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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爷爷乐呵呵地给张弛的口袋里装上两个橘子,虎头虎脑的张弛就去房里推出自行车,催促妈妈和姐姐快点。每一次赶集,他都很开心,因为街上很热闹,何况这次还能买新衣服。新衣服是留在除夕晚上洗完澡穿的,象征着新的一年,新的开始。
张一一也有些期待,因为这是她重生之后的第一个新年,临近新年的那个集市,通常都是最热闹的。来到镇上,只见人声鼎沸,熙熙攘攘,大多是父母拖儿带女,买些年货、给孩子们买新衣服。一条平时并不喧嚣的主街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有山里瑶族同胞运出来的纯野生香菇、木耳,农民的地瓜干、花生、芋头等自家产的农产品,也有外地来的小贩带着碗筷、脸盘等用具在街道两盘摆卖,也有小孩子喜欢的各种形状的气球。张一一记得,小时候爷爷带她赶集,就给她买过一个兔子形状的气球,她开心了很久。
到了主街的尽头,有一条通向镇上码头的横路,平时没有什么人走的,如今也摆满了鸡鸭鹅、兔子之类家禽、家畜,农村人饲养了大半年,就为了在过年的时候卖出去,好有些钱过年。张一一看到,陆勇兄弟也在那里卖鸡。陆勇在招揽顾客,陆敢收钱,他们在忙碌的人群中做着自己的小买卖,等卖完之后再买些年货回家。他们的妈妈身体不好,是个虔诚的基督徒,爸爸则是个赌鬼兼酒鬼,这个时候不知道去哪里了。陆家的农活,很多都是陆勇兄弟做的,甚至暑假的时候,他们两个背着农药箱,去茶园撒药,一身满满的汗味和农药味,作为哥哥的陆勇,更是承担了照顾弟弟、妈妈的责任,但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
张弛远远看到陆勇,趁妈妈不留意,就挤了过去,张一一看见妈妈正在和一个认识的人打招呼、闲聊,犹豫了一下,也跟着张弛过去。
“勇,什么时候卖完,一起去逛街?”张弛借着身子小,左钻右窜,挤到陆勇前面,问道。
“没那么快,要卖到下午散集。”陆勇提着一只鸡,给客人称着,看了一眼张弛,说道。
“哦……”张弛有些遗憾地应道,随即又提议说:“我帮你一起卖吧?”
“这……”陆勇有些犹豫,他知道张弛肯定是和妈妈一起来买年货的,这样帮他卖鸡,怕会被妈妈责怪。
“弛弛,妈妈在外面等我们。”张一一跟了过来,听到张弛的话,看见陆勇有些为难的样子,劝着张弛。她知道张弛是想帮陆勇,但是妈妈必定会不高兴的。
张家不需要买家禽,张爷爷中秋节过后就会捉些小鸡回来,放养在家里的桃园里。张爷爷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每一只小鸡他都付出足够的耐心去养,小鸡感冒了,他都小心翼翼地喂药,一只只放在耳边听,听哪一只还咳嗽。他付出爱心和耐心养的小鸡,都很喜欢他,每一次他去桃园,小鸡们都围在他身边。张爷爷养的鸡,成活率总是左邻右舍中最高的。等小鸡长成了大鸡,张爸爸就会拿它们去送人,剩下的就留下自己家过年吃。
“嗯……勇,等下再来找你。”张弛犹豫着说,然后就拉着张一一的手向外面钻去,他也不喜欢在这条充满禽畜粪便味的横街呆着。
张一一姐弟回来的时候,张妈妈还在和那人唠嗑,兴致勃勃地交流着过年要买些什么东西。
“妈妈……”张弛在一旁喊道。
“哎呀……这是你的儿子?那么大了?真是可爱……”和张妈妈聊天的阿姨看到张弛,笑着抚摸了一下他的小脑袋,赞扬道。张弛乖乖地让人摸着,然后转过身,做了个鬼脸。张一一在一旁偷笑,小孩子的头就可以不经过同意地乱摸?阿姨,你这是性骚扰!
