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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晶晶的表情一直很不好，不管是自由辩论期间米洛可意有所指又没说得太清楚地指责她“作弊”，还是正方其他三位辩手的乘胜追击。
也不知道反方四辩是太紧张还是太不镇定，总结环节照着写好的稿子读都读不出唐晶晶要求的那个感觉来。她越是紧张就越容易读错，间接性地也凸显了这个总结和本场比赛的严重脱节。
等反方四辩读完总结坐下时，连她自己都知道，她们系今年这是没戏了。
比之反方四辩的匆匆上阵，米洛可算是早有准备，而且她本来就不喜欢在场上读成稿。主席示意她开始做总结陈词的时候，她一手拿着扩音用的小蜜蜂的话题话筒，另一只手却没拿讲稿或是小纸条，而是空手配合发言做起了手势。
三分钟的总结陈词被她完全利用了起来，从和一辩的理论呼应，到陈述正方问题和反方回答所表述的道理，到一条一条例举反方的漏洞，主次分明思路清晰，语调和情绪又配合得非常好，很快就再一次赢得了唐晶晶意外的评委们的好感。
这不是一个大一新手该有的水平，或者说在这次比赛之前她曾经受到过专门的训练。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恰到好处，以那样一张还比较稚嫩的面容调动了全场的气氛，作为一个负责总结收束的四辩，米洛可称得上是网络信息安全系辩论队的点睛之笔。
尤其她的个人风格比较软，明明是很生硬的指责，被她那个声音说出来，网络信息安全的男生只觉得小师妹冰雪聪明温柔可爱，而社会科学系的女生就会觉得这个女生很欠揍。
特别是自由辩论时句末那声千回百转的“对吧”。
从气势上，可可不算特别强势的选手，但在其他方面的表现都可圈可点。在她刚刚好好用完自己的三分钟，还顺道扣了题强调了正方观点，继而向评委和场内观众鞠躬致谢的时候，掌声也随之响起。
这是网络信息安全隐忍了数年的期待，不管评委的结果是怎么样的，起码在这一刻，场上的四个人无愧于大家的托付，至少可可的那番发言，确实感染了全场。
网络信息安全的男生很绅士，碍于整场比赛的压倒性，他们并没有过多为难反方的四个女生，总归是大一的小学妹，把人家吓坏了就不好了。
社会科学系的女生却没有这种觉悟，她们频频向主持人示意要提问，然后把尖刻问题一个个都砸给了正方，起初正方的四个人还有商有量互相谦让，谁有兴致谁就去回答。可每一个提问都是问正方的，三个男生都坐不住了。
社科的女生问和辩题有关的问题无可厚非，但是她们能不能把矛盾都强加到可可身上？米洛可在他们四个人当中年龄最小却最稳重，平时讨论的时候总能拿出有用的建议，和他们相处得也很融洽，于公于私，他们都要保护好本系唯一的小师妹。
在三辩刻意拿走了小蜜蜂之后，米洛可甚至没有亲自还击的机会，三个男生自动自觉为她挡住了所有的攻击，直到观众席里坐在唐晶晶身后的那个女生站起来，再次把问题扯到不正当竞争上面，责问正方主席和他们同系是不是影响比赛公平时，米洛可暴怒了。
他们系那位做主席的师兄主持今天的比赛时中规中矩，没有半分逾越，合着躺着也能中枪？
尤其这个人情急之下还用了“对方辩友”这种敏感字眼，直觉告诉她，这个人应该也是社科系辩论队的成员，就算现在不是，以前也一定是。
这次她是不管小蜜蜂在不在手里都用最快的速度站了起来，伸手示意那三个结成临时统一战线的男生交出小蜜蜂，然后温和地问道，“我猜这位一定是学姐吧？学姐您大几？”
按规则辩手是不可以反问观众的，不过这个问题在大家看来更像是一个平常打招呼的开场白，也就没人制止她们，那个女生也似乎被问愣住了，不经意地答道，“大三。”
“据我所知我们学校大三的课程挺紧的，感谢这位大三的学姐百忙之中还能来看我们的比赛。其实您问主席是我们系的学生，会不会影响本次比赛的公正性，我觉得这个问题由他自己告诉你，或者由本次比赛的承办方辩论爱好者协会的负责人告诉你比较恰当。不过既然学姐的时间这么宝贵，又是对我们正方提问的，我试着解释一下也可以。”
台下的男生不由得有几分唏嘘，大三的学生还来找大一***的茬，也未免太以大欺小了。
群情激愤的时候，反倒是苏谨自己很是淡然。米洛可最大的优点就是适应能力特别强，越是这种嚣张跋扈的人，越能激发她的斗志。不论怎么想，都不会是她的小乔夫人吃亏。
果不其然，可可快速地看了眼门外评委的讨论已经结束，就等她这个问题回答完进场了，便嫣然一笑，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比赛的计时是使用了最新的辩论赛计时软件，计时也打在了大屏幕上，我们正方有没有超时，有没有占有反方的时间，或者今天主席有没有可以偏袒正方，大家都看得到，我相信群众的心里有公论。其实辩论是一个语言能力的游戏，不是谁做一点不光明的小动作就能逆转局势的，一个人穿了不华丽却合身的衣服，和另一个人穿了华丽却不合身的衣服，我觉得两者是有本质区别的，评委的心中也是有数的，我相信这位学姐只是开个玩笑，主席是我们系的学生，就像评委中有贵系的老师一样，不会影响比赛的公平，”接着故意歪着头，祭出了自己招牌语气的句末词，“对吧？”
这次她不用看也知道，那位坐在评委席上的老师脸色一定更加难看，但是那不关她的事了，主评委的点评比研究唐晶晶什么表情重要得多。
这一场次的点评评委是哲学系一位有名的教授，素以授课方式灵活且治学严谨著称，在点评时他着重分析了双方的优缺点，比如正方的缺乏观点哲学理论支撑，反方的理论充足但是空旷，又对比赛几个环节中双方辩手表现得比较出彩的地方做了点评。从他的点评中，似乎能看出他对正方稍显严厉一点。
