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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若是生气,让着他。他若是难过,疼着他。他若是孤单,陪着他。他若是受伤,看着他。他若是···”
“不要再说了,姐姐,”泪如泉涌的婉晴朝我大发脾气,“除了你,谁也做不成这些,妹妹做不到,绝对做不到,我也不愿意去做。要做,你自己去做,就是你把皇上宠成这样,照顾得无微不至,你自己负责。放不下他,你就快些好起来,继续给他做牛做马,整个后宫,除了你,谁也做不到这些。”
菱香拦在我和婉晴中间,泣泪恳求,“婉主子,别这样,皇贵妃她早已是心如刀绞,别这样对她,你什么都不知道。”
婉晴一把拉开菱香,怒气汹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叫住欲言又止、气愤难填的菱香,把散乱的枫叶重新收拾整合一叠,递给婉晴,“既如此,姐姐就拜托你,寻棵你顺眼的枫树,把这些枫叶往树根处埋了吧!”
婉晴怔住,我直接把她的手拉过来塞进枫叶,“妹妹教训的是,姐姐再不忍气吞声,管皇上什么心思,这些枫叶姐姐都不想再要,埋了它们,给树木添些营养,就当是为来年春色增些绿意盎然。”
菱香担忧此举又不妥,我却决心已定,“婉晴,就为姐姐做这最后一件事,往后你若想听姐姐烦你,只怕你也再听不上。”
婉晴捏紧手里的枫叶,急得直掉泪,“姐姐,你非要把妹妹的心怄馊,你才满意。”一跺脚,转身,怨愤满腹,“妹妹这就去,非找棵馊臭的破树,把它的劣根尽数刨出,再给你把这些伤人的枯叶统统活埋,我倒要看看来年能长出多了不得的气色来。”
菱香把婉晴送出,回过身就把门闩顶住,快步来到我身旁,“主子为何尽数瞒着婉主子,这些个前因后果全让她蒙在鼓里,她可是您在宫里的自家姐妹。”
婉晴就该是安适如常,董鄂氏家族就该要沉寂下来,皇室宗族们也该识时务为俊杰,紫禁城也该恢复风平浪静,猜忌、争斗、怨恨、伤害,且通通沉底才是。
“菱香,去磨墨准备纸笔。”
“主子,皇上赐死简亲王的似乎就是断肠草,简亲王的死状像是喝下断肠草的症状。”
我的吩咐和菱香迫不及待的禀告同时出声,就怕听这个,没想到还是听到了。皇上口里不经意跳出断肠草后,我立刻打发菱香亲自去一趟安亲王府,问明岳乐,简亲王济度是怎么死的。但当我与茆溪行森师父谈过话后,我已经不想知道,济度的死是自持武器自尽还是被赐药毒死,被赐鹤顶红还是被赐别的剧毒,一丁半点儿我都不想再知道。
“把皇上抄写的那份《心经》拿来,再磨墨准备纸笔。”
“安亲王说,他想想办法探明皇上,不知道皇上有没有解药?”
主仆俩也不知是默契十足,还是牛头不对马嘴,又是同时开口各说各的。彼此对视,我白眼横她总抢话,她却满眼无辜。
直接上手压住她的嘴唇,“回头给安亲王传个话,皇上没有解药,这件事到此为止。烦请安亲王上点心保李延思行医民间,别再为这个卷进人来送死,少一人知道,就多活一人。”
确认她不会再开口,确认她听明白我想要什么,我松开了手,她听命而去,收回的手护住心口,疼,心很疼,很疼很疼,不敢想,也不敢猜,没有什么为什么,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口中一字一句清晰地念着《心经》的经文,手里则仔细把皇上抄写经文的纸张对折,再对折,翻转,打开,折下,还原,拉开······
随着口里的经文循循念诵,手里的经文也逐渐现出三角尖翅,头、尾逐一折出,头部向内从中折出嘴部,“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当经文最后一句念完,手中折出的翅膀往两旁拉开,完成。
“主子今儿个真是好兴致,竟然叠了个栩栩如生的活物。”菱香在身旁左看右看,“唏,多漂亮的鸟呀,真美!”
