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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绰号。
她和烙海虽是孪生姊弟,但总是她是明、他在暗,互相补配。烙晴心口如一,喜怒形于色,因为是长姊,自顾自地扛起许多责任,弄得自己总是忙忙忙,说话也以命令式的句子居多;烙海不同,从他一贯的潇洒笑意中,很难看出他真正的心思,他不开口损人,也不对人管东管西,但台面下先斩后奏的动作,就足以令人胆寒了。
“在我的印象中,小哥好像只有在爹地去世那阵子,振作起来过日子。”无聊的琤儿还是孩子心性,将纸巾折成白色纸鹤。呜,好想吃东西喔!
虽然烙威总是一副认真不起来的模样,但同为自家人,自是最了解他的能耐。琤儿的话,使他们回想起烙威曾经狠狠发威、震慑众人的魄力。
而至今,那也是绝无仅有的一回。
“说起当年老爸去世的消息,到现在还是让人觉得太突然。”烙海悠然地说着,仿佛置身事外。“谁也想不到,台湾的航空钜子竟然会驾机撞山。”
提起这件事,叶家人都自若如常。父子相处的时光少得可怜,亲情自然也就薄弱,或许有几分伤感,但绝称不上哀恸逾恒。
“我还记得,那时我们还在国外,正是提交硕士论文最紧锣密鼓的阶段。”烙晴眯起眼睛深思,回想着让颓废三弟爆发出无限潜能的情境。
她至今还没放弃要烙威改“闲”归正的念头,老想着他什么时候会神威再现。
“那年我十三岁。”琤儿也贡献记忆,以资参考。“在睡梦中被荣伯叫醒,才知道爸爸死了。”荣伯是叶家的管家,年纪一大把,和琤儿情同祖孙。
她吸吸鼻子,却闻到豉汁蒸凤爪的香味,哀怨地吞了吞口水。
“航空钜子叶凌孝驾机撞山,被视为一大讽刺。”说起当年的风暴,烙海的嗓音还是一贯的温润,笑看风云。“一瞬间股价一落千丈,甚至开始有人拒搭叶氏航空,搞得大小股东抛售股票的抛售股票、跳脚的跳脚。”
“偏偏我们只能干着急,却赶不回来。”烙晴轻敲桌面的食指,显示她并不像烙海打从心底沉得住气。“烙威是唯一能够出面缓和局势的人选。”
当时,叶氏航空一片乱糟糟。群龙无首,趁火打劫的大有人在,想利用机会令叶氏垮台的敌手也不少。那次的突发事件对叶氏的负面影响极大,为了因应客源锐减、股价狂跌,一干大股东立即便做好降价求售的打算。
然而,在紧要关头,年仅二十出头的烙威出面了。在媒体还没有挖出真相之前,他一反懒散不管事的形象,强行左右那些家伙的保守作法。
“身先士卒,亲身体验新机型,却不幸壮烈成仁”,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取代成为叶凌孝的死因,并在媒体上大力炒作,甚至一场纪念展被火速地筹办,将他白手起家与台湾航空业发展的种种纪录呈现在众人眼前。
这种唬弄大众的作法,谁也不认同。然而事实证明,只要戏演得够逼真,人们就会相信这一切。这点子真的有效;当人们改口赞颂叶凌孝精神可嘉时,谁也想不到那其实是个幌子;他之所以开着小飞机撞山,只是为了急着去向小女朋友献宝,欲速则不达而已。
烙威解决问题后,股价立即平稳回升,客源也纷纷回笼。
“直到舆论平息,我们才从国外赶回来。”烙海微微一笑。由此可知,叶家最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就是烙威吧。“我真是服了他的点子。”
“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会就此振作,想不到援兵一到,他又回复吊儿郎当的模样。真是的,该怎么让他继续奋发图强?”烙晴揉揉眉心,真是伤脑筋。
“不过,他的确是在紧急状况下,有超越常人的爆发力。”烙海说着叶家人都笃信的事实。
“糟糕了!要是小哥只有在家里死了人的时候,才懂得振作,那我们岂不是都要“以死相谏”了吗?”托着两颊,琤儿烦恼地咕哝着,一点也没注意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琤儿!”烙晴与烙海同时皱眉。这小妮子,乱用成语也就算了,居然还咒自己的家人?
