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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514宿舍以前用来正衣冠的镜子,足有一米多高。白色蜡烛的火光漾入镜子里,折射出黄思骏苍白枯槁的面容,还有……
黄思骏身体一震,全身的骨骼全都打散,魂魄飞了出来——他看到镜子里,除了自己的面容外,分明还有一张脸!支离破碎的脸!依稀可以看到眼睛,嘴和鼻子,可全都分散开,漂浮在空气中,自己身后的空气中!
他猛地转过身去。背后空无一人。
林易嘴中正念出第一个问题:“你是路旷吗?”
桌子上燃着的两根白色蜡烛忽地熄灭。四面封闭的房间里,无风而灭。
黄思骏正好转回镜前。烛光熄灭的瞬间,他看到镜中人咧开嘴,笑了。紧接着跟随整个房间,攸地一起坠入黑暗中。
黄思骏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手腕上的夜光表绿幽幽地闪烁着,显出时针——0点0分0秒!
午夜时分。传说中的鬼门开启、群鬼夜游之时!
黄思骏想起了那一个诅咒一般的传言:午夜朝镜子中看去,除了你自己之外,你还将看到……
寒气扑散开来。
窗外乍现人头
514宿舍里,所有的人一片慌乱。黑暗中,满是人碰撞桌椅及踢到地上垃圾的混乱声。所有的人都在苦胆破裂之前,紧憋着最后的一点勇气,不让心底的恐惧之声泄露开来,惊起其他的同学以及学校的领导——那是要受处分的。
黄思骏无端地又想起路旷滴落在自己脸上的那几滴脑浆。
空气中突然散发出一股微腥的气味。黄思骏的灵魂颤抖了一下,一个令人心胆俱裂的念头在脑中爆炸开:路旷在带着被崩开的脑壳,漂浮在空中,望着他们,阴冷地笑?
一声惨叫声彻底扯裂了所有紧绷的神经。“窗外……窗外……人头……啊!”活动的发起人林易以手指着窗外,腿肚子抖动了几下,最终坚持不住,瘫倒在地。有尿臊气浮散在空气中。
所有的人都在瞬间转过头。外面的路灯承受不了浓重的恐怖气息,不知几时悄然熄灭。初月的光芒像个饱受凌辱的小媳妇儿,畏畏缩缩地,把一点残光抖落于窗外。微弱的光芒被宿舍外槐树的枝叶过滤后,仅余数点,仿佛鬼磷,幽幽发着冷光。
如今,这一点卑微的冷光映照出,一个披头散发的幽灵,正扒在窗户上,露一个脑袋,幽深地往里探视。
黄思骏想到,他们请碟仙犯了一个大错误:没有开窗户。没有开窗户开门,碟仙怎么进来?
那扒在窗户边上的,是他们请来的碟仙吗?
如果是,那么镜子中的幽灵又是谁?514宿舍里不散的阴魂?
恐惧就像被刺破后的气球里的空气,剧烈地释放了开来。有人尖叫了起来,紧接着是一阵的相互碰撞,终于有人打开了门。楼道里的光明渗透了进来。
谁背着鬼魂?
莫荫转过身去,伸手将514宿舍的门带上。
黄思骏看到莫荫的脸藏与光影的角落里,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在对514宿舍里默念着什么。
对着空屋说话?对着鬼屋里的死魂灵说话?
黄思骏的心又颤抖了一下。他决定挑明这层恐怖的薄膜,“刚才在514宿舍里,你们都看到了什么?”问话面对着所有的人,他的眼睛却专注于莫荫的反应之上。
王子山的脸越发地煞白了,“你,你怎么想问这个问题?”
