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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大魔头给的期限越来越近,伍儿暗暗着急。她的忧虑,霁宸亦是看在眼中。师徒俩皆不动声色,闭口不提东海之事。
第二十九日,伍儿敲响了霁宸的房门,静跪门口。
霁宸前来应门,低头看她,温和道:“伍儿,起来再说。”
伍儿跪地不起,挺直腰脊,仰脸沉声道:“师父,徒儿寝食难安,求师父让我下山一趟,只要了结这桩事,我即刻就回,不在外作片刻逗留。”
霁宸轻叹:“今日你有这一桩事未了,外出一趟再带回另一桩事,如此一桩接一桩,何时能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师父,徒儿确是庸人,悟性不足。倘若东海因我而覆灭,我有负朋友,有愧天地。与其一生负疚,不如走这一遭,也好了却心愿,再回来潜心修行。”伍儿声调平缓,话语却是铮铮,宛如金石掷地,“师父,我向你起誓,我必定活着回来,不让无尘珠殒灭。假若我把持不住入了魔,请师父亲手灭了徒儿,徒儿决不会怨师父。”
霁宸深深凝睇她,沉缓道:“伍儿,你重情重义,师父原本不该阻拦你,只是你身世离奇,魔性天生,你的好坏关系天下苍生,决非你一人私事。”
他言毕,回身进房,关上门扉。
伍儿依旧跪在门外,神态坚毅。并非她冥顽不灵,不肯听师训,是她与师父的观念有所差异。师父信奉无为,擅守不攻,而她不愿躲避一世,只为所谓的魔性天生。在她心目中,师恩、亲情、友谊,三者同样重要,皆不可负。她相信人定胜天,她能克服那天生的魔气,不辜负师父,也不愧对朋友。
心意坚决,她抬手去摘腕上的霞光佛珠。多带一样神器在身上,师父就多一分担忧,她必须把佛珠摘下。
紫霞之光忽闪,佛珠牢箍手腕,竟是摘取不下!
房内,霁宸感应到神光,低低传出声来:“你执念已深,无法取下霞光佛珠。你是最有能力捍卫神器之人,但你如果入魔,神器将会惩治你。也许,这便是天意。”
伍儿闻言放弃举动。只要她不入魔,任何惩罚都无需惧怕。
房中长久的寂静,霁宸眉头微锁,望着门扇,再望床头乖巧的兔子,神色渐渐黯下。他一生只收了这两个女弟子,怎料她们都与魔有不解之缘。亭兮已是这般下场,伍儿将如何?
一门之隔,伍儿长跪。
夜去昼来,天暗又明,晨光如金线透射入阁楼,伍儿身上镀了一层金光,看起来神圣如仙谪,不见一丝邪魔之气。
“伍儿,你若堕入魔道,为师便会亲手毁了你。”
霁宸和煦的嗓音响起,隐隐夹杂着悲悯的叹息。缚她手足,终究不是治本之法,让她自己去走,去奔跑,去摔跤,或许才能使她最终悟正道。
“是,师父。”伍儿恭声应道,伏下身,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此去人界,她只需片刻钟,然而未来的这条路,却是漫长艰辛。
(PS:第二卷结束,下章进入第三卷“情根种”。)
第一章:雪天见血
凡间四季分明,秋去冬来,东诸大陆已是酷寒时节。寒风刮得凛冽,呼呼吹在人的颊边耳侧,像细小刀子割着面皮,刺人的疼。
伍儿站在隐于深巷的大宅门前,静望凝思。此次下山,她给了自己两个任务,一是打消魔头为难东海的念头,二是设法带回那个亭兮。
初冬的第一场雪无声无息地降临,雪花如棉絮随风翻飞,打着旋落地,慢慢融化成水滴。伍儿发梢微湿,轻轻甩头,跃入宅子外墙,轻盈如灵狐,静静地立身于空旷的庭院中。
四周气息凉寒清寂,伍儿蹙了蹙黛眉,心中漾过一丝异样的感觉。大魔头似乎不在这里,却有其他人的魔气,是谁?
