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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站在落地窗前观察情况的松井石根突然喊起来:“一个军用车队,是川军用美国卡车改装的指挥车……崌内你来看看,这个车队之前是否出现过?”
崌内飞也似地扑到窗边,全部由覆盖伪装网的封闭式小卡车组成的车队已经驶出视野,但是崌内仍然能够给予松井明确回答:
“这种车没见过,特别是倒数第三辆黑色大轿车,这种四四方方的外形从未见过,可以肯定,这绝不是驻扎南京的川军装备。”
松井双眉紧皱,望着鼓楼下方尚未散去的尘雾,自言自语:“从哪儿来的?什么单位?车上又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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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六章 暴风雨来临之前(中)
第一八六章暴风雨来临之前(中)
车队在数名官兵的引领下绕过督军府大楼东侧,直接开到西花园门前停下,身穿一身文人长衫的川军情报局少将局长麻刚不紧不慢钻出车门,刀削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乐,上唇的小胡子仍旧修剪得一丝不苟,深凹的双眼古井不波,成熟练达从容不迫的气度令人肃然起敬,整个人看起来远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二哥,我失职了……”手上和脖子上缠着绷带的侍卫长吴季来到麻刚面前,虎目含泪无比愧疚。
麻刚在吴季肩膀上轻拍两下:“你是失职了,情报局南京站和王键的第七军也都失职了!这事先放下,带我去见大哥。”
两人迅速穿过防备森严的院子进入正堂,安坐于正堂两侧的十余名将校和医生,看到军长王键突然站起来,惊讶之下也都诚惶诚恐地站起,所有将校看到麻刚到来,无不心惊胆颤,没有一人敢和这位手握生杀大权、素来六亲不认的少将局长对视两秒钟。
“情况怎么样?”麻刚对自己大哥麾下的头号猛将王键相当尊重。
王键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有些惭愧地说:“大帅凌晨四点醒过来一次,下达全军返回营房的命令之后又晕过去了……。舒特伦茨先生,你给麻将军说说大帅的情况吧。”
年过四十、身材高大的舒特伦茨原是驻青岛德军的中校军医,青岛被日军攻克时被俘,是逃出战俘营的二十余名德军幸运军官中的一个,当初就是麻刚指挥的救援队将他们安全接到成都,后来川军总司令萧益民根据每个人的愿望为他们安排好一切,博学多才、医术高超的舒特伦茨还在麻杆的护送下,安全来到南京,当上了教会医院马利医院的首席外科医生,因此他和麻刚非常熟悉,一直对这位带有传奇色彩的川军情报局长心存感激。
握手完毕,舒特伦茨低声通报萧益民的伤情:
“得益于防弹汽车和卫兵的英勇保护,萧将军除了头部遭到撞击之外没有大的损伤,左手、左下颚、左腿小腿外侧被烧伤,但面积不大,唯一令人担心的是脑颅内部的受伤程度无法判断,只能等将军醒来才能进一步确诊。”
“谢谢你!我的朋友,你看上去非常疲劳,好好休息一下吧。再一个,恳请你和你的这位同事暂时留在这里,至少在三天之内,不能向外界透露任何消息,这既是政治的需要,也是我们军队的需要,希望你和你的同事能够理解。”
经过多年的学习,麻杆的德语已经相当流利,此时他语气温和,简明扼要,但脸上却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舒特伦茨爽快地答应下来,麻刚再和另一位美国医生握手,低声问候,诚恳致谢,便和王键、吴季走向正堂东面的寝室,一进门就看到自己的妹妹小月坐在病床前,用棉球小心翼翼地擦拭萧益民脸上的伤口边沿,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酒精的气味。
麻杆走到床前,低头仔细打量萧益民被剃光的脑袋,逐一扫视用毛毯盖住下身的裸露身体,心中悬着的沉重大石头终于放下,罕见地露出笑容:“小月……”
双眼通红、急剧消瘦的麻小月猛然回头,愣了一下,猛地扑进麻刚怀里,刚擦干不久的脸上再次热泪纵横:
“哥,我好怕……要是大哥醒不来,我也不想活了……”
几名护士见状,悄然离开,麻刚搂住妹妹消瘦而颤抖的身躯,爱怜地轻抚她的秀发,低声安慰:
“没事的,大哥福大命大,谁也害不死他,等大哥醒过来就好了,刚才在外边医生也说没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能醒来。”
“嗯。”
麻刚轻轻推开妹妹,掏出洁白的毛巾,温柔地给她擦泪:“别哭了,等大哥醒来看到你这样子,也会心疼的。别强撑着,抓紧时间眯下眼。”
麻小月频频点头,抢过哥哥的手绢快速擦泪,很快抬起头,有些担忧地问道:“两位嫂子那边怎么样?还有留在家里和驻扎各地的三十万将士要是知道消息,恐怕都要杀过来啊!”
