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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小语也爱他吗?不!她爱的一直是那个搭错线的男人。
“硕侨,你有没有……呃……有没有……爱上小语?”她再问。
爱?他爱上小语?他能确定小语在他心中占了大席,也能确定多年来的交集,让他的生活中,再不能缺少陆小语这号人物。但是,说爱……太严重,就像他相信小语倚重他、仰赖他,但她心中仍保有另一个爱情。
见他不回答,宜芬自顾自说着:“和你在一起那四年,我觉得很安心、很愉快,占有你的虚荣比和你在一起的时间来得快乐,毕竟,当年你是学校中当红的白马王子。当时我以为那就是爱情,一直到遇见冀,我才知道,那并不是。”“爱情是怎样的?”硕侨反问。
“你说你爱过我,怎会不知道爱情是怎样的?”
“我……”他沉吟一会儿,继而接着说:“你是个很美丽的女孩子,从我以你为目标开始,我就尽心写情书、送礼物、买花、制造浪漫,我做尽恋爱中人所有会做的事,然后,认定了,你将会是我的妻子,陪我共度一生。”
“你创造爱情、制造爱情,假装自己正陶醉在爱情当中,我想,你并不是爱我,而是‘定’我,认定努力就会拥有一个符合需求的妻子。”
“是吗?”
“嗯,爱情不是把鲜花、浪漫、礼物这些原料统统装进一部大机器中,搅搅翻翻,重新组织排列后,就能创造出来。爱情是自然而然发生,想挡挡不来、想阻阻不去,然后爱得连自己都不再被意识控管。
爱情从来就不在人类的计划表中,它是突然冒出来的,然后搅得你生活一团乱,破坏你所有规范、原则,逼得你随它团团转……“
想起她的爱情,她的唇边露出笑意。
“我不懂。”爱情太难懂。
“你不是不懂,你是感觉迟钝。记不记得,当兵那年,你把精力全花在公事上,我要你陪我,你不耐烦;我要在办公室陪你,你说会害你分心,你说你是个公私分明的男人。可是,你却允许小语时时在你身边待着,甚至在办公室为她安插一个跟公司体制无关的座位,我想,是爱情让你忘记你的公私分明。
记不记得,那时我跟你抱怨你和小语大过亲近,你说你把她当妹妹宠爱。我曾问过,你的溺爱不会变质吗?你那时肯定地说,你不会爱上她,更不会娶她,现在,我再问你相同的一句话,你的溺爱变质了吗?“
变质?早变了吧!他说过要娶她、说过要和她共度一生、说过她是他的惟一……
天!他对她说过数不清的情话,却不知道他们之间,已经堆砌了浓厚爱情。说迟钝……他未免迟钝得太过。
转过头,他面向宜芬。“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真是不一样了。”
“改变我的是冀、是爱情,忘记了吗?我长大,是个名副其实的已婚妇女。”想起丈夫,她的笑容含了蜜。
爱情真会改变一个人?应该是吧!宜芬因冀改变,他也为小语而不同,那小语呢?看来,等小语回来,他们必须好好长谈一番。
※※※硕侨:爱上你,轻而易举;放弃你,心如刀割。
爱你早成习惯,我找不到割舍却不会疼痛的方法。
他们说,拉开空间,让时间去沉淀,终有一天,我会忘记你,就像你心中从来没有我,只要心中少了你,爱就会停止泛滥。
这是不是好方法,我没试过,不知道。但停留在垦丁这十几天,我的想念只有更热烈,没有过止歇。
也许是时间不够久,也许是空间不够大,不足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那么……美国够远吗?十年够久吗?这次离去,你真能自我心中消失,不再干扰我的喜怒哀乐?说实在的,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但我却不能不去试试。
你问过我那个搭错线的男人是谁?我说,等我哪一天卡上第三者位置后,一定告诉你。现在谜底揭晓,但不是因为我卡上后补位置,而是我选择放弃。
侨哥哥,仔细听,那个男人就是你,一颗心全装满邱宜芬的你。
有没有很讶异?世间事,老天用它奇怪的逻辑安排,安排出许多遗憾,以后,我要接手了,不再让它把我的生活弄得一团糟。
爱你十年,我把我的爱情一点一滴全写在日记里,送给你,看完就把它烧了吧!
不要害怕再见面会尴尬,不要担心它会在你心里投下阴影,因为,我们永不会再见面,把日记交给你,只是对我自己交代,对我的爱情负责,从此天涯相隔,陌路不相逢。
别了,我的侨哥哥,祝福你和宜芬,这句话是大哥要我转达给你们的,现在我把它加上我的祝福一并寄给你。
笨蛋小语爱上侨哥哥的3652天封好信箴,小语走出屋外,加入童昕、辛穗和于优。
“我们回去吧!”童昕说。躲了十几天,连自己的心都没有躲过,再留下未免自欺欺人。
“好!”于优没反对。“明天……回去……”
“我订了后天飞美国的机票。”小语首先宣布自己的行程。
“我要另找一个家,先留在台北。”童昕说。
“你不是要回南部老家。”辛穗问。
“不,我怀孕了,回去,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你要留下他?”于优问。
“是!他是我一个人的,‘他’不属于我,那就让孩子替代他的位置。”
“决定了?那会是一条很艰辛困难的路。”小语说。
“再辛苦不都走过来了,我相信留下孩子,我只会更幸福,不会更痛苦。”
“是啊!能够的话,我也希望有一个他的复制品。”小语叹口气,她竟欣羡起童昕。
“别这样说,这种辛苦不是一般人熬得来的。童昕,找好地方后把住址给我,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辛穗说。
“当然,我怎会忘记你这个现成护士?回台北后你要做什么?”
