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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在我打开门的那一刻,房间里的灯光照亮和横在我眼前的台阶。眼中的景象使我困惑的眯起了眼睛——还没有消失吗,那行围棋征子形状的水迹不但没有蒸发,反而被屋里的灯光照亮,显得格外清晰。我果然是个迟钝的家伙呢,白天里从这些水迹旁边走过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它们的位置有点奇怪,此刻从房间稍高的角度看过去,它们的排布方式是那么的一目了然——那是一行脚印啊,属于步幅很大的男人的脚印;好像浑身湿透的人从大门走到房门,然后在台阶上长久伫立!
——可是书生每天早上起来,都发现门外有人伫立过的痕迹……
冰鳍的话突然像落花撞向紧闭的门扉一样,轻轻的撞上我的耳膜,却发出了轰然的回响——书生猜到实际上雪夜之女其实没有离开,是因为他看见了雪夜之女伫立的痕迹。我终于明白那是怎样的痕迹了——雪之异类是等不到春天的,他们唯一会留下的痕迹,就是从被暖风消解的身体上,融化下的水痕!
芳岁姐姐的未婚夫,就是消失在永远都是冬天的雪山上的吧,传说消失在那千万年都不会消融的纯白世界里的人,都会化为雪之异类……
“别再站在门口,时间要到了我得关门!”芳岁姐姐很难得的表现出焦躁的态度,急着要关上大门。她的表情是那么慌乱,就好像不立刻关上大门,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会发生一样。芳岁姐姐的失态让我确定,待雪庵的故事再次发生了,她的未婚夫真的回来了——因为和那书生一样,提醒我让开水迹的芳岁姐姐,一定也发现了那个人伫立过的痕迹!
可是为什么不一样呢?明明对方都是冒着随时都会消失的危险继续留在春日的暖风中,但和温柔的敞开怀抱,对雪夜之女说着“不用再掩饰了”的书生不同;那么亲切的芳岁姐姐,却毫不犹豫的紧紧地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几乎没有经过思考,我一下子扳住门板:“你在躲着什么吗?”
“你可以回去了!”芳岁姐姐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
为什么不一样呢?就好像好不容易鼓足勇气诉说出梦想却被大人嘲笑一样,我也焦躁起来,无法按捺的脱口而出:“他……已经回来了吧!”
“你说……什么……”芳岁姐姐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已经无法停止了,我不知道我的话是诚实还是残酷:“他很快就会完全融化的,你就可以永远不见他,永远把他关在门外了!”
背后……吹起了异样的风……突然变得寒冷的春风裹着什么冰冷的碎片接触着我的颈项,那是……雪吗?
这一瞬间,我看见芳岁姐姐的眼神突然变了,她惊惶的注视着我身后……就在我准备回头看个究竟的时候,芳岁姐姐一把把我拉进了屋里,猛地关上大门。
“为什么不开门呢,你怕他把你带走吗?”在冷得彻骨的房间里,我看着用脊背紧紧压住门扉的芳岁姐姐,“他不会伤害你的啊……芳岁姐姐,你不是还在想念他吗?不是到现在还裁着嫁衣吗?难道说这些都是假的吗?”
芳岁姐姐难以置信的盯着我,慢慢的地下了头:“你只是一个小孩子,根本什么都不懂……”
我的确是小孩子,这是我无法反驳的事实,但是这不是逃避我问题的借口!
我深吸一口气:“可是我知道待雪庵的传说……一定不会有问题的,相信我啊,芳岁姐姐!”
苦笑浮现在芳岁姐姐唇边:“传说又有什么用呢?所以说你是小孩子啊……”
我的确是小孩子,可至少我知道雍和的春日对于雪之异类来讲就好像洪炉一般!即使看着曾经爱过的人在火焰里煎熬,最后消失也无所谓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大人……很残酷啊!
