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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先凑活着洗洗脸罢,热水若不够,圆月再去提。”做妥这一切,圆月退开一步,说:“晚饭马上就送过来。”
连天瞳看着忙前忙后半天的她,笑道:“当年你就跟一只小病猫似的,如今见你,身体似是健康了许多,甚是令人安慰。”
“多亏了天瞳姐姐呢。”圆月感激地说道,“爷爷跟我说过,当初若不是姐姐妙手回春,纵是圆月逃过了瘟疫之灾,早晚也会死于那心痛之症。如今圆月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都是姐姐的功劳。”
“呵呵,那也是你自己的造化呢。”连天瞳笑笑,拿布巾沾了些热水,轻轻擦拭着脸上的尘埃。
“天瞳姐姐,这么些年你都去哪里了?”圆月好奇地问,“这次你会在村子里住多久呢?”
“许是一个月,许是两个月罢。”连天瞳跳过前个问题,直接答道。
“哦……”圆月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若你能长住下来就好了……那样村里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枉死了……”
“枉死?!”连天瞳放下布巾,问:“村里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么?还有小泥鳅,他从小便身体健壮,怎的年纪轻轻便没了性命?”
圆月垂下了头,难过地说:“小泥鳅被人打伤,却无钱请大夫,没撑几天就……”
“谁打伤了他?!”连天瞳皱眉问道,“半边村民风淳朴,村民们相处素来和睦,怎会生出这等事?”
“小泥鳅不是被村里的人伤到的。”圆月连忙摇头,随即气愤地说:“自打三年前咱们这儿来了个胡县令之后,半边村还有临近的所有村子便没有好日子过了。”
“县令?”连天瞳看着圆月,“他干了什么好事?”
“那个贪官,一上任便想方设法欺压百姓,巧立名目搜刮民财。我们世世代代一直种着的田地,被他硬说成是他家的祖业,除了逼我们年年向他缴纳不菲的租金之外,还故意加重赋税,害得我们苦不堪言。”圆月咬牙切齿地说着,“如果有谁没有按他的要求交出银子,他便将谁抓入大牢,罗织罪名处以重刑。小泥鳅因为死也不肯将他辛苦积攒下来给他娘治病的钱交给进村收租的衙差,所以被那伙恶徒当场打个半死……”
“简直无法无天!”钟晴用力一拍桌子,问圆月,“你们怎么不去告他呢?一个小小的芝麻官,把当自己当皇帝老子了吗?什么租金赋税的,是他想加就加的吗?!”
“告他?!”圆月苦笑,“听闻这个该死的贪官在京城里有个做高官的亲戚,也正因为仗恃着这个后台,此人才如此横行霸道。也曾有别村的人受不了如此欺压,跑去长安城里上告,可是人还没入长安,便被那胡贪官给抓住了。唉,我们半边村更不用说了,人丁本来就稀少,老幼妇孺又多,根本不可能惹得起他,只能委曲求全,将自己辛勤所得交出来,以保个安稳。可是最近几年,我们的收成很不好,交了赋税租金,几乎所剩无几,村民们有个病痛什么的,只能自己去挖一些草药回来食用,好些村民也就是因为得不到及时的医治才白白送掉了性命。”
“这些天杀的怎么这么坏?!”刃玲珑的脸本来就没有好气色,圆月一番话,气得她的小脸又白了一层。
“如此恶徒,杀千刀也不解气。”KEN攥了攥拳头,说,“如果遇到这个贪官,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才行。”
“圆月劝公子还是不要招惹这种人了。”听KEN说要教训这个贪官,圆月立刻害怕地劝道,“这个贪官又狡猾又毒辣,如果他动了歪脑筋,圆月怕公子会吃亏呢。”
“我们吃亏?!”钟晴得意得一笑,“放心,碰到我们,倒霉的肯定是他。”
