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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楚楚也不过是抱怨一二,她也知道,即便李子厚来了。也是于事无补,谁让他不是大夫呢?
屋子里经过短暂的谈话声后,又陷入了沉默,屋内五双眼睛*辣的盯着内室侧门,只盼着里面能有什么好消息。
而此时,内间里的情况进入最危急的时刻。
百里脸色苍白,双眼凹陷。眼睛周围一圈暗黑,他额头上汗水如注,茯苓安静的在一旁替他擦汗,但那一头青丝依然湿透。
屋子里灯火通明,可以清晰的看见,在他的前方是四个多月大的小孩。阳哥儿。
阳哥儿白白胖胖的小脸比之以前瘦了一圈不止,他双眼紧闭,如同睡着了一般,那光滑的额间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只是做了一个不甚美妙的梦。
“茯苓。你来擦身。”百里声音沙哑,比之六七十岁的老头也不遑多让。
烈酒,施诊,这才四个月的婴儿,真的受得了?
茯苓咽了一口干涩的口水,他虽然这样想,却也急忙拿着烈酒帕子一遍遍擦拭阳哥儿的身子。
而百里,从手掌大的棉布包里拿出三寸长针,银色的长针泛着幽幽的光芒。
针灸!
如是许莹然在这儿,一定会发现,此时百里的方法和当初救治她所用的方法如出一辙。
不过,唯一没有用到的是人参。
百里深深的闭上眼,然而只要一想到手术台上的人是他的儿子,那握着银针的手便不自觉的颤抖,而他的脸色越加惨白,额头上的冷汗不住冒出。
“老爷……”茯苓见到这一幕,迟疑的叫。
百里猛地睁开眼,锐利的眸子如同上古神剑射出的凛凛寒光。
茯苓乍一见,心不由自的一缩,人也跟着后退一步,但他却心中一喜,只想着老爷这次找回了信心。
然而,这样的目光如同天空一闪而过的流星。
“砰”百里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捂住脸颊,嚎啕大哭。
做不到,他做不到……
他太明白阳哥儿对于许莹清的意义,正是因为明白,他才做不到……
因为不能失去!
八尺男儿,跪地嚎啕大哭,茯苓偷偷的抹了抹眼泪,心中却越发的焦急,老爷做不到,可是,阳哥儿却等不了了……
茯苓不甚明白,明明老爷的医术精湛,明明胜算很高……
可是,他忘了,有时人的情感会左右判断,百里,正是这样。
顿时,屋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闪亮的烛火也渐渐暗了下来,似乎默默的哀悼。
“咔嚓”这时,内室门大开的轻微响声突兀的响起。
ps:
后面发生什么呢什么呢~你们猜~四四绝不是后妈不是后妈~(噢,这逆天的波浪!嗯,绝不承认这是在卖萌~)
☆、第二百五十九章救治
这时,从那缓缓拉开的门缝里走进一个身穿长衫,头发发白的老头,他双眼熠熠,如同璀璨的明星。
“你……”不知何故,茯苓狂跳的心突然安定下来。
门后,五爪青龙的鹤氅如同微风吹起的树叶,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
外面的人都知道里面的情况,不可能随意让人闯进来,那来人是……
茯苓平静的心又开始狂跳起来。
同样听到响声的百里猛地抬起头,颓废的双眼突然迸发出炙热的光芒。
有救了!
有救了!!
阳哥儿有救了!!!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站起,他干涸的声音颤抖的喊道:“师父……”
眼底的热泪滚滚而出,百里扑到来人跟前,“咚、咚”磕两个响头,哆嗦的嘴唇张张合合,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时,一只遍布老茧的手伸突然出现在百里的视线里。
“为人医者,为人父者,尔更应当无惧无畏!”声如洪钟,仿佛天生带有一股正气。
百里抓住来人苍老的手,纤长的手指青筋冒起,关节处隐隐泛白。
“这是徒儿的骨肉,徒儿……师傅,阳哥儿情况紧急……”百里羞愧的低下头,又猛然抬起,泪水洗刷过的眼睛亮如天上繁星。
是的,他是“为人父者”!
