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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秒钟,每一寸空间,均是危机四伏。
倦意沉沉地趴在床前,却始终得不到号令,进入到黄思骏的身体中。
黄思骏感觉自己接近崩溃了。他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出于好玩,往MP3里下载了一首梵音歌曲。
他如获释宝,从书架上摸到MP3和耳机,找到那首梵音,设定为重复播放,然后将耳机塞进耳朵里。
所有的鬼怪似乎在一瞬间,被惊走了三步。
黄思骏的世界一下子安宁了许多,只有梵音的吟唱沿着耳道,像风灌进地下通道一样,涌入耳朵中,将所有的思绪塞满。
黄思骏边听着梵音,边在心中默念着“南无阿弥陀佛”。睡意姗姗来迟,但总算前来赴约了。
睡眠断断续续。梦中,一只黑手始终在四处飘荡,好多次恶狠狠地逼近了黄思骏,却被一阵阵的梵音冲开,只将梦扯得七零八碎。
梵音渐渐消去。黑手狞笑着扑了上来。
黄思骏整个身子一抖。他感觉脚将床震得“扑通”一声响,随后醒来过来。
不知是几点。只感觉与睡觉前一般黑暗。天未亮。
耳边的MP3早已没电停止了播放,耳塞也已掉落枕边。
黄思骏想起梦中的黑手袭击,一丝不祥的气息蔓延了开来。
他是仰卧着的,目光尽头,只是距离上铺不到两米多高的屋顶。
头顶上没有异物。黄思骏直觉危险伏在身侧。
他摒住呼吸,假装睡中翻身,将身体从仰卧姿势转向右侧。
眼前的景象令他的全身血液瞬间冻结!
有一个黑影立在他的床前,静静地看着他!
黄思骏是睡在上铺的,亦即,黑影是漂浮于半空之中!而且黄思骏看不到他的脚,或者他本来就没有脚!
除了鬼,谁还能做到这一点?
一阵“嘎嘎嘎”的声音在暗夜里滚动着。
黄思骏想起小时候听老人讲过,“家鬼”,也就是平常死去的人,是像小鸡般“叽叽叽”说话,而那些孤魂野鬼,说话的声音则像鸭子,“嘎嘎嘎”地叫。
“嘎嘎嘎……”,是那孤魂野鬼在对他说话吗?
谁是这个孤魂野鬼的生前人?是路旷吗?他想对黄思骏诉说点什么吗?
黄思骏用力咬住嘴边的被角,竭力不让自己叫出声来。这一刻,他恨不得自己是一只虫蚋,可以借着夜色和被子潜藏起来。
可他什么都没有。没有大螯牙,没有隐蔽色,没有翅膀,只有一床薄薄的被衾,被衾底下,则是薄薄的皮肤,脆弱得不堪一击。
时间老人背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在黄思骏头顶踉跄地拔行,每一秒钟的拖动,都可能造成剑跌落下来,戳中人心。
“嘎嘎嘎”的声音停止了。黑影依然静立在床头,未有任何的举动。
恐惧像退潮的海水,离黄思骏远了一点。他抖起胆来,偷眼朝黑影望去。
眼睛适应了周围的黑暗。借着路灯透进来的微弱灯光,黄思骏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蓦地明白了过来,恼恨得几乎是想踢自己一脚——所谓的鬼影,不过是蚊帐放下,两层纱帐重叠在一起时“剪”出的轮廓,而那“嘎嘎嘎”的鬼叫声,原来是风吹动卫生间的门,略微生锈的转轴所发出来的。
他不禁为自己的疑神疑鬼感到哭笑不得,深刻地领悟到了佛家中“心外无物”的禅意——世间万物的影象,不过是人心的一个投射罢了。当你看鹿为马时,鹿也就成了马。
他忽然开始怀疑,这两天里,自己所看到的,包括在精神病院里从李极瞳孔里看到的白色身影,荒外空屋里的怪眼,乃至凌晨时分在514宿舍里看到的镜中破碎的脸,窗外的人头,是否为真,还是心底恐惧所催生出的意象?
