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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吓,急忙躲进更深的草丛里。旧屋后面被什么人弄成了这副模样,他惊讶地看着,几乎没有留意到昆虫们的喧闹。这里被改造得面目全非!他恍然大悟,现在所见之景象,正是那堵高大的水泥墙企图遮掩的。
有人加盖了一间怪异之极、醒目之极的小屋,就沿着上坡位置上的厨房而搭建。对马克来说,这个建筑附加物只能被认为是一间房屋,但他又不得不认定:这样的一间屋子就好像险峻阴森的尖顶阁楼。屋顶离开地面不足三英尺,下面有一堵矮小的墙。看起来,就像是用屋顶瓦片搭出来的一个大大的帐篷。他想不出来:为什么有人会造这样的一间房子?长长的,没有一扇窗户,屋顶剧烈倾斜,无异于直接插入房子内部。
就在马克到旧屋后部的几分钟后,夜色仿佛更浓了。夜晚急急忙忙地赶到。马克拨开高高的野草,卷丹花沉沉地摇晃。又有一只小生物忙不迭地从他脚边逃跑了。从过份繁茂的田旋花②丛中散发出一阵阵干燥的、浓重的、似乎热带丛林中才有的腐败气味。
①卷丹花,麻点百合一种生长在亚洲东部的多年生植物,长有桔红色且有黑色斑点的大花,花瓣反折,叶轴上有紫色的珠芽。
②田旋花,一种蔓生或缠绕的 打碗花属和 旋花属的蔓延植物,开白色、粉色或紫色钟状或漏斗形的花。
凑近了再看,这间搭建出的小屋显然建造得很糟糕,急需修缮。看起来几乎没什么是整整齐齐的,但也不至于坍塌倒地。厨房门板上,一长条一长条的漆色干裂而起,都快掉了。马克走上了三格破裂的台阶,从一条窗玻璃看进去。厚厚的一层灰几乎让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见一些台柜的轮廓,有拱顶的入口,格局和他自己家的起居室一模一样。所谓拱门不过是刻在墙壁上的,就好像真的能在透视感上玩儿出花头似的。他扳了扳门把手。
他周围的空气似乎又朝夜色递进了一步,但天空却仍有光亮。马克伸手脱下汗衫,包在右手上,握成拳头。自打刚才和金波分手之后,他脑海中就已经有了这副图景,因此现在反而感觉自己是在机械地演戏,并不需要意志来决断。快点、再快点!小男孩,加油,使出最恶劣的手段吧,黑黑的夜晚就快到了!包了汗衫的右手砸进了小小的玻璃窗。灰蒙蒙的玻璃碎片掉进了窗内,哗啦哗啦地掉在地板上,裂成了无数小碎片。这时,一股怪异的空气从屋内流泻出来,笼罩在他身边,似有实体,又似乎只是一股气味,微微淡淡,他几乎察觉不到。窗框上残留着锯齿状的玻璃碎边,他又利落地轻敲几下。他解开了拳头上的汗衫,抖落了玻璃碎屑,直接把汗衫搭在了脖子上,接着,探出手去。手指摸索到了门把手,石子般粗砾,又粘粘的、几乎是油滑的,这两种触感同时出现在马克的掌心。他扭动了门把手,打开了门,接着伸回了手臂。接着,他轻轻推开门,只是能令瘦小男孩通过的窄缝,根据他几个小时前才决定好的计划,马克轻手轻脚地潜入了这间黑暗的厨房。
