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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呀……”
辞霜正在和山下的一名村民说话,那人似乎是狂奔上山来的,加上着急,更是话都说不清楚,虾兵蟹将们又围在周围呱唧呱唧,辞霜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全都给我闭嘴,听他说!”敖夜也被吵醒了,整理着衣襟钻出帐篷,辞霜不自然地转过半个身子不去看他。
那村民总算说了句完整话:“水生奶奶好像不行了,想见小虎……”
坐在湖边发呆的狴犴瞬间跳了起来,一阵风一般向山下冲去,快得周遭的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唐小棠等人随后也跟着那村民赶下山去,脚程不及狴犴那么快,到院门外时,水生悲恸的哭声“哇”的一声传来,所有人的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敖夜深吸了一口气,低下头用手捏鼻梁,辞霜将大手放在他肩头用力握了握,沉声道:“生老病死是世间常态,不必太难过。”
唐小棠走进里屋,水生正扑在奶奶身上嚎啕大哭,狴犴则坐在床头,紧握着老人失去了生机的手,用力按在自己额前。
“水生……”尽管见过了不少生离死别,唐小棠仍然不能习惯这样的事,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将水生扶了起来,水生有了依靠,马上扑在她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一夜之间,死亡的悲伤蔓延了整个村子,所有曾得到过水生爷爷、水生爹帮助的人自发聚拢来,帮着打点后事,竟是前前后后来了几百人,院门前的小路都给堵得水泄不通。
老人去世按理是要停放七天才下葬,但水生却坚持当天就把奶奶送到湖边去火化,据说那是老人的遗愿。
敖夜有些奇怪地问:“你爷爷不是葬在屋后的山坡上吗,你奶奶难道不和他葬在一处?”
水生哭得两眼金鱼似的红肿,说话都含糊绵哑:“不……不知道,奶奶临……去之前,让我把她带去湖边,烧了,就在那儿撒……”说着眼泪又开始往外流。
唐小棠掏出纸巾给他擦:“别哭了,乖,哭多了伤眼睛。你奶奶走前还说别的了吗?”
水生抽噎着道:“奶奶……拉着小虎哥的手,说,我就知道是你,七郎,说完……就没了。”
唐小棠浑身一颤,想起了刚到女几山那晚做的梦,那是水生奶奶的梦?她口中的七郎、那个叫李珩的大哥哥、她后来的丈夫,就是……狴犴?
一切不合理都有了合理的解释,狴犴死后涅槃,变成了小孩儿模样,因为挂念着年迈的妻子,所以一直不忍心远离女几山,就算为了兄弟们的事东奔西走,每隔一段时间,也总要回来看看。
他不愿意靠近水生奶奶,就是怕被她认出来,而昨晚老人去得急,他风风火火地冲下山来,没来得及带上滑雪帽,那头与众不同的头发一显露,立刻就被老人看了出来。
明明没比水生大几岁的样子,教训起他却十足一副长辈的模样,不为别的,因为他就是水生的爷爷!
