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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易凌点点头,心里也确实有些担心连/城玥那边,所以也不磨蹭:“那么我就先告辞了,你们多保重。”说完,就骑上马匆匆离开了。
宋妈妈捡起手绢看着那白衣纵马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脸上依然还摆着那个过度热情讨好的笑,却显得有些讪讪的,迅速挪到了花阡陌身边,小声紧张问她:“这怎么回事?你暴露了?”
花阡陌摇头,同样小声回答:“没有,不过连/城家有个狠角色。有风少侠帮忙,我们才脱的身。”
宋妈妈松了口气。
这时花阡陌又问道:“阁里这段时间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
宋妈妈摇头,一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组织语言半天失败后,又摇摇头,叹了口气。
“你还是自己去看吧……”
楼上躺着一个,楼下蹲着一个,一对痴男怨女。
花阡陌匪夷所思的看着一个男人就蹲在砖房墙角的犄角旮旯里,神情萎靡失魂落魄好像在碎碎念着什么。这个年轻人衣着华贵,柔光的绸缎面料映衬着白嫩嫩水灵灵如水萝卜一样的脸,脖子上戴着黄金打的长命锁,腰间佩的是上好的和田玉,一看就来历不凡。这也是他能在这风月无边阁住姑娘的后院里待着而没有被宋妈妈支使着打手们将他乱棍打出去的理由。
“这谁?”
宋妈妈一向挂着待客的谄媚笑容的老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种忧郁愁苦的表情,纠结得甩帕子:“还能谁?祖宗呗!”
花阡陌不明就理。
连宋妈妈都不敢招惹的人是谁?
宋妈妈忧郁望天空:“……他姓朱。”
当今皇帝也姓朱。
“……”
“别管他了。”宋妈妈说,小声对她道,好像生怕那个公子听见或注意她们一般,“上楼去看看初尘吧。”
初尘怎么了?花阡陌心头一紧,连忙转身上楼。
房间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即使已经初春,炉子也依然燃得极旺,屋内除了木炭燃烧的哔剥声,再没有别的声音,安静得像没有人。
“若桃?若桃?”宋妈妈喊了几声都不见人,不由得咒骂,“这死妮子,又趁我不注意不知道跑哪野去了!这段时间老是想往外面溜,真是一头小白眼狼!”
花阡陌却没有心情再管什么若桃不若桃了,她几步走到那床前,看清躺在床上的人,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初尘静静躺在床上,一身白色中衣,大红的锦被也遮掩不了她脸色的苍白,唯有眼下留着淡淡的青色阴影,清减得仿佛变了一个人。因为疏于照顾,连嘴唇都干裂得青白一片,竟比那天晕倒在街上时还要憔悴。之前她还有几分生气,现在却完全像一个死人了。
宋妈妈看她只顾看着床上发愣,又道:“这都三四日了,醒都没醒过,就这么一直睡着。若桃那丫头又不尽心,得我盯着,一日倒要跑好几回。”
花阡陌有些难以置信,看向宋妈妈:“我走之前,她的情况不是还好多了么?”
宋妈妈努努嘴示意了楼下一下,犹豫了会,才道:“是心病啊!大夫说了,可能是她自己不愿醒才没醒。”
花阡陌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楼下那个小祖宗,他好像在初尘没沦落到妓籍之前就认识初尘,非要见她,在阁内好一顿闹!”宋妈妈到现在都有些唏嘘,又道,“实在开罪不起他,初尘只好去见他。可是初尘不知和他谈了些什么,可能是情绪太激动,我去时她已经晕倒,从那之后就再没醒过。要不是大夫说她的心病可能是因他而起,让他不要再刺激病人,那小祖宗根本不会肯离开。不过他现在虽然不敢再打扰到病人让她情况恶化,却还是死活缩在楼下不肯走,一日三餐都是妈妈我亲自送亲自拿,妈妈我都愁死了!”
花阡陌默默听着,转头看初尘一眼。
她双目紧闭着,一动不动,仿佛连呼吸都停滞着。
你是一心求死么,初尘?
他就是央生吧。
第五十四章
花阡陌不是没有想过,初尘梦呓中以那样悲伤痛苦的表情念到的央生会是怎样的人物。可能会是个书卷气十足,执卷笑谈的清雅书生;也可能是个冷静寡言,谋断有道的仕宦才俊;甚至可能就是个门第不高,却足够温柔体贴的普通儒商。她设想过各种可能,却还是没有料到眼前这种局面。
“央生”居然会是这么个娇生惯养的浑身都冒着富贵气息的白嫩水萝卜。她两手撑在桌前,俯视着坐在对面椅子上,一身绫罗绸缎、颈脖上挂着长命金锁、皮肤白嫩眼睛圆圆、还在用拳头揉眼睛、完全一副连孩子气都没褪尽的样子的呆呆青年,觉得这世界真是匪夷所思。
“你小字央生,对不对?”太祖开国后曾留有遗训,朱家子孙取名需带金木水火土为偏旁,这个宋妈妈说的小祖宗究竟是什么身份,大名是什么,花阡陌并不关心,她只想知道,这个水萝卜怎么会和初尘有牵扯。
“水萝卜”果然停下了揉眼睛的动作,抬起头瞪大了眼看她,然后笑了起来:“哎?漂亮姐姐,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阿鬟跟你讲过我吧?那阿鬟一定很喜欢你!”看上去就更孩子气了。
花阡陌扶额。
好久,她才开口道:“你和初尘、不、跟你说的阿鬟是什么关系?”
