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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令侍见长公主不在,便撇下鸢画、李眠儿二人径自出去了。
“鸢姐姐,可否带我过去凤祥阁?”李眠儿待乔令侍走远了后,悄声询问鸢画。
凤祥阁地处仁寿宫最西角,阁顶离地近十丈来高,平日长公主常喜好攀上阁顶去登高望远。
“青烟妹妹,你这是要做什么?”鸢画颦眉相问。
“有点烦心事,想散散闷气儿!”李眠儿此话不假,她这会儿确实气闷难耐。
“瞧你,在仁寿宫没待两天,倒学上了长公主的性情了!”鸢画不疑有他,再说李眠儿眼下的境况,她有些烦恼实在正常不过,“我这就陪你一道过去吧!”
李眠儿跟着鸢画来到凤祥阁,这阁下面都是一层又一层的楼梯搭成,只有到了最顶层才有可供驻足休憩的雕栏护壁。
因心里搁着心思,故而李眠儿只是惯性地跟在鸢画的身后,一级一级地朝上爬。
“长公主每次都能一口气爬到顶,我们啊,都是被练出来的!”才爬过一半的阶级,鸢画不由有些气喘起来,她一边说一边回过头对着李眠儿说道。
却见李眠儿一脸轻松无甚事的样子,她不禁大为诧异:“不想青烟妹子看着娇弱,倒有副好身骨!”
鸢画忽然回过头来,李眠儿唬了一跳,又听她如此说来,忙朝下望了望,自己也暗吃一惊,然脸上面不改色,嘴里谦虚道:“许是我一直坚持每日练舞罢,一并连耐力也跟着练好了!不过,这一停下,反倒觉出累来了!”
李眠儿说着,学鸢画的样子,急喘了几口粗气。
“那就难怪了!若是一般闺阁女子,没这么好的体力!青烟妹子,我们再坚持会,再爬个几层就到楼顶了!”鸢画上下将李眠儿迅速打量,然后牵过李眠儿的手,深吸一口气,继续往上走。
待至阁顶,四面皆视野开阔,然风也灌得厉害,李眠儿收了收紧衣领,虽然这么高爬上来,然她诚不觉得累乏,表面上的气喘也只是做给鸢画看着而已。遂她并不急着坐下歇息,而是直接步至南侧一边的栏杆前,举目远眺。
从这处不仅整个大内尽收眼底,连皇城外围的街道建筑都清晰可辩。
凤祥阁原就是专为先皇太后所建,她时刻关心大梁社稷,常把居安思危挂在嘴上,因此她就要求建这么一座阁楼,尽管她年事高,行动不便,但她每日都会派心腹上来,四下里观察,这京都里头有无异常的动静。
顾不得初春的凉风袭面,李眠儿向南而立,一双珠眸在眼眶里稍转了几圈,不动声色地一点一点搜寻。
很快,她就在南城门外的官道上发现了一团纷扬而起的尘雾,凝睛再看时,只见烟土迷蒙中,那领头的骑士纵马扬鞭,颈后赤色披风亦如他的主人迎风招展得英姿勃发!
李眠儿轻抿了抿唇,表情忽得无比柔和,原本浮躁不安的心也随之缓和下来,她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队人马,直到他们慢慢淡出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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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本宫人老心不老呢!”长公主见乔令侍苦心劝她保重身子,什么那些射箭跑马之类的尽量不要碰,不禁呵呵一笑。
“长公主不老,臣只是担心你不小心伤着碰着了,岂不糟罪!”
“你做如此担心,还不是因为本宫年岁大了?”
“长公主——”乔令侍慌忙凑近了,低声道,“您说您年岁大,今日楚王不是年纪轻轻地还受了伤不是?”
“励瑾那是被人蓄意刺杀!”提及上午发生的惊险一幕,长公主不由面色一凛,“励瑾定是大意住了,以他的身手该不至于挨下那么重的伤!”
“可是您不是也说了,今晨皇上是临时起意宴射玉津园的?”乔令侍似乎对蓄意二字不敢苟同。
既是皇上临时的决定,那刺客怎么好事先埋伏呢?
