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眼前的男人混身是刺,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
她摇摇头苦笑,看来大家都变了,一场权力的游戏改变了一切,连人性都为之改变:“你来杀我泄恨?”
“本来是。”
她挑了挑眉:“那现在呢?”
伊达凝视她明亮的眸子:“现在我发觉不必弄脏我的手。”
她一震。
伊达不屑地笑了笑:“因为我发觉西沙不会被你和达尼埃打败!因为你们显然在心里都还爱着他——又恨又爱,永远摆荡在这种不安之中,这是对你们最好的惩罚!”
“你这么讨厌我?”她静静地问。
“对。”
她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注视他俊美的脸:“为什么?我们一起长大,我们都在西沙的身边,我甚至很可能成为他的妻子,你为什么恨我?”
“因为你太虚伪。”
“你不虚伪吗?拿自己当西沙的影子,以为自己随时可为他而死是莫大的牺牲,摆出一副绝对忠心、次等生物模样的你就不虚伪吗!?”
“的确。”他微微一笑:“我也很虚伪,就因为我在内心深处明白自己的虚假,所以我特别讨厌你伪装出来的冷若冰霜!”
蜜娜愣愣地望着他,半晌,终于悲惨地笑了起来:“对!我们都虚伪,我们都爱西沙,在他的身边没有一个真人,这是他的悲哀。他未来的妻子,他亲如手足的侍从,没一个敢对他说真心话,全都让自己当圣人,无悲无喜!”
伊达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看。
她惨笑,眸中写着无止境的悲哀:“你以为我恨他?你以为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你打算来替西沙结束这一切?既然已经无法再虚伪下去,干脆牺牲这一生换一个完美的句点!?伊达、伊达,你的牺牲未免太大,你对西沙的爱未免太残酷!”
“或许。”他扯动唇角露出一个苦笑:“你又何尝不是?过去你爱西沙,现在你感激达尼埃,但你太懦弱而不敢表达,甚至不期望他们会真心爱你;你背叛西沙,冷落达尼埃,让他得不到你,你不残酷吗?”
这是二十多年来他们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第一次审视自己眼前的人。
对!他们都虚伪、都残酷、都活得不像活人,为的只不过是要西沙的心。他们付出的代价都得到了回报,但却也使他们无法再回头!
他们都已忘了原来的样子。
蜜娜背过去,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她早已忘了自己曾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西沙那夜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他哭了。”他静静地开口:“你从来不相信他也可能会爱你,你从来不相信他也会爱上你。二十多年的感情,你就那样付之一炬,冷血地背叛了他,被你那愚蠢的嫉妒和野心所蒙蔽。成年后,我第一次看到西沙哭泣。他杀不了你,你明明知道这一点。”
半晌之后,她回过身子面对他,眸子已恢复冷淡:“那又怎么样?我能和林雪并存吗?不可能的,即使他再回到我的身边,心也已随她而去,我要一只空壳做什么?”
“你太偏激。”
“彼此。”
伊达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我今天不杀你,但你别阻止我去找达尼埃。”
蜜娜摇摇头:“不,我不会张扬出去,反正他们绝不可能逮到你,但我不会让你杀达尼埃,现在我的忠心属于他。”
“你爱他?”
“或许。”
他们好半晌只是静静地彼此打量,仿佛估计着对方所说的有几分可信度,仿佛这一生,他们第一次真正看到对方!
“我明白了。”他转身走向窗口,临走前回过头来对她—笑:“你会拚命保护他,对吧?这一次你绝不会再让幸福从指间溜走。蜜娜,那只有一个办法,而且你办得到。我还会再来的,下次再见面便是决定一切的时候了!”
第八章
下了飞机,林奇立即将他们秘密地接进“林氏”专属的别馆,和西沙进行密谈,其他人则各自到房间梳洗沐浴休息。
雪儿没多久已一身清爽,西沙和林奇仍在进行那仿佛永无止境的密谈。她百般无聊地走出别馆,仰望沙漠的星辰。
一年多以前,她也曾在这里,被那满无明亮的繁星所震撼!
微微的夜风吹来,她有些冷意,拉了拉外套,漫步走上附近的小沙丘上。
别馆的不远处便是沙漠皇宫;那小小的建筑还是新建的,它原来是拉斯基人的太阳神殿,西沙将它破败的部分改建成政府厅和法院,变成现在的皇宫,费时不过半年。
她所爱的男人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雪儿坐在沙丘上,愣愣地望着那座宫殿:那原是西沙的,但他舍弃了它,甘心从此过布衣平民的生活,但它并不打算放过他。
现在那座由西沙一手建立起来的皇宫里住的是西沙的敌人。
西沙的心里一定很痛苦,众叛亲离的滋味并不好受。
“雪儿?”
她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小威笑眯眯地奔到她的身边,“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雪儿拍拍身边的位置;小威坐了下来,她轻轻将男孩拥近自己:“我在看你们的皇宫,它很漂亮。
小威贴近她的胸口:“我也觉得它很漂亮,当初西沙要改建它的时候有很多人反对,觉得他蔑视太阳神,可是等到建好了,大家都很喜欢它。”
“等你长大了,那座宫殿就是你的了,你期待吗?”
“不。”男孩很认真地摇头:“那个玩具对我来说太大了。”
雪儿意外地望着小威的侧脸,男孩童稚的面容上有种不该有的成熟。
“我知道我仍是拉斯基王位的继承人,但我宁愿我不是。西沙想当我的导师,因为也许将来有一天我仍必须继承王国,可是我真的不想当国王。”
“一年前你就说过这样的话,我以为等你再大一点会有所改变。”
“当然不会,你们大人老以为我们小孩说的话不算数。”他老气横秋地:“其实我最想当冒险家,像你大哥和二哥一样,到处去挖掘宝藏。或许将来我会去当海盗或阿里巴巴!”