注视着芳岁姐姐,我慢慢的后退着,“你要干什么!”觉察到我的动向的芳岁姐姐大喊起来,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只要让他进来就可以了,只要打开此案和彼岸的通道就可以了,无论是门,还是窗!
我一下子推开对着那株古老梨树的格子窗,演变成怎样的结果也无所谓了,待雪庵的传说,那平淡但美丽的传说……我它不想以这种方式结束!
可是雪……并没有飘进这寒冷的房间……
“芳岁……”我听见了那个有点陌生,但一定曾经在哪里听过的声音,那个曾经在我梦里悲切的呼喊着开门,开门的声音……
“不要说!”芳岁姐姐猛地捂着耳朵失控的大喊起来,“什么也不要说!我不想听!”
可是那声音,却像雪花飘落之声一样,无法“听见”,却无处不在:“我早就来了,可芳岁你一直不理我呢。不过有些话不对你说我始终不能安心的,你听着,芳岁:我说过要和你在一起的,可是不行了。答应你的事情却不能实现……怎样道歉也不够吧,所以你就恨我吧,不过最好是……忘了我……”
“不是那样的!”芳岁姐姐放下捂住耳朵的手,慌乱的转身去开门。
“这一句最重要了:一定要幸福啊,连我的那一份也给你……”那个声音带着努力作出的轻松的笑意,“还有,虽然真的不想这么说,但是芳岁……再见了……”
“我不要听!我什么也没听见!”失措的呼喊声里,芳岁姐姐一下子拉开了大门,和悲哀的瞳孔一样颜色的天空下,一道苍白的身影伫立在青石的阶前,芳岁姐姐开口似乎想呼唤什么,可是就在这一瞬间,那苍白的影子崩散了,化作春天的薰风席卷的细碎雪片,飘满了整个庭院……
芳岁姐姐一动不动的注视着眼前不自然的雪,慢慢的,慢慢的扶着门框跌坐了下去:“所以我不能开门……我知道这家伙的个性,他一定会这样说的,所以决不能开门……”
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傻事,我呆看着门外的雪花,耳中传来芳岁姐姐越说越低的破碎声音:“我知道他就在门外,看不见也好,自私的不管他的辛苦也好,至少我知道他在门外,就在我身边……”
原来我根本不了解待雪庵传说的真相!难怪冰鳍会讲“不用担心,不然反而会做傻事”——我是那么喜欢这平凡但美丽的故事,可我从来就没有读懂过它真正的含义!终结了这个传说的人,是我!
我从来……就没有像此刻这样讨厌过自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可自以为是的我却还对芳岁姐姐说着“相信我啊”;明明应该对自己造成的结果负责,可现在的我,却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口!
我走近门边,却无法表达自己的悔恨,温暖的春风卷着雪片扑打打在我脸上,奇怪的是那不是冰雪那尖锐冰冷的触感,相反像没有重量的空气与风一样轻柔。
我下意识的接住了一片雪花,微凉的雪栖息下来,但它并没有在我掌心融化,借着灯光,我仔细的辨认着——原来那不是雪啊!我抬起头看向那雪片飞来之处——只是一瞬间,花雪就已经积满了梨树那苍黑的枝干了。为什么我一直觉得它们沉重呢,微蓝的夜色里,眨眼间盛开的素白花朵无休止的飞舞着,带着暗淡的青影,比雪更自由,比雪更轻盈……
“不是雪,梨花……开了……”怀着乱絮一样的心情,我听见自己茫然的低语。
芳岁姐姐慢慢的抬起头看向我这边,灯光照亮了她腮边的泪水,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泣。并不去擦拭眼泪,芳岁姐姐的指尖下意识的拢着堆积在手边的梨花:“明明早就猜到了,可是只要没有确定的答案,就可以继续无视这结果,所以不能哭,好像一哭一切就结束了一样……”
“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只能拼命重复着这毫无疑义的语言符号。
芳岁姐姐长久的注视着我,眼睛里有着我无法了解的神色,突然之间她微笑了起来,那么凄切,却又那么温柔——“可是没有办法啊……因为……春天已经来了呢……”
如月奇谭之二月
为什么……我会在这个地方呢?
