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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笑法,擦十瓶顺发露也顺不齐的乱发,苹果似的双颊,乡下人才有的清澄双瞳……这女孩怎生得这般眼熟——
“你没认出我来对不?”夏小皀得意地笑,露出狡黠的小虎牙。
这种清灵灵的笑法——
关纣心头不由狂荡,霎时像坐了一趟夏威夷巨浪又回到地面般腾云驾雾。
“小——皀——?”
“答对了!”她很哥儿们地将细瘦的胳臂挟往关纣的颈子。
关纣还没从疑问中回到现实世界。“你不是在英国?”
袭今秋最流行的藕色外套,圆领亚麻衫,吊带喇叭裤、靴子,看起来大方又端庄……“端庄”?关纣抵死也无法相信邋遢的夏家野马能和端庄两字沾上边。
外表改变了,内在呢?
关纣不敢抱太大希望。古人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改变夏小皀那大而化之的个性比愚公移山还难。
不是关纣看不起她,而是两人穿同一件开裆裤长大,想不清楚她的个性,实在也难。
剥除夏小皀“大不敬”的五指,关纣马上想到最迫切的现实问题。“老实招来!
现在不是寒假,暑假又刚过,你回来做什么?”
“你呀,真是落伍了,外国的寒暑假自然和台湾不一样。”
关纣搔头,半信半疑。“真的?”
“要不,我怎么回来?”他实在太好骗了,唉!老实的乡下人。
“不过——姊姊怎么肯放你回来呢?”他喃喃自语。
他姊姊的“难缠”举世闻名,这回怎又轻易地“纵虎归山”,他想得一头雾水,研究不出所以然之余只好做了结论:女人是善变的!
“我的房间还在吧?”说风便是雨的,人下一秒钟便想往楼上冲。
“等一下,小皀,我要确定你回来曾知会我姊姊了。”根据夏小皀以往辉煌的记录,他还是打破沙锅问到底以策安全。
睁大无辜的双眸,小皀笑得模糊。“好像……没有。”
“没有?”他提高声浪。
“人家忘了嘛!”
这种事能用“忘了”打发吗?关纣顿觉血压拼命往上升。
“你该不会是在英国闯祸回来避难的吧?”他就知道,夏小皀的话要能信,猪八戒都变杨贵妃了!
夏小皀回瞪他一眼。“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
她或许有很多缺点,但勇于认错和负责任绝对是她身上惟一、仅存、残剩的优点。
放弃上楼的动作,她转向餐厅的冰箱取出一瓶冰开水。“我又不是瘟疫,想像力别太丰富好不好?”
“你必须马上回去。”一旦让小皀的妈查出她的宝贝女儿“投奔”这里,他又要有理说不清了。
她咕噜咕噜灌了好几口水,精神不由一振。“太迟了。”
“什么意思?”自她出现起,他似乎一直处于下风。
“刚才在半路因为行李太多了,我就顺手把一些比较不重要的东西扔进山沟里去了。”
关纣实在受不了她这种含糊其词闪烁不定的说话方式,一样的年纪为什么“代沟”这么深?他实在搞不懂。
“你所谓‘不重要’的东西,不会是指护照和签证吧!”
“好像是!”她又故意模棱两可了。
“夏小皀,你存心吃定我?”这狡猾的小鬼头!他气得火冒三丈。
“别吼!你又不是食物我怎么吃得下,再说——”她上下打量他。“我看不出来你有哪点可口的样子——”
也不知她是真的没神经或故意,他们之间的舌战,关纣从没赢过,理所当然,这次又败得一塌糊涂。
“我马上打电话叫你妈来带你回去。”这是他惟一想得出来的杀手锏。
“好啊,你叫嘛!”她一屁股坐上阶梯,没劲喝水了。“你可不知道我在英国过的是什么日子,每天一睁眼就是上不完的课……”小自穿衣穿鞋,大至上电脑课、插花班,学习钢琴、绘画……她母亲为弥补亲子间多年的空白和急于洗刷她野猴子的形象,无所不用其极,把她当成八宝鸭的猛填,还嫌她吸收得不够快。
干么!又不是七月半,她何必呆呆做那只鸭呢!
