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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严令定下世职承袭例,除嫡子孙承袭外,有绝嗣者,许亲兄弟、及亲兄弟子孙承袭三世,三世之后,停止承袭。其嗣养疏远宗族之子,不准承袭。
春夏秋冬分四季,周而复始从头来,重整旧山河,历添新岁月,顺治十七年的到来,是孩子们的欢哗企盼,他们迈步迎向新的成长路径,而我举目大年初一的曈曈日起,回身落目却是除夕的烛尽炭灰。
新春佳节,皇上不御殿,免行庆贺礼,去繁琐缛节,减奢华浪费。
自冬游回宫,皇上痛定思痛,反躬自省。朕继承祖宗鸿业,统御天下,虽夙夜兢兢,力图治安,期冀安定海内,共乐昇平,只可惜继位十七年,亲政十年,民生尚未尽遂,贪吏尚未尽改,积习相仍,未有大变。
滇黔虽入版图,而寇盗未平,征调犹繁,治效未服,自觉负上天所付予之责,愧祖宗之寄托,虚皇太后教育之恩,孤四海万民之望,并非朕没有励精求治,而是朕薄德所致。
故布告中外,朕省躬引咎,颁诏大赦天下,祭告天地太庙社稷,抒忱引咎。今后,元旦、冬至、寿节(万寿节、圣寿节),天下庆贺表章皇太后前照常恭进,朕前表章暂行停止,特颁恩赦,加惠百姓。
***
冬春交替,最是疾病的肆虐时期,新春的快乐余音犹存,咳嗽就开始时轻时重地折腾玥柔,也让我这个额娘的心一直高悬不落。
李延思认为这可能是那时落水留下的病根,往后的日子玥柔若是季节交替时分,稍不留意受寒,就会引发咳嗽,通常要熬些时日才会见好。
这样的诊断结论不止是让我觉得难受,更是让我愧疚不安,虽说我一再要求李延思广集良方,定要把玥柔的病完全治愈,可我心里也清楚,病去如抽丝,这分明不易。
从玥柔屋里出来,方才脸上堆着的笑容满面一下子就转成愁眉苦脸,孩子讨厌喝汤药,我时常都会变着花样亲自给她做一些食疗的甜品:蒸冰糖梨,炖雪梨银耳汤,煮杏仁白萝卜水等等,有时还准备生姜水给她足浴,助她温肺散寒。
来至前院殿前月台,候在那儿的小碌子一见我就欢快地迎过来,那高兴的劲儿仿佛轻飘飘快浮去了半天空,这腾云驾雾的乐不可支还真是不多见。
皇上宣我过去乾清宫相陪,再简单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他传令时却激动地语无伦次。我满脑子都是玥柔,无心多问,漫不经意便带着菱香出了承乾门。
哪曾想小碌子的快乐丝毫没有消停,走在我身后侧,那难耐的笑声终于让我停下脚步,回身看向他,“碌公公怕是得了百年难遇的好事儿,不知本宫有没有这个福气听听。”
就见他夸张地捂着嘴乐个没完,然后又接连冲我弯腰赔罪,说自己失礼,菱香忍不住催促他赶快回话,他才又凑近我,声音总算是勉强控制在我们三人听到的范围。
“等会儿皇贵妃进乾清宫时,可别被跪在宫门前的吴公公吓一跳。皇上英明无比,赏了吴公公一顿鞭子不说,从中午就一直跪到现在,这会儿天色渐暗,漫漫寒夜来临,难…熬…呀!”话说着,“嘿嘿嘿”的得意笑声又来了。
“哪位吴公公?犯了什么错?”菱香惊诧地追问。
“哎哟,我的好姐姐呀,除了吴良辅公公,还能有谁呀!”小碌子的爪子罩住嘴,怪笑从完全张开的指间喷涌而出。
“至于为什么?不知道。似乎当时就吴公公在皇上身边,没有旁人,突然间,皇上就下令责打,到现在也没人知道缘由。”小碌子歪着个脑袋,一脸迷惑,随即就换成眉飞色舞,“甭管什么理由,想想看,谁能收拾吴公公,只有皇上,皇上睿智。”
