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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闭双眼,心中掀乱不歇,他强忍惊怒最后再问她一遍:“何以成魔……”
因错生爱恋而难免的平生大错,竟是这般撕心裂肺,无可奈何又无言可诉。
她咬紧下唇,神情坚定,偏执地不言不语。
云诀定定看着她,强大的仙力忽地在体内澎湃不歇,七经八脉都受到震动。喉中一甜,硬生生被他逼下,身上附体银光陡地一暗,大雨点点亦砸到他的身上,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声冷如三尺寒冰:“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我云诀的徙……”
“不要——”她猛然抬头哭嚎出声,大雨如注早已无情地将她全身淋了个湿透淋漓:“不要不要不要!”
“师父……”拼尽生平,“怦——”地一声,她直直在他面前跪下:“不要说,不要说出来!铃儿求你,铃儿求你,铃儿求你!求你……”雪白的发丝被雨水洗得冰冷刺痛,紧紧贴在她颈间、背上:“是铃儿糊涂,是铃儿大错,是铃儿不该……灭魔锁、玄铁链、捆仙绳……无论什么样的刑罚铃儿都甘愿领受,求师父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她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他雪白的衣摆,声嘶力竭地哭喊:“不要逐我出师门,不要逐我出师门,铃儿承受不起……真的承受不起……”
她苍白的小脸那么恐惧,那么害怕,红眸里的惊惶无助心窒无措一如初生的婴孩,茫然,却令人痛得仿佛要窒息。
他不回不应,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脸上尽是冷白,眼中惊痛难忍,却仍自顾冷心绝情:“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云诀……”
几度颠狂错乱她心中一阵动荡撕裂,魔力顿时激涌不歇难以控制,几番冲撞炸破,一股股鲜红艳艳的血从她深可见骨的肩头洞中狂暴涌出,瞬间便将她一身绿衣染成血红,又被暴雨冲刷洗尽,随之又是一片怵目惊心的红,又被洗尽成新绿,如此反复,折磨着云诀微微颤抖的墨眸,和几欲崩断的神经。
惊雷乍起,闪电划过长空,照亮了她稚气却又分明决绝的小脸,一瞬间她静了下来,撑地的小手颤抖不止地抠进长阶里,竟将冷硬的青石生生抠出了五指红印!
云诀全身猛地一震,竟再说不出后面的话,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心里突然而来的恐惧,不明缘由,只是怕,直觉自己承受不了此话一出她的反应带来的后果。
而她低头颤唇,任凭魔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炸裂碎断全身筋脉,竟是意欲赴死、了无生意!
“铃儿!”心中狂怒更胜方才她执意不肯告知自己成魔缘由,云诀迅速出手封住她全身大穴,一把将小小的她搂进怀中,真气源源不断地往她体内输去,渐渐平缓了她体内狂暴的魔力,无声抚慰着她被他逼得千疮百口的身心。
益铃伸出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泪水突地一泻千里,鲜红潋潋,分明是血:“师父,师父,师父……”
肺里的空气被生生压榨成几欲撑破胸腔的剧痛,她一头扎进他怀里,任血泪染红了他一身绝尘白衣。
第六十四章 死亦何难
云诀全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双臂紧紧将她梏在怀中,看她双肩终于不再流血,紧着的心才松了一丝,心中却顿时又惊又怒又气又哀:她竟想自绝在他面前!虽然不是逼迫只是心哀绝望,却让他对她半点无可奈何!
明明已经十七岁了,她怎的比个孩子还要任性胡为!
今番至此他对她有失望有痛心,但更多是不懂不明,他真的想不通,天下间究竟会有什么事能让她宁冒成魔的大不违也要抗拒?!
作为师父他怎么能容忍自己连从小在身边长大的徙儿都看不懂!她偏偏什么都不肯说,宁愿自断也不肯说……他对她的教导何时开始竟已偏离到这般地步?!
心中难免一痛,他信她,他一直信她,即使现今她成了天魔他也信她,相信她有她迫不得已的理由,但是……她却不肯告诉他……为师九载,她竟半丝都不肯信他?!
