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忧伤黑樱桃-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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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敛一下你自己。”   
  “我从密苏拉回来,她就已经那样了。我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我没有听他讲话。我顺着大厅走进主浴室。当我向里面看时,不得不用一只手紧握住门框。安全剃刀掉在瓷砖地面上,被她的血紧紧粘住。她赤身裸体,在浴缸内侧着身滑了下去,这样,她的脸只有一半漂浮在红色的肥皂水上面。她两只前臂的内侧各有一个深深的切口。   
  哦,上帝呀,我不得不深呼吸一下,转移视线。   
  她一直流血,直到她几乎变白。我坐在浴缸边上,用指尖触摸着她柔软、湿漉漉的头发。头发感觉起来就像潮湿的羽毛。   
  浴室镜子上用口红写着:克莱特斯,正在死亡,再见,亲爱的,达乐涅我将手插进我的头发,麻木地凝视着她。于是我在她的脖子和肩膀上,看到了细小的抓痕和红色的污渍,像是浅色的草莓色斑,像是做爱时被咬的齿痕。我从卧室里拿出一个被单,遮盖在她身上,然后返回到客厅。   
  克莱特斯正将剩下的苏格兰威士忌和牛奶倒在桌子上。他手中骆驼烟的烟雾越过手指。当他看到我的表情,眼睛周围的皮肤突然收缩。   
  “嗨,把那种表情从你脸上拿下去,伙计。”他说。   
  “你去密苏拉做什么?”我说。   
  “我给萨尔的爸爸买香烟。密苏拉只有一个商店有他抽的那种牌子。”   
  “为什么是今晚?”   
  “他让我去。”   
  “为什么你还不打电话给当地警察?”   
  “他们会为此逮捕我的。”   
  “为了一次自杀?”我仔细观察着他的面孔。   
  “这不是自杀,你知道这不是。”   
  “克莱特斯,如果你做了这件——”   
  “你疯了吗?我正准备向她求婚。我现在在看一位治疗学家,因为我把身体搞糟了,但是等我把事情理顺之后,我计划我们回到新奥尔良,过普通人的生活。也许‘开一个酒吧,离这些意大利人远一点。”   
  我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向我瞪回来,像绿色的大理石,似乎没有眼睑。他鼻梁上,直到一条眼眉的缝合伤疤就像自行车补丁一样红。然后,他的眼神发散了,他吸了一口苏格兰威士忌和牛奶。   
  “我不在乎你相信什么。”他说,“如果你认为我嫉妒你和她,那你想对了。但是我并没有谴责她。我的身体状况让我什么也不能做。治疗学家说,这都是因为当初在新奥尔良时吸毒,还有因为我为意大利血统的美国人工作,当我实际上想向这些家伙吐口水时,还得装作喜欢的样子。但是我没有谴责她。你明白吗?”   
  “她告诉你了?”   
  “这需要她告诉吗?一个男人可以从很多方面看出来的,戴夫。”   
  “我在她身上盖了条床单。不要再进那里了,等着警察来吧。”我拿起电话。   
  “你看到那些淤痕了吗?”克莱特斯说。   
  “看见了。”   
  “大部分当地警察并不高明。但是当验尸官解剖尸体后,他们就会把我抓去的。”   
  “也许吧,你是什么主意?”   
  他又喝了一口饮料,然后抽着香烟,发出刺耳的呼吸声。   
  “你今天晚上缺少同情心,是吧?”他说。   
  “老实讲,我不知道我对你有什么感觉,克莱特斯。”   
  “是萨尔,肯定是。我快要坐牢了,他却和迪西。李还有那些塔霍杂种们准备演奏摇滚乐。我要去杀了那个讨厌鬼,伙计。我要将他大卸八块。”   
  “他的动机是什么?”我将听筒放回去。   
  “他不需要动机,他是个精神病。”   
  “我不会接受这样的解释的。”   
  “她意识到了什么,那和石油、迪西·李,也许还和毒品有关,我不知道。她相信灵魂。她认为灵魂告诉她一些事情。于是昨天,她看见萨尔为迪西。李和几个塔霍女人剪开白粉包装袋,于是她告诉他,他是个该死的毒瘤,有一天他那类人将会被赶人地球的深渊。你能完全理解吗?地球的深渊!”   