吴良辅惹怒皇上?可见不是简单的事情。我迈步而去,小碌子的笑声又起,我只得再次回身郑重叮嘱,“碌公公,你若是兜不住自个儿的高兴,就先找个暗处笑个痛快,再若无其事回乾清宫当差。你和吴公公从前多少有些不对付,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合适。”
小碌子的笑容迅速僵住,他硬生生收回自己的快意,认认真真给我鞠了一躬,“皇贵妃训示得及时,奴才这就管住自己,只想着当好自己的差。”
乾清宫前跪着的吴良辅显然已是支撑不住,被鞭子抽烂的衣裳黏着皮开肉绽的血肉,瑟瑟发抖不说,一阵儿小风也能轻易把他掀翻。不过是快速溜去一眼,我便心惊肉跳快步踏进乾清宫,入得暖阁,惊见皇上御桌上的物件所剩无几,大多七零八落散乱地上,但桌面边角有一物茕茕孑立,尤为醒目,也尤为眼生,这里的一切我了如指掌,这个,头一次见。
皇上呆坐御座上,目不转睛注视那物,我给他请安,他毫无反应。慢慢靠近,也逐渐把此物看得清晰,皇上的视线仍然定格于此,我的双眸最终也完全被套牢于此。
眼前长方形的墨匣以紫檀木为材料制成,外表通体装饰黑漆描金纹饰,匣盖边角以铜鎏金錾花花纹包护,盖面描金彩色双龙戏珠纹饰,整个墨匣呈现出富丽豪华的风格,绝对是出类拔萃的精品。单是匣盒就如此吸引人,那与此匣相应生辉的墨锭岂不是登峰造极?
“皇上,可否容妾妃一睹墨锭真容?”小心翼翼请求,实在是连我自己都管不住自己的好奇了。
他还是痴痴呆呆不作回应,我大胆伸手过去想自行启开匣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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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不准碰!”他忽地一声大叫,吓停我的双手,悻悻然收回,怯生生看着他。
他总算是把视线转向了我,天啊,这是多委屈的神色呀,亦或是多无助的哀恸啊,我吃惊地愣住,“朕看了,多看一眼就多一分舍不得,朕爱疯了!”
不用说,我的双眸也注满了委屈,想要一窥究竟的情态毫不掩饰流露在他面前,“让朕来,你可瞧仔细喽!”
激动在他的指尖颤颤悠悠,仿佛那匣盖在开启时也变得摇摇晃晃。
配合墨锭的形状,牛舌形的锦地卧囊中,墨锭墨色如漆,乌黑发亮,质地细腻,致密硬实。墨面上两条雕龙蟠绕墨体,墨额饰朵云,云纹下阴文隶书“御香”,墨之一面左下方阴文楷书出处,饰纹、题识皆施金、蓝、朱彩,雍容华贵。此墨造型浑厚,龙纹形态及雕刻中浑圆的刀法无不展现制墨工艺的精湛。墨匣金玉其外,墨锭精粹其内,实用与美观结合,可谓珠联璧合,凸显匠巧工心。
皇上酷爱书画,喜好书法,见此美匣,目过精墨,难怪他要失神,难怪他要落魄?
留恋不止但还是一狠心合上墨匣,皇上颓然靠向椅背,忧伤地闭上双目,痛苦地长叹一气。
“皇上,入夜天寒,吴公公伤痕累累,又跪了这些长的时候,再下去怕是支撑不住。”虽说摸不清前因后果,但依着对他的了解,我开始慢慢解疑。
“吴良辅该死,朕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说是五马分尸,可他的口气不是咬牙切齿,而是莫可奈何,他分明不想置吴良辅死地。
“皇上已经严惩吴公公,相信他日后不会再犯,吴公公向来办事都不劳皇上费心,就饶他一命吧!”
