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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如夏小皀预期中的大发雷霆。
把她放在他的床上,抱胸,一语不发。
“你……有话要说……”她最受不了就是这种教人手足无措的沉默。
“没错。”
“那就说啊!”到底是谁向谁逼供?
瞳仁缓缓冷缩,欧阳越不疾不徐说道:“你怎么发现的?”
“发现你是我的小胡子哥哥?”她也坦白。
他不语,只盯着她,等着下面的接续。
“我不说。”虽然他的表情很可怕,但是他也有错啊!
他逼近一大步,庞大的身躯向前俯下,立时逼得人喘不过气。
“你休想用逼迫的手段对付我。”她宁死不屈。
“我只是想知道。”他一味欺近,她特有的幽香气息掬手可得,他好想将她捧在怀中细细品尝。
“你坏,把我整得晕头转向,看我演猴戏满足了你莫名其妙的沙猪心态,你爱玩,我奉陪,何必知道什么、什么、什么的……”她噘起红滟滟的菱唇,指控他。
“我从来不玩爱情游戏。”他要的是那种生死不渝,一对一的伴侣,即便逢场作戏的风花雪月也不屑为之。
“那你把我当成什么?”她激动地站起,虽然身高气魄都输人一大截,连眼泪都无法顺利流下来,这笔账还是要讨的。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顿时沙哑得风化了。
夏小皀俏脸霎时发白,辛辣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好,很好……”她说不出完整的话,一句都不能。
其实这答案她早该知道的不是吗?在他还未失踪前他也没给过她什么承诺的话,这一切只归咎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真是可笑复可叹!
拉开衣柜,她麻木疯狂地收拾衣服。
对一生一次的爱情她的确执着,但她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人家都已经说得这么白了,她哪来的脸皮再混下去?
“你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一丝疑惑和笑意。
“整理行李回家,难道我还有脸再住下去!”她把所有的衣服全搜刮下来,到处找皮箱。
可是——曾几何时她的衣服变得这么多?
“你不能带走这些东西。”
“要你管!”她扮鬼脸吐舌头。“奇怪,包包、行李箱呢?”
“在左边的收纳柜里。”他的笑意更浓了。
“咦?”他怎么知道。“果真。”
黑色的行李箱又大又重。她不记得自己带了这么大的行李箱出门——
“发觉了?”欧阳越再也忍不住笑,笑得天崩地裂开怀之至。
真是糗死人了,夏小皀仔细盯着床上散置的衣物,她还搬得上手呢!那一堆全是男人的衣物,换句话说,全是欧阳越的衣裤。
她羞得转头不肯见人。
“例行的操兵结束了?”他笑语晏晏,眉宇开朗地扳过她垂下的螓首。
她鸟都不鸟他。
欧阳越俯下身。“你脸红的时候真好看。”
她啐他。“变态。”
“不生气了?”他的唇几乎要碰上她的。
她哆嗦,怔了一下,想笑,泪却涌进眼眶。“你好坏!”
他纯阳如苍鹰的眼遽生暖风,他被她粉颊上的嫣红夺去呼吸。
“我知道。”他触碰她的唇,低空抢掠而过。
“你做什么?”有股电流由她的唇流到心脏,她很不争气的痉挛。
“坏事。”他低语。
她比想象中的更温软香馥。
他眼中烧灼的火焰感染了她,惊诧被一口吞噬。
辗转轻啮她清香丰润的唇,乱中有序的攻城略地,终至迷醉臣服于她两瓣滟滟红唇的迷咒。
“你好甜。”她诱人的软唇微微肿胀,他想再次拥有它。
她混淆的心好不容易才回归原位,羞赧的模样娇柔无比,她不否认自己也很享受那轻如舞羽又饱漾激情的吻。
“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并不是故意耍你。”将她拥在怀中,她能让他得到平静,往昔那些痛楚血腥仿佛都远离了。
“你知道我没办法跟你生气。”她是爱惨他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说的。”
“不追究我怎么发掘真相的?”她明媚的眸乍生顽皮秋波。
“我大概可以猜得到,你可不是很听话的乖乖牌,肯定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做小偷了。”狂野和冷漠并存的眼融化成罕见的柔光。
夏小皀的眼由微眯变成圆睁。“要不是我那天突然灵光一现,岂不要被骗一辈子。”
“你会在这里住一辈子?”
“如果有你的话。”
轻啄一下她的发心。“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我要是没足够的信心怎么会锲而不舍的追你那么多年?”什么女追男隔层纱?
是“纱帽山”吧!
“以后换我追你,用一生的时间。”
夏小皀的喉咙被潮涌而上的庞大感情堵住了,那种失而复得的快乐早掩盖过她的不满。
她全心全意享受他给予的温柔——
※※※
“关纣,你有点奇怪,旅馆的生意不管了?看你天天往我这里跑?”今天更奇怪了,他郑重其事的把夏小皀拉到树荫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甚至忘了纠正她对他的称呼。
“你确信不会有人听到我们的谈话?”
“除非你装了扩音器或麦克风。”
“你觉得……她……我现在谈恋爱会不会太早了?”他涤亮的眼神宛如初坠情网的高中生,一点腼腆,一点意气风发。
她还以为他是八风吹不动的呢!“不会啊!”
“你也这样觉得?”
“为什么不?你的窍也开得太慢了,到底是哪朵花?”关纣动了凡心比她和欧阳越的感情进步更加可喜。
才说着呢,关纣的眼光霍然发直,怔怔地瞧着散步回来的丁绯她们。
他那只差没扑过去一口吞了人家的表情再清楚不过。
“你真有眼光,”夏小皀狠拍他胸口。“小阿姨是惟一的活会。”
“真的?”
