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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血迹……
除了娘亲,除了娘亲与自己心心相印,灵魂相通,一定是娘亲遭受极大的痛苦,是以,自己的身心才会先于意识感受到她的痛楚,流下触目惊心的血泪!
那些血根本就是娘亲的血!
娘亲这会儿,会不会已经……
李眠儿双膝摊软,一个不意,跪倒于地:“娘亲!”
毕烛信急忙蹲地将她扶起,一旁的雀鹰提醒道:“毕管事,你这就带我们依着你的线索,继续找下去吧!或许事情不至于我们想像得那么坏!”
毕烛信点点头:“我已经找到这儿了,如果探来的消息无误,那个瘸子应该就在这附近!”
雀鹰称好,扶住李眠儿就要提步。
却被李眠儿打断:“不如我们三人分头行动,这样能找得快一些!我和金川一道!”
最后一句是对雀鹰说的,有金川保护,让他不必担心自己的安危。
“你对这里不熟,最好还是与我一道!”毕烛信也觉得由李眠儿一人行动不太合适。
只是李眠儿一再坚持,因为冥冥之中,她似有接到娘亲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感应,她已经有感应到她的所在,只是娘亲的意思,她不愿让其他人找到她……
ps:
有关血泪的事,是为一桩奇闻所启发,且源自现代,所以这个情节虽怪诞倒也有据可依!
第二百五十回 迷雾渐开狼虎现(终)
在李眠儿几乎固执的坚持下,雀鹰和毕烛信应了她的提法,三人分开寻找。
同他两人一分开,李眠儿就对金川道:“往国公府的方向!”
她从小到大几乎不怎么出门,出门也都是坐马车,没了雀鹰带领,她根本找不着回头的路,只能靠金川了。直觉告诉她,娘亲还是在国公府附近,她得尽快赶到那周围才能找到她。
这个时辰差不多已近巳时,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为了少惹眼目,她不得不和金川专挑僻静的路段走,这样一来,就耽搁了不少时间,急得她浑身每个毛孔都要造反一般,明明气喘得不行,皮肤却一片冰冷。
果然,随着距离国公府越来越近,李眠儿心跳的感觉也跟着越来越明显,她深知这不是因为跑得路太远,影遁如今于她来说已然雕虫小技,这么段路程下来,她完全可以心平气和。
脑子里胡七八糟,控制不住地猜来猜去,不知前面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可胸口似要被撑裂,她一边走一边四下张望,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角落。
只是,一路走来每当她想拐进某一小巷子或是某所宅子时,冥冥之中总有股力量将她扯回,于是她顺着感觉继续往国公府的方向走,眼堪堪两三里外就到府门口了,那股力量依然在用力拽着她。
李眠儿遥望前方,暗想:莫不是娘亲已经回了芭蕉园?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她一头甩开,到了大路上。她不好使功夫,唯有快速迈着步子,她一袭黑裳,头戴帷帽。又身材苗条婀娜,偏牵了只金黄的猴子,在过往人中有些扎眼,但她管不了路人的眼光,一径儿快步朝前走去。
正四处张望间,金川忽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李眠儿蓦地回视前方,循着金川的指示往前方看去,视线一扫间,她便原地僵住。
前方恰是国公府邸。可让李眠儿停止脚步不是国公府邸。而是府门前稀稀拉拉围得那一圈人。眼瞅围上去的人渐渐增多,李眠儿倏然回神,疯了一般飞出去。从脖间拽下披风,撞开人群,扑倒于地,将披风朝地上那个全身着无寸缕的人身上死死一覆。
一时间,她的眼睛、耳朵好像被封堵了,看不见身周的人,也听不见身周的声音,五脏六腑在这一瞬间碎裂。
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力量,李眠儿牙一咬,抱起地上的人。又疯了一般地远远跑开,抛掉身后的一切,带着她的娘亲远远地、远远地跑开!
