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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这么个事情。”我说:“在湖南有一户人家,夫妻离异,留下个小女孩跟妈妈一起过。有一天,邻居发现这娘俩一个礼拜都没见着人影了,给妈妈打电话,没人接。怕出什么意外啊,邻居朋友一大帮到娘俩的居所破门而入。屋子里臭气熏天,遍地垃圾,大家闯进里面卧室,极为震惊地看到小女孩死在床上!死状惨不忍睹,整个人被电线缠绕了很多圈,密密匝匝捆得像个木乃伊,只露出个小脑袋。在眉心之间,有一个明显的血窟窿,那是被电钻打了个深深的黑洞。而她妈妈坐在地上的屎尿堆里,痴痴呆呆,不停说着一句话,大意是她女儿有仙缘,她在帮助她女儿离开肉身,灵魂升天。”
李扬听得傻了,咽下口水道:“妈的。怎么让你说的我浑身冷飕飕。这么邪门!”
我重重一抹脸,继续看视频。李大民的妈妈这时候神经就有些不正常了,捧着“我”又哭又叫,让他儿子不要走。
只见“我”的表情忽然变了,由麻木变成了恶毒,狠狠咒骂:“你们这些垃圾,都是我修行路上的阻碍,你们和我的肉身一样,都要抛弃!”
“我”猛然抬起头,紧紧盯着谢师父:“臭道士,草泥马的,快让我回去!快让我回去!你打扰了我的修行,我如成仙,必让尔等垃圾不得好死!”说着,“我”整个人抽筋似的乱抖。
我摇摇头,表示没听说过。
“伏藏师,大概就是我说的这种状况,你有兴趣可以去查查。当然这是我的猜测,具体什么样,恐怕只有老天爷才能知道了。”
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有些压抑,揣测生命的本质,这件事本身就沉甸甸的。
“所以说,你问我,请李大民的魂魄上你的身,对你有没有影响。我说肯定有,具体会出现什么后遗症,只能你自己来见证。”
我呵呵苦笑,把烟头掐灭,喷出烟圈:“继续看吧。”
视频里,李大民的妈妈正抱着“我”哭。
谢师父扶起她,对“我”说了一句话。背景实在嘈杂,一点也听不清楚。
我疑惑地看李扬,李扬暂停视频解释说,当时谢师父问李大民现在在什么地方。
李大民微闭双眼,缓缓说话,视频里的电流干扰声愈加强烈。我察觉到一件很怪异的事情,就是这种声音是伴随着李大民说话节奏的,他一开口说话,那声音便尖锐异常,说完沉默时,电流声音又几乎不可闻听。
李大民就像是一个能量巨大的辐射源,向外散发着强烈的干扰信号。
李扬用手拨动播放条,向后快速拉动,不管停在什么地方,视频就像是落入杂音的陷阱,喇叭里全是刺耳怪异的声音,人物对白一句也听不清。
其实这些对白,因为嘈杂的背景声音在,根本听不清楚。都是由李扬配音,对着口型说出来的。
这小子说到后来有点入戏,不但声音配的惟妙惟肖,而且表情也生动起来。尤其最后那个“尔等垃圾,不得好死。”让他说得恶毒无比。我在旁边坐着,全身毛孔瞬间张开,浑身发寒。
他说完之后,胸口起伏,大口喘气,似乎自己也有些后怕。
“我。。。”他颤着声说:“我刚才怎么像变了个人?”
我看着他,心有余悸地说:“你真应该照照镜子,刚才的你真他妈阴森,我还以为你也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他干笑两声:“别开玩笑。”
这时,视频播放到最后,李大民嘴里似乎嘟囔了一句诗,随即眼睛翻白,头一下重重垂了下去。
我失声说道:“他回去了!”