偏偏张妈妈很吃这套,她也乐呵呵地说:“是啊是啊……小孩子就是长得快。我就是带他们出来买衣服的。”
两人又闲聊的几句,才依依惜别。
“妈妈,那是谁?”张弛牵着妈妈的手,问道
“哦,那个啊,是以前住在你们表姑家旁边的那个老师,教物理的,后来搬了到镇上住,到县城里教书了的。”张妈妈解释。
“哦……还是不知道。”张弛不在意地说道,他根本没有认真听,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在东张西望。
“就是……”张妈妈还在絮絮叨叨的解释。张一一牵着妈妈的另一只手,也没有认真听,她对这些复杂的三姑六婆的关系没兴趣。倒是周围喧嚣的人群,令她感到有些幸福。这些洋溢着笑容的人们,互相打着招呼、讨价还价,声音里都带着满足和幸福。她记得前世她工作的那个城市,人们总是步履匆忙,神情漠然,像机械一样终日劳作,在钢铁的丛林里挣扎地生活,追求着理想的生活,却没有这样爽朗、温暖的笑容。
张妈妈牵着他们,向市场走去。市场靠外的地方卖的是蔬菜,走进一点是鱼和肉类,再往里面走就是卖衣服的。市场用木板隔开成一个
个小摊位。每一个摊位面前,都挤满了人。小孩子们仰着头,在五颜六色的衣服中挑选着,兴奋地指指点点。
“喜欢哪件就说,这是最后一街了,下一次就过年了。”张妈妈也吩咐道。
张一一不喜欢在人群里挤,所以很快地就顺从妈妈的意见买了一套红色的套装,上面印着米老鼠,喜庆可爱。张妈妈一向喜欢张一一穿红色,在她看来,那是最适合女孩子的颜色。而张一一向来喜欢冷色调,反而小时候张弛,最喜欢抢姐姐的红衣服。但是逐渐长大的他,意识到男孩子的衣服应该和女孩子的不一样,也不再买和姐姐一样的衣服了。他精挑细选、犹豫不决了好久,总算挑了一件褐色的外套,一条印着卡通图案的牛仔裤。和张弛的衣服比起来,张一一的衣服显得有些土气,但这毕竟是妈妈挑的,所以张一一仍然很满意地笑着。
只有经历过长大的人才知道,牵着妈妈的手,让妈妈给自己挑衣服,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买完衣服之后,张妈妈又带着他们去买饼干、糖果以及苹果、雪梨这些节日吃的外地水果。再去买了冬菇、木耳、笋干、地瓜干这些年货,挑了对联和门神,就喜洋洋地回家去了。路上到处都是小孩子们兴高采烈的谈论声,买了什么颜色的衣服、气球、玩具鞭炮等。有的孩子手里抱着大桶的烟花,就洋洋得意,周围的孩子也羡慕地看着他。张一一看着,只觉得幸福原来就那么简单,就在身边。
17
17、过年倒计时 。。。
除夕前的一天,张家开始做春节的最后准备——做煎堆。煎堆是一种用糯米粉伴着红糖水,揉捏成一个个比汤圆大一些的小丸子,用油炸成金黄色,香甜可口。这里的人们过年、过节都爱做这种小吃。张爸爸载上一袋糯米,带上凑热闹的张一一,去镇上碾米。
张一一和爸爸去到的时候,米坊已经排起了长龙,小小的米坊热火朝天,打米机轰隆隆的声音,还有大人小孩的嬉笑声,大家讨论着带了多少米来,今年要做多少煎堆。小孩子围在一起笑闹着,过年自己家要做什么吃食,也不忘邀请小朋友们去自己家。张一一看到,谭翠翠的爸爸也在队伍里,但是谭翠翠并没有跟来,因为这家米坊,是刘晋家里开的。
“哎呀,你带了那么大袋米?”谭爸爸看见张一一的爸爸扛着米进来,打着招呼。
“多做一点!大人不吃,小孩子闻到香就嘴馋,免得他们去邻居家望。”张爸爸一把放下米,顺手拍了拍一旁张一一的小脑袋,说道。
张一一揉着自己的头,翻来翻白眼,谁去邻居家望啦?爸爸你冤枉人。明明是张爸爸自己,最是喜欢吃煎堆,有时候张妈妈说热气,劝他不要吃那么多。他还要耍着小脾气说:“在家里你不给我吃,去到别人家里,人家端着盘子,一个劲叫我吃!”并以此为借口,去别人家打麻将。有时候张爸爸在张妈妈面前,就是一个大孩子。
