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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你哭了?”她低下眼帘,看了一眼埋在自己脖颈的男子。
素手轻轻的抚上他的后背,小心翼翼的抚着,“对不起,我没有去看你!让你久等了。”魂鸢说着,似是安抚一个孩子一样,素手抚着千面的墨发,“谢谢你来找我!”算是惊喜吧!她看见千面的时候,确实震惊了,心里微微有些甜。
她的这些话,都不是千面想要的。
“不够!”他低低的吼,微微哽咽。
魂鸢微愣,安抚他的手也顿住了。
“说你爱我!”那男子在她脖颈间蹭了蹭,眼睫扫过她的脖颈,微微有些发痒。
魂鸢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望着蔚蓝色的帐顶,有些没辙了。她不擅长安慰一个人,她知道千面为什么会这样,但是她与夜狂之间的事情,连她自己都还没有理清楚。她只能坦白的说,与夜狂肌肤之亲,她并不讨厌,甚至,感觉良好。
“千面——嗯…”她咬唇,沉吟一声。
只因那男子咬了她的脖子一口,力道拿捏的很准,让她浑身一阵酥麻。
继而,千面的手滑到她的腰际,解开魂鸢的腰带,身子完全压了上去。他有办法让她说那句话,也有办法验证夜狂的话。
意乱情迷,魂鸢的目光微微朦胧,却还残存一丝理智。她用力挥开滑动在她腰际的手,“啪——”一声皮肉轻响。
整个屋子都安静了,千面也彻底清醒了。
“你清醒点!”女子低沉的嗓音吼道,千面被推到了一旁,仰躺着,便再也不想动弹了。
他的目光望着帐顶,而身旁的女子已经站起身去,系好了腰带,立在床前看着他。
目光触到那微红的俊脸,魂鸢也是愣住了,不禁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她方才的确是失了方寸,竟然打了千面。
“千面,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她蹙眉道,弯下腰去,拂他肩上的发。
那人却是侧身避开,眼帘低下,冷漠的语气道:“不要碰我!”就好像,她手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魂鸢彻底愣住了,身子一僵,缓缓收回手。
“我记得很清楚,你对逍银说的话。”那男子低低喃喃,似是在提醒魂鸢一般。
她对逍银说过许多话,但是千面所指,魂鸢却是知道的。当初在狐王宫里,她曾经对逍银说过,他不干净。
那么,千面的意思便明了了。果然,他是知道龙潭的事情了。
魂鸢站直了身体,眼帘低了低。她并不怪夜狂,因为这件事千面迟早会知道。只是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
“好吧!我去处理一些事。”魂鸢抿唇,眉头蹙着,转过身去。她现在脑中一片混乱,不知该如何面对千面。他方才的话,确然如一把剑,在她心上划了一条口子。可是魂鸢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她的面容依旧,神色如常,转身步走,也依旧是头也不回。
她今日才算知道,她与千面之间的距离,远得超过她的想象。
脚步声远去,床上的男子终于动容,眼睫颤了颤,启开了眼帘。
两束颤抖的目光呆呆的落在床内壁,许久,他才鼓足勇气回头去看,只是这大殿之内,早已没了魂鸢的身影。窗外的阳光照进,却给不了他想要的温暖。
眼帘低了低,他想起方才说的气话,心里又是一阵刺疼。他好像又说错了话,魂鸢会不会不再理他了。
他现在若是追出去,一定能让她原谅自己。只是,千面不行。他心里一片混乱,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就算现在追上魂鸢,也只会说更多伤人的话罢了!