有那么一、两秒的瞬间,他能够感到一种被遗忘的空洞感,暗示了这里已被彻底地遗弃。在他左侧的墙上,他看到一扇紧闭的门,毫无疑问这是通往外面搭建出的帐篷式小屋。不管是什么念头让他打破了窗户,现在这念头却更加紧迫地、像把铁钳一般攫住他。他感到视线模糊了,甚至连气也透不上来。无助和悲凉的情绪围绕着他,越来越浓重,仿佛聚集而起的乌云。肠胃也似乎被什么搅动起来。是有什么侵入了他体内吗?他被这作呕的感觉逼得疯乱,终于忍不住大叫起来。马克无法忍受自己的喊叫声。当他的一只手碰及了后门,他感到天旋地转。这门似乎突然之间涨满了生命,拍打着他的前胸、他的胳膊肘。一层又一层浓重恶臭的薄雾扑面而来,仿佛四处蔓延的蛛网向他压下来。终于,右手幸运地摸到了门把手。他把整个身子抛出去,反手砰地关上了门。无形的蛛网、游离的细丝似乎渐渐消失了。当他睁开双眼,看到自己的双手——颤抖得这样厉害!又是这样苍白!——但这终于让他相信:自己又能清楚地看到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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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开的裂缝11(1)
“哦,你听到我和杰克?蒙纳汉谈起‘英雄’的事儿?”菲利普问道,“相信我,谈论那样的话题没什么特别意思。”
“你开我玩笑吧?”蒂姆说,“汤姆?帕斯莫也提到这个人了,但他不清楚来龙去脉。”
兄弟俩正向东驶向伯利街,开的是蒂姆租来的大车,菲利普终于同意坐上去,一方面是因为舒服;另一方面毕竟坐在副驾驶座上更方面扫视四周。三个小时前,电台播送了杜威?德尔的死讯,这勾起菲利普的痛楚悲情,希望似乎要从半空中坠落下来,他转向绝望会带来的彻底安慰。但即便相信儿子已死,他也不会放弃寻找的姿态,就仿佛马克仍然自由自在闲逛在什么地方。蒂姆已经绕着谢尔曼公园开了两圈了,正打算绕出去,菲利普又要求绕第三圈,而且这个圈子要更宽泛一些,他指令蒂姆沿着河边开。
菲利普装出一副仔细查看的模样,盯着聚在药店门口的一群十几岁的孩子。最后,终于把眼光调回来,看着蒂姆说:“英雄!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真的。南希的家族里有不少事儿,但从来就没有过侠客啦英雄啦这种人!”他不再盯着蒂姆看,而是看着挡风玻璃,也似乎没有透过玻璃看窗外。“在你想要和谁结婚之前,你应该把她的背景、每一个人相关的人物都调查清楚,我只能这么说了。”
“你不得不承认,在约瑟夫?卡林德的故事中有一个怪异的转折。”蒂姆说。
“和约瑟夫?卡林德有关的任何事情都被曲解了。我不敢相信你至今还不知道这些。大概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正在远东快活着吧。那家伙是个不错的木匠,但其它所有事情都很疯狂。卡林德奸杀了一堆女人,还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很可能把老婆也杀了,这样他能有一栋干净、宽敞的空房子可以住了。”
“我们在说的这事儿发生在几几年?”
“卡林德是在一九七九年、或是一九八零年被捕的,我记不清了。转向南面,上洪堡街,再开上洋槐街,我们在那里穿过小公园。”
“你想让我开去河东岸?”
“你永远不知道!”菲利普嚷嚷着,他是在说:你无法预料到一个十几岁男孩离家出走后会去哪些地方。
“你和南希以前有没有和卡林德一家有来往?不管怎么说,他是她的堂兄弟呀。”
菲利普摇摇头,说:“我一开始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直到有一天南希跟我说卡林德的老婆要过来看望她。那时候我们住在卡罗顿花园。朝西开。那可真是个大错误。我讨厌那个地方。一堆势利小人整天谈论高尔夫球和赚钱。”
“卡林德的老婆要去看望南希?那是什么时候?”
