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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诀陈墨一般的眸子缓缓阖上,蓦然孤寂道:“你要相信,这一生,师父从未骗过你。”
“我知道……铃儿知道,所以铃儿会等,等师父,等多少年以后,我们也有来世……”
云诀不语,许久、悲然点头。
风雪鼓舞,恍然声寂。
“师父……”她蓦然抬眸,凝泪笑望他:“你不是已经娶了铃儿了么?可是铃儿不在,怎么能算……你再与铃儿拜一次天地……可好?”
点点碎光轻漾,他霁月一般的眸子静静锁住她,温然点头:“……好。”
眼泪控制不住地滚落下来,是喜是悲,是泪是血,是戚是绝。
她缓慢而镇重地执起他的手,默然旋身,于雪中慢慢跪了下去。
“天地为鉴……魔神益铃,今此立誓,生生世世,与他为妻,执等千年,静候万载,神不灭则志不移。”
一字一顿,是多少情念想道缠绕成一生心殇。
云诀慢慢闭上眼,无力声悲,心头刹那间如此冷戚。
默然拂衣,缓缓于她身侧跪下:“……弟子云诀,今此立誓,与她为夫,不负不欺,亦不违背今日在此之言,天地为鉴。”
一手结印成箴,点在额心从来隐而不现的雪花仙印上,通灵入神,永世不泯。
今日在这里答应你的一切,师父都不会容它遗忘。
两目相对,飞雪流连,云诀首先拜了下去。
不知是苦还是悲,是幸福,还是哀戚……益铃看着他,神之灵隐隐预感到什么,却再也无力去挣扎。
师父,因为爱你,所以永生敬你,所以你所应的一切,铃儿只愿偏信。
……你愿骗我,我便愿信。
泪滴入雪中,映开如花,她伏首而拜,再造一生悲凉,苦与痛,泪与笑。
“师父……铃儿、等你。”
心中骤然一窒,刹那间悲入骨髓,云诀没有抬头。
雪肆然狂舞,墨影如虹,眨眼间已消失在了天际。
缓缓立起,他寂静空立于风雪漫天中,孤然独望的那一瞬,心如死灰。
不求你的原谅,只求真的有来世,予我相赎。
……
“花又雪……”
黑白巨兽凌空而现,静静伏首跪下:“仙尊。”
死归之初已过,渡后而至顶。“本尊闭关七日出来,便兑现予你的承诺。待他醒来,往事皆无,修行千年方才能得其他三魂,你可明白了?”
巨大的兽身猛地颤抖一下,低下头颅:“谢仙尊,花又雪已明白……”
他微微点头,寂声道:“若可以……七日之内,集来我大师兄之徒梅剑琴的尸骨。”
“是,花又雪一定尽力。”
混沌之兽抬头来看着面前面色苍白的仙人,恍然怔愣间,白衣孤绝。
……
因为你的爱可以无欲无求,可以忍受天涯相隔,只要你知道我还好好地活着,你便能心静便能安然。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又怎会心茫怎么心痛?
两世宿命,只是逃不开冥冥中给自己设下的劫,他们已负了芸芸众生,又怎能再妄负天地?
尽也罢,忘也罢,绝也罢,我只要你好好的,无牵无挂。
漫舞天地,飞雪空蒙,冽冽寒风中雪凤仰颈哀鸣,悲凉落泪,化入雪中成就冰霜满地,空自绝音。
浮尘眼,浮生诀。明身、破尘、视魂、探魄、祼元。
生死病死初而后,一世成缘一世铸殇。
死归而来,如何再殁,灭迹何时,安存天下?
‘吾心无我,唯念苍生,至善始入,终得至善,至善者,谕无情。’
遗世独立,我无心负你,只是残罪于心,你我不能不偿。
白衣清冷,慢入飞雪,仙息一瞬苍茫。
浮生之极,散魂、而聚魄。
第二百零七章 舍断绝生
蛮界沙域,烈火如滔。
“你不是说六界还存你便不必归么?怎么又说要回去了?”
