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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的几声悉簌,轻微的压草声由远而近从后袭来,她心下一警,一掠数步堪堪避开。
抬头一看,心上殛然一沉。
俏冷如冰,粉衣似朝霞映雪衬着仙云缭绕的青葱林木更显幻美,落花倾城左手托着一盘放着玉杯,右手优雅地提壶自斟。
那先前藏在草间袭她未成的黑影倏地一闪,窜入了落花倾城的罗袖中。
空中吹来一阵青草花香,一只虹鸟肆意滑过,飞过两人身旁时流光一晃,掷下了一物,两人都未曾注意。
她看着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不必紧张……我只是想请你喝杯酒而已。”落花倾城悠然抬眸,看向了面前模样普通的女弟子:“好久不见……师妹?”
她心头一紧,周身一冷:“你怎么会知道是我?”
“很疑惑么?你现下是天魔修为我连仙都未成如何窥得了你?”落花倾城雅然抬袖,现出了袖中魔蛇的黑色蛇头:“可我不能知它却是知道的,因为你体内有它的毒没解……处得近时它自然感觉得出……对不对……天魔,益铃?”
阴霾罩顶,益铃的手心冷湿起来,即便不想也已经知道两人再不可能是初时的朋友了,她不禁有些警惕地看着她:“倾城师姐……你……又想做什么?”
落花倾城纤指一勾冷眼飘下:“都说了,请师妹喝杯酒而已。否则,在这醉仙群会上仙尊和众仙都在,我随意喊一句你再厉害也不可能毫发无损地逃得了吧?”
益铃手心发冷,额上不可避免地冒了汗。
她知道小夕他们对自己的好,愧然之下想着解了师父的蛊若能回去不免让他们急心才是最好的……
“我倒好奇……你这样不计后果地潜进蓬莱为的是什么?只是想见我大师兄?”
益铃定定看着她,不说话。
她戏谑地轻笑一声:“这样的仙魔恋还真是让人感动……”她嘴上这样说,眼中略略嘲讽却显然不是如此简单所想。“师妹,喝下师姐的酒,算作师姐给你们的祝福,今日我当做未见过你便也不去惊动众仙们。”
“酒里有什么?”
“几年不见师妹倒是没有以往那般傻了。”她不慌不忙地抬眼:“骨凌花。”
益铃眸中一暗:“师姐……那么想要益铃死么?”
“或者你杀了我?在我出口之前就杀了我……以你天魔之力怕也不难是吧。”
“我不会杀人的。”
“即使我要杀你?”
“……师姐杀不了我。”
落花倾城冷冷一笑:我是杀不了你,但有人杀得了,再说我没有必要杀你,他若知道了定要恨我厌我……我反倒是想让你,杀我。
“师妹。”落花倾城款步上前,伸手递上了杯盏:“你若不喝我只能请了别人来邀你喝了……少仙师兄、秋师姐及我那两位师兄也都是极念你的。”
“倾城师姐……”
“喝吧,只不过死一次罢了,以你不死天魔身又有何妨,即使是中了腐心锥骨的骨凌花毒以你如今之力也能撑个半个时辰吧,想做什么还是有时间的。”
益铃直直看着她冰冷的眼睛,心上不免有些伤痛。
“众仙就在林外不远,莫不是要我唤一声?这样一来你怕是真没时间了。”
相遇相交相助相持,抵不过爱恨缠心经年路歧,不知何时她和她同门情谊早已摧尽,恍然间,故人已绝,她们再也不会是朋友了。
益铃伸出小手从她手中接过酒杯,慢慢喝了下去。
落花倾城注视着她,嘴角慢慢扬起冷凝而诡异的笑。
一阵彻骨痛意从心上、骨中蔓延开来,益铃小脸微白,隐隐落汗,与此与时更重的是脑中一嚣,她顿觉不对,踉跄一步酒杯砸到草间:“……你骗我……你还放了什么?!”
