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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南似不能置信,猛然拨高了一个音阶,怒道:“你这可是胡说了!那姑娘不过挨了我一掌,我尚在醉中,手下容情三分,就算五脏六肺移了位,也不至于立时毙命,依你的医术,不过举手之劳,怎就命不久矣了?分明是搪塞于我!当我不敢治你的罪吗?”
风敛月不卑不亢道:“少主有所不知,这位姑娘若只是中了您一掌,当然还有可救之处。但她早已中了倚萝的毒。倚萝之毒,至今尚无人能解。她中了总有一年有余,并未曾用任何药物,竟是生生抵受了毒发之苦!〃目中露出极为钦佩的神色来,遗憾道:“只是,内里竟有了灯尽油枯之象。先人虽曾有言,这倚萝之毒若有药物一时半会压制,也不过捱得个三两年,若是不用药物,多也不十年左右,但这到底不过是妄言,中了倚萝之毒不用药物压制而能活过十年的,至今也无一个。今属下观这位姑娘的身体,恍然大悟一件事情,这却是当年制此毒之人歹毒意念,若中了倚萝之毒,想长久存命,必要受尽万般折磨,也不过是茍活十年,若用了其它药物压制而不能尽解,不过两三年的命数。若让制毒之人心怀恨意的人服了些毒,偏她留恋尘世,能忍下这毒发万箭攒心油煎火烹之苦,临死方知,无论她服不服药,左不过是这两三年光景,岂不深恨?想来这制毒之人竟是有着泼天大恨,方才有此歹毒之物流存于世。但这位姑娘身体本就亏损,如今生生熬过了一年之期,再中了少主一掌,五脏六肺皆受损,雪上加霜,怕是命不久矣……” 言罢不由惆然叹息!
南宫南闻听此言,不觉乍然变成,猛然起身望定了梅蕊,连声音中亦添了惶恐之意,颤声道:“师姐……这却是如何是好?”
梅蕊神色冷峭,以手抚额默想了一回,忽尔抬头道:“敢问风姑娘,若是神医卫施在此,可还有救?”
风敛月垂目道:“卫老爷子若在,倘或有两三分希望也未可知。上次我曾与老爷子请教,他也道倚萝与梦寒一线,寸寸柔肠此三种毒目光尚无解药。”
南宫南颓然落座,叹道:“早知道就算是我吃她一刀也不会打她一掌 了!完了完了!”忽尔他目中一亮,道:“当务之急是找到卫老爷子,可惜卫老爷子自治好了三皇女,已经飘然远去。采薇,立即着人去寻,看看卫老爷子目前落脚在何处?从速请了他前来!风敛月,你随我与梅姑娘去万福客栈!”
万福客栈之内,一众人等皆郑重神色,目含忧虑。程元懊恼道:“都是老程无能,没有拦住将军!”薛嘉目中愧色满满,红着眼圈几乎要滴下泪来,道:“若不是我惹事生非,姐姐怎么会躺在这里?”
自那位风大夫离开之后,这院内气氛便凝重起来。反倒是英洛,自醒来之后只是仰望床上帐顶,耳边闻得这二人自责之意,转头淡笑:“大哥与小嘉都别自责了,这件事哪是你们的过错!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冬萝,拿纸笔来,我要与哥哥修书一封!”她面色已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白,想要起身,挣扎了一会反倒累出满头汗,冬萝见她坚持,只得去找笔墨纸砚。星萝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觉心里快意无比,上前一步将她按倒在枕头之上,道:“少夫人,你还是省省吧!都这会子了,哪里有天大的事要劳动你动笔?”
薛嘉只觉这丫头言语有几分不恭,怒瞪了她一眼,道:“主子的事,哪轮得到一个丫头来插嘴?不愿服侍就滚下去吧!”
星萝被他责骂,眸中狼戾之色一闪,冷哼了一声,转头而去了,英洛冷眼看着,不作一声。薛嘉上前将她扶起来,靠在自已身上,柔声道:“姐姐别理!不过是一介奴才,哪里值得你置气!”
正说着,冬萝掀帘而入,手中端着托盘,盘内放了笔墨纸砚,道:“星萝这丫头怎么了?”