钟晴的话并没有让圆月感到一点欣慰,在她的心里,这个贪官的势力真是比天还大。叹了口气,她忧心忡忡地说:“不久前那贪官又发了公文到村里,说什么近日渭河有泛滥之势,怀疑是有人触怒了河神,所以又要我们缴银子,说是用来置办祭祀河神的祭礼。之前已经派了衙差来过了,可是村里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那贪官说再宽限我们几日,等到期限一过,他们又要到村里来了,唉……”
“祭祀河神?呵呵,如此荒谬的理由也能搬得出来。”连天瞳一笑,对圆月说道,“你们不必担心,待这伙人来了之后,我当会送他们一份大礼去祭河神的。”
“天瞳姐姐,你……”
圆月吃惊地望着她,不明白她的话里究竟藏了什么意思。不过看着连天瞳平静却笃定的神情,她心里的担忧似乎减少了一点。不光是她,也许整个半边村都因为连天瞳的回归而安心了许多吧。
说话间,苏老伯带着几个村民,端着大大小小的碗碟走了进来。
“乡野之地,都是些粗茶淡饭,各位莫要嫌弃。”苏老伯有些抱歉地对他们几人说道。
桌上的菜肴,热气腾腾,可是看来看去无非都是些叫不出名的野菜,只有摆在正中的盘子里,有几条小得不能再小的蒸鱼,是整个晚餐中唯一的肉食。
跟着端菜进来的一个小丫头,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几条鱼,不停地咽着口水。
这样的一桌饭菜,对半边村来说,已经是“盛宴”了吧?!
钟晴突然觉得一点都不饿了,要是自己吃了这桌饭,他会觉得有些对不住乡亲父老似的。
几个人都没动筷子。
“大家怎么不吃啊?”苏老伯奇怪地问,旋即跺了跺拐杖,无奈地说:“莫非各位嫌菜品粗糙?!唉,本来村里还有几只鸡鸭的,可惜昨日已经拿去市上卖掉,这已经是咱们村里最……”
“苏老伯误会了,他们是没见过这么好吃的菜肴,所以看傻了。”连天瞳忙打断苏老伯,率先拿起了筷子,对钟晴他们说道,“都愣着作什么?吃啊!”
说完,她起身把盛着鱼的盘子端起来,走过去放到那个小女孩手里,笑道:“这个给你,端回家去吃罢。”
“天瞳姑娘,这可使不得。”苏老伯想阻止,“这是村民们专门给你们准备的。”
“我们几人目前在斋戒期间,不吃肉食。”连天瞳说谎不眨眼。
“啊?!”苏老伯愣了愣。
小女孩端着盘子,欢天喜地跑了出去。
连天瞳笑了笑,回到桌子前,几个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跟野菜拼起命来,连倾城也吃得非常来劲。
钟晴这辈子头回尝到了野菜的味道,不过还好,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难吃。
见他们吃得那么有滋有味,生怕怠慢了他们的苏老伯这才放宽了心。
嚼着在嘴里滚来滚去的野菜,钟晴再一次四下打量着这个他可能会住上好一段时间的地方,心头思量着,不知道在这个偏僻而贫瘠的村子里,又会发生一些怎样的故事。打从他一踏进这个村子起,心头就有种无法用言语表述清楚的感觉,总觉得前头有些什么东西在等待着自己一样。
怎么会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天知道。
钟晴撇撇嘴,咽下了口里的野菜。
在半边村已经住了三天,钟晴别的没觉得,只觉得之前欠下的瞌睡帐是还得差不多了。虽然这个地方偏僻而贫瘠,但总的来说环境还不错,犹其到了晚上,那才叫一个安静无声,实在是造就良好睡眠的绝佳温床。
另外,这里的村民们的确如连天瞳所形容的一样,男女老少都勤劳而和善,平日总是你来我往互相帮衬着,如果头上没有那个残酷欺压他们的贪官,这个半边村该是个令人羡慕的世外桃源才对。
坐在门前的一截树桩上,无所事事的钟晴晒着太阳,看着村民们来来去去,忙活不停。
