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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锁的棺材-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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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哽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久高刻薄地追问道。

“是,”憋了好久的音声偏偏在这时候发出来了。佐佐木正要改口,“不,不是的”,电梯到终点停住了。

“馋嘴的家伙!”

久高十分鄙夷地骂了一声,随即喊住了正想推着餐车逃出去的佐佐木:“跟我来一下!”

佐佐木此时已成了一头被捕获的猎物。他把餐车在电梯门口放好,正要跟久高走,久高用下巴指指命令道:“把这也带上!”

久高把佐佐木带进餐厅事务所。各楼客室的订菜手续集中在这里办理。

守在电话机前的几个开订单的姑娘慌忙站起身来给久高行礼。

久高神气十足地点了点头,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下来,耍弄似地盯着佐佐木:“看来你饿得很哪?”

久高光彦和皇家饭店的创始人前川礼次郎是远亲,从日本的R大学毕业后,他又跑到美国的K大学攻读旅馆专业,一回国就进了东京皇家饭店。

由于有前川的关系,他一进来就弄了个科长的位子,这几年来通过客室营业部长这块跳板,如今已当上了常务理事兼分管营业的经理。

分管营业的经理手里掌着饭店的经营实权。他才三十几岁,能够爬到这样的地位固然有着身为前川家族一员的身份因素,但主要还是因为他生来就具有敏锐的经营感觉和超过前川礼次郎的辣腕。

现任总经理是礼次郎的长子前川明义,可自己已退归林下的礼次郎对这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儿子并不十分信任,把皇家饭店的经营实权统统交给了久高。

职工们也把现任总经理看成是个机器人,觉得久高才是实质上的总经理。只是因为久高为人贪婪冷酷,人们对他极为反感。回国时他从美国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妻子,回来不到一年就离了婚,以后一直过着独身生活。

据人们暗底下传说,他和银座的几个酒吧女招待订了“契约”,轮流处理自己的性要求。这事是真是假谁也说不上。

总之,因为没有家小,他把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

他常常假冒旅客给饭店的各服务台打电话,看职工的接客态度如何。他冒充的还不是一般的旅客,而是那种态度粗暴一味胡搅蛮缠的剌儿头。服务台上的人如果一时不辨真伪和他吵了起来,便立即被会当作“态度恶劣”的标本当众训斥一通。

因此人们在暗地里称他为“特高”(秘密警察),对他十分惧怕。

现在盯着佐佐木的眼睛里正闪露着这个“特高”捕到猎物时残忍而喜悦的光。

“真对不起。”佐佐木除了谢罪无话可说。拣点旅客剩下的东西吃吃的事谁都有,反正是要倒掉的,吃了也不会给饭店带来什么损失。

可这毕竟是犯禁行为,若是换了别人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倒霉的是偏偏碰上了久高。

“我并没有要你认错嘛,我只是在问你肚子真的那么饿吗。”

从这故作温和的声音里可以预感到这一场风暴小不了。

“我到现在还没吃饭,所以……”

“是吗?唔,那倒也挺可怜的。作为一个经理竟让他的手下人饿到这种程度是很对不起的。不过我可不希望你们去干偷吃残羹剩菜这样的下流勾当。”

“我想,这么好的东西白白扔了也怪可惜的,所以就吃了一点……”

“白白扔了可惜?”

久高的眼睛里射出一股暗光。佐佐木如果再服服贴贴地赔上几个不是,事情也许就过去了,这几句反驳给他惹下了大祸。听了佐佐木的话,久高觉得仿佛被一条无足轻重的小虫猛地刺了一下。

“是吗,你说倒掉可惜?”久高的神色里透出了残虐成性的喑影。

“听着,把那餐车推过来!”

久高用下巴指指佐佐木放在餐厅事务所门口的服务车。

“……?”佐佐木猜不透久高的意思,抬起困惑的眼晴。久高已经耐不住了,站起来走到服务车旁拿来一只银盘。这正好是佐佐木刚才吃过的那盘。

“你还饿吗?”

