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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门与别派不同,一旦申告立案,那么病人只要等待结果就可,而证据需要被告——也就是医师方面提供。
这是一个很好的监视方法,所有医师在诊疗的过程中,战战兢兢,不能有丝毫放松,每段疗程,下的每个药方,都是斟酌了再斟酌,不敢草菅人命。
如果司南凭她的脸上的后遗症,去医门申告,那一告一个准!别说医师徐是正经的金针医师,就是郑赏这样的小小铜针医师,也没法解释这起“医疗事故”。
再说当时的天玄山,方圆百里。只有两个医师,想推卸都推卸不了。
郑赏一路苦思,终于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既不损害师傅的名誉,对司南也算小有补偿——让她进医门!
虽说可能会让天医药弥心生不满,可是医门派系林立,又不是同一系,管不了那许多了!
一个病患被诊疗失败,可以怨恨医师,可如果她也是一个医师呢?自己把自己治坏了,还能怪别人吗?何况本来就是她自己动手。
郑赏暗自得意。
他解决方法的确厉害,后人在看到司南那厚厚一叠资料的时候,奇怪的发现,最初作保引她入门的,不是亦师亦友的医师丰德,也非关系最为亲密的天医药弥,甚至也不是她背后骂过无数次,当面却总是谄媚的大医令,而是她的仇人,郑赏,徐意虔。
在郑赏的退让之下,司南的无礼辱骂更加显得没有教养。
司东险些岔了气,冲上前去。一把抓住司南,激烈的命她回去给医师徐行礼!
“去,快去道歉!道歉我就原谅你。”
最后一句,是他压低声音说的,就好像,是他给司南的最后一次机会。
司南的眼中无泪,撇过头去,扫了一眼,熠熠生辉的眼睛横着。
这时的司南,没有百花丛中绝代风华的艳丽,也没有春风轻拂杨柳依依的淡雅出尘。甚至没什么突出气质,只是那股惊人的比日光还要耀眼的光芒,从小小的身体里爆发出来——这股蓬勃的怒气喧嚣着,滋长着,似乎顷刻间能灼烧平原一切的生机,又似大浪翻滚,将人淹没的浩如烟海的情感力量。
这股爆发力,让平日里隐藏在平凡面孔下桀骜不屈,像冰山下面的世界,全都表现出来,让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这个时候,她不是最美的,因为光凭一个美字无法形容道尽。
这是独属于她,曾经倾城迷尽天下,后冤屈而死,死而复生,生又受辱,辱后隐忍,既感恩又怨恨,既美丽又自卑,既想要平安,又不甘平庸的种种对立情感,比火山还要汹涌,还海啸还要狂虐,所到之处,横扫一切的巨大情感力量。
“你只会怪我。你怎么不问他们都对我做了什么?”
司南爆了。
把手中的碧玉倭瓜,往地上一砸!
价值万金,还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妖界灵果,就那么的掉在站满尘埃的泥土上,幸甚它质量好,没有摔坏,滚了两圈,依旧完好,似乎委屈无端受此大辱。
还没等大吃一惊的人反应过来,一双绣着缠花枝的云头履,狠狠的践踏上去!
啪!啪!
碧玉倭瓜不甘心的强自撑了三两下,最后支撑不住强烈愤慨的怒气。啪嗒一声,裂开了。
还嫌不够,司南踏几脚后,又用力碾,把块块晶莹如玉的裂瓜踩得七零八落,碾成一滩烂泥。
青红的汁液流淌出来,湿润了土地,一小块玉泛着青翠的玉光的碎片映着阳光,似乎诉说着自己的池鱼之祸,无语对苍天。
司东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毁了一样难得宝物。
他有些怔忡,看着余怒未消的司南,不懂,她好像觉得自己挺有理?她得罪了医师徐,还觉得自己有理?
医师徐给她治疗,未收半分诊金,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当面说“他不配”,这样的女孩,忘恩又负义,难怪司家对她司东心中一紧,疼得缩起来,再看司南的眼神中,复杂难言,有痛惜,有难过,有不舍。
他该怎么做?谁能告诉他?