“我喜欢阿鬟啊!阿鬟也喜欢我……应该……喜欢吧?”水萝卜说得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到后面,却变得好像没什么底气了,语气也低落了下去,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可是阿鬟都不想见我,好不容易找到她,她还躲着我……”
他低落了半晌,忽然又抬头看花阡陌,黑漆漆的眼睛水灵灵的,像兔子一样快哭出来了:“阿鬟她是在赌气么?一直不停在睡觉,我都等了三天了也没见她起床。她还在生我爹的气吗?可是我爹他不听我的啊!他还想把我关起来,我是骗了娘帮我才从家里跑出来的……”
这孩子明显是蜜罐里泡大的,生于富贵乡,锦衣玉食不知民间疾苦,什么都不懂。
花阡陌并不答话。她倒是想起了之前听说过的,初尘家中落难的内情。
初尘的父亲职微言轻,只是个地方不起眼的小官,却不知怎地得罪了当地的藩王,这才被害得发配充军,连女儿都被贬入了妓籍,从此低人一等不得翻身。
水萝卜口中的父亲是谁,显然一目了然。只是这上一辈的恩怨却波及到了下一辈人身上。她不知道皇室子孙为何会和地方小官的女儿有了这样一段交集和纠缠,也不知道初尘父亲的受难和他们的这段感情有没有关系。但是花阡陌知道的是,这么久以来,初尘一直绝口不提这个水萝卜的存在,却在梦魇的夜里哭泣着呼喊这个人的名字。
其实在她看来,在这件事上这么个天真单纯的水萝卜并没有做错什么,只可惜有时,太过简单天真本就是种错。
初尘的病、由他们父辈传递下来的恩怨,全都压在他们之间,如同一座座无法逾越的山,沉重无比。可这水萝卜却什么都感觉不到,保持着这样简单直白且炽烈的感情。只有初尘一人背负着那些沉重的桎梏,苦痛挣扎,被压得渐渐无力支持。他是在逼她,她自己也在逼她。
所以才生无可恋么?
花阡陌静静看他半晌,眼神像是冷漠像是了然又像是怜悯,良久才开口,冷淡道:“你若还喜欢她,不想害死她,就该回去,不要再来找她了。”
水萝卜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他一脚踢开身后凳子,握紧了拳头,站起来倒是比她高个一头。对着她怒目而视,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小狮子般气势汹汹咆哮起来:“连你也是这样!我只是想陪着她,为什么你们都一副我想害她的样子?”
花阡陌丝毫没有被一只张牙舞爪的水萝卜吓住,微微点头:“你确实不会害她,但是你父亲就不一定了。”
“你知道什么!我辛辛苦苦来找她,守着她!就是为了阻止父亲害她!父亲只敢在我看不到她的时候动手,所以我才一直守着的。”他像是气愤到了极点,连脖子都梗红了,大喊,“可你们每个人都是一副我对她来说是洪水猛兽的样子,她不见我也就算了,连你们也一个个让我快点走,离她远点!你们不知道我找她找得多难么?我只是想她好好的啊!”
那最后一句话,几乎带上了哭腔,带着无尽凄凉,让一向天真不经事、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显出了几分悲剧和沧桑,也出乎了花阡陌的预料,微微愣在了那里。
“我知道你们嫌我不懂事嫌我太天真!确实,我什么都不懂。可我也在想尽办法!爹对不起她,我是拦不了爹对他们下手。我只能费尽心思买通爹的手下,不让他们按爹的吩咐去买凶对付他们父女!她要被打入贱籍,也是我去贿赂那些人,才让他们没有把她分到什么穷山恶水的地方!我找了足足半年才找到她,还要随时躲着爹的人手不让他们把我抓回去!”他紧紧握着拳头,水灵灵的眸子闪闪发光,倒并没有真的哭出来,只是继续嘶吼,仿佛一头困兽:“确实!我能为她做的很少,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但我也尽了全力在护她!你们不要用这种我只会添乱的眼光看我,我只是想看看她!是爹害了她,不是更该让我照顾好她,替爹赎罪么?”
所以他才会以一个堂堂贵公子的身份蹲在墙角守了这么多天么?为了用最简单的办法保护她?
花阡陌看着愤慨的水萝卜,有些感慨,心情微微复杂,良久才诚恳道:“……倒是我误会你了,抱歉。”
一句道歉效果立竿见影,水萝卜抽了抽鼻子,立刻不再发火了,明明还余怒未消,将头扭去了一边,却还是勉强说了句:“没……没关系,你也是为她好,我不怪你。”说完,他回过身将刚才生气时踹倒到的椅子扶了起来,摆好,用袖子擦擦干净,重新又坐了回去。
倒是个好孩子。
所以初尘才会爱上他么?明明身在无情皇家,却这般情深意重不离不弃,干净而纯粹,简单而直白。虽然他只能给你一点点,可那一点点也是他竭尽全力能给出的所有。
“小王爷?”
他整个人都缩在太师椅内,又揉起了脸,闷闷的声音传来:“……你叫我央生就好,听她们说阿鬟管你叫姐姐,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待我了。”
真是个好孩子。
花阡陌低头看着他,不由自主放柔了表情和声音,尽力用最温和的方式让他明白:“好吧,央生。可是,现在在逼她的不止是你父亲,还有她自己啊!”
水萝卜抬起揉得水灵灵,还有些发红的眼睛眼巴巴看她。
花阡陌踌躇了一下,正头疼着怎么向这个单纯的水萝卜解释清楚,却没料到他却已经低下了头,语气带着失落和茫然,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你的意思我明白,阿鬟她自己应该也是不想见我的,毕竟我爹对她做了那种事。”
他倒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
花阡陌既感动又感慨,耳边又听到他继续道。
“……可我一定要守着她,我看不到的话,我担心爹又有机会害她。所以我只能躲在外面守着了。”
真让你继续这么守下去,只怕没事都会出事。
花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