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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灵姝所做是事实,虽然她也是被人蒙骗才继而做出那些举动,可在那种情况下,到底还是她的私心占了上风才让人有机可乘,何况,单欲谋害太子这一条,就犯了太后之大忌。当初若不是含之到的及时,加上后来夏允桓及时进宫控制住局面……
可是,太后让含之做出这种选择……
含之,她怎么可能弃谢家而不顾!
片刻之后,含之跪在地上:“多谢太后说服皇后,暂且保住德妃的性命。”含之明白,皇后素来想要压制谢灵姝,那么大好的机会,她定不会放过,而自己回宫这几个月,只听说了德妃得了重疾在养病,并未听闻其他对谢灵姝对谢家不利的消息,这其中可能有皇上的决定,肯定也有太后的主意。
“你以什么立场谢哀家?与德妃和谢家的往日情分,还是因为谢家那个小子?”
“回太后,我答应过尧瑱护他家人安全。”
太后露出怒色:“那你把皇上当成什么?因为皇上对你情重,所以你便这样无所谓接受?”
“皇上厚爱,本不是我该得的,所以奴婢想请求太后一件事。请也留下德妃的性命。”
太后没有回答含之的话,而是微微侧首,朝屏风那边说道:“皇帝,你可听清楚了?哀家可没有迫她。”
一米多高的连扇屏风后面,夏元琛缓缓走出来。
有人走到跟前,衣摆上的绣纹,鞋子上的花样。荆夏唯有一人有这个资格穿。含之敛去眸中所有情绪。唇畔扬起惯常的笑,抬头,看见相伴十多年的那人。比初见面时更有威色,只那眸子中复杂神色,多几分深情,添几许无奈。
两人对视片刻。夏元琛先伸出手来:“起来吧,也不嫌地上凉。你身子才好多少?”
寻常的语气和对话,连亲昵都没几分,偏生给人感觉如相敬相知的夫妻。
太后坐直身体:“皇帝,你说无论她做什么决定。你都不会反对。哀家给了她选择,她选择离开,这你都听到了?”
夏元琛望着含之。收紧握着她的手,神色仍旧淡淡:“母后做决定就好。”
太后看他一眼。夏元琛越是冷静,越让她下定决心……其实,若是夏元琛的反应是极力坚持己见,怕她更是不会改变决定。
有些事情,早已选择中加上了诱导条件。给出选择前,不过是让事情看起来更好看。
默默跟在夏元琛后面,含之也不说话,虽然几个月不去御书房伺候,可夏元琛惯用的熏香没变,此时顺着风飘来,一如刚才在慈寿宫太后问话时,隐隐闻到的味道。
这样一直漫无目的走下去,又能走到什么地方呢?
含之渐渐停下脚步:“皇上,我想去看看德妃。”
夏元琛也停下来,并不回头,话里夹杂着叹息:“我原想着,你多少会犹豫一番。”
“我……抱歉。”
夏元琛轻笑:“你错在哪里了?”
含之说不上话来,胡乱扭头,才发现两人来到了较偏远的那一片梨花林。
已经是初冬,梨花早已成泥,果儿也落了,这么大片的梨花林一片颓败,让人徒生伤感。
夏元琛随着她的目光望去,仿佛透过那些枝杈看到了什么,上前走到一颗梨树前,伸手握住其中一个枝杈,微微笑道:“再也没见过当年那样好看的梨花了。”
含之看着他微微叹息的神色,心中不知为何一动,压在心底的那点点疑惑冒出头来,恍惚中她不由喃喃说出来:“太后为何那般不喜我为妃嫔?”
夏元琛一愣,看着她的眼神带了丝欢喜,复而又归于无奈:“因为太后曾让人解你的生辰八字,结果是说你命格比女子中极贵之人还要好,结果母后就上了心。”
难怪!
极贵之人,本就少有,女子中极贵之人,当属太后、皇后及皇上宠妃,比这些还要好的,能是什么?不外乎女子能得的荣耀之外,再得两分男人也要仰仗的权势……
怪道太后说出的头一个选择里,有那么一条。
含之低头又笑,原来脑中什么都不想的时候,只留下没什么意义的笑,太后是在忌惮这个啊,其实,太后真的是多虑了,当初皇后那一碗汤药让她再无有自己孩子的希望,不是至亲之人,她哪里想要去谋划什么地位权势!
“如果,当初是朕先站在你面前,结果是不是就不一样?”明明,当时同时遇见。
含之歪头想了想,颔首道:“或许吧。”
“真不甘心啊!”
“含之,明年……”
“嗯?”
“明年梨花开的时候,一起看吧。”
“好。”
看着含之离开,压在嗓子里的那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明年第一树梨花开之前,玄幽和亲的队伍就会来了,护送和亲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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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四章 旧人(完结)
莫待故人归,归已晚,故人成旧人。
春草点点,东风又绿。
一个安静的胡同内,饶是很轻的脚步声也很明显,何况,这人似乎不太熟悉这里,有时候还会返回来两步,仔细瞧瞧周围环境,感觉不是才又往前走去。
终于,她来到一个很朴素的院落前,再三确认后,上前敲门。
好大一会儿,里面才有一个婆子开开门,她望着外面站着的优雅贵气的妇人问道:“夫人找谁?”