这些天来,日日纠缠于他,害他在情谊和道义中间为难的问题,又出现了。
司南气得跑远了,丢下一句,“从今开始,我和你一刀两断”,让众人面面相觑。
且不说司东原地摇晃了一下,小药童听到争执之声,一直躲藏在大树阴凉处,亲眼窥见司南把碧玉倭瓜踩得稀巴烂,一时摇头苦叹,一时乐开怀。待得司南走了,他才出来,笑眯眯的跑到碧玉倭瓜的碎泥前,小心翼翼的挖掘残骸。
看他欣喜的模样,如果不是知道医门的弟子身家不菲,还以为来了一个要饭的。
在挑挑拣拣,挖到一块稍微大点的碧玉块后,药童笑得见牙不见眼。
江一鹭完全的旁观者,纯粹给司南增添了更多怒气,大熊、管稷沉浸在对司南新变化的吃惊中,反应慢了一拍,而关玖第一个发现,“什么香?”
这股清香,似有若无,经关玖一提醒,众人都发觉了,纷纷把目光投注在药童的手下——一摊烂泥之中。
这个时候,司东才知道,司南一脚踩坏的,是什么东西。
他更加生气了。可气愤之中,又隐隐别的滋味在其中,难以描述。
药童不亦乐乎的挑选碎片。
凭他的关系,当然可以向司南直接提出想要,可是这么对她好着,恨不得分成三头六臂,还让她不满意呢,平白欠她一个人情,自己可就不是做出气包那么简单了。
碎了也不要紧,只要不服用,对仙道中人没有影响,因为它毕竟是天地灵粹啊!制成玉环、玉佩之类的摆设,也有聚集灵气的功效,很不错呢!
药童开开心心的,却自己不防撅着屁股,把后背对着司东等人。
他的后背明显被人肆虐过的样子,脚印凌乱,其中一个大大的脚印最为明显。
说起这个脚印,纤浓合度,仅是一个完全弧度,就能引发无限遐想——因为太小了,像小船悠悠,整座天玄山,能有这么小的脚,只有一个人了。
除了刚刚脚不留情的司南,还能有谁呢!
什么人打架,会打到后背上?偷袭么?凭司南的身高,加上她的实力光看着这枚完整清晰的脚印,众人眼前好像浮起一个实实在在的景象,药童像现在这样蹲在地上,任由司南的脚在他背上踩啊踩的,就像刚刚她踩烂一枚灵果一样,纯属出气。
神说,你羊皮披太久了 一百零一、难念的经
一百零一、难念的经
美滋滋的药童笑得没心没肺。眼中金光闪闪,好像发现了什么宝贝似地,看到别人用“小叫花”的眼神看他,也不在意,依旧把手指伸到一摊果泥里插啊挑啊,直到别人都把眼神集中到他的后背上了,才意外的偏过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反应过来。
搓了搓自己脏兮兮的手,药童无所谓的耸耸肩,反正也被人瞧见了,继续在碧玉倭瓜的残骸中挑挑拣拣,视众人异样眼神于无物。
药童虽然只有八岁大小,可是他毕竟是医门弟子,在青阳宗享受的是六大弟子的待遇,就是长老一级的人物,平白也不会为难他。
今天看见他一点也不知自重,旁人倒也罢了,郑赏忍不住了,跳出来气愤的说,“宝儿!是不是司南踩了你?被踩成这样,你还笑。你是不是男人啊!真丢尽了天医门的脸!”
药童还是垂髫童子的打扮,哪里知道“你不是男人”这句话是多么大的侮辱?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啊眨的,眼神纯净无暇,“关医门什么事?小南是我妹妹嘛!让着,她说明我友爱、宽容、大度,和她斤斤计较,才表示我小鸡肚肠呢。”
“让着她,就可以欺负到头顶上吗?”
郑赏气得手指乱颤,又一指司东,“看到没有,人家那才是正牌哥哥,你算什么?不过是个出气筒!”
