒过来的。”
我无意欺瞒,只说道,“是准郡马爷亲自来定国公府来探望小姐。”
“然后呢?”
我顿了顿,“之后准郡马爷屏退了其余人,说是有法子让小姐醒过来,果然小姐便醒了。”
她挑眉一笑,“可我方才问过父亲,他并不是这样说的。”
我愣怔一瞬,苦笑了声,“不敢哄瞒小姐。”
“若真如你所说,陆景候屏退了所有人,怎么唯独你知晓偏偏是他的法子让我醒过来了。”
我不作声,她又道,“什么时候,他与你竟走得如此近。什么时候,他对你竟如此上心。”
我再说不出话,搁了药碗便往地上一跪,俯首道,“我是郡主的贴身侍婢,郡马爷偶尔对我看一眼也都是沾了郡主的光。郡主与郡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旁人万万不敢肖想半分。”
屋内静了一静,她出声一笑,“起来罢,我刚起来还是有些乏,你先出去守着,我睡一会。”
我低眉站起来,关好房门的那刻,回廊上正有微风拂过我脊背,我颤了一颤,这才发觉,背上中衣竟是湿透了一片。
天边红日正升,我见漫天朝霞尽皆染红,放眼望过去,一时竟是望不见头了。
春意阑珊篇 十七章 两厢心思何燃欲(1)
三日之约如期而至。
那日红云满天朝下烁人,我早早地起床了梳洗,并不是为着现下去奔赴君子之约,这几日小姐对我的态度大不如前,我若不早早地另寻靠山,恐怕以后的日子便难熬了。
不过夏力这小伙子,的确很牢不错,只是能不能肯借我靠下乘凉,便难说了。
我前夜是得了小姐的同意的,彼时我轻轻给她放了帘子,轻轻在外小声道,“郡主,明日……”
她也没撩帐子,只沉沉道,“何事?”
我顿了顿,依旧轻声道,“之前夏将军约我明日踏青,我不知到底该不该……”
“去吧,”她竟是莫名地似乎极喜悦地笑了声,“我允你出府。”
我怔了半晌,站在她床帐边许久未出声,她翻了身透过帐子来看我,问:“你先去睡吧,好好歇一歇。”
我低低一应,转身便出去了。
见到夏力时,我额上背上略微有些薄汗,好在山风轻巧拂着,并不算热,隐隐吹出些惬意来。
他见到我扬唇一笑,几步并作一步地朝我走来,双眼亮亮地瞅着我,“今日的湖绿衫子,真真好看。”
我莞尔:“将军谬赞了。”
“早先便听乐易郡主所言,白露寺的签极准,符极灵,”他执了我来不及缩回的手,笑道,“不若与我一起去瞧瞧罢。”
我没奈何,只得赔笑,“极好,极好。”
进了庙门,有小沙弥作揖引路,今日恰是晨曦薄光之景,香客往来并不多,他信步与我并肩走着,倒也无甚大碍。
我忽而停了步,“将军是去求签?”
他点点头,冲我一笑。
我伸了右手指了东边,再道:“将军,求功名的去处,是在那边。”
他噗哧笑了:“谁道我今儿来,是求功名的。”
我怔了怔,也笑:“极是,极是,将军的功名已是极高了。”
他默默看了我半晌,“你今日说话怎么这般客气了。”
我垂眸看地,总不能说,将军你今日这身白袍子穿着实足太俊以至于我都神思恍惚没法好好说话了吗。
“苏苏,快随我去那处,”他扯了扯我的手腕,“往西边的正是求姻缘的。”
我不自觉颤了颤,“将军可有心上人了?”
他在前面疾步走着,忽而意味深长地回首看过来,却不说话,轻轻一笑又扭过头去了。
我撇撇嘴,将军不是硬汉子么?也会卖关子这一套?
他已是先行与持着签筒的老僧搭上了话,我走过去时,老僧已笑着将手里的签筒递给了他。
夏力的半边侧脸完全沐浴在阳光晨曦之中,没来由地让我有些心跳加快,他深深朝我看了一眼,闭目虔诚地摇起了签筒。
我有些站不稳,私以为,他摇签筒的样子,估摸着今日太阳下了这玉斜山,他都摇不出一支来。
老僧重新入定,似乎不在乎他摇一日还是两日,抑或是更久,我却有些心焦,照这个法子下去,我只怕真的回不了定国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