“差不多一九七二年吧,应该就是那时候。是在冬天——一个倒霉的冬天。我们刚刚结婚不到两年。我下班回家,看到南希心烦意乱。但她不愿意多谈这事儿。最后她终于坦白承认了,说她堂兄的太太过来看她了。我记不得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了,好像类似……杜拉、弗罗拉,谁知道呢?她可能是想来弄点钱。当然,最好南希明白什么都不能给。我们那时候正考虑着建立一个家庭,要是我知道南希把我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拿去给她亲爱的堂兄,我准保火冒三丈。”
“你刚才说,南希心烦意乱。”
“非常非常心烦意乱。就是被这件事儿烦的!”
“她看起来对你有所愧疚吗?”
“有一种人是这么做的,又愧疚又心烦意乱。我早就说过,离这种人越远越好。千万别让他们再次出现。”
“你见过卡林德吗?”
菲利普震颤了一下。
“南希总归是一定认得他的,至少她小时候认得他。”
“是啊,这是当然,她认得他。我猜想他小时候应该很普通,长大之后,很快就变成个怪人了。问题在于,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有多么古怪。南希有一次提到过他——那是在他被捕之后。她说,光光和他待在一起就够吓人的了。”
“怎么说的?”
“南希说,他会让你感到满屋子的空气都被吸走了。也从来没有人知道他对他老婆干了什么。我敢打赌说他杀了她,还把尸体处理得干干净净。一定是这么回事儿,她老婆整个儿消失了!”
“这是她去看望南希之后多久的事儿?”
菲利普吃惊地看着蒂姆。“四、五个星期吧。南希在中午给他家打电话,指望着她堂兄最好去他的木匠作坊了,他在谢尔曼林荫大道上租了一个门面。可没想到卡林德接了电话,说他不知道他老婆去哪里了。迈拉!我想起来了,那女人叫迈拉。蠢婆娘,你只能为她感到遗憾,套上了这么个老公。”
“但是,见义勇为的事儿还是有过的。”
菲利普笑起来。“那是约瑟夫?卡林德第一次出名。我们快要到林山医院了。向左转。让我们往北面开一会儿。”
蒂姆本以为菲利普想上东岸的车道,那里有一批壮观的豪宅,住着一些吃遗产的有钱孩子,那场景会让菲利普更为自己的处境感到尴尬。他是在找一些消遣,不是在找马克。菲利普已经放弃了;现在他只是在等待警察通知他去认尸。
“我突然想起来,我刚刚认识南希的时候。那年我十六岁,一九六八年。当然啦,你是不会知道的,你走了,去杀越共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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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开的裂缝11(2)
蒂姆笑了,“我们那个排的很多人喜欢叫他们‘古克’。”
“废物,矮个儿。”菲利普接着说。
“你知道,你总是可以跟别人说,你在那里。”
“有时候我是这么说。”菲利普答。
“我敢肯定。”蒂姆说着,又问:“不管怎么说,卡林德救了两个孩子的命?”
“这事儿登在所有地方报纸上。是住在他家隔壁的人家,电线短路,砰!电路起火。好像是早上六点。过了十几分钟,整栋房子就烟熏火燎了。约瑟夫?卡林德刚好在他家后院杀时间,我猜想他要么闻到了烟味,要么发现了别的迹象。”
“他在后院消磨时间?早上六点钟?”
“有可能他想在早上的新鲜空气里撒泡尿。谁知道呢!”
“是谁住在那着火的房子里?”
“一家黑人,有两个小女孩。当家的是一个公车司机,好像是吧。后来,他说自从他家搬来这里,卡林德并没有和他们很热络,但他的见义勇为证明了黑人和白人能够和睦相处,至少在米尔港是!人们就喜欢听这些废话。特别是后来,差不多一年之后,有了那次大暴动——底特律、芝加哥,密尔沃基,人们特别需要这种事例,就把约瑟夫?卡林德塑造成了一个典型人物。”他笑了,又说:“当然啦,卡林德根本没时间对付黑人。”
“他干了什么?救出了孩子们?”
“两个都救出来了。他撞门的时候,那对父母甚至还躺在床上呢!要不是没有卡林德,一家人都得被烟熏死。据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