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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不管是紫熙还是张淑芬,在李眠儿瞄向她们二人时,不知她二人是有意还是无心,却都不约而同地选择看向别处,不曾抛有半缕视线向她过来。
李眠儿不动声色地将眼帘微微阖下半分,帘下,眸中波光流转间,两道寒冰样的光芒稍纵即逝。
短暂的一阵凌乱过后,众位贵人拥着长公主往上席坐下,再又各自一一地重新落座。
她们中原先该属武王妃最为尊长,既然长公主此时来至,自然个个都开始瞧上长公主的眼色了,顺带着还不忘再捞两眼一直跟在长公主身侧的李眠儿。
“皇姑母,您是不是逢着什么大喜事儿了,瞧您这气色——比之往常,又陡增了不少光彩啊!”
这听着感觉偏有些尖细的嗓门来自陈王妃,她这一句看似随意寒暄奉承的客套话,如若在往日,在平时,大家或许象征性地点头附和,一笑而过,并不会多加揣测。然而,在这样的节骨时,听了她这话后,有心人难免会或多或少地将之与近日的流言联系起来。
长公主欲认李眠儿做义女的事虽然尚未大肆公开,皇上的册书也还未下发,但是因为仁寿宫没有特意去严封这个消息,是以前两日皇上在仁寿宫许下的诺,皇宫内外,耳朵稍长些地的都对此有所耳闻。
因而,眼下的众人在陈王妃作此一问之后,纷纷借着其他的动作,竖起耳朵,聆听长公主的反应。
“嗯,还是离蕊眼头儿尖!”长公主听了陈王妃的话,脸上不由笑容一绽,转过头看向她,“你仔细瞧瞧看,本宫的脸色与平日是不是有什么不同?”说着,将左脸往右一偏,再偏,好叫其他人一并看见。
陈王妃原也只是打着个小幌子,试探一下长公主的口风而已,事实上却并没有怎么在意长公主的气色,这会儿见长公主要她仔细观察,她少不得凑近脸去,凝眸细瞅一番。
“可看出来了?”长公主保持侧着身子,向陈王妃追问一句。
“唔,请皇姑母恕侄媳眼拙,侄媳刚也只瞧出点儿不同,却没有看出您这面色同往常比起,究竟怎么个不同法儿来!”陈王妃秀眉一蹙,讪笑着应道。
“看来,褚英的手艺真是愈来愈出神入化了!”长公主听陈王妃没有说出什么不同,便回过脸,对立在身后侧的一位宫人轻笑道。
“皇姑母,褚英怎么了?”这时,楚王妃插上一句。
“近日,本宫新得了一盒胭脂,颜色不浓不艳,味道闻着也甚是清淡,本宫瞧着欢喜,今儿个早上,就命褚英给本宫小心地抹上!不想,效果还真是不错!呶,方才离蕊眼珠子尖,看出来了,不过却没说上个所以然,可不是褚英手艺好?!”
“胭脂?”楚王妃又接过话茬,“嗯,经皇姑母这么一提醒,侄媳再看,您今儿个脸上涂抹的胭脂还真与大家伙儿的不一样!”
“是吗?我来瞧瞧!”陈王妃闻言,不由凑得更近两分,眨了两眨眼,然后拍手笑道,“可不是,这胭脂又闪又亮的,颜色还贴近肤色,不矫揉不造作,怪道我先前没看出来!皇姑母——您这是从哪里弄来的胭脂!”
“甭问从哪里来的,明日本宫叫乔令侍给各家送盒过去就是了!”长公主并没有正面应答。
李眠儿偏头觑了眼长公主的面颊,长公主今日脸上涂的胭脂膏与往日里一直用着的并没两样阿?要说真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在胭脂膏里头兑了丁点紫草油而已。
想此,李眠儿再又觑了眼,暗暗点了点头,长公主的脸颊姻红中泛着光滑柔腻,想确是因那胭脂里兑了紫草油的缘故。只是……只是长公主为何说是用了新胭脂呢?且明日还得为在座的各位主子准备一份?
