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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槿本已被压得眼睛里转蚊香,这回又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奋力吼道:“找人来抬这头大猩猩!难道要我再驮着他上山吗?”
折腾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十殿阎王齐聚一堂,经过一番讨论,最终达成了共识——项麻生前虽然杀人无数,但孝心未泯,尚有投胎转世的资格,加上邪气已被返忧花除去,今后不会再为恶,准其与孟母二人重入轮回。
项麻从昏迷中醒来,见深处的环境变了,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但紧接着老母亲扑到他身上来,痛哭流涕地转述了十殿阎王的判决,他大吃一惊,几乎无法思考,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在盘旋:这是真的吗?
“不用怀疑,这都是真的,”幽慈笼着手微笑道,“孟婆已经全都告诉我们了,两千三百年来出入忘川之源毫发无伤,都是因为你,你不想让老母受到其他厉鬼的伤害,于是一直沿路护送,直到整个忘川之源的厉鬼都知道她是惹不起的,一旦伤了她,你就会令他们魂飞魄散。你的孝心感动了我们所有人,决定让你们一同去轮回转世。”
项麻被这从天而降的喜讯砸中,几乎发狂了,大叫一声,紧紧拥抱住了老母亲,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在场的唐小棠等人都给这场面感动,鼻子里发酸,几乎也要跟着流下泪来。
等这对母子平静下来,孟婆才对他们说起了生前的事。
原来孟婆生在虎年,本就被认为不吉利,八字又呈大凶之象,于是一生未嫁,本来是要终老一生的,但也许是上天可怜她,一日她上山拾菌子,竟在树下见到一个弃婴,婴孩只有几个月大,浑身长满黑毛,体型又巨大,想必是被父母当成了怪物,才扔在山上,等着喂野兽。孟婆见那孩子哭得可怜,于心不忍,就将他捡了回去,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
“我本想着不管这孩子是美是丑,是人是妖,只要将来教他向善,不祸害周围百姓,也就好了,谁知道……”孟婆提起那些往事,仍是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项麻坐在地上都比唐小棠要高一点,肥厚的大手在孟婆背上轻轻抚动,接过话来:“我长大以后,知道自己和周围的小朋友都不一样,娘让我不要在意他们的眼光,一定要做个好人,我一直都听娘的话,可是村里的人还是把我当成可怕的怪物,用恐惧厌恶的眼神看我,小孩子用石头木棍扔我,骂我是妖怪,为了娘,我一直都忍了。”
他的遭遇其实并不罕见,人类自古以来都有一种本能,就是排挤所有和自己不一样的异类,不管对方是动物,还是有残疾的人,总是会施加不公正的待遇,轻的是用异样的眼神去看他们,重的,则是当面辱骂,殴打,以欺凌他们为乐,自己还自以为站在了道德的高处,是在惩恶除妖,殊不知做出这种事来的自己,才是真的可恶的。
唐小棠充满同情地揉揉眼睛:“然后呢?”