跑了有多久,跑了有多远,李眠儿毫无意识,直到她的双臂麻木到没有知觉,直到她的双腿酸软到没有力气。
和怀抱中的人一并摔倒在一座土丘脚下,头上的帷帽顺势滚远,金川沉默不响地追来帽子,一脸悲凄地看守在侧。
李眠儿闭上眼睛,仰天一啸!啸出满腔的怨恨还有一心的痛悔!
她恨啊,绵绵不绝的恨!
低下头,看着地上浑身伤渍、早已冰凉的娘亲,李眠儿痛不欲生,彻底地心疼,想一把把皮下的心脏抠出来地心疼。
死,谁都终有一死!可是,没有尊严得死,死不其所,这样的死比死千回死万回痛苦得多!
难怪娘亲一直在召唤自己,呼叫自己,面对那样一种肮脏的局面,她该有多么无助阿!
李眠儿抚摸掉娘亲嘴角一串浓浓的、已经干涸的血渍,这才发现致娘亲命死的并非外力,而是她自己。
脱下自己的外裳,一点一点给娘亲穿好,每遇到一处淤紫伤痕,李眠儿就用泪水参和着唾液在上面一遍又一遍地擦拭,可擦来擦去,那些痕迹还是在,她便继续擦。
擦着擦着,她突然站起身跑到一旁扶着一棵树,狠狠吐了一场!
吐完,李眠儿仰面朝天,一会哭一会笑,一会笑一会哭,最后扑倒在穆蕊娘身旁,伏于她的颈边,在她耳朵里一阵低语。
遥遥地有钟声飘来,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紧十七,慢十七,不紧不慢又十七,最后又来徐缓的三声,共计一百零八声。
钟声声声悠扬,响彻上空,将头顶的一切化作一种祥和、庄重、肃穆,李眠儿站起身,循着声音望过去,就在土丘的后面,有一处小山峰,半山腰建有一座道观,刚才那串钟声便是出自那座观中的六角亭内。
钟声一百零八响,除尽人间烦恼事!
李眠儿直觉这钟声也像是安排好的一般,在她要疯癫的时候将她震醒,在她要决心与这个世界掰裂的时候将她阻止,是娘亲的意思吗?
是娘亲不同意自己刚才对她说的那些话么?于是她招来这一百零八声钟响?
在娘亲心里,她一直有愧,她是不是觉得这是她应得的报应?所以自己不应心怀怨恨,更不要自责?
盯着六角亭内的那口道钟,讥讽地扯扯嘴角,眼睛一片阴蒙!
可又转而想到,也许这处地方是娘亲想要的归属之地!
李眠儿扫了眼四周,将此地记下,然后步至娘亲身旁,又是伏地一顿痛哭。
“蕊娘?”
止哭回身,李眠儿脸上霎时间浮起厉色:“不准过来!”
“九妹?”李青梧不可置信的盯着李眠儿,身后的毕烛信和雀鹰在看到李眠儿后暗松一口气,其实对于穆蕊娘的结局,一早他们已经料到,可人死不能复生,事已至此,不能再容李眠儿生出意外。
当他们二人在发现李眠儿失了踪迹后,便先将穆蕊娘暂且搁下,一路追踪,在国公府前汇合了李青梧后,三人循迹追到此处。
只是在路上,毕烛信没有将李眠儿一事先行告知李青梧,致李青梧方才在见到李眠儿时大吃一惊。
“不要叫我九妹!”李眠儿冷冷地对视李青梧,若不是因为他,娘亲何以至此?戴着愧疚的镣铐熬了这么些年,最后竟还遭如此境地?凭什么所有的罪孽都让娘亲一人承担了?
李青梧看向李眠儿的身后一点生意没有的穆蕊娘,脸色顿时死灰,身体一瘫,还是烛信暗下里一扶,他才没有跪倒在地,口里呻吟:“蕊儿……”
他踉跄着前进,来到李眠儿身前,将要继续前行时,李眠儿挡在他的身前:“我娘不愿见你!”
“蕊儿……”李青梧憔悴不堪,神情痛苦,黑眼眶中泪水打转,魂不守舍地跨步朝地上的蕊娘走去,又被李眠儿挡开。
“如果你对我娘还有怜悯,请你不要再打扰她!”李眠儿的声音又低又冷,比她声音更冷的是她的面容。
李青梧抬眸看向他这位际遇神奇的九妹,近似恳求的语气哽咽道:“眠儿,你不懂!你娘……!”