我摇摇头,颇有些惋惜,“这折法原是纸鹤,可我想要的却是青鸾,只是手笨,寻不到方法,本就是天地孕育的神鸟,岂是我一凡人够得上。”
“主子为何偏是喜欢青鸾?”我把自己假定的青鸾递给菱香,她小心翼翼收在手中。
捧在她手中的青鸾正昂首遥望远方,纤巧的身姿挺立,轻薄的羽翼张开,好似就要展翅飞翔而去。
“传言这世上唯有一只青鸾,虽身就美丽优雅之姿,可却是最孤独寂寞,虽拥有美妙天籁之音,可却是苦无和鸣的伴侣。崇山峻岭,飞过,茫茫大海,越过,碧野草原,去过,无垠荒漠,寻过,可惜,雄凤有雌凰相伴,青鸾苦苦追寻却一无所获。”
我一气长叹,“精疲力尽的青鸾不得已暂落到一人家屋檐下窗前,怅然失落的它回过头看向窗内,正对上屋内的一面铜镜,它赫然见到一只与它一模一样的鸟,盯着镜中的鸟儿,它惊喜不已,而里头的鸟儿也是急切地想要打碎镜子冲出来迎向它。”
“那一刻偶然的对视,那一刻不经意的相遇,那一刻欢颤的悸动,横亘时空的一段痴缠爱恋就在那一瞬间生根、发芽、茁壮。可是一个在窗外,一个在镜子里,无论如何挣扎,如何期盼,它们就是无法破开障碍,走到一起,相偎相伴。”
两行清泪悄无声息落下,我毫不知晓,“明知道结局早已注定,却还是奋不顾身全心投入,哪怕就是一瞬间的热火,也完全不管不顾,不躲不闪。窗外的青鸾含情脉脉盯着镜中热泪盈眶的青鸾,忽地,它朝天扬起头,里头的青鸾也与它保持一致的姿势,一声清灵、嘹亮的凄厉哀响云霄,同时,镜中也是如此一声绝美的悲鸣附和,随即窗外的青鸾落地绝命,而镜中的青鸾也消失无踪。”
菱香泪流满面,“主子再折一只,成双成对,成全了这对苦命的鸟儿。”
“皇上就给我送来两份经文,就余下这一份,没有了。”我的指尖触碰双唇,嘴里的咸味让我察觉到自己的乍喜乍悲已经拥入我眼中,催生两行无奈滑落。
“菱香,帮我把这只鸟儿收好,到时候我可要找你要。给我把准备好的纸笔墨汁拿来。”
菱香很快给我拿来一股脑物件,眼角尚还湿润,“主子哪来这么大的精神头,非要一口气忙碌这么多事情。”
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怎么回事,难不成不知不觉偷吃了颗仙丹,反正就是矍铄有神。说也怪,虽无法下地站立伏于桌案前书写,但此刻我就是在床上也硬是一笔一划边想边写。
惊喜在菱香脸上摇漾,“主子,您不会是开始好转了吧?您居然都能握住笔写字了,您快给奴婢说说,都写了什么,准是好词好句。”
我倒也没有闪烁其词,“今天茆溪行森师父给我讲了个神奇怪异的地方,那里说不定就是个四季并存的世外仙源,”愣她一眼,“你打李延思时,出手也忒狠了些,没准他就能找到那个地方,把解药给配出来。”
“真的?”菱香双眼瞪大,立时就笑开了花,“哎呀,奴婢还真是错怪了李太医。”
忽又大呼小叫,“怎么办?主子您不准李太医回宫,命他在民间行医,他若找到解药,岂不是不敢回来?”