按照连天瞳的计划,今天晚上,他们便要带上盘古斧去劈开阴阳界。一想到这儿,钟晴心里就阵阵发慌。这几天,其实他每晚都会静心调息,尽了最大努力想恢复自己的灵力,几番折腾下来,灵力虽没恢复多少,却因此而得到了一个很是清晰的感觉——自己的身体里,像是充斥着一股陌生的,且跟灵力类似性质的力量,时隐时现,游走在体内每一个细胞里,正因为它的存在,原属于自己的那股灵力一直被拒之门外,怎么也回不到以前的状态。
联想到自己之前的种种异常表现,钟晴不清楚那些行为的产生是不是跟自己身体内的“变异”有关,也不清楚这样的“变异”,对自己究竟是利还是弊。不过现在看来,这股力量似乎一直是对自己有好处的,至少在面对危险时,次次都是靠了它才化险为夷。但是,为什么每次这股力量一出现,自己就总是记不清楚或者完全不记得当时自己做过什么呢,唯一有印象的,就是清醒后残留在自己心上的剧痛,还有一丝掺杂着怨恨的愤怒。
顶着临近中午的暖阳,钟晴越想越混乱,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喂,你发什么愣呢?”KEN抱着一捆柴火站在他面前。
“没什么,享受日光浴而已。”钟晴眨眨眼睛,很难得地将自己的心事压了下来。
“洗日光浴洗成了一张苦瓜脸?!”KEN一边把柴火堆到一旁,一边说,“是不是担心今天晚上的事呢?!”
“有什么可担心的。”钟晴撇撇嘴,就是不肯承认他猜得其实一点都没错。
拍拍身上沾着的碎屑,KEN看似随口地说道:“不要想太多了,不论遇到什么事,我一定会保你周全。”
“我又不是三岁孩子。”钟晴觉得他的话有些奇怪,“现在要保的,是碧笙的周全,扯到我干嘛?!”
“呃……”KEN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话有不妥,忙改口道,“我是说保你们周全,你听错了。”
“嘁,你还是多顾着自己吧,我才不需要别人来护着我呢。”钟晴甩了甩胀痛不已的脑袋,不领情地应了一句。
这时,连天瞳从前头的一处房舍里走了出来,身边跟着一个千恩万谢的中年妇人,在对妇人叮嘱了些什么后,她举步朝钟晴这边走了过来。
这几天,连天瞳做得最多的事便是给有病在身的村民们诊治,昨天更是一大早就去了村外的荒山上采药,直到天黑前才带着一大箩药草回来。
走到钟晴面前,她看了他一眼,问:“恹恹无神,身子不适?!”
“无什么神啊,我好得很!”钟晴一下子跳起来,夸张地扮出精神熠熠的模样,然后把目光定在连天瞳脸上,端详半晌,说,“到是你才要休息休息了吧?!黑眼圈好像都出来了!女人,你也注意一下形象啊!替人治病也要顾一顾自己嘛,真是的。”
听起来是带着戏谑的指责,可是话里的关切,却是人人都听得出来的。
KEN垂眼一笑,说:“我这几天也很累呢,砍柴烧火,还帮村民们修补房舍,怎么没见你慰问慰问我呢?!”
连天瞳双颊一红,但马上又沉下脸,岔开了话题:“尽顾着说些无用闲话,莫忘了今晚还有要事要办!”
说罢,她转身走进了自己的草屋,顺手关上了大门。
“我没眼花吧?!”KEN不可思议地说,“她居然脸红了?!你们两个……”
“这个……脸红又怎么了,真是少见多怪!”钟晴马上打断了他,没事人一样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KEN却不放过他,一把拽住他的胳膊,问:“呵呵,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你你你,你说什么呢?!”钟晴舌头一下子不利索了,“我什么时候喜……喜欢上她了?!”
“那要问你啊。”KEN微笑着说。
“神经,没有的事!”钟晴甩开他的手,“这个女人又自大又孤僻,除了偶尔有那么一点点优点闪现之外,还不够资格吸引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钟家少爷呢!嘁,懒得跟你说了。”
讲完,钟晴逃似的跑进了自己的屋里,也砰一下关上了门。
“呵呵,口不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