感觉到微硬的座位传来的有节奏的晃动,听着耳中传来的机械的喀哒声,我微微的睁开眼睛,明艳的光线被一排规整的方框拘束着,随着晃动的节奏在我视野中忽上忽下……
随之而来的是脑后微微的钝痛,我抚摸着脑袋困惑的嘟哝着:“这到底是哪里啊?”
“电车。”声音从我的前方传来。我吃惊的抬起头,却更吃惊的立刻坐直身体——我对面那排规整方框里的蔚蓝色光线下,是一行萌葱色的椅子,一个大型人偶娃娃似的少女,坐在那像透过嫩叶所看见的明亮阳光似的薄绿里。只能用“太漂亮了”来形容她吧:五官洋溢着些微的西洋风情,但是长长的纯黑直发和深不见底的眼睛却是典型的东方式的美。
“电车……”重复着她的话,我环顾着不太宽敞的空间,怎么看也是漆成微妙淡青色的车厢。在我眼中晃动的那排长方形的光斑原来是车窗,通透的映出早春那玻璃一样薄脆的天空。环境很亲切呢,可惜这里只有这个漂亮的人偶美少女一个人,未免太冷清了一点。“原来是电车啊……”我放心的笑了,可下一秒就觉得不对,“可是这里从来就没有电车啊?”
“没有吗?”那个美少女微微抬起脸看着我,她身上层层叠叠的白蕾丝裙子强调了某种高贵的沉重感,反而让人觉得她好像有些地方不太对劲似的,不过那闪动着的大眼睛却和她的语调一样鲜明:“那么,这里是哪里呢?”
“不就是……”突然间我无法回答她的问题,这座城市……叫什么呢?像记了重要事情的便笺,被不经意的丢在什么地方的一样,这一直存在于我大脑中最熟悉的地方的最熟悉的名称,找不到了!
为了帮助自己回忆,我转身跪在座位上眺望车窗外的景色,清脆的光线一下子灌进我眼中——原来是这么美丽的地方啊!一直延伸向天边的平坦田地上,植物刚刚萌生的绿色甜蜜而清新,金色的菜花像织物上鲜亮的斜纹;田地上散布着深绿色乔木,像从玩耍的孩童手里掉落下来一样,以充满自由的节奏感散布着,由稀疏渐渐变得茂盛,掩映着远处房舍五颜六色的屋顶。
更加奇妙的是无数散布在田野上的巨大白色烟囱,高耸入云的顶端弥漫着盛夏的高积云形状的烟气,与其说是烟还不如说是丰厚的水汽,像棉花糖一样完全没有污浊的感觉。从慢慢滑过眼前的烟囱间,我抬头看向绮丽的天空,虽然没有云彩,但每座烟囱的银灿灿水汽都形成一片小小的云山……
“好漂亮……我一直住在这样的地方吗!”我拖长了声音惊叹起来。
“很漂亮吗?”美丽的旅伴冷淡的回应着,“从我这里只能看见天空。”
我从座位上跳下来走到她面前:“只要站起来就可以看到了!这么长的旅途一直这么坐着多乏味啊!”可是我的话却突然引发了自己的疑问:“是怎样的旅途啊……我坐在电车上是想到哪里去呢?”歪着头努力想了一下,但脑中完全没有这件事的概念,所以再想下去也是浪费时间吧,我弯下腰看着旅伴:“这辆车要开往那里啊?”
“不知道。”漂亮的旅伴还是面无表情,让人觉得好像她身体里面有什么地方坏掉了一样。
“这样啊……”听出她好像不太想说话,我有些尴尬地摸着后脑勺回到座位上,转头看着窗外,电车正在转弯,所以可以看见前方的车厢,漆成了像彩虹一样颜色的车厢在铁轨上拉起一条流畅的弧线,从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