薛嘉欲张口,被英洛一眼截断话头,她道:“冬萝,这丫头人大心大,我又向在病中,据我所知,以你与星萝的武功造诣,哪里就用得着来服侍我了个废人?不如你回了你主子,将星萝退回去吧!就说我这里人够了!不过还要劳烦你再陪着我一段日子,等我……咳,等我尘归尘土归土,你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冬萝闻听此言,心痛如绞,目中不由滴下泪来,含泪道:“少夫人这是说哪里话?星萝是有些孩子气,但她向无恶意,只是有些冲动莽撞,夫人若真遣了她去,可真正是不让她活命了!奴婢自来到少夫人身边,从前过往便如云烟,只想安安静静守在夫人身边,过些安恬日子。可惜天不从人愿,少夫人还是好好养伤,把身子养好了再做道理!至于此次——”她含泪发狠道:“这事若让少主知道了,定不会饶了伤了少夫人的人!”
英洛见她哭得伤心,亦不好再作别语,强笑道:“你看你哭得!我一时半会还好好的,哪里就死了呢?你这哭的倒像我在丧中了!”她不说还好,此言一出,冬萝当真哭得伤心至极,珠泪如瀑,砸在盘中磨好的砚台里面,绽开了无数黑色小坑,其人愈加哽噎难言,呆立在当地只管流泪,早没了往日稳重的一二分模样。
英洛示意薛嘉扶她起来,只觉脚下虚浮,慢慢挪到冬萝面前,温柔抬手将她面上珠泪拭擦,一面叹息:“傻丫头!你再哭下去,看将来我给你找个满脸麻子的小女婿!”
程元本被冬萝哭得红了眼眶,闻听此言,屋内四人里倒有三人扑哧笑了,冬萝收了泪,娇嗔道:“少夫人真是——”
猛听得门外有人朗声道:“南宫求见英将军!”
却是南宫南与梅蕊偕风敛月三人,已来了好大一会儿。院中侍卫虽不知内情,但也知道与南宫梅蕊有过节,但风敛月却是之前奉为上宾请来为英洛诊伤的,这些人不知如何应对,正巧星萝在院门外站着,挥手让侍卫退下,引三人来到屋外,恰听到了这段话,一时之间心内五味杂陈,倒不知是个什么味儿,只怔立在屋外。其余三人听力俱强于常人,加之屋内之人以为是寻常侍卫在门外,也未多加理会,倒教这三人听去许多。
英洛示意薛嘉将她扶至靠窗的书案坐下,冬萝放了文房四宝在书案之上,才道:“有请!”语声虽轻,绵软无力,但屋外却不是等闲之人,早掀帘而入了。
天上人间
三人进来之时,只见端坐在书案之后的女子面上一丝血色也无,竟是连唇上绯绝也褪的一干二净,整个人便如一朵即将要凋谢在尘埃里的花一般,凄艳绝美。南宫南被震在了当地,惭悔异常,竟是无端觉得她的美丽让人恐慌,梅蕊也是呆立在当地。风敛月一路之上曾再三感叹:这位英将军算得上铁人,能生生抵受住倚萝毒发之苦的,必是意志如高山寒铁般坚硬之人。饶是如此,待见到端坐书案后的女子,她那从来也算不上好的脾气还是无可收拾的爆发了:“英将军这是想死吗?还嫌自己死的不够早?要是再这样作耗下去,不过一两个月,你就该到十殿阎罗那里去报道了!”
冬萝与薛嘉吓绿了脸,程元结结巴巴了半天,都想扶她躺下来,她倒不恼,捂着胸口轻咳一声,浅笑道:“哪里就这么容易死呢?风大夫说笑,你们也容易当真!待我写完了这封信,以后有的是日子歇息!三位请坐……咳……冬萝,上茶!”
