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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悬一线的姜怜心只觉眼前白雾一闪,接着身子便似什么捞了起来,落地的时刻却被人稳稳接住。
“小白……”她下意识的低喃,抬头却看到矶元焦急的脸。
“家主可还好?”矶元关切相问。
姜怜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都因害怕而颤抖,身子则彻底瘫软下去,再没有一丝力气,却仍强撑着扯出一丝笑意:“我没事。”
话虽这么说,然而当她听到打斗声传来时,却又担心起画末来,拼命强撑着往那边看去。
画末正与鬼灵斗得激烈,电光石火令人目不暇接。
逐渐恢复些过来的老道士也加入其中,与画末联手相抗。
或许是因为鬼灵尚且成形不久,或许果然如矶元所说,画末千年道行,世间少有鬼怪能敌,经过许久的颤抖之后,那鬼灵终于现出不敌之势。
画末与老道士自然不给他喘息之机,趁此难得时机,轮番对其发招,如此下来,那鬼灵竟被打的魂飞魄散,化作浮尘随风而逝。
一场苦战终于尘埃落定,姜怜心望着仍立在杀伐之地的画末,但见他一袭白衣都染上戾气,阴寒的竟让人觉得他果真就要成魔。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画末,她却没有恐惧,反而有种难以名状的疼痛自心底升腾。
她挣扎着欲向画末那边挪去,却被矶元自身后死死锢住腰身,阻止她的动作:“先别过去,他妖性被激发,眼下只怕认不得人,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都有可能。”
此时的姜怜心满眼都是那白衣的身影,哪里还听得进他的话,低头便在矶元的手上狠咬一口。
矶元吃痛放手,她便趁着这间隙爬将出去。
“小白……”
眼前之景逐渐模糊,然而那白衣身影却转身朝向自己。
姜怜心已看不清画末的神情,却仍朝着他所在之处拼尽全力的爬着。
她一次又一次的朝他伸出手,只为渐渐缩短两人间的距离。
奈何她早已浑身无力,费尽心力也不过爬出方寸距离。
终于那白衣的身影似觉到她的坚持,竟抬脚向她这边靠近。
最后一幕便定格在那翩跹的衣摆上,不染纤尘的雪白仿佛仙谪,降于九天。
昏迷前的最后一刻,姜怜心竟生出某种奇异的想法:“如若此生注定短暂,倒宁可死在他的手下。”
第九章 :雨后送归魂(一)
记忆似乎还停留在那间水牢之中。
冰寒之水萦绕在身际;寒气侵入身体,纵使百般挣扎亦无处可逃。
姜怜心却不愿就这样死去;拼命的守着那最后一口气,总觉得有一个人在水牢外等着自己,只要逃出这水牢就可以见到那个人。
好不容易不再是孤寂的一生;怎能甘心就此结束。
她拼命的挥动手脚,却好似被什么锢住,如何也不得挣脱。
她甚至感觉到那些锁链正拽着她往水下沉去;冰冷的水没过她的口鼻;掠夺了呼吸。
惊恐万分的姜怜心不敢再动弹;生怕胸腹中所剩不多的空气支撑不了多时,然而那等待灭亡的无力感却又格外骇人的敲击着她的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却忽然有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上她的身体;托着她渐渐向水面升去。
悬于一线的那颗心仿佛寻到了安宁的处所。
姜怜心渐渐放松下来,由着自己往那温暖之地沉溺下去。
当温软的触感逐渐清晰,她下意识的挪动身子,才发现自己原非在水中。
都怪那水牢的记忆太过凶残,连梦境都如此逼真,今后莫不会留下阴影吧。
她可不想一睡觉就在梦里把自己泡进冰水里。
姜怜心下意识的腹诽了许久,却忽然意识到周身的暖意在这深秋之际显得着实不合时宜。
本着一探究竟的心态,她于是颇为费力的睁开惺忪双眼,逐渐恢复知觉的手脚也感觉到柔软而又舒适的触感。
她原以为那只是锦被的触感,直到眼前出现那张宛若谪仙般无可挑剔的脸庞时,混沌的思绪才渐渐清晰起来。
画末正侧倚着床榻将她拥在怀中,一只手搭在她的背上,而那股流窜于周身的暖意正是自他的掌心源源不断而来。
姜怜心则以画末的一条手臂为枕,脑袋依在他的怀中,一双手更是大胆的环在他的腰上。
不知为什么,嗅着自他怀中散发出来的淡淡墨香,姜怜心觉得很是尴尬。
此刻若是突兀的将双手收回,反而显得她心虚,该如何才能自然些化解此境。
姜怜心暗自于心下琢磨了许久,一时间没有思量出更好的注意,只得闭了眼继续装睡。
“醒了。睡得可好?”