黄思骏阴沉着脸,“因为刚才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一张脸,陌生的脸!”、
除了莫荫与林易之外,所有的人都神色大变。
陆有为瑟缩了一下脖子,说:“我……我好象也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躲在墙角窃窃私语。我还感觉有人朝我脖子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跳开了。”
阮秋阑声音沙哑,道:“我只觉得蜡烛熄灭得太古怪了。好象……”他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好象是有人故意让我们请来碟仙,却不让我们请走碟仙。”
传说中,请笔仙、碟仙却没有及时将他们送走的话,那么将来就会恶灵附身。
恐怖就像夜空中失控的烟花,急剧爆炸,徐徐飘落。四溅的烟火,落在人身、人心,煨出一个个黑洞:如果说“碟仙”请来却未被送走,那么他会附在谁的身上?
黄思骏心沉了下去,就像一只黑手拽着他的心,往18层地狱坠去。呼啸而过的风,锐利如刀,寒冷似冰,将他的心剜出片片血痕。“阴谋……”他想起初进513宿舍时的感觉:他们都像一群猎物,即将坠入别人的罗网之中,或者说,就像一群僵尸,被一个咒语驱赶着走向目的地,然后入土为安。
“是谁吹灭了蜡烛?”他拼命想要找出一个答案,大脑却仿佛被上了沉重铁链似的,一点都转不开,只有一个念头像溺后久而发涨的尸体一样,从溷浊的水底浮了出来,“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将我们所有人都作为祭品,进献给514宿舍里的魂灵吗?”
林易的眼珠子终于恢复了转动。他自陆有为身上“扶”了起来,说了一句话,“都晚了,回去睡觉吧。”说完,径自朝他宿舍508走去。动作僵硬,声音干涩,像是个木偶人。
莫荫神色木然,道:“那我也睡去了。”说完,看也不看众人一眼,朝513宿舍走去。
黄思骏的眼角捕捉到,有一丝诡谲的笑容挂在莫荫的嘴边。
余下的四个人目光游离。每个人都拿眼窥视对方,看其背后的身影中,是否有其他的异物挂着,却又都竭力避免与他人的目光交接。
一般碟仙只有一人,也就是,他只会附在某一个人的身上。
谁被选择中了呢?
没有一个人有答案。也就是说,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不信任感急剧扩散开。每个人看别人的眼中,都多了一丝的警惕。
于是接下来的去向便摆在了眼前。
每个人心中均是惊魂未消,谁都害怕一个人独自面对黑暗。但比黑暗更为可怖的,就是隐藏在六人之间的阴魂。所以,每个人都在祈祷自己不要被阴魂附上的同时,亦寻思着如何与其他人拉开距离。因为人聚集得越多,就越容易撞到鬼。
四个人默默地相互走开了。
陆有为与林易为同一个宿舍。他想起林易之前的表现,有冲击波在大脑间爆炸开,头皮跳动了几下,但最终,他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朝508宿舍走去。
阮秋阑与王子山是一个宿舍,在507。两人互视了几眼,一前一后地朝507走去,脚步拖沓。
剩下的,就只有黄思骏一人。他需要一个人走下楼梯,孤身进入414——闹鬼的514宿舍楼下。就在十几个小时之前,他的师弟从那里走出,进入514,然后发疯了。
有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他的心脏。他觉得透不过气来,有一种想要大哭一场、歇斯底里发泄一番的****。但有另外一股情感控制住了他的身心,让他收霁所有的冲动,慢慢地朝楼梯走去。
昏暗的楼梯,黏腻不堪,像是涂了一层干涸的人血。皮鞋敲在上面,“扑扑”作响。黄思骏感觉自己正踩在一个人的胸膛上。
他忽然脑袋里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如果我穿的是尖细高跟鞋,楼梯是用人的尸体铺就,那么走过,岂不是鞋尖就锲进了胸膛之中,一踩一个血洞?
顿时,他感觉脚步涩了起来,好象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摁住他的脚后跟。思绪不由自主地前涌:我是鞋根嵌入了肋骨之间?
他用手扶在楼梯上,用力地拔起脚,脱下了鞋,举于目前。
鞋根没有鲜血泥泞,只有口香糖的残渍。某个缺德的学生,嚼完了口香糖,随口唾弃在楼梯上,刚巧黏住了黄思骏的脚跟。
现实并未驱散开鬼怪的阴影。黄思骏套上鞋,继续缓慢下楼。思绪跟着跳动:是不是楼梯会少一级,然后我就永远都走不到尽头,甚至一步步地又走回到了5楼?
