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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迪早就看黄天野不顺眼了,心道真是聒噪,你小子是什么东西,也配教训曾毅?在医学这个领域,能有资格教训曾毅的人,怕是没有几个吧!再说了,曾毅要用谁来照应吗,邵海波的那个院长,都还是曾毅给照应来的呢,他道:“黄医生这话就不对了,我个人相信中医,觉得中医非常有前途。”
黄天野就道:“你这是愚……迷信!”他差点就说出愚昧两个字,还好及时收口了。
那边水慕烟三人,顿时脸就煞白,安心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黄天野一脚,让他别再说话了。
“看来黄医生对中医有一点偏见呐!不过也可以理解,现在很多人都对中医持怀疑态度=!”曾毅帮黄天野打个圆场。
谁知黄天野道:“这不是怀疑,而是中医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事物!”
顾迪登时大恼,马匹的,你小子还蹬鼻子上脸了,找揍是吧,他就要拍桌子动手了。
曾毅伸手按住顾迪,这种争论,曾毅自从学中医以来,碰到了不知道多少次,刚开始他还有点激愤,后来也想开了,只当是学术辩论罢了,没必要因此就大动干戈,要想证明中医有道理,也不是能用拳头就可以解决的。
看大家的脸色都有点紧张,曾毅就笑道:“没事,学术辩论而已。”
水慕烟手心捏出一大把汗来,刚才看那架势,顾迪都有翻脸的意思了,真要是得罪顾迪,那自己精心准备许久的演唱会,绝对是立刻就得泡汤,她朝安心看了一眼,心道你怎么搞的,为什么要带一个如此不懂事的人来呢。
她急忙笑着举起酒杯,打着圆场,娇声道:“今天是给曾少接风,咱们不谈学术的事好不好,又不是在开学术研讨会,大家说对不对!我敬大家一杯!”
安白也是举起酒杯,“学术上的事太无聊了,谈这些多没意思,而且我们也听不懂,还是喝酒吧。”
她朝黄天野使了个眼色,让他就此打住,赶紧顺着这个台阶下,可千万别把演唱会的事搞砸了。
黄天野却道:“既然小曾要辩论,那咱们就辩一辩嘛!”他刚才还是曾毅,现在就成了小曾,意思就是说你这个小辈,哪有资格跟我辩论。
这一下,气氛彻底僵掉了,水慕烟急得鼻尖上都出汗,直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曾毅。
曾毅朝她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道:“我是晚辈,愿听黄师兄的教诲!”
黄天野立刻就道:“先说中医,起手先论阴阳,什么是阴,什么是阳,你用什么方法来鉴别,又用什么办法来证明它的阴阳呢,还不是医生一张口,说阴就是阴,说阳就是阳;更不要提什么金木水火土了,那更是无稽之谈,世间万物或许能分类归纳,但人体哪来的五行属姓,你说我是金木水火土哪一种。就算这么玄之又玄的理论成立,难道分出阴阳五行,就能治病?荒谬!”
曾毅只是听着,也懒得去辩驳,他做过很多次这样的辩论了,很清楚地知道一点,就是你不管说什么,对方都认为你是在空口白话,因为中医上的那些理论,西医用自己所有的方法,都无法证实,无法证实,他就会认为是假的。
现在科学大行其道,给了西医很大的底气,指责中医的时候,他们会用西医的体系来驳斥中医,这其实也是一种蛮横跟无礼的表现,就像是牧师援引《圣经》中的教条,去指责和尚把《波若经》念歪了是一个道理。
曾毅能用西医的观点跟西医辩论,但西医却吝于用中医的观点来驳斥曾毅。
“再说中药,那更是没有任何科学依据,中医讲‘以形补形’,吃什么补什么,难道一个人脑坏死,还能吃猴脑补回来?”黄天野问到。
众人都看着曾毅,紧张得喘不过气来,这黄天野太无礼了,说是学术辩论,这哪是辩论的样子,根本就是在鞭挞,完全就是盛气凌人的指责。
反观曾毅的表现,众人就觉得曾毅很了不得,这个人太有气度了,并没有因为学术之见,就暴跳如雷,而是一副倾听和谦卑的态度。
众人虽然不懂西医,更不懂中医,但却懂得做人的道理,一个真正有学问的人,是绝不会拿自己的知识体系去评判别人的对错。
“黄师兄说完了?”曾毅问到。
黄天野负手坐在那里,道:“先说这些吧,作为中医,对此你有什么要说的?”
曾毅也懒得指出对方对中医的错误理解了,黄天野根本就是对中医一窍不通的人,对与错,对他来说其实都是错的。
曾毅笑了笑,问道:“听说前几年有科学家对宇宙进行称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目前我们所能观察和检测到的东西,只占宇宙质量的5%?”
黄天野点了点头,指正道:“不到5%,实际上只有4。6~4。7之间。”
“那我就用这个科学结论来谈一谈我对中西医的看法吧!”曾毅微微笑着,“我们可以把这能观测到的4。7%,称之为‘有’;其余95。3%的事物,称之为‘无’,这样的分类,黄师兄没有意见吧?”