“然后……”项麻吸了吸鼻子,说,“我十五岁那年,已经有两米高了,一天睡觉的时候不小心把墙打穿了,邻居一定要说我是故意的,村里的人合起伙儿来,要撵我们走,娘跪下来求他们,反而被他们踹倒在地,脑袋上磕了这么大个窟窿,”说着用一手比划了下,“我气不过,就把他们推开,谁知道他们变本加厉,抡起锄头铁锹就往我们身上打。”
“后来我大概就发了疯,把他们全都给杀了,娘大哭的声音把我惊醒的时候,村子里除了我们,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了,我满身都是血,手里还捏着刚才用脚踢娘的那个男人的头。”
孟婆擦了擦眼泪,又说:“后来我带他去官府自首,希望能获得从轻发落,可没想到,当时的诸侯认为我们是一派胡言,见了我儿就认定他是妖孽,是故意杀死村里那些人,又编造了谎言,想要蒙混过关,要将他拖出去砍头!我儿他……一气之下,又把整个侯府的人……都给杀了……”
至此,项麻的遭遇已经令人扼腕叹息了,然而这都还不算完,他杀了侯府的人,整个城的人于是越发觉得他是怪物,请了道士来杀他,项麻又把道士给杀了,就这样越杀越多,到后来终于有一天他中了暗器,暗器上有毒,项麻死了,来到阴间。
193、实乃功德一件
“我本以为,人间多不平事,我儿死后,那些人纷纷为除去一大祸患而欢呼雀跃,我生无可恋,便投江自尽,来到阴间。”
孟婆难过了这许久,毕竟是累了,也不哭了,只说:“可我来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我儿他来到地府后,听了阎王几句追问,便当他们也是一样的不辨善恶,彻底灰心绝望,便自暴自弃,承认自己是杀人魔,又几乎当殿殴打鬼差,于是被贬入忘川之源,永不得转世。”
尚未离去的秦广王听到这里,已是叹息连连,惭愧地道:“都是我之过,当时应该更和气一点问话,若不激怒他,也就不会有这两千三百年的冤狱了,我实在……愧对苍天。”
项麻忙摆手:“不不不,当年是我不好,大人问话的口气已经相当温和,是我在人间受尽了欺凌歧视,脾气暴躁,又动手打人,一切都是我没能控制好自己造成的,只是……可怜了我娘,一大把年纪,就因为我,活着受尽白眼,死了,又劳碌不休,我想逼她别再管我,这些年来还对她恶言相向,实在是罪孽深重。”
幽慈温言宽慰道:“你们放心吧,来生我会安排你们投生到富贵人家,不会再有这多苦难,但你二人需时刻谨记要与人为善,切不可再动杀念。”
项麻自然是慌不迭地答应,孟婆却犹豫了:“我来时曾发誓,要日行一善,多积阴德,保我儿在忘川之源平安,如今我儿得以脱身苦海,奈何桥边又无人接替,实在是不忍离去。”
“我娘不走,我也不走,”项麻一听娘这么说,也赶紧改口,“人间是非不分黑白颠倒,我这样子就算是转世了也只会继续痛苦,还要连累更多的人犯下罪孽,不如留在地府,孝敬我娘,二位阎王如不嫌弃,随便给我安排个什么差事,我力气大,能干活,什么苦都不怕,尽管差遣我!”
秦广王和幽慈对视一眼,秦广王一点头:“也好,你既有此心,就在地府好好做事,待日后我们找到法子为你脱胎换骨,再送你们母子入轮回,如何?”
项麻和孟婆一听,马上跪在地上连连道谢,项麻尤甚,几乎要把额头磕破了,也不管自己身上还有伤没好。
“虽然吃了点苦,但这也算是功德一件吧!哎、”朱槿正沾沾自喜自己也“积了阴德”,耳根子忽然一痛,“你又皮痒了!”
唐小棠死拧着他的耳朵,咬牙切齿:“让你乱跑!我辛辛苦苦来救你,你却跑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也不跟我商量一声,这次运气好才圆满解决,要不然你们两个都得交代在里面!”
朱槿习惯性地要去拎她的脖子,黄绮回在旁边干咳一声,于是又没敢拎,只是试图把自己的耳朵解救出来。
结果没想到,手才一碰到,顿时就像被电打了一样,整个人一哆嗦,唐小棠还以为把他拧出问题来了,赶忙放开:“老师你没事吧?”
朱槿惊魂未定,耳朵也顾不上揉,手试探地伸向唐小棠,只见哧地一道蓝光闪过,手再次被电得发麻。
“这是怎么回事!”朱槿暴走了。
而这时候,女娲才起床,打着呵欠出来,见朱槿不屈不挠地伸手去碰唐小棠,每次都被电得跳脚甩手,幽慈或者黄绮回伸手去却一点事儿也没有,气得七窍生烟。
女娲得意洋洋地上前来:“别白费力气啦,我给小棠上了保护的咒语呢,任何鬼魂都别想主动碰她一下。”
朱槿顿时凌乱了:“你说什么!”扑上去就扯她头发,“你给我马上解开!马上!”