看夏小皀颓丧的小脸,关纣有些不忍了。
敢情他大姊泛滥的母爱吓坏习惯在山野林间自在生活的夏小皀了?他能体会她被拘束的不自由感,把一只野猴关在金丝笼是不道德的,他也从不看好小皀能在异国待多久,一年半,已经超越他的预估,算了不起的了。
“算了,那么远一趟路,你的房间反正是空的,就住下吧。”心软是他最大的致命伤。
少了她的日子,耳根虽然清静,可有时候还真空洞呢!
“YA!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动之以情,对付她舅舅永远是无往不胜的。
“少来。”关纣笑骂。
夏小皀那一套他早背得滚瓜烂熟,不是他愿被牵着鼻子走,而是她是他外甥女,不宠她宠谁呢?
望着夏小皀蹦蹦跳跳的背影,他吁了口气。
“其实野丫头有什么不好呢,天鹅虽然漂亮,鸭子也有它可爱的一面呐!”
他从不奢望改造她,会蛮干一通的也只有他那个爱女心切过头的金枝玉叶姊姊。
※※※
换上舒服合身的居家棉罩衫,夏小皀恶习难改的顺着楼梯扶手快速滑下来。
“我的……好小姐啊!”很不幸的是,捧着一推刚收进来白被单的哈秋嫂又首当其冲。
“滑垒成功?”她双手摊开,立定身形后小小声地说。趁着哈秋嫂手忙脚乱还来不及开炮,她早已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你呀,一回来就故态复萌了。”小辫子立刻被人揪住。
正由侧门进来的关纣,把一切滴水不漏地看进眼底。
他很不想摇头,但脑袋却不受指挥的直晃,唉!牛就是牛,牵到北京也不会变金牛。
“你该不会把这些毛病统统带到英国去吧?”
那古老又保守的家族最见不得这种“没教养”的动作了。
夏小皀哈笑混过。
她还真身体力行过,而且把为了护卫一屋子珍贵古董的年老管家骇得口吐白沫。
当然,她不是故意的,是他太大惊小怪。
“我出去一下。”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个滑板。“咦,谁帮我换了新滑轮?”
“还有谁,史伯喽。”史伯是星光旅馆的长工,专修一切东西,不管水管堵塞,篱笆坏了,甚至马桶不通,他也有一手,是个“万事通”。
关纣一直不明白为何簇新的东西只要一经夏小皀的手,不到两三天就魂归离恨天,女孩子的破坏力强悍到这种地步实在是……
“我去谢谢他。”她就知道史伯是疼她的——虽然大多数时间他老指着她的鼻子跳脚。
“听我的建议:你真要谢他不如不去的好。”关纣毫不留情浇她一盆冷水。
“说的也是,来日方长嘛!”她还点头称是呢!