“啊啊啊!”她又喊起来。“我忘记了,不只是有人死掉,还有在欢欢姊姊每次被奇怪的人缠住时,小哥也会变得英勇异常。”
烙晴与烙海差点跌倒。唉,要指望小琤儿说话留心,果然是用作梦的比较快。
“好浪漫喔,小哥在英雄救美耶。”琤儿一脸梦幻地说着。
两姊弟互看一眼,同时决定他们亲爱的小妹妹,不适合太早接触到男女之情,即使是坐壁上观,也唯恐影响她纯洁无瑕的心灵。
烙晴以理性十足的口吻,打破小琤儿的玫瑰幻梦。“琤儿,你小哥和欢晨只是好朋友而已,别想太多!”
其实,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不只如此。欢晨是烙威唯一邀请到家里的女人,他们一家与她早已混熟,烙晴与烙海更直接把她当作家人看待;他们都看得出她对烙威情有独钟,只有当事人还傻呼呼地直把人家当作是哥儿们。
“男女之间,是没有纯友谊的。”琤儿双手合十,神圣无比地朗声道。“所谓男女间的纯友谊,是一种持续的错过时间,或者说是一种永远的单恋。”
“咦,你很少说出这么富有哲理的话哦。”烙海以全新的眼神注视着小妹。
她得意地顶高小鼻子。“这句话可有学问吧?不过不是我说的,是一部畅销日剧的台词,我把整句都背下来了。”就是等着要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
“真的吗?改天借二哥看看。”烙海伸手揉揉琤儿的长发,宠溺至极。
烙晴看着那对慢慢走来的男女,咀嚼琤儿贡献的电视剧名言。
唉,她多么希望,把欢晨当知己的烙威能早点醒悟,看清楚身边有个美丽的小女人在等他;要是让欢晨永远都处于单恋,说句实在话,损失惨重的不会是对情糊涂的蠢烙威!
烙威护着欢晨回座;一一和叶家人打过招呼之后,小鬼灵精般的琤儿马上提茶壶,为他们斟上烧烫烫的茶水。
第二章
“小哥,你好神喔!”她甜甜地灌着迷汤,知道这招对小哥最受用了。“不必大展拳脚,就可以把坏人吓得哀哀求饶耶。”
“你还敢说呢。”手臂环着胸,烙威一脸黑道教父的酷意。“都是你说要饮茶,又坚持不肯订包厢,才会有混蛋打起欢欢的主意。”
“可是……饮茶本来就是要这种乱糟糟的热闹气氛呀。”小琤儿委屈地说着,举一反三。“你能想像在闷死人的气氛里吃叉烧包吗?那就像在空无一人的饶河夜市吃药炖排骨,在高级法国餐厅里吃碱酥鸡一样,都是很没滋味的耶!”
没理她的嗫嚅,烙威欲罢不能地扯黑话。表演欲已经上了瘾,他还要多装一下黑道大哥才过瘾。“居然敢在我的眼皮底下动人?那两个家伙活得不耐烦了!”
“欢欢姊姊……”琤儿心眼单纯,还以为他真的很生气,连忙向欢晨求情。
欢晨微微一笑。琤儿就像是她的亲妹妹,有任何秘密或委屈,都会找她商议,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过去。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是故意在那里把吓人当乐子?”烙海捶了烙威一记。这家伙平时就爱装模作样,而当老哥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留情面地削他。
“哪是?”烙威的扑克脸差点挂不住。镇定!他难得威风成这样,可别搞砸了──
“我是因为不爽欢欢被调戏,所以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故意正经地说。
“要我来说的话,”欢晨看了他一眼,完全知悉他的思考模式。“我会说,你的演技愈来愈精湛,足以唬倒人了。”
“真的吗?”才一夸,烙威就卸下了伪装面具;他搓搓掌心,有小小的得意。
“原来你是在假仙,连我都耍了!”琤儿为时已晚地发现。
一想起连琤儿都被他骗过,烙威便沾沾自喜,看来他真的可以上街唬人了!
