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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背起王晓雨,拉住王子童快速往外逃窜。整个地宫摇晃得越来越厉害,那些蜡像失去平衡摔在地上,砸的粉碎,满地都是残肢碎末。我们几个顺着地宫的楼梯快速往外逃去,到了外面,只见整座古塔都在剧烈摇晃,梁柱壁画,从空中直直落下,砸在地上。
我们冲到古塔门口,外面居然变了天。天寒地冻,千里乌云,朔风可劲地吹,天空纷纷扬扬下起了鹅毛大雪。狂风里,雪花纷飞,眼前一片黑暗的茫茫,根本不见去路。
只听“嘎嗞嗞”几声怪响,塔顶连着塔刹从中部开裂,在狂暴的大风中,一点点歪动。只听“咔嚓”一声巨响,王子童吓得钻进我怀里,我眼睁睁看着,塔刹带着塔顶从高处断裂,飞快下坠,重重摔在地上,砸的烟尘四起,搅动雪花乱舞。这还不是最可怕的,塔身上已经布满裂纹,巨大的建筑如同风烛残年的老人,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我背着王晓雨,抱住王子童,赶紧离开这个危险地方,走进了漫天的大雪之中。
不光光是古塔,周围一切的建筑都在剧烈的摇晃中坍塌。大地在摇晃,狂风在怒号,眼前雾蒙蒙一片,整个人就像被包裹在厚厚实实的躯壳里,看不见前路,又无法回头,冒着雪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冻得脸部肌肉僵硬,脑子近乎麻木,凭着最后一点觉识,说:“子童,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我……送你回家。”
“大叔,你不走……我也不走。”王子童冻得颤抖着说。
“你真是太傻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里爸爸妈妈考虑,他们在等你回去。”我说。
王子童看看我,低声说:“我如果走了,会内疚一辈子。”
“你可真是个孩子。”我呵呵笑。
王子童忽然拉住我,语气里充满了兴奋:“大叔,大叔,你看。”
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见在远远的地方,茫茫大雪之中,亮起了红彤彤一片光亮。隐隐地好像有一个巨人雕像站在那里,手里正举着一盏灯。
我心头燃起了希望。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只要走到那里,我们就能出去了。
我和王子童互相搀扶,顶着大风雪缓缓前行,走着走着,王子童忽然身子一软,摔在那。女孩脸色苍白,全身哆嗦,嘴里喃喃道:“大叔……我好冷……”
我扶起她,一步一步挪进旁边一间废墟里,让她靠墙坐着。我把王晓雨放到旁边,慢慢从兜里摸出那根香烟,用打火机点燃。
王子童已经预料到我要做什么,赶紧摆手:“大叔,不要。”
现在已经由不得她了,我把烟放到嘴里,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对着王子童,放在她的面前。
王子童看着我,忽然说:“大叔,你最爱听什么歌?”
“呵呵,你要唱?”
王子童虚弱地点点头,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要走了,再为你唱最后一首歌,让你永远……记得我。”
“那你唱一首《渡情》吧。”
王子童勉强笑笑:“大叔,你可真是个大叔,这是很老很老的一首歌了。”
她轻轻唱道:“西湖美景,三月天嘞;春雨如酒,柳如烟嘞;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这时,我惊讶地看到王晓雨居然醒了。她微笑看我,合着王子童的声音一起唱着。
“姐姐,你醒了?”王子童惊讶地说。
我像是认识王晓雨很久了,坐在她的旁边,握住她冰凉的手:“这最后一根烟,我把王子童送走,你不怪我吗?”
“不怪。”王晓雨轻轻地说。
“大叔……”一句话没说完,再看时,王子童已经消失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上。只留下那根香烟,烧成一截尾巴,徐徐飘出渺渺空烟。
“我们好像认识很久了。”王晓雨调皮地眨眼看我。
“不陌生,很熟悉。”我笑着说。我蹲下身,示意她上来。王晓雨趴在我的背上,低低地说:“其实你一来到这里,我就知道了,我一直在等着你。”
“你知道我会来救你?”我说。
第五十六章 阴庙
看书窝网阴间到底是什么 我挣扎着要坐起来,铜锁赶紧过来扶我。我瞅着他说:“你们没开玩笑吧。”
铜锁一脸严肃:“人命关天,这是可以开玩笑的吗?”
我颤巍巍从床上下来,在他俩搀扶下一瘸一拐到密室中去见白婆婆。进到房间帘子后面,我看到白婆婆已经穿好了衣服,又裹上那厚厚的花被子。她肚子上的连体胞妹,叫做伏听的,此时也已收在衣服里。
在她面前,躺着一个人,正是李扬。他面色红润,双手叠放在胸前,紧闭双眼。那样子不像昏迷,到像是在熟睡中。
白婆婆看我:“你没事就好,也不枉这位小友命丧鬼域。”
我真是五雷轰顶:“白婆婆,他,他……他死了?”
白婆婆黯然地说:“那片鬼域不复存在,伏听也探知不到它的气息。鬼域已经彻底消失了,它里面所有事物都随之化为无有,无影无踪。”
“李扬他……”我颤抖着说。
白婆婆:“他是为了救你。香尽你还没有出来,他便自告奋勇走阴为你点灯照亮回阳之路。你回来了,而他已无踪影。”
我看着李扬的身体,心口堵得这个难受,喘不上气,我眼圈红了:“那他就是死了吗?”
白婆婆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许日后有大机缘,他的魂灵会从冥冥之中回来吧。”
铜锁默默走过去,蹲下身子,把李扬的尸体从地上艰难抬起来,搭在自己背上。李扬很沉,而铜锁身体也不太好,他扶着墙,咬着牙颤巍巍站起来。我过去帮忙,铜锁看都不看我,马上摆手说:“我自己来就行!我要带他离开这里!”