空中片片雪花飘落,白茫中一道蓝光闪烁,伴着银铃般的笑声,既娇且媚。
“朝儿姑娘大驾光临,可惜来迟一步。”蓝沁一身飘逸蓝裙,轻纱薄如蝉翼,她浑然不觉寒冷,微微挑起柳眉,笑睨伍儿,“魔君已动身去东海,你失约了。”
“我失约?”伍儿心下一紧,立刻翻手取出骨哨。
“今日是人界的初一,魔君等到天光,你未出现,如何不是失约?”蓝沁倚着一棵杏树,身子柔若无骨,懒懒说道。
伍儿仔细一算,上个月恰是只有二十九日,她疏忽了。无暇多说,她吹响骨哨,对着哨子喝道:“魔头!我已在人界,你速速折返!”
遥远的那边传来兵器碰撞的金属声响,还有墨隼愠怒的嗓音:“你不如等我灭了东海再出现!”
伍儿沉默片刻,眯眼扫视蓝沁,问道:“他带了多少魔兵去东海?”清风仙门的掌门派了座下弟子前去东海襄助,这一战既然打开,怕是难以善了。
“我好像没有义务告诉你。”蓝沁事不关己地耸肩,“我留在这里只为通知你一声。魔君说,若你最后来了,就请你在此地等等,他一日内便会回来。”
伍儿扬眉,淡淡一笑,转身就走。单凭一个琴魔就想拦截她?未免太小看她!
“慢着!”蓝沁叱喝一声,却未动手,只道,“另外还有人想见你,也是你想见之人。”
伍儿停步,回身望去。
木砌回廊上,一个白衣女子撑着油纸伞,缓步走来。衣裳胜雪,容色生辉,明丽绝伦。
“亭兮师姐?”伍儿站定,暗暗皱眉。她也来东诸了?
“师妹。”女子点头致意,笑容浅浅,一步步走近,说道,“我听小墨说,你体内曾有异魂,如今已离体。若那是我的魂魄,我希望你能帮我引魂归体。”
“那么,等我从东海返来,师姐随我回霁月山吧。”伍儿举眸端详她。亭兮残魂附于兔子之身,确实不妥,眼前这具肉身就好得多了。
女子轻微摇头,柔声道:“我无颜回霁月山,也只想留在小墨身边。师妹,可否劳烦你牵引我的残魂来此,回归我体?”
伍儿心觉怪异,但此刻没空多想,回道:“一切等我去过东海之后再说。”
女子踏前,似有若无地挡住她的去路。
寒风簌簌,白雪纷纷,雪色覆盖潮湿的地面,渐渐裹上一层薄薄的银装。
女子移过手中的油纸伞,替伍儿遮风挡雪,柔声不变:“师妹,你现在是要去东海吗?我已听说你的身世,你煞气天生,如若动气打斗,极易生出魔心,入了魔道。”
“师姐的意思,是要我留在这里?”伍儿挪步,退出伞下,任由雪花打落在肩头发上,凉淡笑道,“没想到大魔头竟是怕了我,要师姐你在此绊住我。”
“不关小墨的事,是我不愿意看见你们兵戎相见。”她退一步,女子便贴上一步,轻声诚恳道,“我只有你一个同门师妹,真心不愿看见你将来有一日扭曲心性,着魔发狂。”
她伸手握住伍儿的腕,目光切切,无声恳求。
伍儿抽手,她却不放,反而握得更紧。
“师姐,你这话不对。”伍儿顿住手势,沉声道,“你眼看大魔头伤害无辜,不去劝阻,反倒阻拦我的去路,这算是什么道理?”
“我已无仙力,拦不住小墨,但你若去了,难平事端,只会火上浇油,还是留下与我一起静等为好。”女子执着地拉住她,“不论是你被小墨所伤,抑或小墨受伤,都不是我想看到的。”
“你拦不住他,就能拦得住我?”伍儿心觉几分好笑。难道这女子的魂魄中只存留亭兮的感情,而毫无理智?