说到他嘛,向来没啥经世济民的大志,过得开心就好。按他说,哪来那么多闲情逸致去造福别人?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对家庭社会国家乃至于全世界,贡献就已经很大了。
他虽然是叶氏航空的三当家,但不爱管事,除非万不得已。他的人生目标可不是复制企业成功人士的版型,那多老土啊!他永恒不灭的偶像是浪子,崇拜的对象是痞子,恣意过活是他远大的志向,而纵横情场则是努力不懈的明确方针。
人生苦短,他不想死板过日子,朝九晚五、西装革履,简直无聊透顶!他的性子本来就不安分,也幸好在摄影上的丰沛才华让他能够心安理得地过逍遥日子,毕竟人家不是都说,艺术家本来就是放荡不羁的吗?
放荡不羁?唔,他喜欢这个够颓废的形容词。
缓缓的,琤儿引领企盼的推车终于绕过来了,一笼烧烫烫的蟹黄烧卖被摆上桌,烙威只顾幻想自己彻底成为浪荡子的模样,倒没注意到其他四人已经一人一筷子,把竹制小蒸笼掏空了。
“咦?”等他回过神,才大感不平地喊了起来。“怎么我没有吃的?”
“你手脚太慢了哟,小哥。这回向隅,下回请早吧!”唔,久违的梦幻美味,琤儿用力地吸口食物香气,满足地漾出微笑。
“这怎么可以?琤儿,你的烧卖给我吃。”他有模有样地训示。“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动不动就嚷着要减肥。小哥帮你吃,你肥不起来,以后就省得麻烦了。”
“谢谢小哥。”琤儿坏心地哈哈笑。“不过,我还算太瘦,再胖一点会更好看,所以那个“斤斤计较”的麻烦,就留给你自己省吧。”
“可恶!”烙威看着那洁白贝齿愉快地陷入蟹黄烧卖中,顿时气得牙痒痒。
望着那总是满不在乎的俊脸上,竟然因为食物而露出认真赌气的神情,欢晨就忍不住想偷笑。“烙威,我的给你吃。”
“还是欢欢对我最好。”一听到有得吃,他马上就笑了。“我们一人一半。”
分享同一份食物的亲密,即使是知道他没有其他意思,依然让欢晨有小小的悸动;烙威却一无所觉,夹开了烧卖,才发现分配不均,分得一边大一边小。
“来来来,一半留给你。照例,为了怕你日后怨我,大的那一块还是由我吃掉。”哦哦,滋鲜味美、滑润多汁的蟹黄烧卖,真是他的最爱!
“叶烙威!”烙晴气得低吼他的名字,已经气得手脚发软。
这臭小子居然跟女人抢吃的?真是太没有绅士风度了!她横看竖看,就不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吸引人,为什么欢晨会对他死心塌地这么久?
“你也不想想,欢晨平时帮你多少忙,你好意思跟她抢吃的?”
“没关系啦!”他叉起烧卖、想吃却又不敢咬下的模样,令她忍不住想笑。
待在烙威身边,只要没有其他女人横亘其中,她的心情都是晴朗的;望着他的各种表情,心儿都会暖暖的,忍不住要幸福地微微笑。不是她的人都不会明了,单恋着一个人,连跟随在他身边都是难言的幸福,根本没有什么值得计较。
“看吧,她都说没关系。”烙威终于放心把食物放进嘴里,大嚼特嚼。
“欢欢姊姊做事比你多,多吃一点也是应该的。”嘴里还留着蟹黄鲜味,琤儿却忙不迭发出不平之鸣。“何况你平时都在游手好闲,干么要吃这么多东西?”
“我游手好闲?”烙威惊讶地指住自己,差点被烧卖噎着。“我闲在哪里了?我可是名动江湖的摄影大师呢!”
“那又怎么样?你又不像大姊和二哥,镇日在办公室里忙,也不像欢欢姊姊要处理一大堆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