“你都不了解原委就一味替吴良辅求情,你呀,就是奴才们的活菩萨。”
“皇上这话可是折煞妾妃,只不过妾妃胆小,见不得这些,偏皇上又宣妾妃过来见着,饶不饶皇上心里有数,妾妃可不敢再开口。”
之前一听小碌子说皇上责打吴良辅,我便纳闷难解,方才见了这极品好墨,再看皇上那副爱恨交织的委屈,我便明白吴良辅扔给了皇上一个烫手山芋。
此墨的制作完全按照贡墨标准而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征贡始于唐代,历朝历代从未间断,按照前明旧制,每年也都会有定期入贡,但皇上念着大清根基未稳,民穷国空,征贡未免劳民伤财,所以能免则免,重在恢复生产,稳定人心。
此墨选在元旦后进献,当是积极响应皇上新年不受贺礼的谕令,贡墨通常会署有进呈者名款,有的还署有墨工名款,由于不能当作贡墨违抗圣令,所以此墨只留下墨的出处,至于具体原由,相信吴良辅会好言口述。
最关键也是最可怕的一点,那就是皇上不可能拒绝这块墨锭,一瞬间就能让他欣喜若狂,情难自已,想必吴良辅也是算定了这一点,才会不顾一切替人挨了这一顿。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到了皇上这里,依然有用,这块墨锭显然是身负重任,谁说臣子就不敢缚住皇上的手脚,皆是七情六欲的人,就怕有所爱、有所好。
什么人给皇上进献墨锭,我不需要知道,我只是觉察出,如果说皇上斗智斗勇胜过崇尚武力的粗莽宗亲,不动声色慢慢收拢兵权,那么面对内腹九曲十八弯的臣子,他可是要小心了,论年龄,论经历,论世故,玩心眼,玩阴谋,玩奸诈,他真的需要千锤百炼。
待皇上睁开双眼时,我已经悄悄收拾好地面,桌面也都整理干净,原先的物件我特意都摆到一旁,与墨匣保持相当距离,它被我孤零零地排斥在原地,我并没有认可它成为我收拾的对象。
一摞奏折放在他跟前,和风细雨请示他,“皇上,再不批阅这些折子,今晚怕是要熬到深夜都难休息。那个······”双目移向墨匣,撤回,若无其事,“晾一晾,无妨,太烫手,妾妃可不敢碰。”
***
翻身,慵懒睁眼,发现只是自己躺在床上,他是什么时候起身我竟没有察觉,昨晚夜半时分才入睡,此时天将明未明,他去了哪里?
步出里间,就见只着寝衣的他站在墨匣跟前,一动不动。给他取来外袍,帮他披上,从他身后抱住他,脸贴紧他后背,轻声感慨:“皇上当真是爱极了此墨,也没能好好休息。”
握紧我的双手,他怅然而叹:“论及书法,笔法与墨法本就互为依存,相得益彰,笔情墨趣,可见书画的神采取自于墨。这块墨锭不止是烫了朕的手,朕的心也被烫糊了。”
回过身牵着我的手往里间而去,靠坐床榻上,迷乱纷纷在他眼眸,我默不作声陪着他直至该起身上朝。
龙袍穿着完毕,他准备去乾清门早朝听政,“任在,”把任公公唤近跟前,“传朕的口谕,吴良辅胆敢违禁参与官员私宴,暂停内监总管一职,罚俸半年,朕念着他这些年勤心敬业,已是对他宽待,再出现类似情况,朕必定严惩不赦。”
新年伊始,皇上就下旨严行禁革各衙门大小官员私交私宴及庆贺馈送,如仍前违禁私相交结、庆贺升迁、馈送杯币及无端设宴献酬、假馆陈乐、长夜酣歌者,科道官即行指实纠察、从重治罪。如科道官徇情容隐、不行纠参,一并治罪。
昨晚我才在皇上跟前说了两句好话,皇上就以我的慈悯为由让人送吴良辅回去,他呀,难不成宣我过来乾清宫就是为了这个吗?说不准早想开口饶了吴良辅,就是没个合适的人站出来让他大发慈悲。
他虽没有告知我进献墨锭的是哪位大学士,可还是略微提了提吴良辅的陈述:这位大学士因为经常陪皇上赏画评字,深知皇上的喜好,年前特意为皇上准备了这块贡墨。谁知新年皇上下旨不受任何贺礼,这位官员不知该如何是好?无论墨匣还是墨锭,皆飞龙盘旋,除了皇上能用,谁敢用?他岂敢私藏,否则便是大逆不道。由此他请吴良辅到其府上,央求吴良辅送呈皇上,所以虽是贡墨的标准,但却没有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