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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真正用于监管罪犯的劳改农场。当然,按照旧时代的观点,他们其实算不上什么罪人,顶多就是言谈举止过于激烈,思维方式颇为偏激而已。但是我们毫无选择要达到目的。就一定要作出牺牲。他们的命运,从开始就注定属于要被放弃的那一部分。何况,他们也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而是初代复制人的自然诞生物种。”
罗兰慢慢地喝着酒,没有发表评论或者反驳。
一种难以言语的莫名悲哀与愤怒,正在脑海深处渐渐清晰,膨胀。
他想起了李嘉俊、李逸,还有那些被自己从血石城矿区救出来。狠狠刻划掉左臂上独星红旗的共和军战俘即便身为奴隶,他们也仍然保持忠诚。不是对于伟大领袖,仅仅只是曾经生活过的那片贫瘠热土。
六十三劳改农场里的囚犯,仍然还是副监狱长布达佩斯。欧力肆意玩弄的玩具。永远不可能有人去拯救他们。西部军区的后勤供应依旧困难,士兵和平民和从前一样吃不饱。他们的处境不可能被改变,这种情况甚至可能一直要持续到他们的第二代、第三代所有的一切,都在“国家利益”这四个冠冕堂皇的大字面前。彻底变得弱不可及,微不可视。
个人必须服从于全局。这句口号从旧时代一直喊到末世,残酷、血腥,人们永远看不到悲痛欲绝的小人物,历史也只会记载属于国家的灿烂与辉煌。
“这样做值得吗?”
罗兰能够听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一点酒精的刺激,使大脑产生出一股游走在愤怒与爆发边缘的亢奋他并非没有大局观。为了实现目的,在帝都。直接或者间接死在自己手上的人,多达百万。可那些人都不是黄皮肤黑头发,都是从地球另外一端散播开来的异种。杀自己人罗兰下不了手,但他绝不可能因为这样的缘故,与博士面对面发生争执。
“你不是直接参与者,就永远也不会明白。”
博士默默地看着他,目光象是凝止不动的冰。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罗兰隐隐从那双几分钟前咄咄逼人的眼眸深处,看到一丝正在逐渐扩大,进而占据整个眼框。扩散成为面部表情的痛苦与悲哀。
“有很多人,其实都可以活下来。”
她幽幽地叹息着,慢慢喝着杯子里所剩不多的残酒:“在旧时代,我们的国家,拥有一套应对紧急情况的特殊制度。按照规定,在紧急时期,列入国务院特殊名单的专家和研究人员,最高权力机构与军队核心。与各种贵重储备资源一起,都将进入地下基地。这样做,可以确保在高层保持绝对稳定的情况下,对临时爆发的灾难进行指导和命令。病毒最初在南方城市扩散开的时候。安全部门就建议专家组全部撤离。但那个时候的情况较为特殊,京郊和各军事管区的守备极其严密,外交部门与欧洲各国也达成共识,对扩散性病毒展开研究。那个时候,所有矛头均指向美国,联合国安理会也作出最严厉的制裁决议。局势发展变得对我们非常有利,唯一的问题,就是应该如何解决越来越庞大的活尸集群。”
“在生物科学方面,欧洲各国拥有的技术比我们更加先进。虽然已经签订合作协议,然而意识上的障壁却仍然存在。尤其是当时的相关医疗机构和各大医药公司,他们拒绝按照协议公开生物技术,却要求我们首先公布研究成果。同时要求从南方病毒爆发地带捕捉至少五百名感染变异体,以供他们能够尽快研制出对抗病毒的疫苗毕竟,这其中牵涉到巨大的利益。当时整个地球都面临感染危机,谁能首先研制出疫苗,谁就拥有获取金钱的最佳方法,更能够以此作为要挟,逼迫其它国家让出更多的利益,甚至直接割让领土相互推诿,加上无休止的争吵,各种细小繁杂的条款修改,甚至就连研究人员各自使用些什么材料之类的小问题,都必须摆到谈判桌上逐一敲定。在这种情况下,外交部所有人员全部派空。谈判组和专家组,加上随团决策者,以及我们最早改造成功的异能战士,都在各国首都与研究机构之间来回奔走。以至于核大战爆发的前半个小时,留守在国内维持日常工作事务的最高领导人,仅仅只有一名常务副总理。”
说到这里,博士猛然拿过酒瓶,将喝空的杯子倒满,又仰面大口灌下。
“在地下基地里等待外界辐射弱化的每一天,我都在用最恶毒的语言,狠狠诅咒那些该死的混蛋,那些想钱想疯了的吝啬鬼”
酒,麻醉了博士的意识,但她仍旧保持着足够的清醒:“京郊基地有一条与人民大会堂相互连接的地下通道。卫星侦测到核弹从美国发射的时候,安全部门就对所有正在国外奔走的谈判小组发出预警。我们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在那个时候,那些为了遏制病毒扩散的人们,究竟遭遇了什么。我只知道常务副总理在你关闭基地大门的第四十六分钟以后,从地下通道进入了核心防护区。整个决策层只有他一个人活下来。但是,除了陆舆林将军,就只有当时军衔最高的齐越和我知道这件事。由于局势不明,我们一直没有对外公布他的存在。直到两个月以后,确认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谈判小组发回信息,所有人的临时档案均以“死亡”或者“失踪”作为标注。副总理才召集我们三个人,制订最后的应对计划。”
“计划核心,就是以最大努力保证种族延续。”
博士用力咽了咽喉咙,毫无感情可言的眼睛,一直木然地盯着坐在对面的罗兰:“按照决议,我们以最糟糕的情况,对基地里所有幸存者进行血样抽取,逐一检查最适合作为种群延续与管理者的第一至第三千号排列。谁也不知道辐射尘究竟要弥漫多久?核冬天究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所有这一切,都没有科学依据能够测算出结果,更没有前人经验可以作为参照。再加上京郊基地的绝大部分功能均属于军事用途,各种储备物资不可能同时满足太多人的消耗。在确保几名重要种子人物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其余所有人在危急关头均可以放弃很幸运,我们只等了不到几年,也没有被绝望和恐惧使自己彻底崩溃。”