绝谷五日他便已然对她偏信到底,从小看她长大,他更是深知她的本性。但为什么她要这样逆天,要违背当年的誓言?
一念成魔她今后还怎么在仙界立足?等着她的是什么她知道么?!
不肯说出缘由,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心中何时生出的何种执念竟不知不觉已背着他深到了如此地步?
连对他,都要保留?
她不相信他从未怀疑过她么?
她不相信自己能原谅她么?
她不相信自己始终愿当她倚靠的大树么?
……
心中突然涌出无限悲凉。
手微微颤抖地擦去了她苍白小脸上刺眼的血泪,他将她瘦削的身子搂得更紧,千言万语、无限悲戚与心哀都化成了一声深沉绵长而又无力的叹息。
铃儿……你到底懂不懂师父看你有多重?
苍茫天地一仙心,笙歌落尽天魔生。
漫天滂沱大雨将他此时曳于地上墨黑长发浸透,丝丝缕缕,清冷而无心地将两人包裹,在止水殿前的大雨中,莫名悲冷。
突地体内仙力陡然一空,一丝黑气在丹田内猛地荡漾开来,云诀脸上忽然变作青白,低头便吐出一口血来。
原本沉浸在他怀中的益铃大惊:“师父你怎么了!”红眸惊窒地望进他体内,那么熟悉的黑气再次缭绕其中。“噬仙蛊!”又是噬仙蛊!那个人!就是那个人!他又让师父中了噬仙蛊!
益铃一把从他怀里挣起,扶住他陡然虚弱的身子伸手就要替他解蛊,云诀却忽地心中一惊、眸中一冷,毫不留情地拂落了她的小手:“你想用天魔之力再来替为师解噬仙蛊?!”
他虽昏迷神识却在出了妖殿后就醒了,知道长天青已利用她的天魔之力为自己解过一次噬仙蛊,知道她不顾一切地赶来救了自己,知道她对自己依恋得深……但此番再中魔蛊他如何能像大师兄一样利用她?他若任她就此帮他解蛊岂不是默认了她成魔的大错!若她身边今后还有人会中这魔蛊,她是不是就要不惜成天魔来替他(她)解蛊?!
那她今后还怎生分得清一命之渺小轻微和苍生六界,孰轻孰重!
风不定,人初静。
成仙数百年他早将生死看淡。
她身份玄奇、又与神器有不解之缘,将来若还分不清小慈与大善执意于一人一物一命要影响六界安宁即便他在,也没有把握一定能阻止得了她!相比而言对她的教导远比他的性命要重要得多的多……
益铃却急得心都拧了,趁现在她还未受刑、天魔之力还在,就让她再为他做最后一件事吧。
“师父!铃儿已经知错,任凭仙门惩处或杀或剐魂飞魄散绝无半句怨言,在那之前就先让铃儿帮师父解蛊好不好?师父是仙门之首不能有事……”她眸中焦急难忍,忧乱地上前要去扶他。
任凭仙门惩处或杀或剐魂飞魄散绝无半句怨言?!
一股怒火瞬间窜上了顶门!好啊,他云诀的徒弟!成了天魔就想一死来了了!
自己多年栽培,倾心教导庇护,原来教出来的竟是这样一个一心求死软弱无能的孽障东西!
云诀气得周身都颤了一颤,不是气她成魔,而是气她竟然就想这样放弃她自己!
怎能不哀,怎能不痛,怎能不悲?瞬间病气入心,他一低头竟咳出一口血来。
“师父!”
他身子微晃一甩袖大力拂开了她的手:“不知悔悟,不知偿过,只知求死!你道死有何难?为师早已说过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世间大是大非、大善大恶须得自己分清。你却始终不肯说出成魔缘由,执迷往错仍不愿回头……”
“回头,回头,铃儿就回头……师父先让铃儿为你解蛊好不好?”她艳红双眸殷殷全是忧急偏执,直直望着他半点未变。
“你……”他心头又是一阵火起,她究竟有没有半丝明了自己的苦心?!口口声声一个死字,多么简单,她莫不是要逼他将天生不死身的她亲口判个魂飞魄散?!