落花倾城笑:“引人做恶的桀龙血。”
“倾城师姐!你如何也不能放过我么?!可是我与小夕只是朋友本就没有什么的啊!”
“你或许心中无他可谁让他喜欢的是你!我不会笨到还让你有机会回到他身边去!既然来了何必要走?以我之力是杀不了你……可若你自己生邪做恶引来群仙齐攻,怕死得更要惨烈些吧?”
益铃不由郁气,脑中怒意一生马上被无限放大,待得她反应过来落花倾城已被她一掌击出数丈。
“咳……咳咳……不愧是天魔……不知道若对上群仙围攻又会有几分胜算……”落花倾城挣着爬起来,对着仙林杂草连吐几口血。
若不能解蛊又逃不回魔宫,真与群仙对上再失手伤杀了人更要犯下大罪,她害自己到此步,不若就把她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益铃心头一跳,骤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不由惊恐得一步步向后退去。
落花倾城却飞身上前又要对她放出魔蛇,益铃眼中不由自主地一恨,想也不想陡然运力对她狠狠一掌。
娇然的丽影狠狠砸回草间,落花倾城狂喷一大口血,粉衣都染成了缎红。她瘫倒在杂草之中剧烈抽搐两下,头一偏再不动了。
益铃脑中一懵,吓傻在原地。
一个身影忽地驰来,停在落花倾城身侧不远,益铃见了他惊怔,隐隐惶然不安。
他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人一眼,随之从地上捡起一枚圆珠,手一握面上立时一青,敛声便对益铃低喝道:“你快走。”
“宁师兄……”
他快步走到落花倾城身侧要将她托起:“你自放心,我带她去师父那应是能救的。倒是你……若是有事要办快去快离吧!”
益铃无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重重点头后也不管身上痛彻几分飞身便往林后云殿纵了去。
第九十三章 惊天错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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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益铃无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重重点头后也不管身上痛彻几分飞身便往林后云殿纵了去。
宁辞剑抱起落花倾城便欲向长天青那边飞去。忽地手中一轻化为一个小小黑影他心下一凛来不及躲开小臂上一阵麻痹的刺痛。
身后寒光微闪冷风袭至他驰速纵身险险避开:“落花倾城?!”
扬剑冷笑,落花倾城看着他的眼中止不住怒火飞窜:“宁辞剑!竟敢坏我的事!平日就在师父面前暗暗诽我!你以为我都不知道?今天一并跟你算了!”
一个小黑影侧面扑来宁辞剑暗惊之下凛神运力扬掌:“蠢魔物!她方才一度把你当了替死鬼你还这样忠她?!”
落花倾城冷哼一声提剑攻来:“它是我的灵兽怎会不忠我?二师兄,你似乎知道的不少……我本无意杀你,可现在你却不得不死!”说话间出手招招狠毒不留生地。
“你如此想要除她还设计让她杀你为的是什么?你想做什么?”宁辞剑疾闪躲避,体内微一运力便感蛇毒往血中渗去,他常年在外四海集药怎会不知,若不是看了清渡小腿上留下的牙印段然不会设想她的灵兽许是一条魔蛇。
落花倾城神色阴彝,剑式更厉。“我想做什么你没命知道!”
血液急剧变化,身上气力一点点被耗尽,宁辞剑额上汗湿,但他毕竟实力远高于落花倾城。低喝一声虚晃一剑,硬是将她逼离了一瞬,他心中一唤迅雷之间一只虹鸟疾飞而来,近了双翅骤长一倍五彩虹光华丽晕眼,宁辞剑一把抓住它伸出的脚风掣一般被它带离。
落花倾城见他径直向仙宴那边去心上一冷眸中一煞。扬手从发间抽出一根细簪眼也不眨在袖中早已奄奄一息的魔蛇身上狠命一扎,冷凝的双眼阴寒残诡倒映在沾满蛇毒的细簪上,她运力甩手一分不差地向空中那只虹鸟射去。
虹鸟骤然痉挛,从高高的云层中径直坠落,凄鸣一声带着宁辞剑一齐砸入了乾坤殿下离境出界的蓬莱寒海。
“自寻死路!”