“嘘,”赶紧让她压住自己的激动,“我要把行森师父说的这个地方还有李延思的解药写出来,别出声扰我。”
写完后,识字不多的菱香翻来覆去看了又看,一头雾水,那是自然,我没有直截了当写出来,而是填了一首词,万思千绪,尽落斑斑字迹。
“主子又要折鸟吗?”见我把填词的纸张开始叠折,菱香一旁好奇发问。
我不言声,这次始终默默无语聚精会神折弄,不过最终成形的,却是一艘小船。
行森师父说过,他是沿溪而行,后又乘竹筏顺流而回,我可不就要提前准备一艘行事方便的船只吗?
兴会淋漓摆弄着手中的小船,猝然袭来的疼痛毫无前兆就在腹中兴风作浪,我“啊”喊疼出声,一只手压向下腹,另一只手还是拿住小船。
很快一浪高过一浪的痛楚从腹部向上翻涌,所经之处无疑是生拉硬扯,我的手已经不知该护住哪个部位,全身上下就连每根神经都是扭曲歪拧的。
双手紧紧握住小船栽倒在床,痛苦的呻吟,声声都煎熬着不堪忍受。
一口猩红的鲜血从我口中吐出时,本就吓得六神无主的菱香尖叫着把我抱在怀里,用她的衣袖给我擦拭。
我喘不上气,“送,送我,回…宫。”
菱香光是哭,不停地哭。
“马…上…回…宫。”
又是一口鲜血吐出,小船也沾到了血,怕是我这一生已是走到穷途末路,提起仅存的一点力气,把小船交到菱香手中,“找个,你,最,放心的,地方,收…好。”
我哆嗦两下,泄了气,全身绵软,渐渐目眩神迷,彻底陷入神志不清。
***
黑漆漆的暗夜,我置身黑幽幽的世界,虽是双眼睁大,前方是什么,我看不到,转向身后,也是一团黑墨,低头看向我自己,居然也是伸手不见五指,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黑夜。
沉寂的幽暗,无声无息,是我身处的环境隔绝了一切声响,还是这里本就是声音从未造访的角落,就连我的呼吸都被遗弃在空气中,孤落落的一个我,隐没在寂静中。
似有似无,感觉到又感觉不到,跳动,一跳,再一跳,微弱,可确实在跳,它来自我的心房。如同是黑幕上挂起一颗微不足道的小星星,一眨眼,再眨眼,一闪一闪,忽明忽暗,这光亮柔弱到一碰就会碎裂,可就是这一点点跳动证明,我还活着,余留着最后一丝支撑的力量。
挽起眼帘,拨开黑色的夜幕,我希望看到的是秋日绚烂的明媚,谁知,不过是往黑色里掺了一些水,浅黑色,或是深灰色,我目及的世界都是这个颜色,还是厚厚的城墙挡住我的视线,光亮透不进来,如此薄弱。
“主子,你醒啦!”
耳旁响起菱香熟悉的声音,虽无力马上回头,可我的眼珠还是循声而去,可为什么看不清楚她,她在我眼中呈现的竟是模糊的投影。
或许是天还没亮,她也没有点灯,可她怎么就看见我睁眼了?或许她就紧紧挨着我,守着我,真是难为她了。
出声说与她,却不料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感觉她的呼吸都凑到我跟前才听明白我想让她往我头下再垫上一个枕头。
“今天是什么日子?”
“主子,你都昏迷了五天,今儿个是八月十九。”
“也不知,承乾宫院里的梨树,怎么样了?往年这时候的梨叶,颜色可是一点不比枫叶差,一样的殷红玛瑙色。”
“主子可真是把这棵梨树春夏秋冬的样貌都记了个一清二楚,这会儿屋外天空湛蓝,院子里的梨树叶子都被太阳晒红了脸,就是主子说的玛瑙色。”
“我还是在澄心园吗?什么时候送我回宫?”
“主子莹然明澈的大眼睛光是盯着奴婢瞧吗?这可不就是承乾宫主子自己的床呀。”
我眼神左右扫去,暗蒙蒙一片,“现,我在承乾宫自个儿床上?”
“今儿个是个敞亮的天气,屋里也亮堂,主子,好不容易醒来,你还有心思逗奴婢,自己的寝屋,你还···”
她突然语塞,回想我们的对话,我顿时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