他的心跳动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念头很恐怖,同时又似乎潜藏着某个事情的答案。可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究竟是什么事情。
从他进入5楼起,他的大脑就像锈死的轴承,怎么都转不开,稍微一用力,就洋洋洒洒地飘散开一堆的铁锈,暗褐色的铁锈,像枯涸的鲜血。
他的脚步踏在了最后一级楼梯上。最后一级楼梯并没有消失。他长出了一口气,大脑跟着喘了口气,接着思维渐渐化开。
他终于想到是什么事情:李极昨晚就是一个人上了五楼,又下了四楼,随后清晨时分又独自上了五楼,随后发疯,不就恰似最后一级楼梯消失,被“勾”回了五楼吗?
黄思骏实在想不清,李极为何清晨时分会一个人重新上去了五楼,进入514。究竟他是受什么怪力所驱使,又看到了什么呢?
他理不清,更害怕去想。因为他即将,要去重复昨晚李极所承受的刻骨惊悚。
床榻悄立鬼魂
黄思骏像个幽灵一般地开了414房门,又关上了门。门“咯吱”地响了一下,他的心跟着颤抖了一下。
“我会不会把那鬼带回宿舍了呢?”这个念头几欲摧人发狂。
黑暗之中,空屋之中,一个人与一只鬼相对。人看不到鬼,鬼却可以肆意地玩弄着人。也许他会在你走路之时,推你一把;也许他会在你坐下之时,抽开凳子;也许他会在你躺下之时,跟你并卧;也许他会在你吃东西之时,张开猩红大嘴,滴落几滴涎水而你却不知。甚至也许会在你睡觉之时,他会爬在你的床头,伸出舌头舔着你的脸,或者压在你的身上,或者是拼命摇着你的床,或者是拉扯你的被子,或者是挠着你的脚心——总之,他就是要你醒来,让你看到他那一张狰狞无比的面容,将你魂儿惊吓出,拘走。
屋子里有寒光闪了一下。
黄思骏想了起来,他宿舍跟514一样,在墙壁上挂了一个长长的镜子。刚才的光芒,是镜子折射出的。
他的心猛烈地跳动了起来。镜子中,一张支离破碎的脸,对着他笑……
根根寒毛竖起。
他拼命地假装镇定无事。从门口走向自己的床铺,必须从镜子前经过。
黄思骏极力地让自己去忽略镜子的存在。可越是不想看,却似乎越是有股力量强迫着自己睁眼去看。黄思骏感觉整个脖子几乎都要抽筋了,脑袋不由自主地撇向镜子之侧。
“不要看!我不要看!”他心底声嘶力竭地挣扎着,然而黑暗中的那股力量更大了。他的脖子已经被扭成了近90度,直面镜子。
突然急出智来,黄思骏做了一个伸懒腰的动作,双臂沿着一个圆弧形,抬了起来。他感觉把一个东西顶了开来。随即施在脖子间的那股力量忽地消失。他安然地走到了床铺,沿着脚架爬上上铺,拉开蚊帐,将自己的身躯平放在床板上。
天籁寂静,万物无声。只有黄思骏的心跳声,响彻在深夜中。
黄思骏想闭上眼睛,让紧绷的神经舒缓下来。但他发现,根本做不到。他一闭上眼睛,便直觉额角上方有个物体在张牙舞爪,窥视着他。就像一条隐形的毒蛇伺于一旁,随时可能给他致命一咬。
他只能睁开眼睛。尽管他的肉体已经极度疲倦,需要一场痛痛快快的睡眠。可他的神经却无法安宁下来,只能敏锐地捕捉着身边一丝一毫的动静。
楼上好象有人在走动……窗外好象有东西爬了上来……空气中好象有古怪的气味扩散开……
每一秒钟,每一寸空间,均是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