千白懒声道:“我不回去是怕再被他利用,那厮太过老谋深算,绝云都被他这样戏弄,我又怎么逃得过他的五指山。”
紫烟不置可否:“既然这样,你还回去?”
“她已成魔神,再裉不回神器,其它神器便不会再拿她当兄弟姐妹了,因而也不会再任她启用神能,我得去助她一把。”千白感慨一叹:“怎么说也是亲甥,再怎么样……最后,我还须点她一下。”
紫烟不由冷道:“你这厮帮着那人一步步将她与云诀逼到此般地步,现在一切都没了退路,你想再来挽回,是不是为时已晚?”
千白挑眉:“我好不容易从那一场大战中保全了自己,正乐得清静自在,却硬被他踹下来做这差事,你以为我乐意么?”
“现下不是成了么?云诀没有开口挽留,她也决意归神。”
千白一叹:“他再不喜,再想放任,只是本性束缚,终归只知隐忍。”
紫烟冷笑了一声:“那就让他隐忍好了,以后慢慢痛苦!”
忽地一笑,千白道:“只可惜,再能隐忍之人,亲手舍却最爱的人,也不可能还能平静地看下去,并安安稳稳地立在这世上……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紫烟皱起眉:“你的意思是?”
“他与那厮最是交厚,那厮见不得他痛苦,总要给他寻个出路。”
“出路?”
“是出路也是绝路,是他本性之下,没有选择却也一定会遵从的路。”
紫烟更加皱起了眉:“无论如何,他们两人只能分开?”
“傻女人……他们不分开,铃不归神,难道要拉我们和这天下陪葬?”
“哼。”一声轻哼,紫烟轻蔑道:“如此贪生怕死,无怪乎你为仙一世功力如此浅溥!”
千白被噎了一下,紫色妖异的双眸流转无话,半晌,只道:“不管怎么样,我怕她归神之际听了消息受动摇,若一步行错,这六界就真的覆灭无回了……”
“既已答应归神,她如何还会覆灭六界?”
“你不懂,她对云诀执念之深一往无回,若万念倶灰之下,舍生求死不过是为了减少痛苦。”
“我听罢只觉云诀太过自私!”
“仙身早已废尽,他空修浮生诀死归能醒还能再撑七日造化往生业,已是极不易了,虽说任性,却也无话可说,他为这天下,已然舍却了太多。”
“那魔尊与他……”知道面前这子什么都悉知于心,紫烟不由探道。
“不是不信不是不懂也不是不爱。而是真的不能相守。因为一切已经到了不是他们两人想与不想能否放下,便能了却之事了。”
静许久,千白静静望着前方,绝然道:“魔神,必须归神入位,否则,这世间没有人能活。”
六界倾倒,天地同灭,即便云诀真的答应和她在一起,也真的只有一时一刻亦或一年一月,随之举世因魔神尽灭,他们与世间所有生灵一起消亡。
如果是这样自私而又残酷的结局,云诀都能答应,便是云诀真已爱到入魔,爱到失去本心……
只是,这也便不是云诀了……
成神的那一刻她选择了神的路,而他自认为一手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只能赎罪。
放手、迫她归神,仙心使然。
她不归神,六界便要失衡,天地便要毁灭,这样的结局他们自认为不能承受得起,只因不是只有自己……身边那么的朋友和关心她与他的人,如何做得到让两人的情爱,拉身边乃至天下所有人与他们陪葬?
这一点云诀与她都知道,只是如此绝望地答应云诀那注定成空的誓言,她能舍得下么?
爱到最后,咫尺天涯,明明心已如此贴近,人却要硬生分开。明知无路可回,还是归神而离……他们当真能如此理智么?
千白无声叹。一日归神,再无回路,生生难见,天涯永隔。
她是不死之神,只能在无望中于无尽岁月中空等,而他,修浮生诀死归而醒,知道了自己所能做的,不得不为她为自己偿还亏欠下的,实则只不过是不能眼见着她被自己逼走,终是在浮生诀顶层,先一步寻到‘至善无情’的终果,也寻到解脱。
她不能不放下所有。
他不得不放弃所有。
到头来,一场孽乱终章,谁都在逃避,都在挣扎,却还要这样欺人自欺?
