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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终于不说话了。
一时间,沉默在屋内静静蔓延。发了这样一通脾气,还气哭了她,是因为始终太在意那个男人的存在么?从一开始看到她违背公子的意思对那个人的袒护,就让他对那个人产生了敌意。可若她真的没有那种心思,那自己这一番吵闹就都是无理取闹了。
“对不起……我……”
花阡陌冷冷道:“有这个闲情管这些,倒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办妥公子交代的事情。”
影自觉理亏,好久才答:“……我会尽力的。”
此时红绫的声音自屋外响了起来,高声道:“姑娘,水烧好了!你在跟谁吵架么?我怎么听见有声音?”
花阡陌看影一眼,影很识趣的推开窗跳窗出去了。下一刻,房门就被推开了,红绫抱着一堆衣服走了进来,狐疑的环顾了空空的房间一番,看着孤身一人站在房间中央的花阡陌,似乎有些疑惑:“姑娘,你刚在和谁说话么?”
“没有的事。”花阡陌表情淡淡,搪塞了几句,“大概是别处传来的声音吧?”
红绫想想有可能,便不再多想:“水已经准备好了,姑娘现在去么?”
“好。”
将整个身体都沉入热水中,花阡陌沿着桶壁缓缓滑下身体,直到水没过了自己的嘴,只留下鼻子和眼睛露在水面之上。那漆黑的长发漂浮在水面上,仿佛墨潭。她弯下腰,在木桶中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就这样在水中环住了自己,眼底露出了分在人前从未流露出的忧伤和愁绪。
是的,他会那样生气,何尝不是因为连/城珏那样说她?可是连/城珏其实并没有说错什么,她本就是青楼女子,得对男人曲意逢迎,连她自己的嫌弃这样的自己,又哪里怕别人说。
所以说,他的嫌弃和愤怒,其实都是在针对变成这样的自己。
水面之下,唇角讽刺的弯起。
原来早以为已经抛却一切的心也是会痛、会在意的么?
疏离
沐浴完,花阡陌披上干净的中衣,又披上一件外袍裹紧身子,正想休息一下,屋门却又被再一次敲响了。
“笃笃笃”的三声,不疾不徐,显示出了了敲门之人的良好教养。
花阡陌仿佛猜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了一丝讽刺的笑——这些人还真是一个接一个。她随手放下擦头发的布巾,走过去打开门。
果然,门外,披着夜色星月,白衣的男子静静站在门口。
他背对着漫天星月低头看着她,眼睛在黑暗中仿佛古井般幽黑深邃,其中的复杂情绪让人捉摸不透。看见她,他动了动唇,表情似乎有些踌躇,还带着分小心翼翼,开口道。
“……花阡陌。”
她没有意外,转身让开门口的位置,回头去拿放下的布巾继续擦头发,平静道:“风公子是为下午的事来的吧?”她转身回去,并对小絮吩咐了一声,“小絮,去给风公子倒杯茶。”
“嗯……”风易凌犹豫了一下,点点头,“我……发生那种事……我真的很抱歉。”无端被卷进他和阿珏的恩怨中,她真的是太无辜。
“是。”
“没什么。”这里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坐,她就干脆坐在了床头,继续擦着长发,抬眼平平淡淡的看他,倒并不像在说反话,“那是珏公子的错,也不能怪你。”
毕竟是因为他才招致了那些侮辱,他自然会内疚。只是她这样的通情达理和毫不在意的态度,却反而让他有些意外的不安——她虽然并未迁怒他,态度却极为冷淡疏远,一点也不像之前那稍微靠近一下就炸起全身的毛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不知为何,他宁愿她生他的气,对着他胡搅蛮缠,也不愿意她这样明辨是非,却把姿态放得极为疏离,仿佛他们只是两个陌生人。
——发生了那些,她会想要保持距离,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沉吟了很久,才轻声道:“其实那时我该谢谢你。”那时她那样的做法,何尝不是替他解了围?
花阡陌笑了:“风公子不必介怀,我不是为你才那么做的,我是为我自己。”
她并不想让那些人觉得,她是那种想攀高枝的青楼女子。也让那些人都看清,她能引起风家少主的注意,并非是以狐媚手段。她的琴艺确实惊人,如今所有在场的那些人都不得不承认这点,不是么?
风易凌默然。
她并未生气,而且也没有计较那些伤害,甚至如父亲所愿,在刻意保持着和他的距离。一切都本该是最好的结果,不是么?
可是心底却依然有种莫名的情绪堵在心头,让他无法释怀。
他想起了方才被父亲叫到房间时发生的一切,忽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凌儿,你该知道你自己的身份!”
方才父亲责备的声音犹在耳边,严厉的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为了一个青楼女子那样要求你连/城伯伯和珏弟弟,成何体统?”
风易凌的父亲风南天一向是个刻板严格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教出这样的儿子。而风易凌向来听话,从不需要他操心太多。风易凌从未像今日这般闹出这种事,所以风老爷子也就尤其的生气,负手背对着儿子,有着恨铁不成钢的气愤。
他一身简单的粗布衣衫,虽已人到中年,却并没有任何发福,体态依然挺拔精干,双目炯炯有神如同刀锋般尖锐,一张脸和风易凌有些相似,却更加沧桑,还留了几缕胡须。
黑暗的房间内还没来得及点灯,风易凌单膝跪在黑暗里,却不知该如何辩白。
父亲一向和连/城家关系很好,如今自己闹出这么一出,虽然这并不是花阡陌的错,但他显然已经主观的在排斥花阡陌了,觉得她红颜祸水了。父亲一向固执,若真讨厌了什么,只怕那种厌恶就很难改观了,他寻思了良久也不知该如何替花阡陌开脱,索性将一切和盘托出。
“父亲,您可还记得八年前儿子在南疆遇险,曾被一个南疆少女所救之事?”
