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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小曼觉得这个世界上不只她一个人可怜。弟弟很可怜,他从小也失去了父亲;郑欣很可怜,她为了一个户口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嫁给一个并不爱的男人;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很可怜,她为了自己爱的人,可以放下自尊,卑微地向另一个女人乞求;明宇,明宇更可怜,他被家族利益所累,周旋于所有人之间,一定也好累。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欲望,尘世中人永远也不可能找到那个世外桃源。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潘亚云的声音。
小曼平静地转过身,她的脸上闪着一种近似圣洁的光辉,她微笑着对潘亚云说:“你回去吧。没有人要跟你抢明宇,你会得到他的。”
放爱一条生路 39
小曼这几天的心情特别郁闷,每天除了上课、下课;上班、下班,她什么也不愿想,什么也不想说。明宇,明宇的妈妈,潘亚云,郑欣,还有毕业、找工作,满脑子都被这一切占据着,压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昨天,她在系里看了一场电影,是夏洛蒂·勃朗宁的?简爱?。虽然是英文对白,小曼没完全听懂,但她被电影中那位女主人公简爱的个人遭遇所深深吸引。她去图书馆找来全法文版的?简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把它从头到尾细细读完。她从女主人公简爱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同是孤儿,自小被恶毒的姨母遗弃,在毫无人情与温暖的孤儿院长大,性格顽强而倔强,带有少许自卑。在得知自己心爱的罗切斯特先生已有妻室时,毅然决然地离开了他。这与自己的经历何其相似!小曼被深深感动着,她立刻决定她的毕业论文将以这篇小说作为她的书评资料。
这个星期天,明宇来到学校。他买了许多水果,小曼的室友们都很欢迎他来,因为他每次来,总会给大家带来许多好吃的。
“明宇,你来了!” 郑欣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你们好。” 明宇礼貌地向大家问好,把水果放在桌子上,“给你们吃。”
“哇!谢谢。”
明宇扫视了一下房间,“小曼呢?”
“我去叫她。”郑欣说着跑到门口,扯着嗓子猛喊,“小曼,小曼!”
小曼从隔壁宿舍走出来,手里抱着一个小婴儿。
明宇惊奇地瞪大眼睛,“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婴儿在这里?” 令他更为吃惊的是,他发现小曼手里抱着的居然是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婴儿。
“这是我们法国老师的孩子,才六个月大。” 小曼轻轻抚摸着婴儿的脊背。
明宇看着小曼,笑笑,“我看你的动作好象还蛮熟练。”
“我从十岁开始就带弟弟了。”小曼说,“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我?” 明宇挑高眉毛,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从小曼手中接过婴儿,动作十分僵硬。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抱婴儿,而且还是个外国婴儿。明宇看了他一眼,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小家伙:灰蓝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金黄色的小卷毛,白嫩嫩的皮肤,胖乎乎的小手。抱在怀里软绵绵的,感觉好神奇。
小曼看着明宇笨拙地抱着小家伙,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样子,十分搞笑,不由笑起来,“是不是很可爱?”
“真好玩,好可爱。”明宇摸着小家伙圆圆的脑袋,对小曼眨眨眼,“哎,干脆我们自己也生一个来玩玩吧。”
小曼白了他一眼,从他手中把婴儿抱过去,“不给你抱了,我要去还给老师了。”
放爱一条生路 40(1)
“我们要去哪里?” 小曼坐在明宇的车上。
“对不起,上个星期没来看你。” 明宇抓起小曼的一只手放在嘴唇边吻了吻,“上个星期,我有点事情……”明宇有点心虚地。
“你不用跟我解释。”小曼打断他的话,她不能质问他,更不能责备他。“你有事就去忙好了,不用向我汇报。你也不用每个星期都来看我。”
“可是,你这样我反而好失望。我希望听到你责备我,听到你说你很在意我没来看你。” 明宇凑近小曼,“没有想我吗?”
“没有。” 小曼把头移开,“肚子饿了,我们去哪里吃饭?”
明宇叹口气,“你永远不会说。”
吃完饭,又看了一场电影,直到下午四点多钟明宇才把小曼送到她上班的酒吧。
“我可不可以进去坐一会儿?” 明宇依依不舍地问。
“不可以。” 小曼斩钉截铁地回答。
“为什么不可以?” 明宇一脸孩子气。
“因为那样会妨碍我工作。”
明宇无可奈何地叹口气,“那好吧,再见。”
小曼目送明宇远去,她的心事重又回来:和明宇在一起的时候,她可以忘记一切烦心的事,快乐地度过一整天;明宇一走,她立刻感到孤立无援,象一只航行在大海里的小船,找不到停泊的港湾,随时有被巨浪吞噬的危险。她想起继母和弟弟,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那上面记着一个号码── 那是新家的电话号码。继母已经与那个男人结婚,并搬出了军区大院。也就是说,小曼从此连‘家’都没有了。小曼走进酒吧,往新家打了个电话。
“姐姐!”弟弟在电话那头,听到小曼的声音,立刻欢快地叫起来。
“弟弟,你好吗?”
“蛮好的。”
“新家好吗?”
“……好。”
“姐姐很想你。”
“我也想你。”弟弟说。
“功课怎么样?最近在学校里学了些什么?……妈妈好吗?那个叔叔对你好吗?”
