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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烈日当头,然她们所经一路皆是长廊接曲廊,曲廊接回廊,是以并没有被晒着,加之缓步小走,李眠儿的身上未曾生汗。
约摸又走了十来丈远,绕过一段两边遍植高大青树的曲径,青冥阁已赫然眼前。
将才离开潋碧池时,陈王妃叫陆湘同另一位侧妃各自回自己寝院歇息去了,只余下自己领着一列下人陪同李眠儿前往青冥阁来。
“烟妹妹,请!”陈王妃笑着礼让道。
李眠儿亦还之一笑,挽过陈王妃的手臂,一齐步入阁内。
这坐北朝南的青冥阁不高,却十分宽阔,一楼的东西厢廊直通往两头漆幽处,廊两边筑设有厅室,第间厅室前还立有一个装束齐整的侍女;二楼一看便知是待客之所。沿路布置得很精细。
李眠儿以为陈王妃会带着自己走到某间客房,请自己午歇。不料陈王妃只是招呼下人领着乔令侍前去什么名曰“晓梦”的房间先行歇着去,独领着自己继续往三楼。
乔令侍本想跟着,无奈陈王妃执意宽慰,她怎敢逆命!
陈王妃一脸轻和,李眠儿断她不会使恶意,就随她登到三楼。她一踏上楼面,不想三楼竟是如此宽敞的一个所在,中间没有房间隔断,没有粉墙相阻。只在周围沿壁搭着许多长凳,迎面是一扇巨大的长方形敞窗,延至两边的墙壁。
李眠儿跟着陈王妃至窗前一站。发现这青冥阁前、左、右还建有三座亭阁,不过却都要低矮简单得多。
她不知这四座阁楼分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落座有何寓意,不由得朝窗边迈了两步,探出脖颈,朝楼下望去。
这一望。李眠儿不禁了然,原来……如此!这四座阁之所以如此建法,只因楼的中间被隔出了一大片蹴鞠场地,这四座阁原是观踘阁。
听说皇宫里头有个讲武池,里头就有一块专门供蹴鞠比赛所用的场地,李眠儿没有亲眼看过。不知那个赛场同眼前陈王府的这个相比如何!
“烟妹——”陈王妃唤得很亲,如同唤自家姐妹一般。
李眠儿闻声缩回脖子,转面看向陈王妃。许是猜到陈王妃要同自己私话几句。原本跟着的众仆们皆在楼梯口便止了步。
“王妃,似有话同妹妹说?”李眠儿明知故问,尽管脸上波澜不惊,但内心里在暗暗揣测陈王妃接下来将要开口的话。
“烟妹妹,真心觉得陈王府如何?”陈王妃把陈王此前所问的又重新问了一遍。只不过她的口气不像陈王那样得轻浮,而是多了几分认真在里头。
可李眠儿听了这问话。颇觉不解,陈王夫妇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大贵族,何以老是这般显摆?显摆也就罢了,皇上有心纵容也就罢了,偏他二人还专喜欢听奉承话!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李眠儿硬着头皮,将想着再说上两句赞美之辞,然话至舌尖,忽地被她又吞回腹中。
她稳了稳神,定定地瞧住陈王妃,陈王妃的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见李眠儿以审探的眼神看着自己,陈王妃绽颜一笑:“烟妹妹,是聪颖非常之人!早在去年圣上寿宴之时,只要目睹过你的风采,无人不作此想!”
果不其然,陈王妃话中有话。
“王妃有话,不妨直说!”李眠儿抛出一个台阶,容陈王妃踩着,引出下面的话。
“呵呵——”陈王妃客气地轻笑两声,“其实,烟妹妹走到今天这一步,明面上看,已然幸运之极,羡煞旁人;不过,往后的路还是要一步一步走出来的,若烟妹妹不未雨绸缪,一个不小心,眼下的身份也许反倒成了罪魁祸首!”
陈王妃的话,李眠儿听着有些云里雾里,可其话面的意思,不容否认,她是深有同感的!