“不,不饿了。”

“不用客气,凭你这么年轻,再吃多少都吃得下。”久高用刀割下一片肉放进嘴里。

佐佐木这下可傻了眼,莫名其妙地看着久高。这个刚才还亲口说过吃剩菜下流的人居然当着部下的面把旅客吃剩的东西放进嘴里。

“唔,你说得对,这么好吃的东西扔了确实可惜。”久高嘴巴一动一动地说。

嚼了一会儿以后,他把嘴里的东西呸的一声吐在一只咖啡杯托盘上。

“太好吃了。怎么样,你也来一口吧?”

久高把自己吐出来的肉片递到佐佐木跟前。肉已被嚼得成了一垛不可名状的污物,粘粘乎乎地躺在托盘上。

佐佐木的脸刷地白了。

“怎么样,你不是饿了吗?不用客气,把它吃下去。这次我已经替你嚼烂了,免得你卡在喉咙里。”

久高生来有些好施虐淫,而且尤其喜欢在心理上折磨人,因此常常搞些冒充旅客打电话的把戏,得了个“特高”的外号。

“你还客气什么?这是我准许的。这次可不是什么偷吃,是个堂堂正正大饱口福的好机会!”

佐佐木的嘴唇不住的抖动着,里面的牙齿也发着轻微的撞击声。

“吃旅客吃剩的东西和吃别人嘴里吐出来的东西有什么两样!好好记住了,再不许干偷食猫似的勾当!”

久高打算到此把佐佐木放了。尽管他是个嗜虐成性的人,可毕竟也没有逼着佐佐木把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吃下去的意思。

因为佐佐木竟敢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对他进行顶撞,他想借此惩戒惩戒他。久高正打算站起来,佐佐木向他伸出了手臂。

久高以为佐佐木被激怒了要和他拳脚相见,不由自主地摆好了防御的架势。佐佐木的手把他推出去的盘子拿了起来。

他把嘴凑到盘子上,闭上眼,一口气把久高吐出来的那团稀泥似的肉片吃了下去。

“你,你!”

久高吃惊得屏住了呼吸。他怎么也想不到佐佐木竟会这样做。幸亏皇家饭店尚未成立职工工会,不会有人找自己交涉,可一个饭店的干部竟让职工吃自己吐出来的东西,势必将受到舆论的谴责。久高也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点过火了,可佐佐木已经把东西吃了下去,事情已无法挽回了。

“告辞了。”佐佐木打算撇下呆若木鸡的久高走了。

“慢着!”久高象突然从梦中醒来似地喊道。他觉得自己受了佐佐木莫大的侮辱。

久高想,自己叫佐佐木把吐出来的肉片吃下去不过是为了惩戒佐佐木偷吃剩菜的行为而吓唬吓唬他的。如今佐佐木真的把它吃下去了,这说明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在吓喊他。他这样做是存心要让自己下不了台。

身为前川家族的一员,怎么能如此容忍一个小小的新职工的侮辱?久高也豁出来了

“东西还有呢,把它们全部吃光了再走。我来帮你嚼,免得哽了你的喉咙!”

佐佐木的脸上血色全无,白得象一张纸。刚才那一幕“啜饮屈辱”已使他觉得自己象死了似的,再吃实在受不了了。不过他觉得事到如今绝对不能向久高屈服。

对于久高来说,自己这样的人也许跟一条小虫一样微不足道,可他要让久高知道,小虫也长着剌大人物的针。

“请吧!”

佐佐回过头来镇静自若地答道。两个人都没有了退步的余地。这是一场凄绝的决斗。在场的人们一个个敛声屏息,紧张地观望着这场决斗的进展。

2

由于极度的好奇和期待,山名真一的手微微颤抖着。深谷克己临死前托给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尼龙袋里是一个厚厚的油纸包着的纸包。这更煽起了山名的好奇心。去掉油纸,露出一个封了口的茶色公事信封。山名拆开信封。

“照相底片!”