“当然记得,那又怎么了?”
“花阡陌就是那个救了儿子的姑娘。”
风南天有些意外,终于转回身子看向他,皱起眉:“她就是那个姑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风易凌毫不隐瞒,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在自己的印象里,父亲虽然严格了些,却是绝对的讲原则,正直磊落说一不二,也并非全不通情达理。与其让他继续误会花阡陌,倒不如把所有事情都说明白了,或许他还可能知道一些关于那些屠杀者的内情。
“将人化为血水的武功?”事情说完,风南天果然转移了注意力。
“是。”风易凌低声道,“据花阡陌所说,她亲眼见到,被那种掌法击中,人的全身骨骼皮肤都会融化消失,最后只化为一滩血水。”
“这种功夫……当真是闻所未闻……”风南天皱眉沉吟,有些深思。若世上真的有这种邪功,那么这对于江湖一定是一个极大的危险。然而这些年来,江湖中从未听说有这类魔道,倘若不是那女子说谎,那就是那人十分懂得隐藏自己,甚至可能那魔道就隐藏在这些名门正派之中!
而风易凌将这些告诉自己,想来也是出于这点考虑。
从父亲这里也得到这个答案,风易凌有些失望。风南天却已经转移了注意力,又问道。
“这么说,你常和那姑娘来往,也是因为这个?”
“是。花姑娘于我有救命之恩,且灭族还可能是受儿子所累,儿子不能坐视不理,所以才一直想查清真相。”
“为什么不和各大掌门说?”
“若事情揭开,人人皆知她是当年灭族之中幸存下来的,若是被当年凶手得知,那她处境岂不会变得极为危险?”
他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如今毫无可以怀疑的目标,轻举妄动还可能打草惊蛇。看来此事确实只能秘密调查,风南天沉吟良久,才道:“毕竟是你的救命恩人,她沦落到这种境地,确实不能坐视不管……”
“……你若要帮她查,那便查吧!”得到了父亲的首肯,风易凌正暗喜,却又听到风南天声音又骤然变严肃了,教训道。
“不过,你也须注意自己的身份才是!她终究是个青楼女子,你还是得跟她保持距离才好,万万不可走得太近!”
没想到居然从一向敬重的父亲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风易凌有些不可思议,终于忘了礼数,抬头直视着自己的父亲——他一向觉得自己的父亲正直心善而讲原则,所以才一向听话。可他怎么可以在知晓了这些前因后果后,还是对她抱有偏见?
“父亲!可是她……”
“可是什么?”风南天脸一板,沉声道:“她是身世可怜!可那又如何?你可怜她想帮她更多,还能将她接回家不成?她已经走到那种地步,就算将她接回了家,那她将来又当如何?你还能照顾她一辈子不成?人言可畏,你要将我臧云山庄的颜面置于何处?将你山庄少主的身份置于何处?”
知子莫如父,见儿子低下了头不说话,风南天缓和了语气,继续道:“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也懂得知恩图报。不过你能帮她的也只有那么多了,你还有着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不要因为自己的同情心和内疚铸成大错才是!”
风南天终归是长辈,活的久,看事情也比一般人透彻许多,一语就道破了事情的关键。
风易凌却只是沉默不语。
风南天虽然教子严格刻板,却从来都不是冷血无情之辈。要对这样一个身世凄苦,还救过自己儿子的女孩的处境坐视不理,他自己也是十分无奈的。见风易凌低着头久久不说话,他也明白要让儿子接受这些现实很难。所以他并没有苛责什么,长长叹了口气,负手走了出去。
……
花阡陌看着风易凌眼神复杂,站在那里忽然就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颇有些意外。
“风少侠?”
风易凌回过神。
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没有平日精雕细琢的那种明艳,却让他想起当年的那个静静陪着他为他唱歌的少女。她脸上似乎有些困惑和不安,蹙眉看着他,显得有些茫然。
其实从一开始就不是她缠着他,而是他在执着于过去的谜团而揪着她不放。一切都不是她的本意,是因为他,才给她招致了这些偏见和非议。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做错了,他应该明白自己的立场,不该让她为难。
终于意识到自己到底该做些什么,风易凌竭力忽视掉从刚才就一直萦绕在心头的那丝异样的压抑情绪,不再胡思乱想,保持着那份冷静和疏离说起了正事。
“花阡陌。我跟父亲谈过了,连父亲也没有听说过那种邪功。”
花阡陌有些意外,是没料到他登门造访却忽然说起了这个。原来他一直将此事放在心底么?因为之前种种事情而变得有些冷然的心情微微复杂。
她垂下眼,只说了一句:“我没有说谎。”
“嗯,我们信你。”风易凌应了一句,继续道,“只是如今我们对当年之事毫无线索,也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只能私底下秘密调查。那人可能潜伏在任何名门正派,甚至可能就在你我能看到的某些人中,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暴露了身份。”
花阡陌垂下眼,低着头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