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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生却想到释尊割肉喂鹰的典故来,尤其小和尚唇红齿白,安静坦然等着被蚕食的样子,当真便是他命里的玉面阎王。
莲花生走到他身边,凿齿见了主人,悻悻走到一边,蹲在庭院角落里。
他捉了修缘的手,道:
“你想以身饲兽?”
修缘念了句“阿弥陀佛”,道:
“不知小僧身上究竟藏了甚么,值得施主一而再,再而三这样费心劳力。不如用我的肉喂了异兽,也好做个了结。”
莲花生将手覆在他脸上,摸了片刻,不言不语,半晌进去拿了个青花杯盏,先将自己的手戳破了,放足了血进去,末了又执了修缘的手,轻轻一戳,两股血混在一处,莲花生笑道: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喂给凿齿喝了,今后它便认你做主人,再不敢咬你吓你。”
说完,便拿了杯盏,递给那异兽喝下去,果见片刻之后,它不再张牙舞爪,也收敛了虎视眈眈的眼神,变得温顺异常。
修缘垂下眼睛,默不作声,他心里叹一口气,此番试探,也算达到了目的,从此以后,凿齿这怪物阻不了他的路,凭空少了一道障碍。
他虽直觉莲花生会这样做,但实在想不通为什么。
莲花生蹲下身,与他平视,他的黄金面具冰冷无比,没人能看到他的表情,他只用平常语气道:
“你跟我进来,我有东西给你看。”
修缘一颗心忽然跳得很快,他抬眸看了莲花生一眼,对方也在看他。
两个人进了屋,莲花生找了件衣裳,让他披上,然后叫来了黄岐:
“把木匣子拿来。”
“教主,现在……恐怕还不是时候。”
“他今日割肉,明日就要放血了。”
黄岐听了,便默默退出去,半晌拿了个木匣子进来,恭恭敬敬递到莲花生手里:
“教主……他一时,怕难以接受。”
莲花生只道:
“我自有分寸,你出去。”
黄岐走了,小和尚怔怔望着莲花生手上的东西,直到他一边推开盒盖,一边沉声道:
“这样东西,你可有印象?”
修缘乍一见,连呼吸也滞住了,话说不出,只接过来,自己抚了又抚,摸了又摸,道:
“这半块襁褓,你怎么会有?”
莲花生坐下,径自倒了一杯茶,递给修缘:
“我不仅有,还知道许多事,先喝茶,顺一顺气。”
原来修缘小时候,与秦远岫做了朋友后,发现不是所有孩子都同他一样,在寺里长大,无父无母,再加上后来师门中又有了一些俗家弟子,修缘好奇,便向师父问了他的身世。
师父只给他看了半块襁褓:
“我是在山下河边捡到你的,当时你身上就裹了这半块襁褓,被放在小竹篮子里,居然不哭不闹,看到师父就笑。我当时想,这孩子宠辱不惊,心怀宽广,是个练武的好料子,性格也好。”
修缘问师父为何只有半块襁褓,他只说自己也不清楚,修缘身上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不知道是哪一家的孩子,只不过这半块襁褓做工精致,布料绵软,看得出不是寻常人家。
如今在莲花生这里,居然看到了另一半,修缘摸了半天,贴在自己脸上,眼里涌出泪来。
他从小便想着,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谁,为甚么不肯要他,到了今天这一步,却只问出来一句:
“他们……还在人世么?”
莲花生扯下他脸上的布,抚了他的双眼道:
“不在了。”
修缘眼神霎时黯下来,黑漆漆的眼眸没有一点生气。莲花生又靠近一些,将他的脸扳过来,修缘是坐着的,侧脸被他贴到腰间,摩挲片刻,道:
“我会告诉你身世,但不是现在。”
修缘止了眼泪,又问:
“他们为何不要我?”
莲花生用拇指给他擦干净泪水,放到唇边尝了尝:
“不是不要,是迫不得已,他们很爱你。”
修缘平复气息,低声道:
“你告诉我这个,不过是要我听你的话,配合你做事,对不对?”
莲花生给予他肯定回答:
“可以这么说。”
修缘道:
“那我也提个条件,你看成不成。”
莲花生笑道:
“你说便是。”
修缘双手合十,闭眼颔首道:
“放了少林武当各位掌门,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事,我可以助你。”
莲花生似乎早料到他会说甚么,只玩味笑道:
“整个武林的平衡已被打破,你以为只凭我一句话,把人放了,就能相安无事?我只答应你,将他们从地牢里放出来,软禁在别院,好好供着,暂不会有性命之虞,其他却不能应你。”
修缘提这个要求,只是抱着尽力一试的想法,并不指望莲花生真的答应,他知道天一教的野心,如今也能暂且保全他们的性命,免去许多苦楚,让他稍微安心。
“我累了,要休息片刻。”修缘站起身,走到床边,毫不客气下了逐客令,莲花生只道:
“你休息便是。”却并不肯走,反而将随身携带的书拿出来,坐在修缘身边细细看下去。
修缘蜷着身子,背对着莲花生,或许是连日来的劳累加之接二连三不可思议的事,小和尚只想沉沉睡过去。然而睡梦里,却得到了久违的温暖怀抱和甜腻贴心的亲吻。
唇贴着唇,他含糊念道:
“平安,平安……”
65、第六十五章
小和尚醒来的时候,莲花生在屋里布好了饭菜,他倒也不遮掩,方才看了一下午的书,正散开了书页摊在修缘枕边。
他瞥了一眼,竟全是梵文,扭曲如天书一般,只好收回了视线。
莲花生见了,面无表情道:
“这本书是我让黄岐从教内藏书阁找来的,双阳房中秘术,你不必看,交给我便好。”
小和尚只觉得大骇,即刻正色道:
“我只答应助你,但并不包括从前那等龌龊事!”