信封里装的是一个放着冲好的底片的胶片护套。胶卷的规格为6X6,画面比35厘米胶卷大。护套里一共装着十二张底片,每条三个镜头,分别装在四个衬套里。第十三个镜头定底片的断头,只有正常镜头三分之一的大小,上面写着象是冲卷人写上去的冲冼编号。

山名抽出其中一枚对着亮光看起来。四方形的画面里象格子似地排列着许多更小的四方形。因为是底片,黑白正好是相反的,受光部分的四方形黑乎乎地显露在白底上。白底上印着无数的黑格子,看上去颇有点象一幅抽象派绘画作。

“这是什么玩意儿?”山名又抽出另一枚底片。

“好象是什么建筑物。”

画面很象某一座高层建筑的壁面,四方形的小格子是大楼壁上嵌着的无数的窗户。这座建筑好象规模不小,山名觉得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而且就在附近。

“啊!”

山名终于认出了这座大楼,不由自主地倒抽了一口凉气。照片照的正是山名所在的东京皇家饭店的夜景!

难道是这座沐浴着投光机的光亮浮现在都心夜空中的大楼激起了摄影者的意欲?或者是摄影者出于别的动机把大楼的各种形态收进了画面?因为是在小小的底片里,这座五十二层的超高层建筑并没有显示出它那摩天接云的气势。黑白颠倒的构图似乎只勾勒出了它那现代型实用第一的几何学特征。

总而言之,这些照片不过是从各个角度拍下了皇家饭店的外形。从这些无机的构图中,看不出有深谷被害前意味深长地说过的什么“对对方来说是致命的”东西。

“这座饭店大楼究竟在什么地方有着如此致命的东西?”

山名重新审视起每一张底片的构图画面。

他按照镜头的顺序一张一张看过去。当他看到编号③的画面时猛地吃了一惊。

“日期!”

他在③号镜头上发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是一个饭店全貌的远镜头,连大楼顶上那座已成了皇家饭店的名物的显示时刻、日期的电光显示塔,也在夜空中清晰地显露着自己的轮廓。

吸住山名的目光的,是电光描出的日期——四月三日、十一点三十二分PM。闪亮在大楼屋顶上的电光文字在底片上变成了象是被刻上去似的黑色的符号,正清清楚楚地宣告着一个重大的符合。

“四月三日,这不是中条希世子最后住宿的日子吗?”

奇怪的是长良冈公造和A国特使勃鲁逊那天夜里正好也都住在那里。这决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巧合。

第⑿号镜头里又一次出现了电光显示塔,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四月三日一时二十五分AM。这就是说从镜头③到⑿之间的照片是在四月三日十一时三十二分PM到四日的一时二十五分AM这个时间里拍下的。

公共厕所里,山名久久地凝视着手里的底片。

——这些底片里一定隐蔽着和希世子的死有关的秘密——

山名正想把思路集中到这一点上,外面有人敲门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长时间地独占了这个公共场所。

3

那天晚上,山名跑到和他同期进皇家饭店的佐佐木信吾的公寓里去了。佐佐木起初住在埼玉县川口市的职工宿舍里,后来因为讨厌连私生活也受拘束,便搬到代田桥的公寓来住了。

他住的只是一间三铺席大小的房间、虽然这是一种兼作厕所、厨房、洗涤间的可谓非人类居住的空间,但他觉得住在这里要比住在冷暖气完备的钢筋水泥建筑的职工宿舍里要自由得多。

不过他所谓的私生活和一般概念的私生活可有些不一样。他是个狂想的摄影迷,而且绝对不满足于单纯的自己摄影,连冲卷放大之类的暗室作业他都非亲自动手不可。

因此,除了摄影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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