  “迪奥一家现在在哪里?”   
  “他们去毕福玩去了。”   
  “你听萨利。迪奥提起过一个叫查理的人吗?”   
  “查理?没有,他是谁?”   
  “来自维加斯的职业杀手。”   
  “等一等,昨天晚上他们在密苏拉机场接了一个人。我以为他是萨尔的又一个马屁精。我提出开车去接他,但是萨尔说我需要休息一个晚上。”   
  “他长的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我没有见到他。”   
  湖上方月亮周围的云朵是银色的,下面的湖水是黑色的,笼罩着一层光。   
  “我现在准备打电话给警察,然后我得离开了。”我说,“我不想让自己卷进来,好吗?”   
  “随你的便。”他说,“你非常酷,一个很酷的操作手,你总是这样。没人能动摇橄榄油戴夫的小甜饼袋子,他们可以折磨你的精神,却不能使你畏缩。”   
  我没有回答他。我出了门,走入细雨和破碎的月光中。我开着小型载货卡车,沿着湖滨地带向珀尔森驶去,然后转向黑猩猩峡谷。我知道我会没事的。但是突然间,云朵又遮盖住了月亮,天空变得像烧焦的金属一样黑。   
  一阵强风从冰雪覆盖的山上吹来。闪电从米申山的顶峰跳跃到头顶的黑色天穹,雷声滚动着传出峡谷,硬币大小的冰雹像平头钉锤一样哗哗敲击在我的卡车上。   
  我停到马路边,汗水滚滚地从我脸上滴落,关闭的车窗蒙上了厚厚一层蒸汽。卡车在风中剧烈摇晃着。我的指节在方向盘上又圆又苍白。我感觉到牙齿在摩擦;感觉到卡车的金属接头在吱吱嘎嘎响而且被拉紧;后挡板颤动着,被钩状链子弹回;接着我全身战栗,我的嘴巴张开了,似乎有人用他的手掌,左右开弓抽了我两记耳光。当我闭上眼睛,我看见了一条被雨点敲击的赤褐色溪流,里面一条棕色鳟鱼的嘴巴被撕裂了,血从鳃里一团团涌出来。   
  第二天早上,我走到阿拉菲尔学校附近的古老教堂。   
  我走进里面,越过圣泉,跪在圣坛前的长椅上。和几乎所有天主教堂一样,这里弥漫着石头、水、熏香和蜡烛的气息。我想这在一个天主教堂里决非偶然。我想,也许早期信徒做弥撒用的地下墓穴,也有着同样的气味。   
  我为达乐涅、阿拉菲尔、我的父亲和弟弟,最后是我自己祈祷。一位穿着黑色长裤、磨损牛仔靴和T 恤衫的金发牧师走出了圣器室,移动着圣坛上的一个花瓶。   
  我走近圣餐栏杆,介绍了我自己,并问他是否愿意听我的忏悔。   
  “让我们去花园吧。”他说。   
  在教堂和教区长住宅之间,是一块阳光充足的场地,有草坪、花坛、石头长椅、鸟食容器和一个小花房。牧师和我并肩坐在一条长椅上,我告诉他我和达乐涅的关系,最后是关于她的死。当我讲述时,他轻轻向盆栽贝母的叶子上抛着小土块。等我结束后,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我不太确定你在忏悔什么,你感觉你利用了这个女人是吗?”   
  “我不知道。”   
  “你认为你对她的死负有责任?”   