恐惧俱皆散去。黄思骏很快重新坠入了梦乡。
死亡阴影降临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窗外,朝阳初升。黄思骏看了下表,才六点一刻。
他起了床,洗漱过一番,感觉所有的活力与勇气全都复活了开来。他忽然很想去514宿舍看一看,看昨晚镜子里的人头和窗外的人头究竟是什么怪象。
想到做到。他穿好鞋袜,上了5楼。
清晨的阳光很明媚。清晨明媚阳光下的楼梯,除了略有点脏外,别无异样。阳光下没有鬼魅,鬼魅不过是黑暗在人心中种植下的恐惧种子而已。黄思骏愉快地想:也许我可以揭开发生在昨天里的所有谜团。
暑假里,所以学生的生物钟都被拨慢。5楼的楼道,空荡荡的,见不着一个人影。
有阳光罩着,黄思骏不再害怕孤身面对空室。他学林易,用一张电话卡插入514门缝间,一捅,门开了。他闪身了进去,轻轻地掩上了门。
一进屋,他一眼就看到“扒在窗户上的人头”,差点笑出声来:凌晨时将六个大男生惊吓得魂飞魄散的“人头”,竟然是一个倒放的拖把头!拖把约有一米高,上面一大蓬的布条披散开来,经过黑暗及惊惶的修饰,颇与“披头散发的人头”有几分相似。
黄思骏自嘲地笑了笑,“天堂地狱,存乎人心,果然不假也。”
卸去了心头的一个巨大疑团,他的心情彻底放松了下来,以至于空气中浮动的淡腥味都已让他不复感到恶心。
他走到镜子前,揣摩着昨晚自己站立的位置,然后往镜中望去。
出乎他的意料,镜中的景象,找不到半丝与人脸相关的投射物。镜子里,除了映出他的身影外,就是一个横斜的床架,以及地上凌乱的垃圾。与他的身高平行的,空无一物。
黄思骏难于置信地仔细凝视着镜子,里面确实除了他之外,没有半点人气。
闹鬼的空屋子里,黄思骏独与镜子相对,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忽然感觉一股冷意从脊梁深处涌气。“没有鬼,什么都没有。朗朗乾坤,光天化日,所有的妖魔鬼神全都给我退开……”他暗示着自己。
可是……他总觉得有点不对劲。镜子里面,没有异物,可是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自己吗?
所有的勇气全都涣散去。有汗水渗了出来。
黄思骏凝聚起残余的勇气,眼角眨动,强迫着自己从镜子底部一点一点地往上看。
脚是自己的。腿看上去也像自己的腿。腹部……至少上身的衣服是自己现在穿着的。脖子……上去是下颌……再上去将是……眼睛。
黄思骏的腿肚子开始打转,肠胃里有一股酸意在泛起。他不敢去看镜中自己的眼睛。
有汗水滴落下来,渗进眼睛里。黄思骏闭上眼,让咸涩在眼珠子里打了个转。
他猛地张开了眼,朝镜中人的眼睛看去。
镜子里,亦有一个人直勾勾地看着黄思骏。
黄思骏脸部的肌肉抽动着。他拼力说服着自己:“这个是我,没错,是我……”可是他越看越觉得心惊。因为他从镜中人的眼睛里,除了看到张皇,惊慌外,还看到了狰狞,恶狠狠,还有敌视。他怎么可能这样看着自己呢?
可镜子里的人明明就是自己啊。
黄思骏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盯着一个字,长时间地看着,然后原本的熟悉感就会散去,字失去了结构,变成了一个一个的偏旁,笔画,最终人开始怀疑了起来:这个字,是我认识的那个字吗?
不对!黄思骏突生怵惕,镜子里的那个人确实是自己,可不单单是自己!屋子里,除了他外,还存在着另外一双眼睛,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与他一起看着镜中的黄思骏。然后,镜子里照不出这双眼睛的存在!