雪儿大笑,揉揉小威漆黑的发:“你有没有对西沙说过你这伟大的理想?他听了可能会昏倒!”
“才不会!”小威调皮地朝她扮鬼脸:“西沙的理想更伟大,他希望自己是个机械玩具设计师,每天玩儿童玩具!”
雪儿乐不可支地抱着男孩笑成一团,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所希望的生活会是那个样子!
那些小小的愿望从一般人的口中说来或许并不算什么,但他们不同,他们是一个王国的继任者啊!
野心勃勃的孩子想当国王或总统,那遥不可及的梦想没几个人可以做到,但他们不需要立志,一生下来便已肩负了那样的责任。
结果他们一个想当玩具设计师,一个想当大海盗!
“你呢?雪儿,你以前想当什么?”
“我?”她侧着头想了一想:“很多,我想当奥运选手,想当管乐家,想当外交官,很多很多。”
“可是一个人只能做一件事,顶多两件。”
“我知道。”她凝视远处的灯光:“我想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想当什么,以前我好羡慕有些同学不必烦恼自己的未来,他们不是早已注定要成为某种人,就是很清楚自己将来要做什么,可是我一直不知道。”
“那现在呢?”
“现在?”她眨眨眼,一时之间竟然无法回答。
在生活中摆荡了这么多年之后,她现在想做什么?
过去的她总是有很多短期的目标,每一年的行程都排得满满的,让自己没有喘息的机会,但近来她突然厌倦了那一切!
“我现在只想当个摆渡人。”
“摆渡人?”小威不解地望着她:“渡河那一类的?”
“对啊!每天坐在船上,将人从河的这一头送到那一头,不必思考也不必苦恼,永远重复同样的动作,单纯而且满足。”
小威想了一想,居然严肃地点了点头:“你的理想比我们都来得困难!”
“你真的懂?”
男孩耸耸肩,一下子又变回小男孩的模样:“我懂不懂有什么关系?只要你在船上不要忘了我就好了。”
雪儿一愣,望进男孩清澄的眼中。
呵!毕竟是未来的国王呢!
男孩拍拍她发愣的脸:“喂!清醒点!”
她微微一笑,将小威的小身子拥得更紧了些,两人相依坐在沙漠的夜色之中。
有时候生活也不是那么困难的,在时间的河流中,当个单纯而满足的摆渡人又有什么不好?
那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
“达尼埃不会放过你,他是非除掉你不可了!西沙,你不要有妇人之仁。”
西沙沉默地凝视着空间中看不见的某一点。
这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如果达尼埃不是真的那样痛恨他,不会做出那些事!
现在拉斯基王国已闹得满城风雨,各种臆测和谎言充斥在大街小巷之间。记忆虽然会褪去,但印象却不会改变。如果他不出面澄清或反击,事情只会越来越糟!
“拉斯基才成立没多久,许多人虎视眈耽,只等你们自乱阵脚。原本他们便不承认你们是独立的王国,这段期间的变化将决定你们未来在国际间的地位。”林奇继续说。
“我明白。”
林奇和乔互望一眼,西沙的神态有些憔悴疲惫,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好过——
西沙是很重感情的人。
他轻叹口气,这两个钟头以来,林奇将他和达尼埃对阵的情形一字不漏地全告诉他。乔则分析着种种状况的可能性,他已大致将情况掌握住。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下去,不能摆荡在其间随波逐流;这影响的不只是他,还有“林氏”和雪儿,他损失不起太多。
他都明白,只是——
如果对自己向来视为手足的达尼埃反击?
处于这种两难情况,他感到疲惫。
说他是妇人之仁也好,说他是优柔寡断也好,总之他是千百个不愿意打这场战役!
“西沙?”林奇走到他的身边轻轻拍拍他的肩;“我明白你心里的感觉,但如果你不做,他会将你生吞活剥,你顾忌他,但他不会感激你!”
“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奇犹豫了一下,和乔互视一眼:“好吧!但我的能力有限,请你不要到一切都来不及的时候再做出决定。”
“谢谢。”
“达尼埃?”
“他们回来了。”
“我知道。”
达尼埃望着她:“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对不对?”
蜜娜木然地看着他,心中取决不下。
她很犹豫,但伊达的话点醒了她,或许是她该出面的时候了。
只是——如何能同时保住两个人?
“为什么不说话?快要结束了,你为什么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不知道。”
蜜娜走到他的身边。外面夜凉如水,远方那一点灯光正是“林氏”的别馆,西沙和雪儿现在就住在里面。
她仍嫉妒!
他们看起来是那样的相配,仿佛天生便该在一起似的!她嫉妒他们那彼此相知相屑的幸福!
从她看到雪儿的第一眼,从她看到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刹那,她便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已远去。
流泪,痛楚——
那锥心刺骨的痛楚至今仍记忆犹新!
有些人一生也体会不到那种苦,那种仿佛一寸一寸被啃噬凌迟的痛苦!
可是那也都过去了。
她没死不过是因为她懦弱,她没有结束自己的勇气。只好日日夜夜被那苦楚折磨摧残。
是他救了她,是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拉了她一把,是他在她痛不欲生的时候提供了她活下去的理由。
那时候他说:如果没理由,那就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