“在这个世界上,最值得我尊敬的人,就是常务副总理。”
博士说话速度忽然放的很慢,苍白与潮红也同时在脸上涌现。前者是她的本来肤色,后者则是酒精造成的效果。
“他从未要求过执掌权力,而是把处理问题的决断权全部交给我们。计划制订结束的那一天,他把我单独留了下来。神情安详的要求我给他一支手枪,或者一份氢化钾。我整个人彻底懵住,做梦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笑得很平淡,也非常温和。直言不讳自己已经衰老,没有必要继续浪费食品资源,也没有继续领导幸存者的资质与精力。要知道,当时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究竟还没有其他活下来的人。如果基地里的幸存者全部死光,人类也将灭绝。国家与民族的定义已经不再重要,唯一的目的,就是繁衍。为此,我们专门鉴别出最适于生养、培育下一代的个体目标。从这个意义上来看,即便是一名健壮的村妇,也比曾经的国家主席更加关键。”
【639章】后裔
“总理,是基地里无可否认的第一号首长。我当然拒绝了他的要求,并且一再恳求他放弃诸如此类的想法。但他最终还是说服了我在国家利益面前,个人得失永远都显得无比渺小且不可计数。能够管理一个国家,并不意味着拥有让种群繁衍的能力。人类是否能够继续存活的最重要因素,是能否生育,并且将现有知识传播与继承。政治这种东西,只有当人口数量发展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才会产生作用。身份太高的领导者,在普通人幸存者看来其实很难接近,心理上的层级隔阂,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消除。他们对我或许会保持尊敬,但更多的还是出于本能与习惯性的畏惧。这对于未来没有任何好处。即便我接受血液改造一直活到走出基地的那一天,仍然会成为被太多人关注的目标。这个世界已经变了,你和齐越比我更加适合担任领导者。既然基地里的人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那就让我继续保持从未出现过的状态。执行后备计划,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人。没有我的存在,你们也将获得更多、更大的自由。这也是我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别忘了,我是一名**人。宣誓的时候曾经说过必须为拯救全世界劳苦大众,奋斗终生。”
“我一直认为,我们的国家到处都充满**与肮脏,官员和党员根本就是趴在民众身上吸血的进化虫。直到那一刻,我才终于明白以往的概念错得有多么离谱是的,我们只看到最阴暗。最丑陋的一面。却从未注意到,还有那么一些人,正在努力洗刷,并且想要拼命改变局面。蛀虫与腐肉无论在任何时候都会滋生,但那只是暂时的。在这个世界上仍旧存在着好人。”
用力眨着眼睛,把随时可能溢出的泪水,尽量保持在眼眶的固定范围。博士抬起右手擦抹了一把面颊,用力抽了抽鼻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带着明显的颤抖哭音说:“假如我是说假如,那场该死的战争没有爆发,世界没有被毁灭,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党绝对不会是历史上曾经被记载下来的那般模样绝对不是”
罗兰脸色微微有些差异,她注意到话语当中用上了“我们的党”这种说法,而且言语之间被咬得很重。微小的表情波动。没有瞒过博士的眼睛。她拉开抽屉,从木隔的最深角落里,拿出一本带有镰刀斧头交叉标志的红色硬皮小本,摆在桌面上,不无讥讽,又满含严肃地说:
“w搞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国家社会党”,红色共和军所有摆在明面上不知道内情的人物。都是唯他予以马首是瞻的党员。齐越的想法我不清楚,更不可能控制他的思维。不过在任何时候,我都是一名**员。也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最后的**员。”
罗兰默默地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考虑什么。浓密的眉毛与高挺的鼻梁配合在一起,衬托出坚硬刚劲的面部轮廓线条。
“人活着总会有一些作为永恒信念保留下来的东西。执着、信仰、感情无论正确与否,永远都是这样。”
他喃喃地自言自语,为刚刚听到的这一切,做最后定论。只不过却充满令人对往昔一切无比留恋的感伤。
旧时代有太多的肮脏与阴暗,然而与它共同存在的,也有不可磨灭的光明与辉煌。像总理一样。在最后时刻把机会留给别人的殉道者,无论曾经做过什么,都值得尊敬。
“你准备什么时候发动反攻?”
沉默了几分钟,罗兰终于提出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
“不知道。”
博士习惯性地伸出细长的左手中指,轻轻朝长推了推鼻梁。与旧时代分别的时候比较起来,那张美丽绝伦的脸上,还少了一副黑框眼睛。病毒在改变生命特质的同时,也纠正了包括视力在内的所有身体缺陷。
“隐藏下来的力量。占据红色共和军摆在明面上的部分六成之多。齐越的第三集团军,在西伯利亚占据了原俄罗斯的造船厂。我们需要时间制造舰队,也需要对黑旗骑士团内部进行渗透。”
罗兰苦笑着连连摇头:“在西京的时候,他什么也没有对我说过。仅仅只是提到w的叛乱。我一直以为。他是真的因为补给物资不足,只能与新京方面暂时妥协。”
“这很正常,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以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