“那敢情好,也好让咱们这些做侄媳的多沾沾皇姑母的光!”陈王妃雀喜道。
看到陈王妃佯装万分欣然的样子向长公主道谢,李眠儿这才忽地明白长公主将陈王妃的话引向胭脂,原是故左右而言他,敷衍塞责一番而已。
第一百四十六回迎晖池龙舟竞渡(中)
长公主揣着明白装糊涂,在座的谁人又敢挑明了?于是众人只这么不痛不痒地你一言我一句地拉家长。
忽而远处传来马蹄声以及车辇轴轮的吱哑声,众人循声望过去。看车驾的装饰,多半是哪位亲王家的。
长公主偏过头低声问向乔令侍:“可看清是哪个府上的车驾?”
“回长公主,是秦王府的!”乔令侍躬声应了一句。
“哦——秦王妃来了?那——扶我起来吧,到甲板上去迎她一迎?”
“是!”乔令侍嘴里应着,胳膊已经伸出,托起长公主的右臂。
李眠儿自然是要跟着一块去迎的,提起裙摆,紧跟着起身,随在长公主身后,其余众人亦然。
秦王妃携着世子妃、蓝熙郡主及一行仆妇依次登上甲板,秦王妃面上浮笑,多远就将手臂朝长公主伸出,声音微提:“妹妹来得早阿!”
长公主上前迎了两步,拉过秦王妃的手,笑着点点头,然后却将脖子勾着,看往秦王妃的身后,脸上忽得绽开大大的笑靥,语气难掩欣喜:“那……奶娘手中抱着的,不是本宫的小侄孙儿又是谁来?呶,他这可是头次登上这艘‘锦龙’号阿!”
秦王妃见了,同样笑口大开:“嗯,可不是?木娴,快将启儿抱上前来,好叫长公主疼疼!”
闻言,世子妃屈膝应声“是”,然后就从奶娘手中将才刚满周岁的儿子送至长公主身前,长公主遂松开乔令侍的手臂,轻轻接过世子妃手中的孩子。
长公主抱着孩子,看起来颇有些不自在,也只简单地逗弄了两句,便将之还与世子妃。接着就领着秦王妃等走入里舱。
“听说蓝熙的好日子也订好了?”入座后,长公主陪着饮了盅茶,在蓝熙将将离开座位去往紫熙公主身边时,即开口问了秦王妃,话中还不由自主地加了个“也”字。
“不瞒妹妹的说,我原是想多留她些时日,不愿她早早地嫁人,可秦王向来古板,您是晓得的,便是一日不愿多讨。只任由史太尉家里着人卜了个吉日,就这么定下了!”秦王妃瞅了眼蓝熙郡主的背影,语气不免含有几分低落。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王嫂的心思,妹妹甚是了解,只是既然日子订下了,嫂嫂只能想开些!想蓝熙早晚是要嫁人的,就算嫂嫂多留她一时半会儿的又能顶什么用!再说太尉府离秦王府本就不多大远。史太尉一家人又都是和气好相处的,嫂嫂就不要多加操心了!”长公主出言劝慰。
坐在长公主斜后侧的李眠儿屏息凝神,仔细这两位贵人的对话,而目光却是远眺迎晖池的南岸,虽看不真切,可是南岸那关人来人往。舟来舟往,相较起北岸来,那熙攘热闹的程度直越出去有数倍。
其余细小些的事物因离得远无法看得清楚。然沿岸那一字整齐排开的八艘龙舟实在惹眼得狠,即使李眠儿无心在意,也不得不被吸引着投去两道惊叹的目光。
“妹妹道的正是!”秦王妃苦苦地表示赞同,便将话题引向长公主,放低了声音。“听说皇上明日就下册书?”
李眠儿闻言,心知秦王妃是问得自己。双手不由在袖中稍稍握起。
“皇兄确是这么说的!”长公主以同样低量的声音应道。
“李小姐似与我们家蓝熙同岁吧?”
“比蓝熙还要长上个把月!”
“那……”秦王妃欲言又止,不过她瞄向李眠儿头上的视线,长公主却是看在眼中,而李眠儿也感觉到了秦王妃的目光。
“同王嫂的心思一般,妹妹我也想多留她些日子,暂时姑且不给做笄礼!”长公主在看到秦王妃的表情后,轻轻笑了笑,悄言给她释惑。
“还是妹妹有心眼,及了笄,免不了得抓紧许亲事,再不久就要嫁人!留不住了!”秦王妃颇有感慨地说道。
“都已经是为人祖母的嫂嫂同妹妹又有何可比的?妹妹又没有其他指望!”