  “我不这么想,但我不确定。”   
  “我认为是其他一些事情在折磨着你,一些我们没有谈及的事情。”   
  我告诉他关于安妮,在我们卧室的黑暗中跳动的霰弹猎枪火焰,浸满她鲜血的床单,当我把她的手指放进嘴里时,感觉到的冰冷。我可以听到他在我旁边呼吸。   
  当我抬起头看他时,我看到他吞咽了一下。   
  “我很遗憾。”他说。   
  “这些记忆不肯走开,神父。我相信它永远不会被淡忘”。   
  他从草地上捡起另外一块硬泥,又让它从手中掉落。   
  “我感觉,去尝试给你提建议不太恰当。”他说,“但是我认为你是个好人,你在对你自己做不必要的伤害。当你遇到这位印第安女人时很孤独。很显然你喜欢她。有时候去评判我们自己也许没什么好处。你曾经那么想过吗?你在上帝面前陈述,然后你让他来评判你生活中的对与错。还有,我不相信是你造成你妻子的死亡。   
  有时候,当那类罪恶来到我们生活中,我们无法解释它,于是我们责备上帝或我们自己。在两种做法中,我们都错了。也许到了让自己从牢笼里解脱出来的时候了。“   
  我没有回答他。   
  “你想要赦免吗?”   
  “是的。”   
  “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为我的不完美,我的失败,我给一个无辜的人带来的悲痛和伤害。我最多只能这么说。我无法描述它。”   
  他的前臂交叠着放在大腿上。他低头看着他的靴子,但是我可以看到他眼中的悲哀。他深深呼吸了一下。   
  “我希望我能对你有更多的帮助。”他说,“我们并不经常遇到这种情况,我们的经历有限。”   
  “您已经足够仁慈了。”   
  “给它点时间,罗比索。”他微笑着说,“通往大马士革的道路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看到炫目的光芒。”   
  当我离开那明媚、绿色的场地时,他正跪在一个在床前,用泥铲为贝母铲出一个洞,他的眼睛已经专注于他的工作。他的生活显然有条理、庄严而且有章可循。   
  这是我在1964年走下飞机,来到坦森纽特空军基地之后,就再也不曾拥有过的生活方式。   
  我想回到昨天。我不认为那总是很难,有时候你仅仅需要走过脑海中的一扇门,丢掉三十年或四十年,来记起你是谁。也许这是自我欺骗,一种我用来逃避问题的精神鸦片,但是我不在乎。我将恩内斯特。盖因斯的那本《关于爱情和金钱》塞进口袋,走到伯纳公园,坐在枫树下的长椅上开始阅读。风凉爽地从阴影中吹来,但是我已经进入到小说里面,回到了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南路易斯安纳州热烘烘的甘蔗地和香甜的马铃薯种植园。   
  不,那不是真的。我回到了新伊伯利亚的一个夏天,那是我读完了大学的第二年,弟弟吉米和我在一个海滨的地震记录站工作。我们买了一辆四十六速的福特敞篷车,上面放了两个好莱坞消声器,降低了滑轮和挡泥板,涂上淡黄色并刷上蜡,直到金属上似乎有了黄油柔和、神秘的光泽。那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夏天。我第一次很认真地和一位西班牙湖的女孩子陷入了情网。和所有人的初恋一样,我记得那个夏天的每一个细节,有时候回忆带着令我心碎的辛酸。她和我一样,是移居美国的法人后裔,她的头发是褐色的。当风吹来,在阳光下就像是颜色浓烈的蜂蜜。我们在拉菲特的沃里斯屋顶花园和圣马丁维尔街头跳舞,在新伊伯利亚的橡树下喝二十美分的长脖子杰克西啤酒;我们在盐沼上钓白色的鳟鱼,到赛普雷茅特角去煮螃蟹、炸鱼,然后,在丁香花盛开的夜晚,沿着那条柏树和橡树之间长长的柏油马路,一起开车回家。风暖暖地从海湾吹来,地里新长出的甘蔗绿油油的,西边的天空上映着火一般的晚霞,树上的蝉声震耳欲聋。   
  她是那种喜欢心上人一切的女孩子。她从来不争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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