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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而知,但肯定不在这里。
整个欢庆活动将在法院大楼的大门和台阶之间的前廊,即艾菲称之为“阳台”的地方进行,“阳台”相当于室外,地面铺着光滑的瓷砖,头上是由大理石柱支撑的屋顶。活动一开始,先对我和皮塔进行一番介绍,之后十一区市长致欢迎辞,我们则按凯匹特事先备好的稿子表示答谢。如果胜利者中有人曾与十一区选手结为盟友,那么最好发表个人感言。我应该就露露和萨里什发表一些感想。原来在家时我曾想把感想写出来,可结果总是对着一张白纸发呆,不知如何下笔。每次写到他们,我就禁不住忧伤哀婉。幸运的是,皮塔准备了讲稿,稍作改动,就可以代表我们俩。仪式的最后,我们获赠一个纪念磁盘,之后在法院大楼内将为我们一行人举办特别的欢迎晚宴。
当火车慢慢驶入十一区火车站时,西纳为我最后整了整装,把橘色发带改成金色的,把我在竞技场所戴的胸针别在衣服上。站台上并没有欢迎的官员,只有由八名治安警组成的小分队引领我们坐上一辆装甲卡车。当车门砰的一声在我们身后关闭的时候,艾菲嗤之以鼻,说道:“还真是的,人家还以为我们是罪犯呢。”
不是我们,艾菲,仅仅是我。我心想。
卡车开到法院大楼后面,我们下了车,又被示意赶快进到楼内。这里正在准备宴会,可以闻到香喷喷的味道,但仍遮盖不住一股难闻的霉味。他们没留时间让我们四处观看,而是径直走到前门,这时已经听到广场奏响了国歌。有人在我衣服上别了一只麦克风,皮塔拉起我的左手。当沉重的大门吱吱嘎嘎地被打开时,我们听到市长正在介绍我和皮塔。
“笑得开心点!”艾菲捅了捅我,对我说。我们开始向前走。
时候到了,我要让所有人相信我多么爱皮塔。我心想。这庄严的欢迎仪式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凑,我一时不知如何才好。这不是接吻的时候,但简单吻一下还是可以的吧。
观众发出热烈的掌声,但却不像凯匹特人那样发出欢呼声,吹口哨声或赞叹声。我们穿过“阳台”,一直走到前面大理石台阶的最上一级,炙热的阳光照着我们。我的眼睛对着阳光适应了一下,看到广场上的建筑都挂满了彩旗,但却掩饰不了它的破败不堪。广场上挤满了人,然而来的只是一部分居民。
按照惯例,在台阶下有一个为死亡“贡品”的家属搭建的特殊平台,在萨里什家人的平台上,只有一位驼背的老妇人和一位高大健壮的女人,我猜那就是他的姐姐。在露露家的平台上,我心理上还没有做好见她家人的准备,是她的父母,他们的脸上仍挂着无比的忧伤。另外还有她的五个兄妹,他们跟露露长得很像,不高的身材,明亮的褐色眼睛,他们就像一群黑色的鸟儿。
掌声渐渐平息,市长致欢迎辞。两个小姑娘捧着大大的花束走上前来。按事先准备好的稿子,皮塔先致答谢辞,之后我致答谢辞。幸好妈妈和波丽姆帮我练习,现在我在梦里都能把稿子背出来。
皮塔自己写的发言稿在卡片上,但他没拿出卡片,而是以朴素的语言讲述了萨里什和露露怎样闯入前八,他们怎样帮助我使我活下来,从而也使他活了下来,这恩情我们永远要报答等等。卡片上的话说完后他犹豫了一下,也许他认为下面的一席话艾菲并不愿意让他说。“我无法弥补这一损失,但是为表示我们的感激之情,我们希望十一区每个‘贡品”的家人每年接受我们一个月的获胜奖金,感谢他们使我们的生命得以延续。”
人群里发出了低低的议论声。以前并没有这样的先例,我甚至不知道这是否合法。他肯定也不知道,所以为防万一,他也没敢问。至于死者的家属,他们只是吃惊地盯着我们。当萨里什和露露故去的时候,他们的生活也彻底改变,但这份礼物会再次使他们的生活发生改变。胜利者一个月的奖金足够维持一家人一年的生活。这样,只要我们活着,他们就不会挨饿。
我看着皮塔,他冲我凄然一笑,这笑里满含着悲伤。我耳边想起黑密斯的话,你很可能把事情搞得更糟。此时此刻,我想象不出有什么比现在所做的一切更好。礼物……这主意太棒了。我踮起脚尖吻了皮塔,这吻一点也不勉强。
市长走上前来赠给我们一个大个纪念瓷盘,太大了,我不得不放下花束。欢庆活动即将结束,这时我发现露露的一个妹妹仍然盯着我看。她大概九岁,跟露露长得很像,甚至翘起胳膊站在那里的样子也很像。尽管得到礼物对他们是个好消息,可她一点都不高兴。事实上,她的目光里透着责备。是因为我没能救出露露吗?