张一一本来是想来看看打米机的。以前听爸爸说过一个笑话,集体公社的时候,有一个人是专门碾米的。碾公家的米的时候,碾米机就“吱呀……吱呀……”慢悠悠地响着,像是一曲交响乐:“公……家……的……公……家……的……”,轮到碾自家的米的时候,碾米机就急速地响着“自家的!自家的!……”张一一当时听了大笑,就想来见识下。结果现在的碾米机已经是用柴油的了,只听见机器的轰鸣声,没有以前人工时代的韵律。
“张一一!”张一一正想着笑话,一声喊声唤回了她的神思,她抬眼望去,原来是刘晋在角落里叫她。
“有什么事吗?”张一一走过去,在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下。和朋友的男朋友要保持距离,即使这个男人,朋友已经不要了。
刘晋靠近了点,小声地说:“谭翠翠在家做什么?”他今天一大早就守在门边,他以为谭翠翠会向往年一样跟着爸爸来凑热闹。但是她没有来。虽然他和谭翠翠分手了,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想念她,想念的时候又带着怨恨,爱情像青涩的果子,带着甜蜜和苦涩的滋味,纠缠着他小小的心灵,令他辗转反侧。
“什么?”张一一愣了一下,刘晋的声音有些小,淹没在了机器的轰鸣声中,她听不清楚。
“……”刘晋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再次问出来,他瞪了张一一一眼,走到了另一边。他觉得张一一是故意的。
“唉……”张一一反应过来,知道他问的是什么,连忙说道:“她在家里帮忙,她妈妈不让她出来。”张一一撒了个小谎,因为他看到刘晋耷拉着的小脑袋,有些不忍心起来。
刘晋听了,点点头,依然默默不语地离开。张一一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相信。
爱情,必须是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早一步、迟一步,都不可以。
碾完米之后,张一一和爸爸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张妈妈从张爸爸手中接过米粉,对一旁的张一一说:“你这条小跟尾狗也回来了。”全家人哈哈大笑,包括出来迎接的咕噜也“汪汪”地应和两声。张一一瞪了它一眼,斥道:“咕噜!你才是跟尾狗!”
爸爸妈妈看到张一一和一条狗计较,更加大笑起来。没有什么是比看着自己的孩子在自己身边一点点长大,更令人骄傲与满足的事情。
傍晚,第一锅煎堆出炉了,金黄色的煎堆滴着油、冒着香气,令人食指大动。一早守候在旁边的张弛眼疾手快地拿了一个,却烫得他立刻放下,他连忙甩着手,眼睛却还是盯着煎堆不放。
“猴急鬼!还没有祭祖呢!”张妈妈连忙训斥道。张家的习惯,做了糕点、小吃或者杀了鸡,都要端到门口,烧两柱香,祭祀祖先。
“没事……祖宗不会怪我的。”张弛笑呵呵地说道,随即又伸出手。张妈妈连忙端开盘子,喊道:“建国,快端出去烧香。”
张爸爸应了一声,连忙过来。看着金黄色的煎堆,抽了抽鼻子,笑呵呵地问道:“可以吃没有?”
“烧香去!”张妈妈瞪了他一眼,骂道:“有怎么样的爸爸有怎么样的儿子,一样猴急!”
张爸爸就乐呵呵地端着煎堆往门外走去。这世上的爸爸都喜欢听到自己的子女和自己像,有时候即使不是什么优点,也是值得高兴的。张妈妈经常对张爸爸说,“一一这些坏毛病,跟你一模一样!”张爸爸也不生气,只是笑道:“是是是,好的就像你,坏的就像我!”……张一一常想,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些变故,张家是很和谐的一家,世事难料,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