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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你是很难理解我的这种追求的,但是没有什么,能比看着一个腐朽的国度在自己手中被慢慢剜去脓疮,慢慢散发生机而更令人欣喜的。那种满足感,超越了一切。你不知道我曾经在怎样的环境下成长,不知道我多么痛恶那些僵化腐败的看不到希望的时代,多么痛恨那个以出身论一切,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就将你一生安排好了的时代。”
他说,“那个时候我想,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们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我要改变它!我很高兴,我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吃了常人无法想象的苦,完成了这一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他说,“现在,它虽然还没有变成我理想中的样子,但是种子已经埋下,终有一天它会开花结果。”
他说,“我不是一个好人,我的一生很短暂,但是幸运的是,我终于做完了我想做的所有事情。我一直跟时间努力赛跑,很高兴我能跑在他的前面。”
他说,“我在看到你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女儿像我。你就像是那个没有到京城来之前的我一样的,执拗呆板,莫名其妙。现在的我已经收剪了那些羽翼,被打磨的光滑没有棱角,但是我却好奇另外一个没有经过世事打磨的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我对你充满了好奇,我近乎放纵的教养着你,然后观察着你的生长。”
他说,“看着你,就像是在看着另外一个自己。所以当我看着你走出城门的那一刻,有种自己也获得了解脱的自由”
他说,“我此生无悔,无憾,无怨,唯有欠了太多的情分无法偿还,这些只能等到来生再报答给他们了。”
他说,“我的女儿,愿你的有一个美好的未来,不要再被过去束缚了手脚。那些杂事我都已经安排妥当,你就当昨日种种皆是幻影,快乐的度过接下来的每一天吧。”
“他是什么时候得病的?”顾喜梅哽咽着问,袁思齐已经不知不觉的站在了她背后。
她想起当初看他出入顾家的事情,很显然,他早就察觉了。
“很早了,大约东征的时候便已经有了苗头,回来之后就一直不大好,我是去府上找你的时候,才察觉到他不对劲儿的。南下的时候,我劝过他,要他不要参与,他答应了我,可谁想到他竟然会带兵去了北边。”袁思齐扶着她的肩膀,帮她擦去了满脸的泪水,“再后来,他就只有几个月的命了,却还熬夜看奏折披文书,千头万绪,几乎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原来,他说等不及了,是这个意思。”喜梅喃喃低语道,想起了往日看他拼命时,劝他休息一会儿,却总是听他说“等不及”。
不是事情等不及,是他的命等不及了。
“他说,若是他能再活十年,南疆北狄的祸患肯定不会用这种方法解决,但问题是他没有十年,新帝即位,若他再撒手人寰,那么皇上是否还能稳住大局还未可知,所以他只能打到这四邻无人敢还手,这才能放心死去。”
“不是我不告诉你,只是,顾伯父他真的很辛苦,我不能坏他大事。”
袁思齐抱着顾喜梅,喃喃自语的道歉着。
他对于自己的生父并没有多大的感触,但是却对顾凤璋有一种类似于父亲的崇拜。
“我知道。”喜梅窝在他怀里,小声的回应道。
她那么像他,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执拗呢。
他洋洋洒洒的写下这堆话,又何尝不是再对她炫耀?
他们父女俩的感情,是即使最亲密的人也无法理解的。
彼此厌恶,憎恨,却又忽然欣赏,了解。
想到他信中那句,你也许是最了解我的人,顾喜梅只觉得心中一酸,手上的信纸不知不觉被海风吹走了。
“不用捞了!”看着袁思齐慌乱的要下海去捞,顾喜梅拉住了他,看着那带着墨迹的纸张在海水中渐渐糊成了一团,然后慢慢沉下去,这才轻轻的说,“这,也许是父亲最想要的结局。”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