我“噗通”一声跪在白婆婆面前,流着眼泪说:“婆婆,求你再想想办法。”
白婆婆苦笑:“救人一命如造七级浮屠,我能救自然会救。可别说我,就连我胞妹伏听在九天九幽之间都找不到那片鬼域的存在。现在或许还有一个办法。”
“婆婆你说,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救活李扬。”我说道。
白婆婆道:“你还能想起走阴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像做了一场极为短促的梦,混混沌沌,什么也没记住。”我说。
白婆婆点点头:“走阴后,所闻所见对于阳间人来说无非就是一场梦,发生在觉识之外。除非你能想起鬼域中经历的事情,或许我还能根据蛛丝马迹找到关窍所在。而你现在什么也记不住,那就没办法了。这是一个死结,也是那位小友的宿命。”
“走吧。”这时,铜锁在外面说话了:“老刘,这就是李扬的命!没办法。”
白婆婆抄起一把佛珠,低眉落眼,缓缓拈动珠子,再也不说话了。
我擦擦眼,垂头丧气走出屋门,来到一楼。铜锁已经背着李扬的尸体走到了院子里,外面天空晴朗,清冷无风,阳光明晃晃地照着。我看着湛蓝的天空,心情却极为黯淡。
铜锁背着李扬刚走出院子,就看到任玲急匆匆跑出来,拦住他:“这位兄弟,不要着急走,白婆婆说可以先把李扬放在这里,我们来照看他。”
“你们有个屁用?!”铜锁突然怒了,眼睛里布满血丝:“就是你们害得他这样!你们还想干什么?我要带他离开这里,我要找更厉害的高人帮我兄弟招魂!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
任玲拉着他的胳膊,苦苦相劝:“兄弟,把他留在这里吧。婆婆说,人若无魂,尸体会慢慢烂掉的。婆婆可以用法术来保护李扬的肉身,让其不腐,如果日后真能还魂,还可以有一个好身体。”
我走过去,一语不发从铜锁背上把李扬的尸体拿下来。谁知铜锁忽然转过身,对着我的脸就是一拳,打得我倒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生疼,一摸鼻子,全是血。
铜锁看着我,张开大嘴,想呼呼不出,想吸又吸不进,模样非常可怜,像个溺水的求生者。他全身一软,李扬的尸体从背上滑落到地上。屋子里走出几个人,都是一身练功衣,有男有女,他们把李扬又抬回别墅。
铜锁蹲在地上,呜呜哭。我眼泪也掉下来,强忍悲意,走到近前,拍了拍他的肩。
他握住我的手,站起来擦擦眼泪:“老刘,不好意思啊,刚才打了你。”
“没事。”
“李扬的事跟你没关系,是他自己要走阴的。他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件事的危险性,这小子一贯胆大妄为,走的夜路终遇鬼,这是他的劫数。就和我遇到宁宁一样。躲不开的。”铜锁神情很是落寞。
我不知说什么好。这时,手机忽然响了,接听之后是老妈的声音,她欣喜地说:“洋洋啊,你带回来的那个姑娘醒了。”
“王晓雨?”我说。
“对。她完全清醒了!可好了这丫头,正帮我干家务呢,太乖巧太懂事了。”老妈笑着说。
我挂了电话,看看铜锁说:“王晓雨醒了。”
“你走阴救的那个女孩?”铜锁瞪大了眼睛道。
我点点头,一下来了精神:“铜锁,你还记得白婆婆说过什么吗。她说只要我记起在鬼域发生的事,她就有办法救李扬。我虽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但王晓雨的魂儿却是从鬼域回来的,或许她知道什么呢!”
铜锁一拍大腿:“还等什么,赶紧走。”
我们从村里出来到了大路上,好不容易等到了回程的客车。这车慢慢悠悠,赶上老牛拉破车了,我和铜锁归心似箭,好不容易回到家里。
到家敲门,一开门就看到王晓雨乖乖巧巧站在门口,冲我甜甜笑:“刘洋,你回来了?这是你的朋友?”
我伸出手在她面前晃晃:“你,你好了?”
“嗯。”她重重点点头:“谢谢你。我知道是你救的我。”
她肯定知道什么,我心情非常激动,拉住她的手,正要细问,老妈咳嗽一声走过来:“你干什么急三火四的,晓雨刚醒,你别吓着人家。”
王晓雨红着脸,没有挣我的手,低声说:“阿姨,没事。”
我这个着急啊,说:“妈,我和晓雨说点事。”拉着她的手,到我的房间。铜锁第一次来到我家,不好意思说:“阿姨,你好,我是刘洋的朋友,太仓促了没带什么东西,你别见怪。”
“你也好。没事,你们忙你们的。”我妈好奇,不知道我们这么着急为了什么。
我们三人进了房间,我把门锁上。王晓雨红着脸坐在床上,我和铜锁各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晓雨,你说是我救了你,你还记得我救你的经过吗?”我问。
王晓雨神色有些迷茫:“好像记得一些。刘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看铜锁,铜锁微微点点头。王晓雨参与到这件事里,她就有知情权。我便把为了救她,找到白婆婆帮助走阴入鬼域,我回阳而李扬失踪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晓雨知道事关重大,也严肃起来,她想想说:“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像是做了一场怪梦。很多东西都记不清了,但是隐约还有些印象。”
我心怦怦跳:“没事。记多少说多少。”
铜锁拿过一个本子和一支笔,非常认真地做起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