他想说,你娘需要我!可是,终没有说出口,也没有立场说!他何来的立场?他从来就没立场!便是在得知蕊娘失踪后,纵然心内焦燥得要死,可他能怎么办?对皇上说,请他有事缓一缓,父亲的姨娘出事了?
“我不懂?你便懂了?”李眠儿讥讽,说到后来,声泪俱下,“你若懂,我娘就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
“眠儿,你让我看看她!”李青梧蚊声恳求道。
李眠儿回头看了一眼娘亲,又转身看向李青梧,无力地哀怨:“早知今日,为什么没有看好她?为什么?”然后缓缓地侧开身子让行。
再次仰面朝天,李眠儿不愿再看身后,李青梧痛悔的呜咽声持续了很久。
不远处的雀鹰瞧了瞧天气,见时辰不早,无奈地走到李眠儿身侧,悄声道:“穆姑娘,主上那里,属下该回去复命了!”
李眠儿闭上眼睛,点点头,然后对雀鹰道:“你帮我一道在这附近寻一处好地块!”
雀鹰会意,瞥了眼李青梧的后背,便不再耽搁,动作迅捷地爬上土丘,挑了块地,又就近取材地做了副简易棺材。
“你娘不能呆在这种地方,我带她回府里!”李青梧抹了把泪,起身对身后的李眠儿说道。
“我娘与贵府已没有任何关系!”
“那你准备让她孤苦伶仃地长眠于此?”李青梧语气坚决。
回应他的是李眠儿更加冰冷的面容和眼睛,在她的逼视下,李青梧渐渐心虚,渐渐没了底气,直至妥协。
没一会儿,雀鹰走下来,对李眠儿禀道:“穆姑娘,已经准备好了!”
李眠儿闭了闭眼,点头默认。
雀鹰走到李青梧身侧:“你来还是我来!”
李青梧面无神情地瞥了眼他,自己蹲下身子,抱起蕊娘,一步一步地朝丘上走。
一柱简陋的墓碑,一场凄凉的诀别。
下丘时,李眠儿对毕烛信简短地请道:“毕叔,劳您半个时辰内将那个人带到我面前!”
毕烛信咬着牙根应是!
告别了娘亲,李眠儿重新戴起帷帽,她眼下并不知道等待她的还有另一重打击,跟在后头的雀鹰看着她单薄却又坚忍的背影,默默摇头: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毕烛信则是陪在李青梧身侧,四人各怀心思地往城心走去。
第二百五十一回 花阴落月成孤倚(一)
沿路,随便挑了家衣店,随便挑了件黑裳套上,李眠儿头戴帷帽一路默不坑声地快步走着,雀鹰和金川寸步不离其左右。
毕烛信在半路时被李青梧支开去抓捕希大,送至国公府门口汇合。
及至国公府时,已近正午,远远地,李眠儿就见府门前熙熙攘攘,她的脸顿时拉下来,双手也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她自然没有想到,诺大的国公府门口被人弃了具一丝不挂的女尸,且全身尽是遭受百般凌辱的痕迹,论谁见了都难免好奇。虽当时娘亲被她抱走时,周围也就不足十人,可这种希罕缺德事只经一人看见了,也会很快一传十、十传百地给散播下去。
这会儿,大家或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地谈论这件事,有的在猜测那可怜的女子是究竟谁,干这种没人性的事情又是什么人,又和国公府存有什么关联?
那女子是国公府里的哪位主子、小姐还是下人丫环?不过瞧模样,不像是个下人!
如此一来,大家好奇心更重,皆想探听个结果来!
再走些时,透过面纱,李眠儿瞧见那些人群中竟还夹杂了不少官差,有官差自然就有国府里的差役管事在旁应付着,朱红的府门里头还时不时偷偷探出几颗插满珠钗的女眷,定睛看过去时,其中竟然有李天天,只因她比较眼熟,别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