如今她置身皇室,与这风云多变的大梁朝局再敝不清干系,纵然自己是掀不起什么风浪,可受到牵连是在所难免的了,一个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
如果当初她选择低调,选择任从国公府安排,虽然不一定会麻雀变凤凰,可是安身立命想来是难不倒她的;即便置身勾心斗角的内宅生活,若她想谋个平安度日,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
很多时候,不是她不会勾心斗角,而是她不屑于做那些阴暗的勾当。这么些年所读之书,不下五车,这样那样的兵法倒背如流,如将之用于小小后宅,实在是大材小用!不若干干脆脆做个简单人,只防护着自己少受些伤害便罢了。
只是陈王妃的话,自然不是这么个意思了,李眠儿斜目瞄了眼不远处楼梯口站着的一排仆侍,轻声对陈王妃语道:“王妃,请明示!”
“烟妹妹不用紧张,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其实是为妹妹你好,妹妹不妨仔细打算打算!”陈王妃一脸的诚挚,李眠儿却不敢轻易领下她的诚挚。
“不管身份如何。地位如何,做女儿家的终归是许个好人家,过上无忧无虑的日子才算正经!依着妹妹你这样的品貌,任哪个男儿家见了,怕都会禁不住为你倾心的!”陈王妃总算沾上正题了。
李眠儿垂眸静立,继续听下去。
“许多话无需我着力点透,妹妹只要稍微往深处一想就能该悟了!”陈王妃移开目光,转身面向窗外,声音渐低,“眼见不一定为实。想必妹妹深黯其理。”
李眠儿盯着陈王妃的侧脸,同楚王妃相比,陈王妃其实长得不够端庄大气。美则美矣,却多少隐着点儿风尘的味道。
可是从最近几次的观察接确,李眠儿才发觉,真正端庄大方的实在是陈王妃才是。
“妹妹在宫里待了也不是一天了,以你的心智。对于政局的风云,若说你没有半点知觉,我是不信的!”
陈王妃笃定的语气没有给她留一分余地,李眠儿就是想装两耳不闻窗外事也装不下去了,陈王妃有着同长公主、武王妃一样犀利的眼神,即便自己不着一言不作一语。她们仍然可以看进自己的心里去。
没错,她们都看出自己的聪明来,却不知自己并不如她们所想得那样聪明!
李眠儿在心里自嘲一笑。陈王妃话说到这里,她已经知道陈王妃接下来的话了。正如她之前所猜测的那样,长公主放自己出来,独赴这陈王府宴,她隐隐就感觉到长公主并没有忘记陈王这边。甚至还有拉拢陈王这一头的苗头。
“目前的形势不过看似明朗而已!”陈王妃对于敏感话题的事点到这个程度便停住了,“想必妹妹也看出我们王爷对你的心意了!容我说两句公道话。我们王爷性子不羁了点儿,可是待人是相当随和的,这全府上上下下,他没有动手打过一个奴才!对妻妾更是体贴温和,从不独宠谁,也不冷落谁,每个人都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上午潋碧池上的气氛,你也亲眼看到了!”
陈王妃转过脸来,视线重新定格在李眠儿的面上:“不管将来如何,陈王府永远是陈王府,里头的一草一木只会长得更高更盛——”
“王妃——”李眠儿出声打断,“陈王这样的心思,你便没有一点抵触?”
陈王妃猝不及防,她没有料到李眠儿别话不说,单刀直入问出这话:“哈?我,我——”
“如果当真有那么一天,长公主决意将我许给陈王府,你——又置身何地?”李眠儿不知道陈王妃娘家的势力如何,但是陈王打上自己的主意,仅凭长公主的心计及今日自己的头衔,无论如何自己也不可能沦为陈王府一个姬妾的!
那陈王妃这个正王妃之位必然是要让出来给自己的,而自己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她非但没有半点敌意、仇视,反还苦口婆心地劝自己——抢她的宝座。
陈王妃再次摆出她招牌式的那种心甘情愿,脸上依然带笑:“妹妹,我这里你就不用操心了,这个王妃之位于我来说,不过是个让我可以明正言顺随身侍候王爷的名头罢了!”