“好,都好。姐,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
“姐姐可能回不去了,下个月姐要去实习。”
“那等你实习完再回家来。”弟弟说。
“好……姐姐要挂了。弟弟再见。”
“再见,姐姐。”
放下电话,小曼起身来到二楼徐老板的房间。徐老板正坐在桌子后面的大班椅上。
“徐先生,我今年要毕业了。下个月,我要去实习。”
徐老板看着小曼,“你是说……”
“很抱歉,下个月我可能不能来了。”
“那么,实习结束后呢?”
小曼想了想,“这我还不能确定。”
徐老板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小曼面前。“找到工作了吗?”
“还没有,没有这么快。”
“是这样……” 徐老板沉思片刻,“那么,你随时可以回来。”
“……”小曼疑惑地望着徐老板。
“其实,” 徐老板显得颇为踌躇,“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闻听此言,小曼吓了一大跳,她瞪大眼睛望着徐老板:这怎么可能!徐老板是有家室的人,还有两个孩子!
“可是,你好象一直都没有正眼瞧过我。” 徐老板自嘲地笑笑,“我知道我的年龄对你来说是太大了一些,不过,我真的很喜欢你!”徐老板跨前一步,抓住小曼的肩膀,“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来找我。我会对你很好的,我……”
“徐先生!”小曼极力挣扎,大声喊道,“徐先生,请你放手!”
徐老板放开双手,“你不要害怕,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我有钱,可以供你上大学,不需要你这么辛苦地来打工。你人长得这么漂亮,只要你愿意……”
没等徐老板说完,小曼已经冲出房间。她推开酒吧的门,往学校的方向跑。没跑两步,猛然发现明宇正靠在不远处的小车旁等她,小曼失声叫起来:“明宇!”
放爱一条生路 40(2)
明宇微笑着迎上去。
“你怎么还没走?”
“我在等你下班。”
天!“要是我不出来,你会一直在这里等吗?”小曼难以置信地问。
明宇嗫嚅着嘴唇,“你不让我进去,那我只好在这里等了。”
老天!小曼快要疯了!她大声朝明宇喊道:“你,你,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你不要这个样子,我快要受不了了!”她撇开他,快步朝学校走去。
明宇追上她,迅速从身后拿出一大束玫瑰花,一脸委屈的样子。“你怎么了?为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我做错了什么吗?”
上帝!我真是被他打败!看着明宇手中的玫瑰花,小曼想哭又想笑。
“我很想你。” 明宇腆着脸说。
“不是白天才见过吗?”小曼没好气地说。
“是啊,白天才见过,怎么又想你了呢?真想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见得到你。”
小曼没有伸手接花,她冷冷地说了一句:“你经常送花给女孩子吗?”
明宇愣了一下:“什么?”
“没什么。”小曼把脸别到一边去。
“你怎么了?” 明宇奇怪地问。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小曼语无伦次地念叨着,“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我也没怎么呀!”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是谁,你告诉我!”
“是,有人欺负我了!” 小曼愠怒地瞋了明宇一眼,“怎么样,难道你要把他揪出来跟他打架吗?拜托!你为什么总象一只好斗的公鸡!” ,小曼激动地嚷道,“为什么你们都在逼我?你们,所有的人!”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明宇小声说道。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风花雪月,只知道买花追女孩子!你不需要为生计奔波,你不需要为金钱烦恼,你也不需要为前程忧虑!你只要坐在那里,一切都可以拥有。一个住在殿阁里的人,又怎么能体会这样的心情!”小曼无缘无故地朝明宇发了一通脾气,然后沉静下来。她看看明宇,他双手还捧着那束玫瑰花,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低着头,象一个做了错事正挨老师骂的学生。小曼于心不忍,一把将花从明宇的手中抢过来,转身离开,
“不许跟来!” 小曼命令道。
明宇望着小曼执拗的背影,叹口气:唉,女孩子的心,真是高深莫测!
放爱一条生路 41
越临近毕业,小曼的心情越是糟糕。她曾经希望自己快点毕业,快点独立。可是现在她却希望慢一些,再慢一些,她甚至希望能永远呆在学校里,永远不要毕业,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总需要完结。
实习结束后,小曼顺利修满各科学分,同时完成了她的法文毕业论文?理性与野性?。文章以小说?简爱?为背景,深刻剖析了在不同环境下的人性的多面性。在她的理解中,爱情是具有理性与野性双重气质的,就象天使与魔鬼的混血,两者内涵虽截然相反但外延往往只是一线之差。简爱的出走是理性的必然,简爱的回归又是野性的呼唤,小曼自己现在也陷入这种理性与野性的矛盾交织中,她甚至开始理解毕加索的那些抽象画:心灵的扭曲带来肢体的畸形。在毕加索的眼里,哭泣的女人是丑陋的。当他追求某个女人时,他是狂野不羁的天才;当他把这些女人搬上他的画纸时,他又是极端冷酷与理性的。小曼试着画了一幅画,作为论文的插图,这是小曼唯一的一幅抽象画:画中的夏娃一半是天使的模样,一半是魔鬼的躯干,双手捧着一个心形的水晶球,象征欲望── 欲望是无罪的,有罪的是行为。这篇论文获得外语系优秀毕业论文奖,并刊登在校刊上。
忙完这一切,小曼终于松了一口气。现在,该静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