能放下,能舍弃,既是如此,为何还要逃避?还要约那来世?
一叹沉息。
其实你们都未舍下,只是心中明了……不得不舍。
天无尽,地无言,悲云空结。
……
“魔尊?!”一踏入玄魔宫蓝沂蒙便震了一下,不知她究竟回来多久了。
幽幽的垂纱间,榻上的女子半是痴傻半是呆愣地倚着,而后恍惚地将目光轻轻移过来:“魔尸……找到了?”
蓝沂蒙低头:“是,已由落花倾城带回。”
许久的寂静,榻上的人倦惫地伏卧着,不知过了多久,空灵的声音夹杂着浅长幽回的悲宁传了过来:“让落花把魔尸带进赤月殿吧,我去应了答应她的……”
“是!”蓝沂蒙喜道:“多谢魔尊解救魔君!”
雾气轻撩,她只是喃道:“欠的太多……走不安心。”
蓝沂蒙一震,嘭然跪倒在地:“魔尊不必作想,哪怕天地当真覆灭,我等六界诸魔也愿跟随我魔界之主一同倾覆不殆!”
她不言不语,半晌失神喃道:“归神,难道不是好事么……”
蓝沂蒙更震,不由呆望她一眼,而后更加疼然地伏地不起:“毁天灭地本就是我们魔的本性,属下不愿魔尊就此归神隐域!”
赤色暗纹从身旁轻轻曳过,她毫无声息地下榻来,步步远去:“也许……我根本不配做你们的神。”
心头一颤,蓝沂蒙呆呆地看着她步出玄魔宫,慢慢往妖异一片的赤月中走去。
“天印曜下,神光引七日后就要现了……我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她仰面低喃。
……
寒海蓬莱,天地灰蒙。
霁洛将天书归还洛紫将事情始末悉数告之。
洛紫手紧握天书,半天没有一句言语,面色之沉是霁洛乃至所有人前所未见的。
“绝生莲食去之魂魄再无生机……是我对不起晓天。”
“天书有意,便是冥冥天定,霁洛与月师妹无从怪罪。”他寞然后退,眉间不见忧不见绝,只有一片深沉的隐痛与迷茫。
洛紫狠狠偏过头,心里太清楚,泛金的字都是天书逆天所泄的天机。而它于那时那刻那样做……分明是……
蓦然失望至心冷,她毫不犹豫地将天书扔还到了霁洛手中:“这本天书,我不要了,从今往后,我洛紫也再不是天书守护者。”
这样一本自私自利的书,我洛紫不耻为伍!
“洛师叔!”霁洛不由惊震。
“我云师兄已死,天地示警铃丫头不日便要归神,那两个孩子瞒了我大师兄,就托于你看护百年了。”
“洛师叔?!霁洛不明师叔之意……”
“天书妄泄天机以晓天之命换得本尊之命,洛紫无颜再为师为尊,不日会辞去尊位入到凡间,代晓天护守落花皇族。”
霁洛闻言彻底惊震,懵然看着紫衣的人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手中天书微一抖簌,似乎想要跟上去,却终是怄气一般一动没动。
似乎在说,天书守护者命该寿终正寢,自己只是应天命行事,就算泄漏天机以命代命,也在天道之内,是为命定!
只是那人决绝地飞身而去,再未回头看它一眼。
洛紫!!
繁复古朴的天书在霁洛惊异的目光中化作一道金光,终是朝那道紫影追了过去。
凛冽的疾风随书驰过,微微冷寒,似乎是天书仍在执拗辩驳:它没有错!它只是一心护自己的守护者罢了!而且它是天书怎么可能会错!!
流影滑过天际,一切终化无声。
流光碎碎,日久时长,数月、几日,静静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