闻言,李眠儿震惊了。
一直以来她对陈王妃的不解,如今释然了,也正是这样因着她心怀这样痴心不悔的情愫,才足以令她心甘情愿地随着陈王一块儿不羁于骸。
李眠儿脑海里不由闪出两个画面,一个是去年寿宴上,陈王当着众人之面“轻薄”陈王妃,而陈王妃赤着面给他端茶解酒;另一个则是不久前的端阳船宴上,陈王故态复萌,伸手调弄宫人,陈王妃亦是红着脸帮他搪过。
别人的正室巴不得丈夫一心一意只在自己身上,她却……
想到这些,李眠儿心内油然而生一声叹服,陈王得此知己,也算是前世修来之福气。
“王妃真是好肚量!只是王妃同妹妹讲这些,妹妹也只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真正替妹妹作主的还得长公主她老人家!”
对于陈王妃的慷慨,李眠儿叹服归叹服,然而陈王府实在不是自己的归宿,而对所有姬妾雨露均沾的陈王更非自己的良人,如果自己搏到最后,竟然搏入陈王府里来,自己也真是白搏一场了!
第一百五十五回情郎情女等情痴
“如今你身在仁寿宫,做为长公主的女儿,自然得她做主!”陈王妃附和道,“今日我把话带到,妹妹做到心中有数,我便没有白费心一场了!”
“王妃的好意,妹妹这里先心领了!”李眠儿本想再寒暄两句,可是更虚伪的话,她说不出口,干脆不再多说。
“我这就领妹妹下楼歇息去!妹妹稍事休息,再过个把时辰,众位夫人小姐就该过府来了!到时,我再差人过来请!”
陈王妃引着李眠儿到二楼一间门楣写着“黛染”的房前,然后又对着留下侍候的人吩咐几句,才行离开。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陈王妃将走,疏影一脸焦急地不知从哪冒出来,一张嘴就说错话,李眠儿趁着陈王妃的人没注意,悄悄瞪了她一眼。
为了弥补疏影的不礼貌,李眠儿只得演把戏,于是将肩膀往下轻轻一耷:“还是你眼尖,我没什么事,就是走这么长的路,有点累了而已!”
收到李眠儿的眼色,疏影也自知口误,见李眠儿帮自己解围,忙配合演戏:“小姐,觉着累是自然的了!陈王府这么大,您又不常出门,乍然走这些路,累是免不了的!我扶您进里头歇会儿吧!”说着,搀起李眠儿的胳膊在一旁侍女的带领下,来到“黛染”的卧房里。
“你们先到外面候着吧,我这里有疏影服侍就可以了!”李眠儿支开陈王府的侍女,只留下疏影在旁边。
“小姐,陈王府究竟想干嘛?一会儿把您单独骗到那湖中央,一会儿又把您只身一人带走,几次三番都不让我们跟着!您说,他们这是要做甚么?”余者一走,疏影便叽哩呱啦地抱怨起来。
“你早晚得要殒在你这张嘴上!”李眠儿恨铁不成钢。“只怨我当初一早没给你立规矩!现在立也晚了!”
“小姐——我知道,我知道——眼下,这里不是没人么,我才敢说这样的话!”疏影连忙站定身子,端出一副标准的侍者姿势。
“若是真守得规矩,刚才当着陈王府那几个侍女的面前,你还问出那样无礼的话来?”李眠儿伸手拿下臂弯处的披帛,往床上一坐。
“小姐——疏影错了!”疏影粘兮兮地挪到床前来,帮李眠儿脱下繁复的外衣,又将头上的珠钗一一卸下。扯过床上崭新的夏被,盖到李眠儿的身上。
李眠儿轻叹一口气,再次心软:“以后可要管紧自己的嘴巴!我不可能一辈子跟着你。整天教导你!”
“我可以一辈子跟着小姐你啊,那样,你就可以天天教导我啦!”疏影一边抚平盖在李眠儿身上的被子,一边歪着脑袋说道,口气中是满满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