“嗯。”李扬关了视频,如珍似宝地揣起手机。
看他这样子,我心里一动,马上说:“这段视频咱俩知道就得了,你别为了追求点击率发到网上。”
李扬干笑:“不能,不能。“
“李大民最后念的是什么?”我问他。
李扬说道:“是一句古诗,叫做雪拥蓝关马不前。”
第三十七章 精神病院
“雪拥蓝关马不前……”我喃喃自语。
“对,就是这首诗。”
我问他:“是谁写的呢?”
李扬站起来,背着手在地上转了两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我:“老刘,你知道多少有关神仙的故事?”
“这个多了,小时候经常看西游记、封神榜、八仙过海、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什么二郎神、孙悟空、玉皇大帝,不都是神仙吗?”
“咱们中国对于神仙的描述是有很大很复杂的一套体系的。雪拥蓝关马不前,这句诗是古代很有名的一句神仙偈语。”
我听得来了兴趣,连忙问怎么回事。
“你知道韩湘子吧?”他问。
“知道。八仙里吹笛子的那个。”
“嗯,对。他是笛子、箫全吹,据说法器笛子能滋润万物。雪拥蓝关马不前,便是韩湘子留给他叔叔韩愈的一句偈语。”
“韩愈?”我听得耳熟。
“唐朝一个大家,唐宋八大家之一。”
我点点头:“想起来了,上学时候学过,据说还当了很大的官。”
“当年,韩愈春风得意时,身居要位。他最看不惯自己侄子韩湘子生活散漫,游手好闲。韩湘子一生好道玄清修,其志向跟李大民这位仁兄差不多,也是成仙。经常三山五岳出去神游,多年不知下落。有一天,韩愈正在府邸宴请名流,下面人来报说有个要饭的,死乞白赖就要进来喝酒,还口口声声说是你大侄子。韩愈就让那人进来,正是韩湘子,身上衣服又脏又破,看来混的不怎么地。当着那么多大豪富贾,韩愈就有点挂不住面子,训斥了韩湘子一番,说你成天这么不着调,这么大人了还要饭为生,没有一技之长,以后怎么买车买房娶媳妇。韩湘子说,谁说我没有一技之长,我能让万物滋润生长。韩愈就说,你可别在那吹牛逼了。韩湘子说,这样吧,让人取几个盆来,再弄点土,我给你变个戏法。”
李扬娓娓道来,我听得有滋有味,忙问,然后呢?
李扬道:“当时正值初冬,天也冷,万木凋敝。韩湘子让人把土放到盆里,顺手取出一根长笛,徐徐吹动,只见朵朵艳丽牡丹,从盆里长出来。发芽、生枝、开花,花开数色,富贵吉祥,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从来没见过如此神仙手段。只见最大的两朵牡丹花,花开之后,花瓣中隐藏两句诗歌。一句是,云横秦岭家何在。另外一句,就是这个,雪拥蓝关马不前。”
“那是什么意思呢?”我问。
李扬笑:“韩愈也问过同样的问题。韩湘子说,此为偈语,不可明说,他日必然知晓。后来,韩愈犯了一些政治错误,贬到潮州。在路上,遭遇到了大风雪,前路茫茫,回头无路,他看着漫天狂风大雪,心生悲凉,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隐隐透出个人影,有个人正拿着大扫帚扫雪地。韩愈正纳闷呢,只见这人越走越近,正是侄子韩湘子。韩湘子还穿着当年要饭的破衣服。韩愈就问,侄从何来?韩湘子道,叔叔还记不记得当年花中之字。韩愈想了想说,记得,云横秦岭今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韩湘子说,叔叔知道此地叫什么名字吗。韩愈随口答道,这地方叫蓝关。这话一出,他猛然惊醒,再看韩湘子飘然而去。”
我疑惑:“故事倒是蛮有意思,李大民说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呢?”
“我是这么想的,”李扬道:“第一,这是著名的神仙偈语,李大民又想成仙,很可能说这句诗表明心志。”
“第二呢?”
