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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
无花面不改色:“入孝出悌,人之小行;上顺下笃,人之中行;从道不从君、从义不从父,人之大行……当谏不谏纵之不道,乃大不孝者,故人尽有之言,阿云饱读诗书,如今身无遗憾,便是举业也可期,又何须问我?”
小狐狸抖抖耳朵,显得越发可爱:“既然如此,大师为何只谈奈何?”
无花合什又是一叹:“出家之人,唯祀奉佛陀,便是贫僧如今不舍阿谢、转投娲皇陛下,也无谓孝顺。”
小狐狸瞪眼:“狡辩!你就是不孝,还来这许多话说!”
无花悲天悯人脸:“孝即是不孝,不孝即是大孝,阿云何须着相?”
#你一个时刻准备着要“嫁人”的和尚和本公子说不需着相,亏不亏心哪?#
小狐狸气鼓鼓。论起讲学说理,小狐狸的嘴皮子已经算得上相当利落,奈何这世上从来不是有理便能行,有据便可依的。既然能有那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讲理的缠不过二皮脸的,小狐狸拼不过大和尚也真心不稀奇,谁让这大和尚是一个能将一边脸撕下来贴到另一边儿上去,气度上依然悲悯脱俗的家伙呢?
原随云一心要把这秃驴打压下去,不想几番交锋,只给自己攒了一肚子闲气!好在还有毒瘾发作之时的狼狈模样可期待,小狐狸甩甩尾巴又振作起来,正想再挑拨两句什么,不想异变突起!
石观音武功虽甚为高强,如今却是个凭着谢梓澜灵蛊支撑的泥胎子,谢梓澜听着无花心中诸多复杂纠结之意,也定不下偏帮谁,可单是这两不相帮对于武力值本该远超石驼二人的石观音来说也够坑人的。她原本对上谢梓澜时还是一出手能一气儿来上将近二十击的千手观音像,如今却大打折扣,至多不过同时拍出五六掌,虽不至于落了下风,要占上风却也难。
楚留香等人也是因此才有闲暇关心那边原随云和无花两个言语交锋的,却不想窗外偷看的人半晌未曾有动作,这一动便是两人,还是各分两侧飞进来的。
楚留香眼尖,眼角一瞥便知道其中之一乃是长孙红。
这位长孙姑娘虽不敢再提她和无花的婚约,一路行来驱使竹舟、安排诸事也甚是恭敬,但石观音座下岂有弱者?而竹舟这般既独具匠心、又能作为观音窟标志的东西,若非座下亲信,又如何可能驱使?
一发现是长孙红,连胡铁花都面色一肃。
他们两个都承过谢梓澜的情,楚留香更与无花喝酒下棋论佛理,相处颇为投契,轻易不好做出当着这二人的面围殴石观音的事儿来,却也须得以姬冰雁未落下风、未遭险情为前提。
但就在楚留香与胡铁花全副心神都放在防备忽然冲进来的两人对姬冰雁不利时,这二人却和约好了似的,长孙红十指如钩、钩心追魂,另一个剑光如练、轻捷狠辣,直取石观音!
这一下委实出人意料,楚留香都愣了一下子,无花也有刹那怔愣,真的都只有极短极短的一会儿,也许甚至不及一眨眼的百分之一,可就是这么一个百分之一,让以轻功傲视武林的楚留香也不及反应,甚至谢梓澜这个能随时调节石观音状态的人,都因为无花那一瞬间全然空白的内心、未能及时决定是否要让石观音稍微强那么一点点……
石驼肩膀上挨了一掌,他的那把“剑”却实实在在地击中石观音后颈,更在击中之后又绵软如鞭、顺势绞紧!
所谓电光火石,不外如是。
眨眼之间,石观音的颈骨喉管都被击断搅碎,甚至连心脏都被长孙红一爪子掏了出来。
倒是另一侧忽然冒出来的那位,在石驼一击得手、石观音颈骨一声脆响之后,便回剑入鞘,不肯做那等辱人尸身之事,虽然他扫过软倒在地的尸体时眼中仇恨让人惊心,却只冲石驼呼喊:“大师兄……”一边喊,一边就要上手去查看石驼肩膀的伤势。
姬冰雁收回判官笔的动作比他更快,离石驼也比他近,先一步握住石驼未受伤那一侧的手,又略侧过身,眯眼打量一下来人,见是先前龟兹王帐中极少数没因“王妃”神魂颠倒的男人,遂一挑眉:“王冲?石驼可没说认识你,哪儿来的师兄师弟?”