“话是如此,然事实上楚王确是被一蒙面刺客一箭射中胸膛,差些送了命!”因当时乔令侍后过去的,皇上的亲卫不让入园,所以长公主有心把当时的前因后果详细叙述一遍,以供乔令侍帮着参谋参谋,“不过那刺客究竟什么时候藏于那园子里的就不得而知了!”
“微臣听说,最后倒还真抓住了那刺客!”
“抓个死人有什么用!”
“死士?”
“嗯!戴个银面具!面具下的脸已是面目全非!”
“难怪皇后大发雷霆!”长公主禁不住唏嘘,“眼下这个当口出现这种事,她自然要狠抓幕后黑手了!”
“励瑾这孩子倒是真的不错,性情仁厚,不失为君王的上好人选!”
“只是彭氏一族只手遮天,如若这么下去,大梁的天下怕是要……”
“大梁的当家人怕是要换个姓?”乔令侍没敢说出的话,长公主给续下去了,“哼,皇兄打得好算盘!”
“长公主一向智慧过人,满朝文武怕也没几个人能看透这一层!”乔令侍面上一笑。
“还不是因为本宫自小与他们一处生活久了?晓得他们的习性?若不然我也一样被蒙在鼓里!”
“皇上那般高深莫测的心思,那真是要相当份量的人才能揣测得来的!长公主,您就是其中一个!”
“可他心里究竟做的如何打算,本宫还是猜不透,要不也不至……”突然长公主咬住舌头,拿眼斜瞄了下对面的乔令侍。
乔令侍脸色骤冷,嗖得冲到门边,猛得拉开门……
但见门外空空如也,然几丈开外却是李眠儿手捧着盘子,盘上摆着一盅不知里面装了什么的盅罐。
李眠儿面上无波,见乔令侍探出头,忙回以腼腆一笑。
第一百一十一回幂幕之下难由己
不紧不慢地,李眠儿步至乔令侍的身前:“乔令侍,长公主歇了没?”
“哦,李小姐啊,你这手上端得什么?”
“嗯,这个是梅花羹!一早上我从家里来时,带了些素材,晚膳后给长公主熬了盅羹过来,想她吃惯了宫里的,不知这种家常的她可会喜欢?”
李眠儿说话时,乔令侍一直盯着她的脸,并没有瞧出什么异常来,此时听她如此说,又想到这会长公主同自己正说到要紧处,怕是不便,于是伸手欲接过李眠儿手中的盘子,口上说道:“难得你用心,不如交给我端进去服伺长公主食用吧!”
她话音将落,屋里传出长公主的声音:“外头的是青烟么?进来吧!”
闻言,乔令侍忙抽回手,将门扇再敞开些,让过李眠儿进屋。
李眠儿稳稳地端着盘子,视线触及长公主看过来的目光,曲膝行了一礼。
长公主点点头,示意她平身:“我刚听着你端来的是叫‘梅花羹’?仅听这名字就像不错的样子!”
“回长公主的话,正是梅花羹!开春时候,我收集了些今年新结的梅花瓣,将之碾碎,然后再用春露兑匀制成梅花露。”李眠儿一边应承,一边将盘子放到案上,揭开盖子,顿时清香扑鼻,“这梅花羹其实就是用这梅花露汇同桂圆、莲子、百合、糯米一道放入瓦罐当中,熬煮时掌握好火候和时间,便可以了!”
长公主努了努鼻子,似乎被这股腻香给吸引住了,平日就喜甜食的她,马上吩咐乔令侍:“快盛一碗出来,本宫尝尝!”
乔令侍依言拿过瓷碗银勺。从盅里盛出一小碗来,递给长公主。
长公主接过碗,低头就喝了一口。将才乔令侍开门的时候,长公主亦听到几丈开外走来的脚步声,后来李眠儿同乔令侍的对话,她也全部听在耳里。从声音语调来看,李眠儿表现得同平时没两样,于是,她就想也许她一开始所闻见的那点动静是风声也说不定。
既然这么想,长公主尝了李眠儿的羹后。倒是真心得满意:“嗯,确实不错!甜甜粘粘的,香沁入脾。改明青烟你可以多做点,好叫乔令侍、鸢画也一道尝尝!”