长公主话虽说得凄凉,却是带着两分戏谑,是以秦王妃听了并没有显得难堪,毕竟是自己不小心捅着了长公主的痛楚,正好这时船外头又响起车马声,瞧时辰,瞧火候,该是祭礼归来的皇上皇后及妃嫔们登场了!于是她这二人顾不得尴尬,瞬时停止进行着的交谈,齐齐起身,领着舱中众人,走下锦龙号的阶梯,立于路边,恭迎圣上的驾临。
李眠儿怀揣着好奇,抻着脖子迅速朝左扫了一眼,一眼扫过去,不禁咂舌。
从小到大,尽管在皇宫也待了不少时日,这还是她初次亲见皇上的坐驾,虽曾在书卷中知晓皇上亲郊时所乘的并非最隆重的五辂车,而是玉辂,可眼前的车驾实在已经忒够繁华了。
先不说前后左右护驾的武士,只打头的六十四位威武驾士就透着庄严肃穆之气,让人顿生畏意。众驾士所驾的六匹高大青马,每匹马面都戴镂锡,脖系金铃,尾包锦缎。辂上四根大柱皆是油画刻镂,左青龙右白虎,阑柱头雕有玉蹲龙,轼前的牌上大大地镂着“玉辂”二字,并以玉相篆。
这么看过去,看不到御座上的皇上皇后,因为辂上四周垂有锦软帘,顶角覆着青罗络带,流苏飞扬不停,此时锦帘半卷,龙颜被遮了个严实。
李眠儿看到这个场面,惯性地悄悄调转头,寻到疏影的所在,发现她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圣驾,无奈地摇摇头,又不便出声提醒她,只得定定地等她主动发觉自己的视线,然后再以眼神示意她务必小心谨慎。
圣驾缓缓而行,直行到锦龙号的船脚下,方才珊珊而止。先是护驾动作敏捷地跃下马来,升起帘子,露出龙颜,接着慢慢放下龙梯。
尔后就见皇上携着彭皇后款款走下御驾,对着叩拜在地的长公主等人道声“平身”。并亲手扶起长公主和秦王妃,一边寒暄一边往船身踱着。
而跟在玉辂后面的另一车辂上也陆续走下德妃、珍妃等妃嫔,隔了一段距离,跟在皇上和彭皇后的身后。
平身的刹那间,李眠儿发现了走在德妃旁边的青熙公主,如今已然大腹便便的青熙孕相十足,自上次赏花宴的事情后便足不出户的她,想来今日能赶上这样的热闹,私底下多半会很兴高采烈吧。
李眠儿收回视线,心内不由纳罕。皇上皇后都来了,一早到现在除了皇族却不见半个重臣们的家眷,莫不是今日的龙舟赛只赛给皇室看的不成?
转念又觉得不大可能如此。这么一个说小不小的节日,正是拉近君臣之间关系的好时机,没了近臣的陪伴,这场龙舟赛对于皇上来说岂不失味许多。
这么一想,李眠儿抬了抬眸。瞄了一眼南岸,珠光一闪。
圣上一行依次登上锦龙号,待诸人落座后,一直静悄悄地隐在长公主身后的李眠儿,突然感觉到两道火辣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头顶,而那视线绝对不会是皇上的。依着方向还有凭直觉判断,李眠儿不由打了寒噤,彭皇后显然还惦记着她呢。
李眠儿低眉敛目。俯首而坐,努力地让自己淡然处之,不要因为皇后的不友善而觉如坐针毡。
约摸半盏茶功夫过后,八个壮硕的武士样的船员,手捧黄旗。一齐大步走到船舷边,对着南岸的方向用力挥舞手中的旗帜。
就在他们整齐地放下旗帜的同时。只听南岸那边传来震天响的呼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呼声振聋发聩,气壮山河,地动山摇,太宗皇上闻之十二欣然,哈哈哈数声大笑后,起身两臂平举,沉着嗓子:“众卿平身!”
然后立在船舷边的八个武士再次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