女娲被她扯得差点飞起来,哇地一声又哭了,唐小棠看着他们俩八字不合似的,一见面就打架,感到了发自内心深处的无力。
“这下可以放心回去了。”黄绮回淡淡地说了句。
唐小棠扭头看他:“你和老师一起去忘川之源,他没有欺负你吧?”
黄绮回微微一笑:“没有,我们相处得很愉快,还签订了君子协议,以后也不会再闹矛盾了。”
君子协议?唐小棠来了兴趣:“那是什么?”
“没什么,你不需要知道,”黄绮回轻描淡写地带过了这个话题,朝那边扭打得尘土飞扬的两个人喊道,“喂——!私人恩怨留到回去再解决吧,再不赶紧回去,就要上课了!”
女娲和朱槿同时停住——对,那边还有两个等着去上课的人。
于是同时松开对方,恨恨地威胁:“你等着瞧!”
朱槿磨着后槽牙:“等下次有机会把你揍得满地找牙!”
女娲毫不示弱地抄起胳膊:“那我就一辈子不解开小棠身上的咒!”
朱槿更加不屑地也抄起胳膊:“等爷重塑了肉体,还怕你这破咒?”接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自己重塑肉体需要的灵力,如果用“种”的,至少要花三十年……
于是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朱槿露出了一个天塌地陷一般绝望的表情。
“哼~”唯一看透了他心中想什么的,只有始作俑者女娲,只见她得意地扭着屁股,“想我解开咒语,就来求我呀,跪在地上求我呀,来舔我的脚,叫我女王大人,我就帮你解开呀~”
这回连项麻母子俩都感到了唐小棠那森森的忧伤。
抵达Z校区人文楼一楼停车坪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晨读的学生零星分布在山坡草坪上,英法日德各国语言交织成校园独有的清晨交响乐。
“还真是好主意啊,把降落点选在这种地方。”唐小棠猫着腰躲在一根柱子背后,左右确定了没有人,这才回去把里面的三个叫出来。
人文楼属于J学院所有,虽说和X大有着微妙的亲子关系,但“你的就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X大的教学楼与J学院公用,J学院的教学楼却不对X大学生开放,这大概就像孩子对父母总抱着一种“这是我的隐私你不要问”的心态吧。
因此这栋被日语系学生戏称为“放大了的和风馆”的人文楼,唐小棠是一次也没进去过,楼下的停车坪也只是上湖心岛那几次路过,多看了几眼,能准确着陆实在是不容易。
女娲声称还有事要做,蹭了一顿早饭后就离开了,唐小棠和黄绮回则各自打电话给室友,托他们帮忙把课本文具带过来。
“和一年前一模一样啊。”百无聊赖的朱槿吃过早饭以后就被孤零零一个人抛下了,唐小棠有早课,就算再依依不舍也要顾忌班主任的脸色,只能委屈他自己去找乐子打发时间。
狐仙大人刚刚还阳就被撂在一边坐冷板凳,心情别提有多不爽了。
他坐在水渠边的石椅上,用棒球帽遮着眼睛想打个盹,可耳边却总是听到女学生们兴奋地尖叫声。
“呜哇~~你们快看那边那个人,看起来好像很帅的样子!”
“少来了你连脸都没看到,怎么就帅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小茜你不觉得他的姿势很像上次杂志上那个欧洲男模吗?”
“啊!那期我也有买!确实很像!”
“我们要不要过去打个讪?反正后两节才有课,说不定可以和他一起去喝杯咖啡?”
“不要啦这种事……那人穿的和假发的颜色,一看就知道肯定又是动漫社的,说不定帽子摘掉会露出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