这一刻,百里有了主心骨,心中也渐渐坚定起来。
来人捋着胡须,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形势一片大好,茯苓嘴角的笑勾到了眼角,他一脸兴奋的抬头望向百阳。
百阳脸上的绯红渐渐退去,覆上一层灰白的死气。
不!
茯苓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不好了,阳哥儿情况恶化……”
这惊恐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召唤。百里脚下一顿,几乎摔倒在地。
“救人要紧,百里打下手。”来人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百里闭上眼,吞咽口中干涩的唾沫。再睁眼时,虽还残留着担忧,却已经坚定的走在来人的身后。
“啪”茯苓关上门,室内与室外再次成为两个世界。
那扇寄寓着所有人希望的大门前,李子厚紧绷的神色渐渐松懈下来。还好,来得及!
许莹然呆呆的望着大门,周济生带来的震撼让她迟迟回不过神。
她不明白,远在千里外的神医,在关键时刻却神奇的出现。而带来这个奇迹的……
许莹然幕目不转睛的望着李子厚,“子厚。周大夫不是在西北,怎么突然……”
她的话倏然顿住,她恍然想起,李子厚在百里回来后说过,周济生也该会蓟北了。
所以。子厚之所以留在侯府,不是因为李浩,而是再等周大夫!
许莹然再次为自己的猜测一愣。
而后,也不再多说,只紧紧盯着大门,她的心神全都牵挂在屋内小小的空间里。
白苏听了许莹然的话,眼神暗了暗。
这时。茯苓沉着脸出来换水,他的一举一动无不紧紧的牵动众人的心弦。
“茯苓,屋内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你苦着脸到底是什么意思?”沈楚楚最没耐心,她知道来人是百里的师傅后,恨不得周济生一针就能就好百阳。
“唉!”茯苓再次苦笑着叹一口气。这是肺炎肺炎!哪那么容易……
“来不及了!百里,愣着干什么……”突然,门内传来一声暴喝。
“哐当”茯苓手中的铜盆倏的掉落,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他猛地推开门。如一阵风迅速消失。
难道周济生也没有办法?
阳哥儿……
许莹然和李子厚面面相觑,皆目睹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绝望!
“阳哥儿是不是不行了!”沈楚楚只觉双腿无力,竟向后一仰。幸而青禾就站在沈楚楚身边,她和白苏同时出手,这才免去沈楚楚和大地接吻的命运。
红雨全身冰凉,她今年不过十一岁,哪里见过什么生离死别。
这一刻,外间里乱成一锅粥,众人都心绪不宁的紧紧盯住那扇桐油雕花大门。
“咔嚓!”又是一声门响。
许莹然,李子厚,沈楚楚以及在场所有人心猛地一提。
“怎么样?好了吗?”众人异口同声的冲着门内问。
最先出来的是茯苓,紧跟着是百里,他们弯着腰,垂丧着脑袋,面无表情。
“咯噔”许莹然心中一颤,只觉得全身如置身与冰窟窿。
周济生走在最后,他依次拍一巴掌在百里和茯苓头上,说:“不知好歹,要不是你们施救不及时,怎么会这么麻烦!”
说的是麻烦,而不是没救……
众人的心又热络起来,眼巴巴的望向周济生。
“虽然施救晚了一刻,但好歹保住了命,以后可能身子弱点,但好好养个三四年,便也就没有问题。”周济生捋了捋下巴上几根白胡子。
这话一出,许莹然疾步上前,往内室里瞧了瞧。
这下她再看百里,心中有了些了然。
周济生说了,施救晚了一刻,这怕那时百里是没有信心,下不去手……
所以,他才会再出门时那么自责!