“要我牵红线?”她好说话得很。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你肯助我一臂之力?”他巴结兮兮地笑。
“关纣,你肯定掉进脏水沟洗澡了。”
什么鬼意思?关纣摸不清她脸上那幸灾乐祸的笑容里藏着什么。“别拐弯抹角。”
死小孩!
“谁拐弯抹角,是你没幽默感。”水沟乃爱河也。观看爱河目前整治的速度,想恢复原来面目还有得等咧。
他很慢才咀嚼出小皀的弦外之音。“死小孩,八字还没一撇,少乘机吃我豆腐。”
早知道就不找她了,狗头军师,专扯后腿的小鬼。
“你就坦白说吧,是不是要我替你打探伊人对你印象如何,是加还是减?”真要等到关纣开金口求助,大概非磨到太阳下山,月亮出来不可。
“对对对,就这意思。”他两眼闪闪发光,将全部希冀托付在她身上。
“代价?”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要她跑腿,可以,代价拿来。
“你敲诈啊!”他百年难得对人低声下气,出师未捷居然……“不帮就拉倒。”
脸皮薄的人禁不起三言两语的刺激,翻脸了。
“舅,给你一个良心的忠告,泡马子脸皮要厚,你这样不行的啦!”她俨然以过来人的身份说得头头是道。
“原来你就是用这种厚脸皮的方法追到欧阳的。”他可不是永远烧不开的水,开始反击了。
“不错。”她爽快的承认,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她是爱他没错,好爱、好爱的。
关纣承认自己败给她了。
“笨嘴巴,你就不能放低身段,陪笑几许,多美言几句,哄她开心了,她自然就会帮你,现在可好了。”他自怨自艾得想一头撞墙。
夏小皀闷着头笑,欺负老实人是有点不道德,但是爱情要自己去争取,别人根本帮不上忙。“对了,关纣,有件事忘了知会你,”她露出小魔女的笑容。说:
“我那没良心的妈——也就是你亲爱的姊姊已经回台湾了。”
“什么?”他掉了下巴。
“若不想死得太难看,最佳的办法就是连夜赶紧将自己的家当收拾收拾滚回学校去,以策安全。”
管理星光旅馆是关纣的副业、兼差,真正的头路是大学生,可是他向来把学业当做插花性质,偶尔回去串门子就当交差了事。
“你到这节骨眼才说?他们什么时候到的?”一颗想象中十万吨的大石头当头砸在他脑门上。
“他们住到饭店去,其余的,我也不知道。”在她心底或许是还有那么一些些在乎他们的。
毕竟在国外她待她也不薄,要什么有什么,只差没把她当成公主来宠。
“他们?你是说泛德烈?”
“不然还有谁?”
“那个恋母癖的家伙!”泛德烈年纪比珍妮佛小,关纣也不是很能平衡。
“喂,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就差那么两岁而已又不会死人。”血浓于水的亲情冒出头了。
“这一年我大概是白担心你了,你们母女的感情有进步。”关纣摸着下巴。至少,现在的小皀态度不若以前决绝,就算提到他老姊也不再一副叛逆的脸,他暂时放下一颗心。
“你啊,自扫门前雪吧,你。”她送他两颗卫生丸。
“他们是路过还是——”定居?这他可不敢想,他老姊是天生无法固定待在一个地方过生活的人,那会要她命的,他也不敢奢想。
“你不会自己去问她?”
“你明知道我和她有严重的代沟。”身为舅舅的他和外甥女一起包尿片,一起喝牛奶,一起抢玩具长大,害他没半点应该有的尊严,这全是他老姊的错。
“那我们呢?”她明知故问。
“去你的!”
※※※
表面虽然说的铁面无私,私下逮到机会夏小皀还是把邓天爱带开。
她们信步经过仓库。
拗不过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心的小阿姨,她们走进堆满粮草的仓库。
稻禾、荞麦、秣草成堆成捆的积至二楼。
“真的是稻草耶,我一定要带几根回去做纪念。”城市乡巴佬对着一根稻草欢呼。
“这可以拿来玩的,”解说员夏小皀被感染单纯快乐的情绪,热心过度地示范起稻管吹泡泡的老阿妈时代的玩艺。
“真的、真的,泡泡是五彩缤纷的。”年纪比夏小皀长上一截的“老人囝仔”
根本忘记维持形象的重要,正努力将一管又一管的泡泡送上青天。
夏小皀和邓天爱熟识是透过沈拾叶的居中介绍,许是两人天性中某些迷糊的因子非常相似,斗阵起来毫不费气力,一拍即合。
吹完泡泡两人索性美人醉卧稻草间,巴山话雨谈起天地来。
“住乡下真好,空气新鲜,水果又多又甜,就连天空也比台北干净,真想住下来。”都市人的标准口头禅。
“那就住下啊,反正牧场又大又宽,可以住很多人的。”她顺水推舟,不过人情做的是欧阳越的罢了。遗传果真可怕,不经意地夏小皀便显露了做生意的天分。
“说得简单,到这儿住喝西北风啊!”她可是自力更生的都会女子,不工作就没饭吃是铁律。
“你的吃饭家伙可以带着跑,一叠纸、一枝画笔,又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怕什么?”夏小姐把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说的也是,”邓天爱意味深长的喟然,“但,还是不行。”
她在等一个人,即便海枯石烂她也要等下去,今生今世她只属于他。
“这样啊,真可惜。”她不喜欢强人所难,她二十岁了,也明白有很多事是勉强不来的。
“不提这个了,屋外那棵树是什么?长满豆荚!”那树长在小溪旁,岸上水湄掉满青嫩的大豆荚。
“那是苹婆树,我们去捡。”夏小皀如数家珍。
“当柴烧吗?”什么时代了还有人烧柴?
夏小皀嘻嘻笑,弯腰拾起一瓣大豆荚熟练的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