就算不大喜欢药童,可是两人毕竟是一门的,药童受辱,就是他受辱。
药童把目光转到司东身上,看司东满身寒气,生人勿近的模样,嘴巴不屑的撇撇,“我和他当然不一样。我——没他傻么!”
“好好的妹妹偏要推开,不知道他脑壳是不是坏了……”
“你——”郑赏简直气急败坏了。
“好了,别气了。喏,这个给你。”
药童脏兮兮的小手里放了五六块品相还算完整的碧玉倭瓜碎片,晶莹如玉的碎片,好像天然的玉石,带着棱角,闪着让人欢喜的绿光。
刚刚亲眼看着灵果被践踏成泥,郑赏心里别提多懊悔了。对司南真是又气又恨,偏偏没得法子——在司南没有正式成为一门弟子之前,他可不想再去招惹了。
完整的得不到,碎片也可以,聊胜于无么,郑赏不嫌弃的收了。
“你别恨小南啊。说起来,她还救过你师叔呢。”
药童笑眯眯的掏出随身的小袋,把几块碎块珍而重之的收起来,唠唠叨叨的说,“你师叔兰序宜,上次背上‘医疗过失案’,差点被驱逐出门。傅大医师上下活动,都没有办法。那群监察部门的人,都是一只脚踏进坟墓的糟老头,孤家寡人的,除了天医的面子还卖两分,其他人睬都不睬!
是小南先提出来,说为人子,报仇天经地义,此是人伦大义,否则枉为人子。但作为医门弟子。却不能杀人害命,有违医道宗旨,毁坏医门千年声誉。让你师叔自己选择,是接受惩罚还是不接受,这才救了你师叔。那些监察部门的人,知道他是真心向医,且二十年来兢兢业业,素来谨慎小心,实在是因为一时被仇恨冲昏头脑,才犯下大错,所以放了他一码,没赶他出门。”
郑赏一惊,和医师徐对视一眼,都皱紧了眉头。
郑赏则是更加高兴了,因为有这一条,接下来让司南进医门,可能更有利了!
整理完了,药童本要去看自己师傅,瞧见司东身边低温冰冷的低气压,再想到今天司南的暴怒,眼珠一转,嘀咕了一句,“真是龙游浅滩,虎落平阳呀!”
这句话说的很轻,只有耳目异常灵敏的人才能听见,只是听见了,也不解其中意思?哪儿来的龙和虎呢?说的又是谁?
药童滴溜溜的眼珠转移到司东后面,笑了笑,
“我真奇怪。”
“在凤朝时。可没什么男尊女卑,女皇就有四位,照样雄才大略,威风凛凛,可凤朝覆灭才五百年,东陈岛就变了天似地,处处讲究男上女下,女子妇容、妇德、妇功,若是差了一丁半点,就要浸猪笼,声名扫地,连家人都唾弃……这是什么原因呢?”
管稷等人面面相觑,纷纷不解,只是下意识的看了看司东。
仰着头的小药童,此刻看起来有点高深莫测,谁也不知道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凤朝时,只要不是奴隶,平民有很多机会可以出头,没有灵根不能修行,没关系,可以去学计算,做个账房先生。对数字不在行,没关系,可以去采药、制药……”
郑赏一瞪目,药童不理他,因为他说的实话,以前的医门,低等医徒的地位确实很低。
“这个做不好,可以去学歌咏;嗓子不好,还可以去学绘画,诸般不成,只要能说会道。做个中人也可。抑或特别心灵手巧,能织会绣……总之,一技之长傍身,就会受到尊重、保护,有些本事的女子还能养家,给父母送终。现在呢,没有灵根,或者灵根低劣,就是废人一个,人人瞧不起。再要是长相不合大众审美,那就更可怜了!哎!”
药童斜瞟了一眼司东,施施然负手远去了。
他的背影,就像一个感叹号,提醒着某人。
医师徐目中冷光一闪,丰德太宠自己徒弟,什么事情都和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