“是!”
“素材宫里多的是,需要梅花瓣的话,这阵子后花园里正开着呢!还有那什么春露是吧,没事领几位宫人多采些放着就是咯!”
“是!”李眠儿再次点头应是。
长公主一连喝了三碗。看来这梅花羹还当真合她胃口,无论是李眠儿还是乔令侍见此都很高兴。
“你这孩子……真是心灵手巧!”长公主放下碗勺,一边拿绢帕抹嘴,一边拉过李眠儿坐到身旁,“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会做这些来?”
“回长公主。今晚这盅羹,其实青烟也是煮了好几盅之后,才出了最后这一盅合口的!之前的几盅不是火候没把握好。就是时间没拿捏好!”
“是么?倒难为你了!”长公主听了这话,目露怜爱,“能做出来就不容易了,何况还做得这么可口!”
“只因青烟小的时候,身边有个服侍的婆婆。她常会一头在炉上煮着羹,一头坐在炉子旁边洗衣服边看着火!”李眠儿有心提起这一茬。却是想能过一些家常琐事拉近同长公主的距离,既然走到这一步,既然已经决定傍上长公主这棵大树,那就要尽可能地傍牢了。
长公主果然被她勾起了兴致:“那然后呢?你接着说下去!”
乔令侍见李眠儿一脸回忆过往的表情,不由也被吸引了过去。
“是!”李眠儿点了下头,便接着道:“可是衣服洗好了,总要再漂洗一遍啊!漂洗完了还要晾晒啊!因此,炉上羹常会因为婆婆出去换水或是晾晒衣服时迂出锅来,有时甚至还会煮过了头!”
“呵呵,你这婆婆真是!”长公主几声轻笑,“后来呢?”
“后来,我就提出来,每次煮羹的时候,由我在一旁看着罢!”李眠儿说到这,许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了,不禁掩嘴咯咯笑了起来。
“李小姐笑什么,快说说后来怎么样了?”乔令侍看李眠儿一径笑,而长公主正等着下文呢,不由出声催道。
“是是是!乔令侍!”李眠儿止住笑,“开始婆婆就是不答应,说这都是下人的活,哪能让小姐做云云!可她没禁住我几次硬磨,便答应把看火的差事交给我!后来每见婆婆煮羹的时候,我总主动跑上前去,一边手捧大书,一边帮她看着炉上的羹!岂知……岂知……我比她还要不如,因为我常好看书看得太过投入,压根忘了炉上正煮着东西呢!”
“你这丫头,难怪你刚笑成那样!”长公主忍不住也跟着一笑,“想必你那婆婆再不敢请你帮忙了!”
“虽然常出差错,不过青烟倒是真学会了这门煮羹的手艺!”李眠儿眼见长公主的笑容越发亲切,心想自己今晚又多了一样收获,这一趟真是值透了!
“于是本宫享了口服!
“能为长公主效劳,本就是青烟的福分!”
“嗯!昨日回府去,可都安排妥当了?”长公主一转话题。
李眠儿忙应道:“都安排妥当了!不过原也没什么需要安排的!”
“你娘总需要你好好抚慰一番的吧!”
“长公主说的是!昨回去,主要就是娘亲交待一下的!”
“你母亲那儿呢?”
长公主这说的是钟夫人,李眠儿听及不自觉地眸光一滞:“母亲特意嘱咐青烟要谨尊宫里的规矩礼仪,切莫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呵!钟夫人一向贤德淑仪,治家有方,就连本宫也佩服她佩服得紧!”
如若自己没有看花眼的话,李眠儿依稀觉得长公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神色有几分古怪,说不出怎么个古怪法,不自然却是肯定的了!
李眠儿没敢应长公主的话,只于一旁垂手而立,目视脚尖。
“再没几日,你就十五了吧!”长公主兀自忖了会,才开口说道。
“劳长公主惦记!青烟下月初满十五!”
“按理,到时该给你行及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