“你放心吧,我已经和包总联系过了,有包总和王、徐两位将军坐镇巴蜀及宜昌,不会横生变乱。”
麻刚安慰完妹妹,看到萧益民依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叹息一声,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一行人来到后院,王键望了一眼东北角的两层小楼,苦笑一下便返回正堂。
麻刚在吴季的陪同下,穿过院子,进入全由警卫团弟兄守护的小楼,停下脚步,倾听南京站少校站长李定钧的汇报。
半响后,麻刚不悦地问道:“这么说来,从昨晚十点到现在,一句话也没有问出来?”
长得像个教书先生般斯文白净的李定钧惭愧不已:“两个都是罕见的硬骨头,掰断十个指头捅烂了肛门都还能撑住,看来是早已怀着必死之心。”
麻刚身后一直被人忽视的、戴着副金丝眼镜的副官突然开口:“那两个女的呢?”
李定钧望向长得和文弱书生无异,却拥有一身高强武艺和侦察才华的同期师兄陆厚山:“那女的也是个死士,而且比那两个男的还能忍,那个十岁的小女孩已经吓得快疯掉了。”
麻刚指指李定钧:“厚山,你去协助定钧,一小时之内,我要看到你们的审讯记录。”
“是!”
陆厚山低声回答,目送麻刚和吴季离去,随后转向门边那位如铁塔般魁梧健壮的年轻少尉:
“四虎,你哥殉职的经过我听说了,要不是你哥发现得早,舍身堵住前车窗,大帅恐怕没命了……你和你哥都是好样的,都是我们的亲兄弟,放心吧,你大嫂和小侄子会得到终生优待和照顾。”
张四虎的泪水禁不住涌了出来,他抬起按住枪柄的大手,飞快擦去眼泪,挺起胸,用浓重的陕北口音瓮声瓮气地说道:
“陆大哥请放心,四虎知道深浅,知道自己的责任,哪怕当时换成四虎,四虎也会毫不犹豫地堵住炸弹!四虎一家和全村一千多父老乡亲的命都是大帅给的,四虎万死也无法报答大帅的恩情!”
陆厚山赞赏地点点头,转向李定钧低语几句,然后叫上四虎,一同走进后面阴暗的刑房,南京情报站的三名审讯官连忙站起敬礼,陆厚山回个礼,吩咐把火盆烧旺点,缓缓走到两位身无寸缕、已经血肉模糊却又求死不得的杀手面前。
不一会儿,李定钧押来了那名坚韧的女子和她十岁的小女儿,两名审讯官听完李定钧的吩咐愣住了,但想到萧益民的伤势,咬咬牙很快清空了墙边那张狭长的实木刑床,搬到房中间摆好,立刻远远站开,颇为不忍地注视满脸悲愤的张四虎和一脸从容的陆厚山。
跟随李定钧押来人犯的两名侍卫官,毫不留情地撕开那女子身上破烂的衣衫,陆厚山一直盯着那个女人的双眼,看到那女人显出一副逆来顺受、毫不反抗的架势,摇头笑了笑,命令把这女人锁到墙壁的铁环上,然后望向艰难抬起头紧张注视眼前一切的中年杀手:“高崇文,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中年杀手望着被锁在墙上如同剥皮兔子般的妻子,眼中凄怆之色一闪而没,无比决绝地朝地下吐出口血沫,接着闭上眼睛,垂下血糊糊的浮肿脑袋。
看到高崇文夫妇如此坚强,陆厚山禁不住大声赞道:
“佩服、佩服啊!如果你们夫妇能成为我们志同道合的战友,将是陆某平生最大的荣幸!可惜了、可惜了……把那个可怜的小女孩拔光,绑到木床上去!四虎,高崇文夫妇暗杀我们大帅,害死你大哥,并致使数十名无辜的南京市民殒命,现在,我允许你向他们讨回血债,先。奸。后杀!老子拼着事后给处分,也不要他娘的什么口供了,动手!”