李子厚心中一松,严肃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对一旁的百里说:“你师父赶了路又耗费心神救了阳哥儿,你怎么还愣在这里,赶快让人准备好房间带你师父去休息。”
百里恍然大悟,收起低落的情绪,亲自带着周济生往外院而去。
茯苓也自觉带人去收拾内室。
于是正房外间里,便只剩下了沈楚楚、许莹然等人。
“咳咳”沈楚楚清了清嗓子,深呼一口,走到李子厚跟前。
阳哥儿的事情已经解决,这是……
“楚楚?”许莹然不解。
白苏紧跟在沈楚楚身后,她不动声色的捅了捅沈楚楚的细腰。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知错就要改!
沈楚楚猛地抬起头,一脸无惧的望着李子厚,低声喃喃的说:“对不起。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误会侯爷。”
说话的声音语速很快,如同嗡嗡的蜜蜂,许莹然就听见了句对不起。
但只这一句却是够她了解事情的真相。她打量了一旁立在沈楚楚身边的白苏。
李子厚虽然听清了沈楚楚的说的话,却并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有些茫然的望向许莹然。
许莹然便将沈楚楚误会李子厚的事说了出来。
“这件事不怪楚楚,是我没有说清楚。”李子厚不甚在意的说。
其实,能请到周济生这件事也是巧合,李子厚虽然在阳哥儿生病之时就知道周济生在路上,但却是刚进蓟北的范围,就算快马加鞭也要一天,赶过来根本就来不及。
但谁也没想到,和周济生一起的还有他的一个江湖朋友。那人对于原是个武林高手,轻功很是了得,这才能有你周济生关键时刻赶到的一幕。
许莹然却知道,子厚不说,只怕是担心周济生不能在关键时赶到。让大家白高兴一场。
这样一想,再想起沈楚楚的误会,许莹然心隐隐生疼。
她这到不是责怪沈楚楚,而是心疼李子厚。
心疼他默默做事,心疼他被人误解……
“这忙了大半夜,因为阳哥儿的病大家只怕也没吃什么东西,我去厨房弄些吃食过来。”这话。是许莹然对着屋内所有人说的。
说完,她踮起脚尖贴在李子厚耳边轻声说:“你功劳最大,就用你最喜欢的红烧肘子奖励。”
甜软的声音熨帖人心。
李子厚甚至能想象,那莹润的红唇紧贴在自己的耳间,然然吐气如兰的模样该是如何魅惑。
“咕噜”他不争气的吞咽着口水。虽不知道许莹然为何突然这般,但他却心有所感。本能的说:“劳累一天,还被人误会,这心里真的不好受。”
说完这话,他还十分恰当的皱皱眉,严肃的脸上失落一闪而过。
许莹然心猛地一抽。她借着说话的动作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轻的吻了吻李子厚的脸颊。
李子厚面色不变,心里却笑开了。
只想着要是能多被沈楚楚误会几遍,那他可赚大了。
许莹然不知李子厚所想,将他面上神情依然严肃,只得暗下心思,回去好好安慰。
“好了,我先走了。”许莹然见沈楚楚望了过来,捏了捏李子厚粗粝的手掌,疾步离开,往小厨房而去。
此时已是午夜,乌云遮住了星月,天空黑漆漆没有一丝光亮。
李子厚却兴致勃勃的望着夜空。
小孙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终于,他不解的问:“侯爷,你这是在看什么?”
李子厚感慨的说:“月色真好!”
小孙望了望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嘴角抽了抽。
中了爱情毒的人,都是傻瓜!伤不起啊伤不起~
吃过晚饭……不,应该叫夜宵,许莹然和李子厚歇在百府,第二日又是再呆了一上午,确定百阳真的没有大碍。就在她们在百府做客这日,那天不见亮之时,李浩算着府中护卫换班的时辰,偷偷摸摸出了侯府。
郝嬷嬷自从和许莹然说了李浩一事,心里七上八下,一宿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