村民在湖边架起柴堆,辞霜将老人放了上去,又用红布盖住她的脸,好像年轻姑娘出嫁时候蒙的红盖头一般。
水生红着眼睛将火把凑了过去,撒了松香的木柴立刻燃烧了起来,将安详满足的老人一并焚化做尘灰,被山风吹向了湖中。
水生所在的村子、临近的几个村子,来了成百上千人,有老有少,携儿带女,个个静静伫立在湖边,目送老人的离去。
当晚,女几山下了一场大雨,无数水流汇集,没入湖中,湖水层层没过旧时的水线,沿岸泥土被冲刷进湖中,各种金属离子的含量迅速增加,湖水在不同的区域呈现出了调色板一般的美丽色彩,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相互淹没又相互融合。
扶灵的人都已经走了,狴犴仍站在湖边,大雨将他浑身都浇透了,他却浑然未觉,目光痴怔地望着大雨中的湖泊。
敖夜举着伞走到他身后,说:“她做的炊饼很好吃。她还说做炊饼的手艺是跟你学的,说自己的手艺比不上你。”
“我也是跟五哥学的,”狴犴无声地笑了笑,伸手耙了耙湿透的头发,“从前五哥做炊饼,做了自己又不吃,我就负责吃,他就蹲在灶边嗅那味儿。”
“那堂屋里的字……”
“小八送我的,兄弟几个里只有他知道我的事。”
狴犴出身地看着湖对岸,仿佛还能看到当年自己意外受伤坠落在湖中,被路过的未来岳父捞上岸,以及后来无数次陪着当时八字还没一撇的幼妻来这里玩耍时候的情形。
146、不能在一起的理由
敖夜的手握紧了伞柄:“对不住,之前什么也不知道,说了些自以为是的话。”
狴犴莞尔一笑:“哪里,我和你其实是一样的人,所以才不希望你也变得像我一样,蜀黍也是为你好啊,小盆友。”
敖夜顿时啼笑皆非,嗯了一声,拱手煞有介事地道:“是,多谢叔叔教诲。”
二人静静地看了一会儿雨,敖夜又说:“那依你看,我是不应该继续执着下去了?”
“你不是太固执,而是太急躁了,”狴犴抬起手……踮起脚尖,抬起手在敖夜头上拍了拍,笑眯眯地说,“凡人一生只有几十年,水生他奶奶却花了十年才等到为我穿上嫁衣,太着急不好的,懂么?”
敖夜错愕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狴犴理所当然道:“等到你成为龙王的时候啊,当你有了自己的地盘,没人再来对你指手画脚的时候,不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了吗?记住一句话,好女怕缠郎,万事都具备了,你说东风还会远么?”
他的表情太过正直有理,敖夜只得满头黑线地答应了。
这边蜀黍传授小盆友恋爱经验的时候,那边知心姐姐也在开导钻牛角尖的大盆友。
来到女几山也有好几天了,水生奶奶的去世虽然是件伤心事,但狴犴的牵挂总算是有了个结局,本着“让身边人都幸福”的圣母理念,唐小棠一直没放弃开导辞霜,各种方法都用尽了,也没能成功撺掇……怂恿……说服辞霜低下他其实并没有错的头。
一连几天,辞霜在她的威逼利诱下,终于不胜其扰,举手投降,将二人冷战的真实原因对她说了。
原来那天他们刚到女几山,辞霜在湖边开的一句玩笑,竟让敖夜耿耿于怀到了半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索性出了帐篷,将他叫到营地旁的树林里,把话摊开了说。
敖夜问,白天为什么开那种玩笑,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我心里喜欢谁,你会不知道?
唔,很好,唐小棠鼓着白眼看面前的辞霜,偷偷在口袋里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上次囚牛和少昊相见的美好感人场面,她没有拍照留念,事后被没节操的司徒嫣反反复复念叨了一个月,这回虽然没有照片,好歹是当事人口述,怎么也得算个纪实文学了。
【附:唐小棠新手机功能,除了通话、短信、上网三大基础功能和游戏、拍照、音乐三大常见附属功能外,还有录音、导航、阅读等近些年推出的新功能,更可以双卡双待,防水防摔,前端内置微型手电,后端镶嵌万用小刀,侧面拉开有放大镜、PM试纸、记号笔、缝衣针、指甲锉等物,屏幕高耐磨可以当菜板,后盖是高分子合金可以用来当锤子砸一切,摄像头更可以拆下来做临时监视器,有效相隔范围为十米,实乃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之必备良品。】
“我说这不行,绝对不行。”辞霜说。
唐小棠眼皮一翻:“为什么?”