女子忽然松了手,微扬下巴,坚决道:“我让蓝沁带了玉雕来,倘若师妹你一意孤行,我就毁了你母亲的雕像,还望师妹三思后行。”
“你——”伍儿一愣,怒意腾起,冷声道,“你若敢动玉雕,别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一直旁观的蓝沁低声娇笑,插话道:“朝儿姑娘先别动怒,只要你不妄动,我们自然不会毁那玉雕。”
伍儿眯了眯眸子,神色清冷了几许。看来这个主意很可能是琴魔出的,她们知道她今非昔比,这番威胁是为保魔君万全。以大魔头狂傲的性格,倒未必会怕了她。
“玉雕在何处?”伍儿压下怒气,寒声问。
蓝沁摊了摊手,有恃无恐地道:“就算你千般逼问,我也不会说,不如省省力气,到内堂喝茶。”
伍儿转而看向白衣女子,嘲讽一笑:“师姐,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不仅令师门蒙羞,更让我这个做师妹的感到羞耻!”
话音未落,伍儿突然出手,一把掐住女子的脖子,语声转为冷厉,“说!玉雕在哪?”
女子脸色略略涨红,费力出声道:“师妹……我也是为你好……”
“荒谬!”伍儿收紧五指,怒斥,“你拿我母亲的遗像威胁我,这叫为我好?你最好快点说出玉雕的藏匿处,否则我就扭断你脖子!”
女子呼吸困难,眼珠转动,向蓝沁求救。
蓝沁娇声笑着,不以为杵,悠然道:“朝儿姑娘,你要是狠得下心,弑杀同门师姐,那倒好,到时你被仙界唾弃,我魔界的大门一定为你敞开。”
伍儿胸前微微起伏,怒气凝滞,憋闷难受。她猛地甩开手,飞身扬袖,厉风卷起庭院的株株大树,连根拔高,再当空掷下,砸碎院中石桌石凳。
蓝沁拉着白衣女子退避,伍儿冷望她们一眼,化作一阵狂风席卷厅堂厢房,逐一搜过,却寻获不着母亲的玉雕。
白衣女子在后面碎步小跑,追着轻喊道:“师妹!师妹!千万不要生怒,小心入了魔障!”
整座大宅搜个遍,一无所获,伍儿抚胸顺着气,强迫自己平静。再次拿出骨哨,她厉声大喝:“大魔头!你没有胆子和我交手,尽使些下流手段,还要两个女人为你护航,真是丢尽了脸!”
“胡扯什么?”墨隼的声音极快传来,“你急着见我,那就来东海!我岂会怕你?”
伍儿确定了心中揣测,便再激道:“你明知亭兮师姐现在手无缚鸡之力,还让她待在墨宅阻截我,你不顾念旧日情就罢了,但躲在女人的庇护下,你真是好意思!”
“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墨隼明显不知玉雕之事,恼怒道,“亭兮身在黑蛮,她如何阻截你?”
伍儿拈指一弹,银光成线,捆了白衣女子到身边,冷嘲道:“师姐就在我身旁,她奉你之命,用我母亲的玉雕威胁我。师姐,你这般护郎心切,我该夸你还是骂你?”
白衣女子讷讷:“我……”
墨隼闻声即知来龙去脉,大怒道:“蓝沁!你竟敢私自带亭兮到东诸?”
“小墨,是我央求蓝沁,她才带我来,你别怪她。”女子软声解释,“之前我见你搬了一座玉雕到傲云洞,就好奇问了蓝沁。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怪就怪我吧。”
伍儿适时介入,讥笑道:“你们不必做戏!大魔头,你也不是第一次使卑鄙手段了,只是没料到你这次无胆无耻至此,当真可笑!”
那方静默了会儿,只传来对阵的喧嚣声,隐隐还能听见龙朔的呼喊。
“伍儿姑娘!我没事,你别担心!”
伍儿心里稍定,手中光芒一挥,白衣女子趔趄着撞到一旁墙角,撞碎了一樽花瓶,受痛轻呼。
“你对亭兮做了什么?”墨隼的嗓音重新响起,渐显冷冽,“你不用冷嘲热讽,我与东海本无深仇大恨,若非清风仙门的人纠缠不休,我可以放过东海。”
“你即刻回到东诸,否则我让你的亭兮给我母亲的遗像陪葬!”伍儿撂下狠话。
墨隼冷笑,却未再说什么。
依稀的,听到他对棋魔交代事情,接着风声呼啸,激斗声不复听闻,应是他抽身离去,踏上回程。伍儿心口的那口闷气缓缓纾出,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