“我找……请问你家主子可是康宁郡主?”来人身子前倾,语气有些急切。
婆子打量她一番,确实不认识,而且也没听主子说起过有这样的故人,遂有些戒备:“夫人找错地方了吧?这里不过是寻常人家,并没有什么郡主。”
来人抿了抿嘴,又问道:“可否跟你家主子说一声,说瑜……就说谢家有人拜访。”
婆子又打量她一番,方慢慢说道:“夫人来的不巧,我家主子前几日出门去了,并不在家。”
“那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准,三五日有的,十天半月也有的。”
来人很是失望:“可知你家主子去了什么地方?”
婆子这次点了头:“去点微山了,主子说山上清静,这次估摸会在点微山多呆上几天。”
“点微山?”来人念了两遍,对婆子说道,“多谢了。若是你家主子回来,烦劳说一声谢家有人想见她一面。”
“好的,老奴记下了。夫人慢走。”
关上门。那婆子穿过一个长廊,来到一扇开着的窗户前,对窗户里面坐着看书的人道:“姑娘,方才来的说是谢家的人,老奴已经照着姑娘的吩咐说了。”
窗内看书的那个,也就是含之放下手中书,颔首道:“知道了。下去吧。”
再没有看书的闲心思。含之托着腮望着院子里发呆。
离开宫里后,含之和竞华就住进了这个院子,这里是夏元琛着人准备的宅子。远离大的街道,较为僻静。跟着住进来的,除了随雪随宜,另带几个宫里经验老道的嬷嬷和宫女。都是安稳做事的人。
前两天,随雪带着两个人出去买菜。回来时说外面热闹的很,她找人打听了一下,说是玄幽的和亲队伍来了,进城门的时候消息传开。街道上瞬间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含之听夏元琛提过一句,大概估算了下日期,确实就在这几天到。也没大在意。
倒是竞华无意问了句谁护送的和亲队伍。
结果,跟着随雪出去的一个宫女说:“郡主。听说是玄幽的武安侯。”
玄幽的武安侯,那不就是……
从那天,含之说话或者看书就总爱走神,竞华看她没什么其他情绪,也就没拉着她谈心了。
不过,隔天夏元琛就传信出来,说瑜蕊也跟着和亲队伍来了宛京,而且已经进宫拜见过太后了。
然后,然后就怎么了呢?
然后自己就想着,她别是来找人的。
“唉……”含之将书卷起抵在脑门上,各自都有了自己的缘法,上天注定也好,事在人为也罢,回头就是伤,往前看多好,各自过好各自日子,守护身边的人,何苦来再去纠结往事?
竞华走过来时,就看到含之无精打采的样子,在她对面坐下,若有所思问道:“我刚才看到有人去开门,谁来了?”
含之叹息一声:“瑜蕊。她说是谢家人拜访。”
竞华挑眉:“谢家人?瑜蕊自己的意思,还是他想起来了?”
“谢家那边有信儿说,去年年底的时候,有人偷偷潜入了谢家老宅,而且他对谢家老宅地形极为熟悉。”含之语气淡淡,而后又有些无奈,“宣旒素来多疑,虽说有瑜蕊替他掩饰,可若是稍不谨慎,宣旒定不会手软,他偏偏揽下这个差事做什么?”
“你还是为他担心?”
含之细想片刻,摇摇头:“自有人替他担心,我插这一杠子做什么?不过是谢家也是好不容易求得自保,他与谢老爷谢夫人的感情本就深厚,万一双方稍一激动做出傻事来,他,瑜蕊,谢家,得牵连多少人和事,到时候两国都容不下他们,真以为叛国这罪名好担着?”
“确实,宣旒那人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信,想来经过去年那一役,他对于能否控制好谢尧瑱这件事就疑上加疑了,要不然也不会几个月内接连削弱他的兵权,怕让他护送和亲这事,也是在试探了。”
“要不说呢,无论是谁的意思,瑜蕊都不该来这一趟。”
“你真不去见他一面?”
“见什么?我一个孤家寡人去见一个拖家带口的有妇之夫,有什么意思。”
春三月,花绽枝头,鸟鸣渐绿的青山。
细雨霏霏也抵不住人们登山的热情。
山脚下,有人匍匐山阶上,一叩一虔诚。
求什么?
一步一叩,百步百年,你说我们走完这段阶梯,能求得多少个百年?
何必为难佛呢!
过去的求不来,未来的给不了。
人生过半,你我都在修另一个百年,和其他人。
不是归人,不问相思!
时光匆匆新成旧,与君久别重逢,恍若隔世,已然隔世。失魂而归的故人,再情深,也掺杂了愧悔,对过去的人,对身边的人。
不如不见,当你为旧人!
庵里一个小屋内,桌前静坐的人倒一杯袅袅苦茶:“果真佛前一杯苦茶最有滋味,可惜参得透看不破。”
ps:到此完结,虽与当初文案大纲离题万里,中间磕磕绊绊,总算初次尝试几十万字东西坚持下来,收获很大,亦多谢有人看此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