王冲苦笑:“在下原也不敢肯定,但我自幼便是大师兄教导的,大师兄剑法中许多细节,外人不可能模仿,我也不可能认错。”
姬冰雁挑了挑眉,也不知道石驼在他掌心划拉了些什么,他也不再拦着王冲,由得他一道儿给石驼查看伤势。
石观音濒死一掌委实不凡,石驼整个右肩骨头尽被震碎不说,肺部都受了不小的伤。姬冰雁皱了皱眉,王冲也是神色一黯。
谢梓澜看了看无花。
无花垂下眼睑,直接念起了往生咒。
谢梓澜知道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必问了,她转而看向石驼。
第54章 铁公鸡
粉碎性骨折在这个“医疗技术堪比山顶洞人”的地方显然很不好处理;尤其是许多碎骨不仅嵌入肉中;更刺入肺部并其他内脏之中时。
可这对大五圣教的阿姐来说算事儿吗?我巍巍大唐;赫赫五圣,别说只是“骨肉相亲”;就是胳膊腿儿断了烂了;都不消接回来,只需合适的手段;当即断肢再生全无压力的!
姬冰雁还在为难这些扎进肉里内脏中的骨头该怎么处置时,谢梓澜手一翻、笛声响,半透明的彩蝶蹁跹飞,不过半曲,左手被姬冰雁抓着的石驼已经能用右手将他的手反抓住了!
( ⊙ o ⊙)( ⊙ o ⊙)( ⊙ o ⊙)!!!
在大漠里头给太阳晒个半死都没这幻觉的好咩?
这一瞬间;多少人一脸惊悚,又有多少人一脸恍惚啊!
长孙红手中还握着石观音半个心脏,此时却哆嗦得比看到石观音复活还厉害;原小狐狸甩着大尾巴,连一对毛绒绒的小耳朵都抖啊抖的,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忍住了没冲上去扑蝴蝶;无花低眉垂目:“烦劳阿谢了。”
谢梓澜反手收起笛子:“你都是我的,还有什么劳不劳的?”又问无花:“回头把他眼睛耳朵嘴巴脸也都治好了,可够不够他施你的那点债?”
无花似乎怔了一怔,但转换速度太快,连子蛊都没能给谢梓澜传递那一瞬间她家小秃驴的心情,无花大湿又恢复了十足十的大师范儿,说出来的话却是能让许多风流浪子都自愧不如的深情:“嗯,从此我只愿欠阿谢的,也只会欠阿谢的。”
胡铁花十分感叹:“难怪这位大师能和老臭虫说上七天七夜废话,果然物以类聚啊!”
无花笑眯眯:“‘雁蝶为双翼,花香满人间’这话,贫僧也是早有耳闻、如今更是甚有体会的。”
胡铁花琢磨了一下,才哈哈哈地大笑:“和尚你说话还真好玩儿!”
那边姬冰雁却冷不丁问一声:“若有人让你欠了呢?”
无花依旧笑眯眯:“这世上能让贫僧行不愿、不会之事的人,只怕还不多。真出现了嘛……娲皇陛下慈悲,此等人才,不早日往西天极乐岂不可惜?”
楚留香:“……”莫非在下除了鼻子不好连眼睛都不得劲儿了?和这位大师和了三天三夜的酒下了五天五夜的棋论了七天七夜的佛,再加上偶尔也有好几回……怎么都没发现他是这么凶残一家伙?还是说这是西天佛子到了娲皇陛下之后的水土不服导致的变异?