“先找个地方沉淀心情,想当修女也要作好心理调适的,何况我和释迦牟尼是故交,和耶稣还不熟呢!”辛穗努力让自己看来轻松。
“不如我们先一起住。”童昕提议。
“有何不可?”辛穗没反对。
“你呢?于优,还了房子,你有什么计划?”小语问。
“我……”能计划吗?上医院订个病房算不算计划?摇摇头,她不说话。
仰望星空,青春年少的爱情已经离她们好远好远了……
※※※硕侨在开会时间,李秘书神色匆忙地闯进来,把一个牛皮纸袋交给他,要他立刻读阅。
就这样,他在众目睽睽下,当场打开,一本日记和一封信滑了出来。读过信,他大大震撼了,是他!他一直在她心中!
难怪宜芬说他鲁钝,原来小语爱了自己那么久,他却浑然不知;难怪宜芬说妒嫉会让想像膨胀,她是真真确确爱上了自己。
狂喜撞击他的心脏,一声强过一声,让他的思绪暂时停摆。
然后,他想起她的远离、想起她写的“别了”。
不行、不行,他要马上把她给找回来,不让她有机会去拉开时间、空间、距离!
“李秘书,小语什么时候来的?”声音中透露出心焦,他勉强自己镇定,他向来是沉稳的呀!
“十五分钟前,她要我等你开完会后,才把牛皮纸袋交给你,可是我看她神色不对,就自作主张先送进来。”
“很好,你做的很对!下个月开始,你调薪百分之五十。”
太棒了,天降好运,李秘书在脑海中继续搜寻能助老板一臂之力的资料。
硕侨站起身,从抽屉中寻出笔记本,把几个地址抄出,当下分派几组人马到陆家、公寓、出版社,和几个她曾出没的餐厅、超商寻人。
“记住,打开你们的手机,我要随时知道寻找结果。”
话一说完,二十几个男人飞快走出门,把握起一分一秒。
对了!她想到了……李秘书拦下硕侨。“董事长,我记得陆小姐手上提一箱行李,蛮大一箱,大概是要远行。”
“远行?出国!”是了!宜芬说她计划出国。“叫小武备车,送我去机场。谢谢你,记得再帮自己加百分之五十薪水……”
“那个不重要,等你把人追回来再说。”李秘书推着他往门外走,临行前,还不忘把小语的日记塞到他手上。
唉,这时候,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很能干的秘书呢,※※※坐在后座,他飞快地翻过一页页日记,她的情、她的爱,在在都叫他感动不已,是他太粗心、也太愚钝了。
机场一到,他飞快地冲进候机室,几乎是第一眼,他就看到了他的小语。他的小语——天,好温馨幸福的专有名词。
跑到她面前,他定定站住,一瞬也不瞬地凝望住她。
“你……”小语张口结舌,说不出半句话来。
“小偷!”
一出口就是指控,让小语忍不住掉下泪来。
“你骂人!”他有语言暴力,幸好她决定离开。
“我没冤枉你。”
“骂人就是不对,不对就要认错。”
“认错就要负责任,你这个麻烦责任,我负责定了。”
“谁要你负责任!”扭过头,嫌她麻烦,才怪,她很自动的,一到该走的时候就自动退离,从不带给他烦恼。
“你都爱了我十年,我不负责任让谁去负责?没有其他男人肯当冤大头的。”
“你看过日记了?怎么那么快?”不是让李秘书等开完会再交给他吗?!
“我学过速读啊!”他故意忽略她的真正意思。
“那你很清楚,我说要放弃你、要离开你。”嘟起嘴,她要学会放手、学会死心。
“所以我说你是小偷。”
“我没拿走你的东西,不信,你可以检查我的行李。”
“你藏得那么小心,我怎找得到?”
“你说,我到底偷了你什么东西?”
“你偷走了我的心、我的爱情,然后玩腻了,拍拍屁股转头就走,丝毫不管我的感受。”
“你说谎!我没有。”小语抗议,她哪有那么恶劣。何况,偷走他的心、他的爱情……她哪有那么大的本领。
“没有?那你说,这几年,你是不是天天在我身边出现?”
“是!”这点,她不能否认。
“你是不是占住我的心?让别的女人搬不进来。”
“是!”这点,她还是不能否认,至少,他真为她打消结婚念头。
“你有没有强制我的喜怒,不准我难过、不准我烦躁、不准我挫折失意?每次,我烦了,你有没有想尽办法拐骗出我的笑容,也不管我的工作有没有堆上天,硬把我拖出去走走?”
“是!”垂下头,她这个人好像真的很强势。
“那你承不承认,你已经满满的占据了我的生活,我再不能没有你,缺了你,我的生活再不会完整。”他激动地把她整个纳入怀中。
“你是说……”
“我说,我爱上你了,爱上你那颗爱我的心、爱上天天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陆小语、爱上你的真、你的纯、你的固执……你的全部全部。”
“真的吗?我耳朵听到的全是真的?”
“你应该相信我的语汇能力,它们一向能清楚表达我想表达的。”
“你说,因为……”
“你爱我。”他接下她的话。
“所以……”
“我也爱你。”
“意思是……”
“你的单恋不仅仅是单恋,在我心中你不是第三者、不是后补,而是我的最佳女主角。”
“真的吗?我可以贪心的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可以,当然可以!”他抱住她,牢牢的,用她再逃离不了的力量。
“我真能相信你的话吗?我没有另一个十年可以浪费。”
“不会再有浪费,往后我们要分分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