黄思骏猛地转过身去。背后空无一人。可他深刻地感觉到,此刻镜子里,浮现的,应该是有两张脸,一张是自己的,另外一张是……
转头?还是逃跑?
黄思骏的心剧烈地跳动着。他有一种即将虚脱的感觉。
他一咬牙,飞快地转过头去。镜子里有光芒划过,幽幽闪现的,是他的脸,死人一般的脸,将他自己吓得几乎后仰了过去。
“邪门,太邪门了!”黄思骏喘息着。他的心里莫名地升腾起了一种感觉:那张脸,从屋里消失了!
消失,我也该尽快消失!他几乎是奔跑着跃过地上的垃圾,直扑房门,一把拉开门锁,冲了出去。
一颗脑袋!一颗黑乎乎的脑袋晃动于他的眼皮底下。
两声惨叫。紧接着两个人头分开,跌坐514宿舍门口的两边。
是林易。他刚从513宿舍出来。眼中满满晃荡的,尽是恐惧与痛苦。
林易亦看清了黄思骏。他猛地扑了上来,手紧紧地抓住黄思骏的手臂,指甲几乎陷了进去,喉结滚动,许久终于崩出了一句话:“莫荫……莫荫死了!”
屋顶乍开,一整吨的冰水倾泄而下,尽悉浇在黄思骏的身上。
“你说什么?莫荫,莫荫……”黄思骏全身颤抖着,所有的行动与语言能力,全都丧失。
很快,学校的保卫处主任来了,副校长也来了,警察亦过来了。
513宿舍里,莫荫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全身僵硬,手指弯曲,嘴巴大张,整个皮肤呈可怕的暗紫色。床上的被子,被他撕开了,他身上的衣服,亦被撕开,露出胸膛处斑斑的抓痕,触目惊心。
他是病死的?有发作这么快的病吗?
他是吓死的?那么有什么东西会让他如此心胆俱裂?
他是被害死的?那么有谁会加害于一个无辜的大学生,用如此惨烈的方式?
谁是真正凶手
508宿舍里,林易与黄思骏面对面坐着,脸色苍白如纸。
良久,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你到514里做什么?”“你到513里做什么?”
黄思骏掀动了一下嘴唇,说:“我进去寻找昨天晚上发生在514里的真相。”
林易嘲讽般地问道:“哦,你这么大胆?那找到了什么呢?”
黄思骏仰起头,望着暗褐色的水泥楼顶,道:“我找到了昨晚趴在窗外的人头。”
林易紧张了起来,“你真的找到了?他长什么样子?”
黄思骏点了点头,道:“没有什么鬼怪,不过是一个拖把倒立在窗户边罢了。喏,就像你们宿舍这样。”他朝阳台上倒放的拖把努了努嘴。
林易难于置信地看着拖把,喃喃道:“真的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你呢,去513里做什么?还有,凌晨时分,你和莫荫单独留在514里,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莫荫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黄思骏激动了起来——一个不祥的念头始终在他的脑海中盘旋:昨天凌晨,莫荫在宿舍里,跟李极一起听到514里传出歌声,然后一个疯了,一个死了。这是一种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而是诅咒的话,那么自己昨天也在精神病院里听到离奇的歌声,岂不是离死期不远了?
林易从桌上抓起一个杯子,咕嘟咕嘟地将杯子里的水全部喝光,重重地放下杯子,道:“说句实话,我不相信我凌晨时看到的窗外人头就是你说的拖把头。因为那一刻,我真实地看到了他的眼睛,碧绿色,满是凶恶,就像野兽的眼睛一般。我承认,我是真的吓坏了。因为在进入514宿舍之前,我对请碟仙、笔仙之类的,抱的是游戏的态度。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神。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很刺激,所以就拉了你们一起进去514。但那个人头……”林易下意识地再抓起杯子,往嘴唇送去,抿了一口杯中的空气,又放了下来,“我忽然发现,我错了。这个世界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