益铃若不是天魔中这毒早已死了!你连仙都未成方才如此运力还掉入彻骨寒海……必死无疑!落花倾城冷冷一嗤。
下刻脸上戾气尽显纷繁变化:若我一时不能脱离仙门定也不能让她回得了!一思之下脸色立时变作惨白惊惶,转身向林外仙宴踉跄奔去。
……
云诀合衣躺在榻上倦然阖眼,听见推门声也未睁开,未觉出什么生人气息误以为是长天青怕惊扰自己敛了息,他心上疲然无力便也不去管他。只幽幽地浅歇着。
益铃抬手擦去嘴边冒出的血,一步步小心翼翼走到榻边。见他如此也不察觉心上更加痛彻难忍,犹定了决心。
手指轻颤,快速出手点了他的睡穴,以免他在解蛊途中醒来喝阻自己。
云诀心下一惊,脑中一阵昏然之前本能地运力抵挡睡意。
朦胧中额上传来无比熟悉的暖意,云诀不由一震。
益铃运起全身魔力,将小手轻轻贴到了他的额上……
隐隐感受到她汗湿的小手因运力而轻颤……云诀说不出话,心下依稀清明、却也倦累难挡。
她终是不愿理会自己的话,执意要为自己解蛊……
见他体内黑气被自己牵引至额心一点点转移过来益铃心下化开静静的喜悦,忍不住露出了盈盈纯挚浅笑。
骨凌花的毒涌上来,嘴边又冒出了一点血,可对于身体的疼痛三年来她早已麻木了,便也只是抬起闲着的手随意擦了去。
身上微一运力变回了自己模样,一身绿衣青涩如旧左腕银铃淡曳微微响动。益铃扼杀自己隐隐外冒的邪性,只低头静静看着他。
一如当年桃居内的三日守望,无邪而偏执。
若是出于本心,她从没有想过要亵渎尊师,因为她比世上的谁都要爱他,尊敬他。不敢、不能、亦或只是纯粹的敬着他。因而明白绝不可做出那样的事,发生那样的事。
可是三年多来她不能自控地生邪、一再萌生对师父的渴望,更在魔蛇之毒的摧发下一发不可收拾以至如今要用毒来克制……
想到这里她小手抖瑟无法抑制地对面前的人充满羞愧自厌。
她真的,早已不可能再回他身边了。而这一次的解蛊后,她更是再也找不出能来见他的理由了。
师父……若是铃儿去隐遁,这一次,会是诀别吗?
忍不住想哭……可是师父,铃儿真的好舍不得你……
脑中时昏时沉无力去挣,云诀无声长叹心下凛凛怅然,心中难免复杂……而微乱。
她出神地望着他只长不卷微沾林露的睫毛在冰雕一样的脸上投射下一层阴影,几分冲动想轻抚他苍白中更显圣洁出尘的脸。
……却终也不敢放肆,她看着最后一丝黑气窜进了自己掌内,轻轻将手收了回来。
果然邪性难控虽已是三日一轮但昨日刚过今天是可以自制的……益铃深吸了一口气定下心神小小得意地弯起眉。
她看着他虽已除去魔蛊但仍因仙力大失而虚弱难挡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心疼,犹豫了一瞬,终是大着胆子伸手小心地将他扶坐起来,然后自顾上榻盘腿坐在他身后。
云诀倦然地由着她,心里自是清楚她绝不可能对自己做出什么不敬的事来。
果然,下一刻她运力将双掌贴上他后背,竟是将两只蛊内原先噬去的无尽仙力通过天魔之力又快速传还给自己。
云诀叹,难道天注定,他如何也避不了了么……仙门、六界,自己若活着,会是如何走到那一步的?六界浩劫若真是因她而起、由他促成……他怎么容得了?她又如何负罪得起?
可是,明明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