黄天野又点了点头,那用任何办法都检测不到九成五的事物,对于人类来讲,倒是可以称之为“无”,反正存在也只能当不存在。
“我自己的观点,西医是从‘有’来入手的!科学的观念、以及实验基础的支撑,决定了西医研究的是‘有’,医治的也是‘有’之病。”
曾毅顿了顿,接着道:“而中医跟西医最大的一个区别,是中医承认‘无’的存在,她认为人体的疾病,很大一部分是由‘无’造成的。虽然中医也和西医一样,没有办法找出‘无’,但中医认为还是可以通过一些办法,比如望气、诊脉来检测到无的状态;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比如中药、针灸来调整和恢复‘无’的正常状态,从而达到治病的效果。”
“这是我对中西医区别的一点粗浅看法,让黄师兄见笑了!”曾毅笑了两声,随即举起杯子,自己饮了一杯。
在场的众人,竟然都有些没回过神来,曾毅这段话虽然简单,但却蕴含了一个很大的哲理,而且还符合中医上的阴阳之说。
黄天野有些出神,本想把曾毅一下驳死的,没想到却让曾毅用科学的结论把自己给将死了。曾毅的话很明白,一下就指出了中西医最根本的区别,两种医术体系的入手点,根本就是不同的,西医所研究的部分,不过占了5%左右的部分,凭借对5%的了解,就质疑95%的错误,这是很荒谬的。甚至西医还没有把这5%研究明白呢,否则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绝症了。
宇宙之理,就是万物之理,没有什么道理能高过宇宙之理!
水慕烟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举起酒杯,道:“曾少,我敬你一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这次她是由衷地佩服,曾毅这人不光是气度大,而且学问也大,能说出这番“有无”的见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相比之下,那个什么世界级的脑外专家,就有点可笑了。
“过誉了,过誉了!”曾毅呵呵笑着,跟水慕烟碰了一下,他发现这个女明星也有意思,一般人就是你对他讲了,他也未必喜欢听这番话。
黄天野还想再找出个理论来驳斥曾毅的说法,但一时半会很难像曾毅那样,拿出极有有说服力的科学依据出来。
顾迪大感畅快,曾毅不愧是曾毅啊,一个简单的数字,就让嚣张高傲的人哑口无言,他拿起酒杯,“来来来,喝酒,这时候不喝酒怎么可以呢!”
“喝酒要是少了我老董,怎么可以呢!”包间门口此时传来爽朗的笑声。
众人去看,就看董力阳大步走了进来,径自来到曾毅身边,伸出手道:“曾局长莅临东江,老董我有失远迎,实在是太怠慢失礼了,我先自罚三杯!”
曾毅站起来,跟董力阳伸手一握,道:“董总这么说,就是在赶我走啊!”
董力阳哈哈笑着,道:“我老董就是长十个胆子,也不敢赶曾局长走啊,你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呢。那咱这罚酒就暂且记下,一会我陪曾局长喝个痛快!”
水慕烟几人心中再次暗惊,刚才黄天野跟曾毅辩论的时候,已经揭穿了曾毅的身份,他不过就是一个大夫,可怎么一转眼,就连东江名副其实的地头蛇董力阳,也要对曾毅陪着客气,来晚了竟然还要自请罚三杯。要知道在东江省,能罚董力阳酒的人,可没有几个,就是省长也未必能让董力阳把罚酒喝掉。
“董总!”水慕烟赶紧起身跟董力阳打了个招呼,“没想到在这里能见到您,真是让慕烟高兴啊。”
“缘分,都是缘分!”董力阳呵呵笑着,跟众人认识了一下,就坐了下去,道:“曾局长,我还准备下周去南江看你呢,南云的事,项目组的人都跟我汇报了。”
“行了,你们是存心的吧,都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曾毅笑道。
“不!”董力阳举起酒杯,“知道南云的事之后,我老董心里对你只有敬重。说句心里话,商海沉浮三十年,曾局长是我老董最为敬重的一位官员,舍生取义,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我敬你一杯!”
董力阳说完,一饮而尽,曾毅自请处分的事,他知道之后确实有些意外。董力阳是去过老熊乡的人,当时什么情况他最清楚。曾毅官不大,但能在那么低的一个位置上,造福一方,这要比常人付出更多,现在又为了南云县的大局而自请处分,是真正把百姓福祉和投资商利益装在了心里的人。
顾迪此时笑了一句,道:“就是你敬重的这个官员,级别太低了一点!”
曾毅大笑,“不打击我你能憋死啊!”
有董力阳的加入,饭局上就生动了很多,他这些商人,本身就很适应这种应酬的场合,再加上水慕烟这位美女不是调动气氛,酒桌上就比刚才黄天野搞辩论时欢快了不少。
看气氛不错,水慕烟又拿出演唱会的贵宾门票,对董力阳笑道:“董总,您是云海市的商界领袖,演唱会还要请您多多帮衬,多多捧场。”
董力阳接过门票,顺手放在一边,道:“水小姐,这可不对啊,怎么光有我的门票,没有曾局长的呢。你知不知道,曾局长才是深藏不漏的真人,只要他一高兴,你就是搞全国巡演,那不管到了什么地方,都不愁门票销不出去。”
水慕烟又是吃惊,这话今天是第二次听到了,她对曾毅的身份更迷茫,这到底是大夫,还是局长,又或是世家子弟?
曾毅笑着道:“董总,你这就冤枉水小姐了,刚才一见面,她就邀请我了。我看是你不肯出力,才往我身上推啊!”
水慕烟就赶紧顺势接道:“董总,您可不能这样欺负我一个娇弱女子啊。”
董力阳呵呵笑了两声,道:“既然曾局长都批评我了,那我要是再不出力,就肯定是不对的了。这样吧,演唱会的门票还剩多少没销出去,我董某人全包了!”
水慕烟一听,顿时面露惊喜之色,她没想到曾毅的一句话竟然如此好使,董力阳竟然包圆了,她赶紧提起杯子,“谢谢曾少,谢谢董总,你们真是我的大恩人啊!我连敬两位三杯,两位随意!”
“缘分,都是缘分!”董力阳今晚特别喜欢说这句话。
两人大男人,当然不可能欺负一个女的,两人都陪着喝了三杯。放下杯子,董力阳道:“水小姐在酒桌上,可是巾帼不让须眉啊,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