煞费苦心的伪装轻易便被画末揭穿,姜怜心只能不情愿的再度睁眼,假装刚醒转过来,腻着声音“嗯”了一句。
她又顺势收回环在他腰上的一双手臂,翻了个身,自然而然的脱出他的势力范围。
画末见她似乎恢复不少,便也未加阻止,将她安置好后便起了身。
伴着衣摆滑过地面的窸窣声,他很快又回到床榻前坐下,手上却多了一碗汤药。
姜怜心正为画末离开后逐渐失去暖意的床榻而蹙眉,看在画末眼里却当成是她不肯喝药。
画末便现将汤药放置一旁,伸手扶着她坐起身来,才又说道:“这是驱寒的汤药,你身子被寒气所侵,若不及时调理,只怕会落下病根。”
见他那一双玉质天成的手重又将药碗握起,姜怜心认清了一醒转过来就要喝药的事实,这下便真有几分不乐意了,于是别过头去倔道:“先放着,我一会儿再喝。”
“一会儿就凉了。”画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她的提议,朝那汤药缓缓吹了两口气,便递到他跟前道:“是要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伴着画末不容反抗的威严语调,姜怜心脑中忽然浮现过往他以口与她哺药情形,目光也不由的落在了不远处那两瓣形状姣好的薄唇上。
一时间她只觉双颊发烫,喉间干涩,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继而慌忙自他手里夺过盛着汤药的白瓷碗,咬咬牙便仰头一骨碌迎尽。
姜怜心被苦的直咧嘴,抬手欲擦拭因饮太急而落在嘴边的药汁,却被他制止。
但见画末接过瓷碗放到一旁,又取来一方丝绢亲手,一点点擦净她唇上的药渍。
在他认真的目光下,姜怜心的一颗心跳得越来越剧烈。
她只得尽量避开与他的目光相触,低了头不语,衣摆却已被自己的一双手绞得皱成一片。
也不知煎熬多久,那漫长的折磨才得以结束。
画末收起沾了药汁的丝绢,起身走开。
姜怜心暗自长舒了一口气,正抬起头来偷觑,却见他竟又折返回来。
这一次,画末的手上多了一个锦盒。
姜怜心诧异的看着他打开锦盒,自其中取出一枚蜜饯递送到她唇边。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蜜饯,她于是下意识的就着他的手吞咽下去。
随着甜腻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虽然逐渐压制了汤药的苦涩,然而最让她介意的却是方才舌尖不小心碰上的指尖,带着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也莫名的在双颊上灼烧起两团火。
气氛好似变得更加诡异了,姜怜心继续绞着衣摆,觉得应该找些话题聊聊,也好打破这尴尬的寂静。
“那个……矶元可有帮你把炼妖石逼出体内……”
姜怜心的目光拂过画末的胸腹,见先前破开空洞的地方已然恢复原状,终于放下心来,便又询问那炼妖石的问题,以表关切。
“此事你不必担忧。”画末的语调甚是清冷,听得姜怜心立时蹙了眉。
她便抬起头来义愤填膺道:“如何不担心,你是我姜府的人,我担心你怎么了?”