——
曳地的红衣从台阶上缓缓拖下,随着那女子的步伐,向着别院的那片幽深竹林步去。
半个时辰,好像已经过了。也许,那个男人已经走了。
魂鸢站在竹林入口,目光幽幽的向里面看去。紧抿的唇瓣微微松开,轻轻的吐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倦意。
步子迈开,入了竹林。她现在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的静下心,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大臣联名上书,要求立后,而伊燎也擅自做主,将告示贴了出去。就连尊郢与敖冽都同意她立男后,现在夜狂来了,还带来了千面。这些事堵在一处,魂鸢就觉得头疼。
闲步林中,依稀有阳光从林叶间洒下。细碎的光芒斑驳,似是夜晚璀璨的星空。魂鸢的步子站定,半倚青竹,眼帘低了低,似是假寐。慢慢清理乱麻,一时入了神。
许久,周遭的风停了,就连头顶的阳光也失了温度。
魂鸢的眼帘轻启,依旧倚在青竹之上,目光清冷的看去,只见那一袭黑衣的男子从深林中步来。
“找我什么事?”原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这里。只是,大费周章,布下结界,是何用意?
那男子步近,近到她身前。抬手挑起她肩上一缕银发,凑到鼻尖,“听说你在选妃,你看本王如何?”
魂鸢一滞,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万万没料到他等在这里,是为了说这件事情!
“本王不选妃!”魂鸢直起身子,素手轻抬,拉出被他攒在手里的银发,冷淡的道:“你要是没有别的事,就走吧!”她还想在这里冥思一会儿,夜狂在这里定然会打扰她,所以还是趁早打发他离开才是。
怎知,她的步子刚刚迈开,手腕便被人捉住了,“妖王殿下不选妃,总要立后吧!”清晰的男音,似是还存着一丝侥幸。
魂鸢走不掉,便又退步回来,目光淡淡的看向他。确实,她不选妃,但是要立后。
“难道妖王殿下,是想立那个凡人为后?”男子眯眼,双目中迸出危险的光芒。
魂鸢若是敢回答“是”,那他现在就去杀了那个凡人。
“夜狂,我很累。”她垂下眼帘,淡漠的口吻说着,也忘了自称本王。便是这一句话,柔和了夜狂的心。他慢慢恢复了平静,上前一步将她推回了青竹之上,大手揽过她的纤腰,让她的脑袋埋在自己怀里。
“那就休息下!我把怀抱借给你。”他幽幽地道,十分诚恳。
魂鸢听得想笑,这个男人也变了不少,也懂得什么叫温柔了。她没有说话,只是依在他怀里,静静的想着事情。
她自然不能立千面为后,因为千面是个凡人,还是魍魉国的皇帝。作为妖族的男后,一个凡人是不会得到众妖的认可的。倘若她一意孤行,千面将会承受莫大的痛苦,而现在的自己,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保护好他。
且不说这些,就算她现在要千面做她的男后,他会答应吗?
就凭他方才的态度,与反应,她已经不确定千面对她还有没有那种喜欢的感觉。
“阿鸢,选我吧!”
她沉默不语,内心挣扎。
夜狂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就当是我提出的第一个条件,选我做你的男后!”
他的语气那么沉,话音略轻,漂浮在魂鸢心尖。她终是挣开了眼帘,素手轻轻推开夜狂,抬头定定的看向他。
那男子浅浅的笑着,眼中闪着希冀的光。
魂鸢动了动唇,问道:“做挡箭牌也愿意?”
她不会骗人,对夜狂尚且没有喜欢到想与他成为夫妻的程度,所以便只能这样问了。
夜狂苦苦一笑,颇为无奈,“那挡箭牌有什么优待吗?”
魂鸢微微愕然,如此沉重的话题,却不知为何被夜狂一句话说得轻巧。她想笑,看着眼前的男人,也是颇为无奈,“嗯,可以同床共枕。”仅仅是同床共枕而已。
夜狂的眸光闪了闪,两手握住她的肩膀,俯下身去,“你这么说是答应了?”