阵阵嘶心裂肺的哀叫声中,可怜的小女孩被迅速拔光绑在木床上,憨厚的张四虎在陆厚山严厉的目光中,收起恻隐之心,飞速解下装备,脱下衣服裤子,露出胯下那根如同发情毛驴般的巨根,咬着牙一步步走向徒劳尖叫的小女孩。
“不——”
“啊……。不要!不要啊……我说,我全说,哇……”
高崇文如同野兽般拼命挣扎,凄声喊叫,可最先崩溃的,却是比他更坚强、而且在革命党情报机构中地位比他还要高的妻子。
在阵阵哭泣和惊叫声中,在审讯官兵震惊而又钦佩的目光注视下,陆厚山满意地点了点头,扶扶眼镜,走到另一位满脸愤怒的杀手年前,突然击出一掌,渗人的骨折声过后,愤怒杀手的脑袋已经垂到胸口,被锁在钢架上的四肢连连抽搐,弄得铁链和钢架“噼啪”作响,很快就安静下来。
陆厚山已经回到那女人面前,一边用雪白的手绢擦手,一边彬彬有礼地说道:“杜婉玲女士,请不要太难过,说句心里话,我很佩服你们夫妇,但是你们做得太过了,这么多人因为你们而死,也怨不得我们下此狠手。
“在此我以自己的人格向您承诺:绝不会伤害您的女儿,更不会采取极端的灭绝手段对您和您的亲人展开报复,等事情过后,我们会为您准备好后路,去成都隐居也行,到美国去定居也可以,我们能为您和您的亲人们处理好一切首尾。”
陆厚山说完,也不管杜婉玲有何反应,走到门边,与李定钧一阵低语,随后拉着已经穿戴好的张四虎的手,大步离去。
到了外面的院子里,陆厚山终于忍不住停下来,望着张四虎胀鼓鼓如同撑起帐篷的胯部,哑然而笑。
“陆大哥,你不厚道!对那女的那样也就算了,可你竟然让我去吓孩子,我这……丢脸啊!”内火难泄的张四虎埋怨不已。
陆厚山很快收起笑容,正色道:“四虎,还记得前年我们军校参谋系和你们近卫队比武的事吗?”
张四虎很快反应过来:“记得啊!我大哥获得突击科目第一名,陆大哥你获得五项射击第三名,比赛完了咱们还一起喝得天昏地暗,我大哥直到第二天中午还在吐,说你不地道,拼酒耍奸。”
陆厚山遥望乌云密集的天空,幽幽一叹无比索然,良久才面向高出自己一头的张四虎说道:
“四虎,我一直记得,那晚庆功宴上你说过,以后要比你哥有出息,娶个高高大大的婆姨,生一群牛犊一样壮实的孩子,唉!
“每每想起,一切就像昨天发生的一样!四虎,别着急,大哥记得庆功宴上承诺让你过一回洋妞的瘾头,等过一段时间局势稳定下来,大哥就帮你找一个水嫩白净的洋妞,给你传宗接代。”
陆厚山说完,捶了两下四虎公牛般的胸膛,点了点头,转身走向前堂,身后传来张四虎半信半疑的询问声:“陆大哥,你忽悠我,是吧?”
陆厚山不由莞尔,头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