不,是因为我至今还没有对她表示感谢。我思忖着。
我感到一阵羞耻。这女孩想得没错。我怎么能站在这里,被动地一言不发,而把一切都委托给皮塔呢?如果是露露赢了,她不会让我悄无声息地白白死去。记得在竞技场,我多么认真地在她的身上摆上花朵,我不能让她悄然死去。可是,如果我此时无所表示,那样做也就毫无意义了。
“等一下!”我抱紧瓷盘急忙向前跨了一步。按规定讲话时问已经结束,可我必须说点什么。我欠他们的太多了,即使把所有的奖品都给了这一家人,我今天的沉默也是不可原谅的。“请等一下。”我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可一开口,却把内心深处的话自然而然地吐露出来,好像那些话语已经存在我心里很久了。
我凝视着萨里什家人:“我想对十一区的‘贡品’表示感谢。我只跟萨里什说过一句话,可因为这一句话他放了我一条生路。虽然之前我并不认识他,但我一直尊重他,因为他孔武有力,他拒绝和他人结盟,他仅凭自己的力量求生存。那些‘职业贡品’开始要拉他入伙,可他拒绝了。我为此而尊敬他。”我说。
那位驼背的老年妇女,是萨里什的奶奶吗?第一次抬起了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人群陷入了一片寂静,太寂静了,我纳闷他们是否都屏住了呼吸。
我又转向了露露的家人:“我觉得自己与露露早已相识,她将永远和我在一起。每当我看到美好事物时,都会想起她。在我家附近的‘牧场’上开着黄色的花朵,那里有她的身影;在树丛里有呜叫的嘲笑鸟,那里有她的身影;最主要的是,我在自己的妹妹波丽姆的身上也看到了她的影子。”我的声音颤抖,可我马上就要结束了。“谢谢您养育了这么好的孩子。”我抬起头对着群众,“谢谢你们给了我面包。”
我站在那里,感觉自己是那么的渺小而孱弱,数千双眼睛盯着我。一阵长时间的沉默之后,不知从何处,传来露露模仿,嘲笑鸟的四音符的呜叫声,这也是在果园结束一天劳动时收工的哨声,在竞技场,这哨声表明一切平安无事。循着这哨声,我找到了吹哨的人,他是一位穿着破旧的红衬衫和工装裤的清瘦的老人,我们的目光相遇在一起。
接下来发生的事更出人意料,每个人自发地举起左手中间的三根手指,把它们放在嘴唇上,接着又伸向我。这是十二区的手势,是我在竞技场向露露做最后告别时所用的手势。
如果我没有跟斯诺总统谈过话,那么这一举动会使我落泪。可斯诺总统要安定各区秩序的命令犹然在耳,我的内心却充满痛苦。大家对这个曾蔑视凯匹特的女孩表示了公开的敬意,对此他又会怎么想?