风敛月见状,微微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南宫南与梅蕊也坐了下来,一屋子人落针可闻,眼巴巴的看着她,见她修长白晳到近乎透明的手指握着一管狼豪笔缓缓写下去,见她一笔一划,笔锋稳健,只是速度过慢,虽知她不会一时倒下,但各人皆捏着一把汗。忽尔她抬头对着梅蕊诡秘一笑,梅蕊顿觉全身暴栗顿起,她却坦言道:“梅姑娘既然是哥哥的未婚妻,退与不退,还是要哥哥来决定!”她似是沉浸在了苍茫往事,目中光芒未曾落在任何一处,可面上笑意浅浅,竟有甜蜜的味道。
她这封信统共不过一十五个字,竟是费了两盏茶的功夫才写完。等到冬萝与薛嘉将她扶了安顿在床上,风敛月方将之前猜测中倚萝之人寿数不过三年之事讲破,她原担心当事人会不顾自己身体跳起来,哪知道她只是倚在高枕之上,并未曾有任何一种反应,倒是程元红着眼眶跳起来,指着风敛月怒骂:“你这什么庸医,怎么从来未曾听夏军医这样说过?定是你讹人,咒我家将军!今日我老程若是不给你一顿好打,怕是你不知道我家将军的厉害!”说着说着便要扑上来,将风敛月一顿好打。
风敛月虽不曾习武,但并无惧怕之色,傲然立在当地,自有一种磊落的气质,让人不能小瞧。她道:“这位侍卫大人毋须动怒。倚萝之毒不到灯尽油枯之时脉像也查不出来。我以前也曾诊过一位中了倚萝之毒的人,还曾疑惑为何他的脉象并不能瞧出生死来,如今想来定是如英将军这样了,只是他不能承受那种锥心摧肝的痛楚,一直在用药压制罢了。”
程元目中充血,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架势,冬萝虽灵透,大致猜到了结局,还是忍不住白着脸问道:“后来那个人呢?”
风敛月无限悲悯:“不出一个月便过世了!”
南宫南与梅蕊不由小心翼翼观察着床上那人神色,但见她长呼了一口气,淡笑道:“一个月……日子有些短了呢!不知道去太湖,来不来得及?”
二人面面相窥,不明白她在这剩下的日子里去太湖做什么?唯有冬萝猜到了她的心意,慌忙拦道:“少夫人如今身体状况,就算是想见大爷与二爷,也犯不着以身涉险,跋涉几千里路吧?”
床上那人轻摇了摇头,笑道:“冬萝,你不知道他两个,如果不能亲眼见我死在他们面前,我只怕……只怕他们不能接受这事实。将来,还有大半辈子要活下去……”语声渐至低迷凄楚,竟惹人无限心酸之意。
梅蕊初次觉得这位小姑子是位狠毒的让人震憾的人。听闻她那些传言,她并不能切身体会她的冷酷,就算是她说要杀了她,也并不曾觉得她有多毒辣。她本人早成了个淡泊的性子,可是,见她面上的表情,这两位大爷与二爷分明是她的挚爱,她却要死在他们面前,明明白白让这二人记住,她已死,连尸骸也要送到他们面前,不给他们一丝丝幻想的机会,何其毒也?!
南宫南若有所思,半晌才道:“英小姐不必着急,不是还有神医卫老爷子吗?虽不能一时寻得他的踪影,但我已经派出城中暗卫前去查访,相信不过几日定有他的消息,你还是先在龙城住着,由风敛月慢慢调养。”
床上那人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道:“有劳风大夫了,我知道请你不易!”
风敛月到底也惊讶了一下,自失一笑。
向晚,南宫家的马车悄然停在了同福客栈前面,薛嘉抱着英洛而出,她静静伏在这少年泛着青涩阳光味的怀抱中,上了前来接她的马车里,后面一队侍卫押着李岚交待下来的珍奇之物送进了南宫世家。南宫南看着单子上缺失了近一半的物品药材,连着看了好几个上面有焦痕的物品,微微一笑。
那个女子,甚直不屑于掩饰自己的过失,极为坦然的将事情前因后果交待完毕,她身边的少年深深施下礼去,原来这如骄阳般的少年竟也是位五品武官,与之关系耐心寻味。
他在书房内静坐良久,想起这女子与英乔迥异的性情,真不能相信这二人是同源而出。对别人狠的人他见得多了,他自己亦是,但是对自己狠辣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