“你才进门又要出去?”一遇上夏小皀,关纣自觉性格中那些“婆婆妈妈”的特质就全冒出头了。
“嗯。”她已推开纱门。
“小皀,你到底——”
“去月光牧场啦!”她大叫。眼一眨,已经远在外头了。
关纣怔了一下,继而追了出去。
“小皀,不要去,牧场已经卖掉了——”
夏小皀哪还听得到他慢半拍的喝止声,一溜烟早不见人影了。
月光牧场和星光旅馆是邻居,两家隔着模糊无界定的大草原,所以,偶尔投宿的客人会散步到牧场那边去,自然,牧场的牛羊也会过来打招呼,吃掉旅馆的美丽花树。
诸如此类的事经常上演,成了家常便饭。
在夏小皀的记忆中,从远处看月光牧场,似乎会看见陶渊明的桃花源。
一段蜿蜒的小路后是绿意盎然的花园,而矗立在大草原中央的大屋便是月光牧场的核心。
平常,牧场是她消磨时间最爱去的地方,充满马臊味的马厩,溢(奇*书*网。整*理*提*供)满茶香的晒茶场,堆满稻茶饲料的仓库,可玩的东西多着呢,星期假日她还会呼朋引伴强借牧场一块空地打它一场棒球。
她愈想愈是兴奋,滑板的速度更加快了。
她脑中演绎过一遍的场景在她停下来后,才发现没一项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牧场的大门深锁着,记忆中如绿毡的大草原变成了荒地,原来车辆可通行的道路被蔓生植物霸道地占据,一个不知什么标示的牌子倒在路旁,看起来满目疮痍。
这哪里是牧场,那些活蹦乱跳,老爱趁人不注意就蹭你一下的牛羊猪狗全消失了,辽阔的大地遽然成了废墟。
“怎么会是这样……”
声音消失在空气中,夏小皀失神了好一会儿,才迈开大步爬过网状围墙,翻身跳进及膝深的荒草里。
她跑得飞快,像后头有东西在追着她似的。
幸好!幸好!大屋没平空不见了,幸好它的四周不像其他地方那么荒凉,多少显示曾被整理过。
这应该代表屋里头有人住,不是鬼屋。
夏小皀熟门熟路找到一根最大的水管便要往上攀。
走正门太费事了,还是旁门左道来得快。
她的预感果真该死的灵验,她的小胡子哥哥出事了,要不然她不会整天坐立难安,眼跳心惊,做什么都不起劲,要不然她不会大老远跑回台湾来——
第二章
“小姐,你爬那么高,万一摔断胳臂什么的,不太好吧?”
眼看二楼的窗沿就在唾手可及处,一股冷飕飕的声音不怀好意的出现。
鬼吓人不足为惧,人吓人才可怕。
夏小皀着实被吓了一跳。
火气一上来,语气就好不了了。“关你什么事!”
“关的,小姐。”他摇晃手中黑黝黝的东西,对准夏小皀的臀部。
夏小皀本练就眼观四面耳听八方的好能耐,眼一瞄,乖乖,那两圈对准她的正是把长管猎枪。
来者不善!
“请下来。”他客气得紧,但字字是命令句,刺耳得很。
和不长眼的枪子儿作对?得了!她又不是超人,好汉不吃眼前亏,既然形势强迫人,还是从善如流为上策。
她利落地滑下,为了不愿一开始气势便输人,她故作潇洒地拍拍手。
“我已经下来了,也请把这老掉牙的东西收起来,本人可没有对枪杆说话的习惯。”
“你是谁?”他无视于夏小皀的挑衅,语气冷漠。
“你又是谁?”他那棺材脸也板得太僵了,像花岗岩。
瞧他那花白的银发,佝偻的身子,不合时宜的燕尾服,浆挺的雪纺衬衫、大皮鞋,活脱脱像她最不敢恭维的英国老管家。
月光牧场打什么时候有这号人物存在?她一点都不知道。
“你恶意潜入牧场,于理我可以逮你送官。”卡夏尔正研究该如何处置这不请自来的偷儿。
“喂喂喂,这么大顶帽子别往我头上扣,这地方本姑娘来来去去像自家厨房,恶意潜入?你少来了。”要不是她嫌走正门太啰嗦,也不会碰上这个有理讲不清的老头。
“我不管以前如何,如今牧场已经易主,禁止任何人进入。”他尽忠职守的捍卫,严禁任何异类混入。
“什么?牧场被卖掉了?”这消息比晴天霹雳还可怕。
为什么关纣连提都没提?还有她的小胡子哥哥也完全没说,她被蒙在鼓里多久了?
不不,她不能随意听人摆布,眼见为凭,在她未求证事实,弄个水落石出之前,绝不轻信谣言!
她尖锐的注视散播“流言”的始作俑者。“老爷爷,请问一下是谁买下这座牧场的?”
他双眼一瞪,鄙视夏小皀的没知识。“当然是咱们家老爷!”
老爷?会被人叫做“老爷”的人肯定是七老八十的糟老头。“我可以见见他吗?”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