他在地上走了两圈:“根据我以前看过的资料,这位韩湘子十分邪门。他的成仙方式和许多神仙都不一样。”
“哦?怎么讲?”我眨眨眼问。
“他是尸解仙。”
我没听明白:“什么师姐仙?”
“尸体的尸,分解的解,神仙的仙。”
我听愣了。
李扬说:“我仅仅知道一些皮毛,据说尸解仙是道家一派,道士得道之后抛弃肉身后而仙去。”
我眨眨眼:“这不就是自杀,死了吗?”
李扬摇摇头:“尸解的过程就不是咱们这些常人能够想象得到的。看上去像是死了,可是尸体保存不下来,尸解嘛,就好像凭空蒸发了一样。他们脱离肉身,有点蛇蜕皮的意思。”
我听得浑身寒意遍生,这玩意是真不敢深想,诡异莫名。此时已入夜,屋子里没有开灯,十分昏暗。
李扬继续道:“人死了,灵魂入阴间,尸体腐烂。而尸解呢,则灵魂飞升,尸体消失。这其中的奥秘不为人知。谢师父给我小姑观落阴的时候,在阴间并没有找到李大民的生命树,便说他还在人世。我越琢磨越觉得这里似乎还有第三种可能。”
“什么可能?”我看着他,牙齿打颤,害怕地问。
“李大民的灵魂既没有死去入阴间,也没有活着在阳世,而是……飞升了。”
我听得毛骨悚然:“飞升?飞到哪了?天国?”
李扬一耸肩:“我怎么知道。咱们讨论的这一切,还仅仅是猜测。不过,我觉得离真实情况应该相差不远。”
我们正聊着,李扬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听,开始“嗯,嗯”作答,后来完全沉默,眼睛瞪得跟牛一样大,傻愣在那。手机传来“嘟嘟”的忙音,那边已经挂了,可李扬依然没缓过神,举着手机,僵硬当场。
我拍拍他:“没事吧?”
他揉揉眼睛,叹口气,缓缓说道:“我小姑疯了。”
“什么?!李大民他妈妈疯了?”我张大了嘴。
“嗯,好几条大汉都摆弄不住她。行为歇斯底里,家里菜刀、水果刀什么的都藏起来不能让她看见。就在刚才,她不知从哪搜出一把剪子,口口声声说要……”他看我。
我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她要做什么?”
“她,她说要杀了你。要你的**给她儿子还魂。当时在场的我小姑父、大姑父、我爸,还有一些朋友亲戚,四五个人费了牛劲才把她制服,夺下剪子。我爸胳膊还被扎伤了。”
我头上全是冷汗:“然后呢?”
“他们一致认为,小姑已经不适合正常人的生活,她有很强的暴力倾向,所以决定把她送到精神病院,先治疗一段时间再说。”
“也好,也好。”我有些后怕:“这样的人就不要放到社会上了,太危险。”
“嗯,手续已经办好,人送进去了。我爸让我明天去医院看看小姑,很可能,”他顿了顿:“很可能,很长时间内再也看不到她了。”
让他这么一说,我坐立不安。试想想,有个人恨你恨到要死,还是个极具危险的精神病,就像一枚定时炸弹,时时刻刻悬在头上,妈的,我怎么那么倒霉。
我忽然想起个事:“老李,你说你小姑变得神经不正常,和谢师父搞的那什么观落阴有没有关系?”
李扬打了个响指:“你和我想一起了,我觉得这里肯定有什么隐情。明天我去找小姑父,问问他能不能找到谢师父,或许那个人能救小姑。”
“好,好。”我浑身焦躁,屁股像是烧红了烙铁,坐不住。心里闹腾得厉害。
李扬看看我说:“要不,明天你和我一起去?”
“去哪?”
“精神病院。”
“草,我有病啊。”我骂道:“你小姑现在恨我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置我于死地。先别说我有没有危险,你小姑看到我一旦被刺激的病情加重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