清风不定,大雨化微却突悲。
不远处一大片仙云忽然飘来,停在止水峰前,长天青从云上跳下,御剑即刻到了云诀面前:“云师弟!”
止水峰是仙尊居所,即便上仙也没几个敢冒然擅闯。
云诀极力稳住心神,控制体内因怒而乱的澎湃仙力,半晌,青白脸色才微微缓和下来。
黎光现,朝阳升,大雨初歇。
长天青知他重伤初愈又病气缠身,二话不说便伸手蒸干了他一身湿衣,又喂他服下多数仙丹灵药。
云诀却自顾一挥袖,散了益铃身上的水气。
“你……”长天青气得可以,他本就惜他身子不如往常想为他省些仙力,他竟还要顾着这个成魔的孽障!
云诀面上无波,静静望了天上不远处的群仙一眼。
雪凤张翅飞来,默默无声地停在殿前。云诀身影一飘便掠上了它的背。
奸细仍旧不明,隐匿在蓬莱之中,且有神器助其藏身,此次大创定然一时不会再有动静了……但自己还未料理好仙界之事,不宜隐身不现让仙门隐忧纷乱。
云诀头也不回对长天青道:“将天魔益铃带回正山正殿。”言毕他自顾往蓬莱正山而去,从头至尾未看益铃一眼。
“师父!”
长天青怔愣一瞬,才向一旁急乱惊慌的益铃扔出了捆仙绳,缚着她追云诀而去。
“大师伯!”灭魔剑上,益铃焦急地拉住长天青的袖子道:“大师伯,我师父他又中了……”
“你想说什么!”她竟敢从灭魔锁上脱逃,长天青看她脸色怎么还可能和善,只当她之前凛然全是装的,见她吃惊地在那边咿咿呀呀不知说着什么,他声音里自然全是不悦。
益铃整个呆住了……刚刚,师父竟然同时施了法让自己讲不出噬仙蛊的事?!
……
云诀面无表情端坐正殿上方左边高位,一言出,满堂惊。
群仙全部倒抽一口凉气:灭魔锁上十下?!
长天青狠狠拧起了眉,满面不解,丝毫不明云诀用意。他向来护这孽徒护得紧,今番虽成魔却还未灭心入魔,又怎的会突然如此绝情了?
“云师兄!”洛紫惊得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相信:“你道你在说什么?!即使她刑前脱逃也不至整整加为十次吧!”
清渡铿然屈身跪下:“小师妹一时大错成魔,尚小不懂事,害怕脱逃,仙尊慈悲务必开恩!”
离少仙、宁辞剑不由也跪了下来,两侧坐着的仙人也大多于心不忍纷纷开口说情。
灭魔锁上十下,即使成了天魔叫她一个小女孩又怎生承受得住?!到最后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心中大怨邪念入心岂不是生生又要魂飞魄散!
落花倾城始终不言不语,冷眼看着再次跪在殿下的益铃。
“……天魔之罚向来是灭魔锁上一十次,她既是我蓬莱二百一十一代掌门首徒,又是本尊的徒弟自应持重为首,为榜蓬莱、仙门,今番不顾大义一念成魔只应有加,不能有减。”云诀的声音冷得像极地寒冰,但忽然又低了下来:“但念她本性纯善自愿回蓬莱领罪,先前也有了一些惩戒,便也不再上加刑罚。”
第六十五章 几波数折
原本一件在谁心中都默认的事似乎被否定了……众仙愣在那边竟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仙尊的意思是,她仍是……
“云师弟……”长天青听明了,极为气怒不悦:“你言下之意竟还认这孽障是仙门中人、是蓬莱弟子?还是你仙门之尊的徒弟?”
仙心不稳,生出邪执,一念沦入魔道。按理按常识,她都不能算是仙门弟子了,毁她魔身打入轮回,蓬莱、仙界当从此再无她容身之处才对。
仙尊为何却还要认她是蓬莱弟子,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