最后，他把一张便签交给了主席，主席拿起之前辩论爱好者协会工作人员交给他的那张计分表，郑重地起身。
“现在比赛的结果就在我手里，大家紧不紧张？反正我是挺紧张的，万一这不是大家想要的结果，我要承担责任的。”
他的幽默引起了观众的一阵笑声，都知道他是在揶揄那个社科系女生的话，能光明正大在这种场合开这种玩笑，也算是这位师兄主持的一大风格了。
活跃了气氛之后，他慢条斯理地展开了那张便签，清了清嗓子。
“我宣布，天都大学新生杯辩论赛初赛第一场，网络信息安全系对社会科学系，竞争和合作哪个更有利于社会发展，本场比赛的最佳辩手是——正方四辩米洛可，恭喜”
台下网络信息安全的男生鼓掌鼓得很起劲，那一瞬间可可的心里却是稍稍一沉。除了总决赛以外，一般比赛都是把最佳辩手给战败的一方，算是一种形式的安抚和补偿。
纵然心里多矛盾，她还是面带笑容地站起身来，郑重地鞠了一躬，然后坐下。
“那么，本次比赛的胜方就是——网络信息安全系辩论队，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恭喜他们”
更热烈的掌声充斥了全场，根据惯例，双方选手应该在比赛结束后互相握手致谢，见社科系的人不来，可可便叫上了一到三辩一起去了对面。戏演全套，功夫做全。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在乎谦虚一下和他们亲爱的对手说说客套话。
同一个教室半小时还有一场比赛，收拾好东西，他们就应该离场了。较于三个男生借来的西服领带，可可一身的衣服都是自己的，只有那双高跟鞋不太舒服。从苏谨那里拿了事先准备好的鞋子，可可款款地走进女洗手间，却意外地碰上了一个此时见面很尴尬的人。
唐晶晶，她从散场时就不见人影，原来是洗手间里。
广义上说， 唐晶晶也算是个美女，尤其是那张脸，对米洛可他们都并不陌生。
“唐老师，真巧，居然能在这看到你，”可可一向都是笑脸迎人，对上唐晶晶也没有例外，“今天贵系承让了，以后有机会再互相切磋学习……或者我应该叫您，妖娆甜甜？”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巧，有些人你明明应该碰不着了，她偏偏要换一个你想不到的方式蹦出来。
天都大学里米洛可已经见过不少她在游戏里认识的人了，不过唐晶晶的出现还是充满了惊讶和矛盾纠结。曾经是敌人很正常，比如魍魉，最后还不是从她们吴国娶走了花开花落？
难得的是像妖娆甜甜这样，时时处处都对立不说，她的职业也超乎了米洛可的想象。那个脑子不转弯经常自投罗网的笨女人，居然是老师？还是校辩论队的顾问？
就指着那个爱玩阴的又玩不明白唐老师，没把校辩论队顾问成天都大学背书队就已经是阿弥托福了，还想出去打比赛拿名次？除非那些人和唐晶晶的智商都是一个量级的。
喜欢光明的人就会厌恶黑暗，喜欢坦坦荡荡做事的人就看不得别人搞小动作。
尤其那种只看得到别人看不到自己，贼喊捉贼的人，比光明磊落的坏人还讨厌。
两个女人在现实以另一种方式见面时，玄米可可是学生，妖娆甜甜是老师。
命运似乎和她们开了个小玩笑，辗转之间，故事又回到了原点。两个女人针锋相对，外面走廊里还有一个苏谨。
米洛可突然很想笑。
“你是……玄米可可？”
唐晶晶仔细辨认了半天，终于叫出了那个在天下里和她频频作对的百草的名字。在她眼里，正方四辩是个扮猪吃老虎的角色，会是社科系辩论队的阻力，却能是校辩论队的助力，同时是苏谨千方百计想把自己撬出辩论队的有效助力。
要不是苏谨，这次新生杯的承办方应该是社会科学系和辩论爱好者，要不是米洛可，他们系抽到了网络信息安全就应该是一张可以轮空的上上签。
结果网络信息安全辩论队招新成功了，周礼去打探到了消息，她也想出了对付米洛可的办法，她的立论和攻辩问题完美无缺，但是那样的作品，居然会输给米洛可。
这算不算传说中的宿命冤家？
好在米洛可的裙子到接近膝盖，换双鞋子也不是太隐蔽的事，况且这里还是女洗手间。当着唐晶晶的面，米洛可放下替换的低跟鞋，换掉了脚上足有七公分高的细跟高跟鞋。
要怪就怪那三个男生，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她的个子接近一米七，在女生中间已经不算矮了，可是在三个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五的男生旁边，还是显得太矮。
为了不显得太难看，她无奈地穿上了高跟鞋，倒是不会出现小说里崴脚走不了路的情况，但是代价是得让苏谨扶着走，不然这么高的鞋跟，站久了会很累。
天知道她做总觉陈词的时候有多少牢骚无处发泄。
要被反方那些女生一直盯着，要承受社科系一众娘子军制造出的低压氛围，时不时和评委视线沟通的时候还得不小心瞟到唐晶晶那张晚娘脸，双脚还越来越酸痛——
这不是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虐待吗？
现实中遭遇网游里的老熟人，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前提是这个人别是妖娆甜甜这种苦大仇深，有过过多纠葛的人，可能让风凌乱，也就是沈秣陵过来她还舒服一点。
起码那是个坏得很坦诚的男人，虽然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