俊颜凑得很近,近到魂鸢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了。
“本王说话算话,答应你三个条件,这是第一个!”夜狂为后,想必是众望所归。
她的话刚落,两瓣柔软覆上她的唇瓣,轻轻一吻,便退开了。
夜狂的面上挂着浅浅的笑,面色却不太好看,“他亲你了?”双目微眯,危险再次溢出。
魂鸢抬手擦了擦自己的唇瓣,白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话落,便从他身边经过,还不忘提醒,“本王要回去了!把结界解开!”
那男子愣在原地,面色微微难看,却也无可奈何。夜狂是个聪明的男人,他现在不会去惹恼魂鸢,以免刚刚得到的甜果又被她拿回去。至于千面,如果他当真喜欢魂鸢,怎么会在意他与魂鸢在龙潭的事情。
出了竹林,魂鸢轻松了许多。好像一下子解决了好多事情,只是不用再顶着大臣的压力,也不用再为选后烦恼了。那么,剩下来的,便只有千面了。
对于千面,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千面不能留在这里太久,他毕竟是魍魉国的皇帝。若是,他真的那么介意,那就吩咐人送他会人界好了。
“主子!”一道轻灵的女音传来。
魂鸢抬目,缓缓步上台阶。她此刻已经到了自己寝殿门前,这才想起了早超多额事情。
“更衣!”提步步进大殿,魂鸢的声音又沉了下去。
清浅急忙跟进去,还不忘道:“方才伊燎大人过来催了几次,主子您可算是回来了!”
魂鸢蹙眉,每次一碰到千面的事情,她就会乱了心神,将左右事情抛之脑后。差点连早朝都忘了!
“清浅,你去差些宫人过去服侍千面公子!”她一面更衣,一面道。
清浅微惊,为她换上龙袍,“千面公子什么时候来的?难道潇黎说的‘故人’就是千面公子?”
魂鸢不答,眉头始终蹙着半晌才道:“一会儿你去问问他,若是要回去,那么明日就遣人送他回魍魉国去。”
清浅又是一惊,没想到主子会主动将千面公子送走?难道主子移情别恋了?也不对啊!若是移情别恋,那还那么关心千面干什么?
更衣完,魂鸢便步出了寝殿,往金銮殿去了。早朝之上,便要将立后的事情敲定,她实在不想再听那些大臣唠叨了。
——
晌午时分,清浅才领着几名宫婢往西殿去。
都说这妖王宫里的西殿是准备给未来妖后的,所以跟在清浅身后的几名宫婢不由得揣测那殿中住的是何许人。
“你们几个,先去御膳房将午膳传来。顺便将这院子打理一番,将杂草除除!”清浅在殿门前站定,侧身对身后的几名宫婢道。瞬时,将那几名宫婢心里的好奇心打压了下去。
“是!”几人齐声应道,便退下了。
清浅在殿门前驻足许久,方才迈进殿内。她也有一年没有见到千面了,人界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是一年内每个人都会有所改变,她有些忐忑,不知道千面变成什么样了。
步子迈到内殿,清浅便停住了脚,目光穿过珠帘看去,只见那大床上躺着一个男子,一袭紫衣,一头墨发。
“千面公子!”她小心唤道,脚步迈了过去。
那床上的男子未动,只是睁着双眼定定的看着帐顶,似是没听见一般。
清浅在床前站定,伸手拍了拍那人的小腿肚,“千面公子,我是清浅啊!”
清浅?千面回神,目光幽幽的从帐顶收回,再幽幽的看向床前站定的女子。
一袭青衣,墨发披肩,容貌秀丽,确实是清浅。
“魂鸢呢?”他开口,没想到喊的还是她的名字。
清浅这才发现,他的双眼有些微红,看样子似是哭过了。她不明白,什么事情能让一个男人落泪,故人相见,不是应该欢喜吗?
“主子还在御书房与大臣们商讨国事,让清浅过来服侍公子用午膳。”她说着,上前去扶他起来。
千面的眸光微微暗淡,木讷的坐起身,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他想见她,可是魂鸢还愿意见他吗?
“清浅,你说为什么她就不能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