想到我的所作所为可能带来的后果,我不禁心里一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为了表达内心的感谢,可我却引发了危险的举动,十一区人们对凯匹特的不满;而这正是我应该避免的事啊!
我想再说点什么扭转情势,但我听到了静电的嘈杂声,我的麦克风信号已经被截断,换上了市长的声音。皮塔和我对大家最后的一轮掌声致以谢意,然后他拉着我来到门口,并没有意识到已出问题了。
我觉得有点不舒服,不禁停下了脚步,耀眼的阳光在我眼前跳跃。
“你还好吧?”皮塔问。
“只是有点晕,阳光太强了。”我说,我看到他手里的花束。“我忘了拿花了。”我低声说道。
“我去拿。”他说。
“我能行。”我回答。
如果我中途没有停下,如果我没有把花束忘记,我们此时已安全地回到了大厅。可在我回去的瞬间,却看到台阶下发生的一切。
两个治安警把刚才那位吹哨的老人拽到台阶上,逼迫他跪在人群面前,然后一枪打穿了他的脑袋。
第一篇 星星之火 5、“完美”巡演
那个老人颓然倒在地上,一群穿自制服的治安警就挡住了我们的视线,几个手持自动武器的士兵横握着枪把我们推到门口。
“我们走着呢。”皮塔说着,推开挤在我们身后的治安警。“我们知道了,好吗?快点,凯特尼斯。”他用手臂搂住我,护着我走回法院大楼。治安警紧跟在我们身后,离开只有一两步远。我们刚一进去,门就砰的一声关上了。接着我们听到治安警往回跑的脚步声。
“发生了什么事?”艾菲急急忙忙地跑过来,“我们刚听到凯特尼斯讲完那些感人的话语,信号就中断了,黑密斯说他好像听到了枪声,我说这太可笑了,可谁知道呢?现在到处是疯子。”
“什么事都没有,一辆旧卡车的后胎爆了。”皮塔平静地说。
又传来了两声枪响。大门没能把声音完全隔绝开来。这一个是谁?萨里什的奶奶?露露的小妹妹?
“你们俩,跟我来。”黑密斯说。皮塔和我跟在他后面,把其他人留在原地。我们目前处于安全位置,治安警对我们的活动也没十分留意。我们沿着一个很华丽的大理石旋转楼梯向上走。走到顶层后,前面出现一个长长的厅廊,地上铺着破旧的地毯。两扇大门洞开,对我们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拒绝,天花板足有二十英尺高,装饰着水果和鲜花浮雕,屋角长翅膀的胖胖的小孩在凝视着我们。花瓶里的鲜花发出浓烈的香气,熏得我睁不开眼。我们的衣服挂在墙壁的衣钩上,原来这个房间是为我们准备的,可我们在此只停留了片刻,连留下礼物的时间都没有。黑密斯把麦克风从我们的衣服上拽下来,把它们塞在沙发靠垫下面,然后挥手让我们继续向前走。
就我所知道的,黑密斯只在十年前胜利巡演时来过这一次。他肯定具有超强的记忆力和敏感的直觉,才能领我们穿过了一个又一个迷宫般旋转的楼梯,穿过一个又一个大厅,大厅越来越窄。有时,他需要停下来,把门撬开。沉重的大门在打开时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看得出这扇门已经很久没有打开过了。最后我们爬上一节梯子,来到一扇隔板门前。黑密斯把门打开,我们就已经来到法院大楼的圆顶内。圆顶很大,堆满破家具、旧书、脚手架横木和生锈的武器,所有的物品上面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光线透过圆顶内肮脏的四个窗户费力地射进来,使圆顶内有了一丝昏暗的光亮。黑密斯一脚把隔板门踢上,转身看着我们。
“发生了什么事?”他问道。
皮塔把广场上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人们怎么吹哨、怎么向我表示敬意、我们在前厅如何犹豫、枪杀老人。“事情会怎么样,黑密斯?”
“如果是你引起的,要好一些”黑密斯对我说。
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