说完后她才觉自己似乎过于激动了,便只得在他投来的目光中心虚的垂下头。
“我没事的,家主且放心。”画末没有同他计较,只是淡然的添了这一句,可那‘家主’听到姜怜心的耳朵里,却不知为何觉得胸口憋闷。
“没事……就好……”她下意识的喃喃着这零碎的一句话,整个人却都已蔫吧下去。
正在这时,却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屋外传来。
与矶元一同出现在房门口的还有一个丫鬟,那丫鬟见姜怜心和画末二人一个坐在床头,一个坐在床尾,正是无比亲密的情状,顿时惶恐的跪地请罪。
“奴婢该死!奴婢本想拦住这道士的,只是他不由分说的往屋里闯,我拦也拦不住。”
姜怜心并未明白这丫鬟何以如此惊惶,便扬了扬手道:“无妨,你先退下吧。”
说罢她又偷觑了一眼画末,见他只是蹙了眉,再没有更多不悦的情状,才对矶元道:“别站在那里了,进来吧。”
那丫鬟才刚退下,矶元便立刻飞扑至姜怜心床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道:“家主可觉得好些了?”
姜怜心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住,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画末则向他投去狠戾眼锋,骇得矶元忙退开两步,畏缩的说道:“我只是给家主把把脉。”
说罢他又小心翼翼的注视画末面上的反应,见他没有反对,才重新来到床榻前搭上姜怜心的手腕。
默然研琢一番后,矶元却蹙起双眉,露出一脸忧虑之色,继而无奈的叹了叹。
这一系列表情变化看在姜怜心眼里,着实吓了一跳,她忙急切的问道:“怎么了?”
矶元便期期艾艾的答来:“这可如何是好?家主在那水牢中浸得过久,已致寒气入体,只怕日后要落下病根了,可如何是好?”
听了这句,姜怜心心头的巨石才落地,于是反过来安慰矶元道:“不过就是个病根,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何必如此?”
说话间她又无意瞥见画末的表情,却见他双眉蹙得更紧,也不知是不是恼了矶元过于夸张的反应。
姜怜心只得慌忙转移话题,向矶元询问到赵欢的情形。
矶元便收住眼泪说道:“白管家带着家主走后,我已命人将赵欢的尸首装殓,眼下已送回赵府,正等待家主发落。只是……”
“只是什么?”见矶元说话间有吞吐之意,姜怜心急忙追问。
矶元低头叹了叹,才又继续说来:“只是那赵欢的妻子见丈夫的尸首被抬回府上,悲痛之余竟然一头撞在棺木上殉了情,留下个刚会走路的孩童,甚是可怜。”
纵使赵欢生前作恶多端,可听到这样的故事,姜怜心却也十分不忍。
她亦哀叹了片刻,方才对矶元和画末吩咐道:“赵欢说来也是姜家最倚重的掌事,而今他去了,自然不可怠慢,还需办得风光些才好。三日后出殡,我亦会出席葬仪,只是这段时间我身子不好,诸多事务还请二位代劳了。”
“不可!”姜怜心没有想到画末会如此决然的拒绝,却听他道:“三日间你身子如何恢复得过来,本就是寒气侵体,绝不可再出去受风。”
姜怜心为画末的反应惊住,却又莫名的觉得心下一暖,便也随之将那暖意延续至面容笑意之间。
她伸出手去,覆上他搁在膝上的那只手背,而后将微凉的手握住。
画末诧异的低头看了看两人交叠的手,转而又抬起头与她对视,入目之处正是她笑得灿若春红的一张脸。
她似与他商量那般轻言道:“你答应过我要助我建立家业,眼下我若不去,必定谣言四起,姜家的生意也会受到影响,如此你怎能不帮我?”
在姜怜心百般央求之下,画末终于收起一脸绝然,沉声道:“好吧,只是一路都要好生保暖,切不可再受风寒。”
得了他的答允,姜怜心高兴的直拍手,而立在一旁的矶元却是满脸的疑惑,他实在没有想明白,这冰山似的白管家是怎么被家主给说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