莲花生嘴角有微微笑意:
“傻子,骗你却不知道,这书有助于提升内力,不过你的体质不适合,先练好《明澜经》再说。”
修缘万万没想到莲花生会对他坦白,更不提那《明澜经》,愣在一边说不出话来。
“你的武功路数,江湖上有些见识的,都能看出来。但是不够纯熟,况且,你只练了一半,如何长进?”
修缘闭口不言,只走到桌边,望着一桌菜,道:
“我不吃肉。”
莲花生在山谷里那段日子,与他皆是肉~欲相缠,看尽他神魂颠倒的模样;后来变作平安,两个人朝夕相对,含情脉脉,但从未见过他别扭生气的样子,十分有趣。于是成心要欺负他,当下便掩了情绪,道:
“莫说吃肉,你连我身下这根都吃过,当日还十分享受的模样,难道都不记得了么?”
小和尚羞愤到极点,干脆不说话,只坐下独自吃饭。他自小在寺院中长大,吃的是白饭青菜豆腐,五谷杂粮,后来与平安一道,又颠沛流离,在江南秦家,连番事故,也无人照料。今日莲花生特意吩咐叶蓉准备了这一桌好饭好菜,其中那道蹄膀汤,还是教主大人趁修缘睡着了,亲自费时炖的,火候刚好,肉绵软透嫩,皮骨相连,肥瘦均匀,瞧了就叫人十指大动,修缘却看都不看,只抱着一碗大米饭,吃得津津有味。
教主大人醋意横生,径自挑了一块大蹄膀,剔干净骨头,将肉撕成一片一片,慢慢咀嚼。他今日为了与小和尚同桌吃饭,特意换了一副只遮住大半脸,露出挺直鼻翼和凉薄嘴唇的面具。修缘仿佛看怪物似的,看了他一眼,又埋头吃饭。
莲花生简直要被他气死,又舍不得骂他,刚才刻薄一句,已经不愿意理人了,再说几句难听的,怕是即刻就要被赶出去,便抛下脸面生硬讨好道:
“光吃米饭,哪里有力气习武,不过中了软筋散,竟昏睡那么久。你已屡次破戒,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说罢便夹了一筷子西湖醋鱼到他碗里。
修缘在寺里就常与师叔师弟们破戒偷偷吃肉,算是半个酒肉和尚,对戒律不甚在意,自由自在,只是方才一时气苦,才说了不吃肉的话。他虽看不惯莲花生,却也不愿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便默默吃了。
莲花生看了他半天,发现小和尚只吃自己面前的菜,对面的动也不动,更不谈那一盆蹄膀汤了。
修缘一口饭刚进嘴里,筷子伸过来,教主大人便默不作声盯着看,看来看去,修缘只夹了一块盐焗鸡,分明没有再动筷子的意思。
莲花生皱了皱眉头,当然这个表情无人可见。他指了指大汤碗:
“怎么不尝尝这个,是厨子的拿手菜。”
修缘像一只受到蛊惑的小兽,眼眸小心翼翼地抬起,望了莲花生一眼,轻轻蹙了眉,似乎神色愁苦,在想要不要信了他的话,把东西吃进肚子里。然而之前放在对面,从未被注意的肉汤,此刻让修缘狠狠咽了咽口水,香气扑鼻,十分诱人。
再三挣扎,修缘还是接过木勺,舀了肉汤盛进碗里,莲花生嘴角忍笑,夹了两块大蹄膀,也一并放了进去。
修缘喝汤的时候静悄悄的,吃肉也很斯文,不过速度却快,片刻就一碗见底,他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越过教主大人,够着了木勺,又盛了一大碗,默不作声喝掉。
莲花生终于知道他的狐狸为何短短两三个月,颠簸流离在外,还比以前胖上许多了。
吃饱喝足之后,有人送了一大桶热水来,莲花生道:
“明日我们就要出远门,外宿简陋,你今日仔细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不打扰了。”
说罢,又吩咐人将饭菜收拾干净,踩着一地清冷月光走了。
第二日一早,黄岐便来找他:
“小和尚,你收拾好没有?”
修缘昨晚睡得不沉,莲花生对他的态度大变,跟以前很不一样,虽然偶尔还会戏谑几句,但……
他自己也想不通,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天蒙蒙亮,才进入梦乡。
“进来。”修缘刚换了衣裳,包袱昨晚临睡前收拾好了。黄岐检查了一遍,才放心交还给小和尚。
“待会儿我送你从小路下山,在山脚与教主会合,蓉蓉与神刀跟你们一道走。”
修缘觉得奇怪,昨日莲花生不紧不慢,似乎要与他一块下山,怎么今日又变作他先下山等着了?
他并不说话,只点了头,装作顺从的样子。有个天一教众进来,看着是个暗卫模样,贴着黄岐的耳朵说了几句话,他道:
“看住他,我去去就来。”
修缘知道事情不一般,然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