辞霜理所当然地回答:“我和他娘从小一起长大,怎么说也是他的长辈,而且还是他的老师。”
唐小棠装模作样地摸了摸并不存在的胡须,一副老学究的模样:“说的太好了,那谁比我祖宗的祖宗还大呢,怎么说也是我的长辈,而且还是我老师呢,怎么能和我在一起呢,这绝对不行。”
辞霜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唉,”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他和我,跟你和朱槿大人不一样,你父母不会反对你们……”
“我妈要是知道我找了一她都得叫祖宗的男朋友,指不定得脑充血厥过去。”唐小棠真诚地看着他。
“但倘若你们真要在一起,朱槿大人是千年狐妖,又是盘古大神的亲传弟子,”辞霜认真道,“在幻世呼风唤雨,可以保护你、照顾你、让你快乐,你父母还有什么可不满的呢?”
唐小棠笑了,耸耸肩:“话不是这么说的,什么保护你呀照顾你呀的,你就做不到么?我嚼着吧,就南海龙王那暴脾气,你能不能让他儿子快乐都是次要的,你要是让他儿子不快乐,你的末日也就快了。”
辞霜仍旧道:“就算那样,我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没人稀罕和你在一起,”敖夜的声音冷不防从身后传来,“你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成,你一个人陪小棠姑娘去见狻猊吧。”
辞霜脊背一僵,愣是连头也没敢回,唐小棠一脸惨不忍睹的表情。
敖夜和狴犴谈过以后,似乎想通了很多事,语气平静得听不出喜怒哀乐:“勉强你也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今后我们各走各的,见了面我仍然尊称你一声老师,也希望你面对我时铭记身为一个臣子的本分。”
辞霜沉默不语,敖夜笑容满面地朝唐小棠道:“接下来的路有辞霜将军和狴犴为你保驾护航,我就不跟着去拖后腿了,多保重,有任何困难随时到南海来。”
唐小棠同情地看了看辞霜,应道:“知道啦,有空我也会去坐坐的,代问你父王母后好。”
敖夜领着虾兵蟹将们撤退了,狴犴耙了耙湿透的头发,对着雨后平如明镜的湖面低声说:“永别了,月桃。”
又留恋地望了一眼五光十色的湖泊,他化作原形,一头通体虎黄、颈后鬃毛油黑的巨兽,慢吞吞踱步到唐小棠身边,脑袋向后一甩,示意她骑上来。
“嘿,看样子我这成就有希望拿啊。”唐小棠兴高采烈地翻上去骑着,狴犴驮着她飞起。
辞霜默默跟上,问:“什么成就?”
唐小棠掰着手指笑道:“把他们哥儿九个都骑一遍的成就呗,现在已经骑过囚牛、睚眦、蒲牢、霸下还有狴犴一共五个啦,嘲风昏迷着没机会。”
辞霜险些一个跟斗栽下云头去。
狴犴抖了抖脑袋,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村落,似乎还有些不舍,唐小棠问:“要去跟水生道个别吗?”
狴犴摇了摇头,辞霜代它说:“孩子总要学着自己长大的。”
唐小棠心想也是,也就不再提,三人越过重重云雾,朝着日落的方向飞去。
C市,唐家老宅。
自打那日在朝歌山被霸下一掌击碎了肩膀,千千就被莫名出手相助的口罩男带到了一处空房中安置下来,每日都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被蒙着眼睛带来,为她治病治伤,然后又被送走,口罩男每次必到场,即使是她脱衣服的时候也不避讳,一肩倚着柱子远远地看着。
半个多月了,医生来了四五拨,摘了眼罩的第一反应都是下意识往后退,等仔细观察了她脸上的疮后,又才稍微放心了似的,请她脱了衣服检验伤情。
在汉中逗留的短短几天,她已经知道这具新的身体得了治不好的病,浑身的鲜红疮斑令看得见的皮肤肌肉变形,也令看不见的脏器功能衰竭,除了用激素进行延命治疗外,没有别的办法。
疮斑,脸上和肩上的烫伤,她的灵魂已经和这具身体一样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