#那边儿石观音的尸体还在,甚至半个心脏还黏在别人手上,大师你念往生咒时还挺像那么一回事儿,但能请别一转头就笑得好像地上躺的真只是一尊石观音好咩?#
是的,比无花直言有人让他欠了不乐意欠的人情时,就要果断将人杀人灭口还更让人惊悚的,是无花的笑脸。
虽然无花的笑其实总是那样温柔中透出悲悯,安详中透着儒雅,像是佛陀拈花迦叶微笑,又像是九天垂云灵珠降世,便是说起与谢梓澜的亲事,也不过多了那么一丝儿温柔期待,却丝毫无损他那种不似在人间的味道。
可当这种笑脸,连对着石观音的尸体也一般无二时……
粗神经如胡铁花也要打个寒战,更何况楚留香?
但不管怎么说,无花还能一如既往的笑着,总比别的什么好。
原小狐狸将那毒瘾发作之时的模样描述得太生动,虽楚留香胡铁花几个都不曾见识过类似的毒物,也不得不为无花担一份心。
他能好好儿的,再打七八十个寒战楚留香也是愿意的。
姬冰雁或许没那么乐观,他见过石驼毒瘾发作时是什么样子的,但也正是因为他见过、并且已经很久不曾受毒瘾所扰的石驼就在身边,姬冰雁也不怎么担忧无花能不能熬得过去,他在乎的只有:“不是说要帮石驼治疗么?”
谢梓澜点头:“但灵蛊暂时用完了,我要再养些时候。”看一眼无花,加一句:“放心,一定赶得上婚礼。”
姬冰雁果断拍板:“行!我们回去,一回去就准备婚礼。”
谢梓澜无可无不可,无花乐得不将人带回观音窟,于是直到一行人进了边镇,才发现沟通不良的后果:
无花的回去是指少林寺,谢梓澜如今洛阳苗疆都不是家,也不介意在少林寺山下置处院子迎亲;可姬冰雁所说的回去办婚礼,却是指回边镇、回他家。
姬大老板在边镇上经营多年,自有那么点儿手段,整个镇子都已然张灯结彩,姬家更是大红喜字贴满屋。大老板静静看着谢梓澜:“无花给你了,这就拜堂。但入洞房之前,必须把石驼治好先。”
——这我付定金你交货、货物交割了才许划尾款的语气是什么节奏啊摔!
胡铁花一直知道他这个兄弟很犀利,但这一刻才发现,这铁公鸡犀利起来,传说中那什么龙泉鱼肠都弱爆了有木有!
行动力更是杠上开花,人还没到喜堂洞房都布置好了,比他准备去闯大沙漠的行头时也不虞多让哇!
楚留香露出他在依着线索寻到札木合老巢,却被告知苏蓉蓉一行早和黑珍珠一起回了中原、但已经许久没有传消息回来之后,第一个轻松祝福的笑。
蓉蓉她们武功虽然不怎么样,却也不是一般弱女子,没有消息并不等于就是坏消息。
和尚成亲,虽然是“出嫁”,却肯定是喜事。
不高兴怎么行?
这么一想,楚香帅本就帅气迷人的笑,又越发添了三分风流。
胡铁花更是哈哈哈:“铁公子你也有上赶着替人请喝酒的时候,只盼你回头发现好酒都被喝光时,别心疼得成了糖公鸡才好。”
糖公鸡的故事,是回程无聊时,原小狐狸那么随口一说的,一般不在小事儿上留心的胡大侠因为那句“铁公鸡不过是一毛不拔,糖公鸡却恨不得将别人的毛都黏下来”而记得很牢。
他一向热衷于在姬冰雁精打细算的秉性上打击他。
但这会子姬冰雁好像什么都无谓算计,头点得爽快极了,让胡铁花直呼太阳打西边儿出的,铁公子三辈子都没这么大气舍得过。
可谢梓澜居然不领情!
作为一个对于婚礼习俗七窍通了六窍的家伙,作为一个被原东园轻轻松松一句“能帮你打点订婚琐事”就说服带上一个活生生小包袱的家伙,谢梓澜在姬冰雁三书六礼都为她准备妥当、赶着点儿在黄昏前就能走完全套然后直接办婚礼的时候,居然拒绝了!
可谁也不能说谢梓澜拒绝错了,因为她问的是:“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在你家娶亲?小无花是我家的,凭什么娶进你家去?”
十分期待婚礼开始好喝酒的胡铁花都只能闭嘴。
江湖人对婚礼虽然不讲究,别说在朋友家成亲,就是荒山野地捏个土堆儿点根树枝儿对着磕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