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真田呆呆的出着神。
每次考完试都叫着考砸了,到处哭丧着脸,最后总是能拿到优秀分数,这样的人,真田的班级里也有过。
从真田个人角度来看,他只觉得这样做毫无意义,不过并不会对大家有什么妨碍,倒也无所谓。但作为风纪委员,他心里一直很清楚,很多同学,尤其是不擅长读书的人,对这种人始终深有怨言。
因此而出现的对“好学生”的欺凌事件在国小时代也曾发生过。
可是……
真田记得,六条团子是真的不爱看书写作业,即使在家也是一样。
小时候,一起在书房里读书时,她总是刚翻两页书,就开始在书上乱涂乱画。把所有数字“6”和“9”的肚子里都填上颜色,或者是在书页空白处画上无数扭曲不成形的怪异图形。
凡事认真谨慎,爱好整洁的真田曾试图在她乱涂时出言阻止,但成效甚微。不出一分钟,她便又开始了在书本上的涂画事业。
这样磨蹭着,直到快要睡觉的时候,她才心急火燎的翻到书本最后把答案抄到作业本上去。
甚至很多时候,她会哭丧着脸把来不及写的作业本推到真田面前,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于是,那些日子里,真田总是一边自我催眠“我不是南湘南小学风纪委员长”,一边握着铅笔飞快的演算那些低年级的作业题。
六条团子的成绩为什么会那么好。这个问题,真田弦一郎也从来想不明白。
她根本连补习班都不去的。只要做完作业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吃零食发呆。懒到超乎想象的程度……
这样妄下论断,这些女孩子根本不了解六条团子。
对面的幸村正向他投过来了然而同情的目光,真田突然觉得很烦闷,无从发泄的烦躁。
他总不能突然站起来对着一群素不相识的女孩子们说,“六条团子其实在家也不写作业,你们误会她了。”
所以真田才讨厌女生。麻烦,事多,又难对付。
见朋友们都同自己同仇敌忾,小日向更加得意起来,“我说啊,她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啊,不就是个从小没妈教的小孩嘛,你们都没看过她在家政课上的蠢样子。我听说啊,她连垃圾分类都做不好,笑死人了。”
“诶呀,没有妈妈的小孩就是没办法呢……”
“是啊,连常识都……”
猛然响起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女生们的议论。
真田直直的立在空间不大的蛋糕屋里,高大魁梧的背影特别的显眼。
他是练过剑道的,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手是不怕疼的铜墙铁壁,朝着桌子猛的拍下时,他只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并未多想。
这会,他那只手的掌心,被坚硬的桌子震的生疼。
柳生和莲二正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桌上被震翻的杯盘,幸村望着他,低低的唤着他的名字,似乎想要使他冷静下来。
真田没有去理睬幸村的轻声呼唤,只是狠狠的瞪着另一桌那些吓得花容失色的女生们。
“聚在背后随意议论他人,你们这幅嘴脸更恶心。”
毫无战斗力的一句话。真田向来如此笨口拙舌。
好在他天生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板起来时显得格外阴沉,再加上长久修习剑道的威压之势,震慑几个国中女生还是绰绰有余。
那些女孩子缩着肩膀挤成一团,惊恐得望着这传说中的严厉前辈。
仿佛没有彻底宣泄心中怒火,再次狠狠的拍了桌子,真田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背后中伤同学,你们给我好好反省!”
蛋糕店里的气氛骤然急降至零点,满场人都像被冻住一般,目瞪口呆的望着这个浑身散发出黑气的魁梧身影。
“诶,诶,真田副部长,你打翻杯子了?”
切原眨巴着眼睛,捧着好不容易排队买到的蛋糕,一脸天然的望着剑拔弩张的自家前辈们。
“哦……不……抱歉。”猛然从“风纪委员长”模式回过神来的真田手足无措的望着满桌狼籍。
不经意对上幸村微微摇头的遗憾表情,真田张皇起来,“我……”
“咦,小日向君?”切原一脸天然的望着那群从他身旁溜走的女生,“好巧,你也在……”
“赤也,买到蛋糕了?”幸村温和的微笑着,不经意的拍着身旁仍处于呆滞状态的丸井。
“啊,啊,切原,快给我蛋糕。”猛然反应过来的丸井笑嘻嘻的蹦跳起来。冻僵当场的众人反应过来,纷纷互相望着,笑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聊起了轻松的话题。
真田羞愤难当的在原位坐下,在店里客人怪异的目光扫视中,他如坐针毡。
好在网球部的其他人并不知道六条团子是什么人,只是以为真田弦一郎的风纪委员病突然在校外发作而已,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各自聊着别的话题。
而唯一知情的幸村这一次难得体贴,始终沉默以对,即使在电车站分手时,也没有提及有关“六条团子”的话题。
颜面尽失的真田终于勉强拣回一点面子来。
然而,一旦回想起那群女孩子嘲笑六条团子的声音,想起那个似乎身为六条团子好朋友的女生“小日向”自鸣得意的利用她,一脸不屑的贬低她的模样。
真田无声的捏紧了手中青色的有田烧茶杯。
那个孩子会怎样。
那样内向,敏锐,不善表达内心情绪的令人担心的女孩子。
又会像当年六条叔叔再婚时那样吗?压抑着心中的愤懑,沉默的逆来顺受,最后甚至要勉强自己挤出一个天真的不露痕迹的笑容来。
做了这么多年的风纪委员,真田很清楚,女生们之间的关系总是那么麻烦,好像蛛网,千丝万缕交错着,牵一发而动全身。
以往身为风纪委员长的真田弦一郎,即使无法理解不能明白这期间的错综复杂,但乱刀斩乱麻的直来直往商谈方式,也总能将那些班级内的暗涌暂时压制下去。
可这一次不一样。
他无法下手。
那脆弱蛛网的另一端系住的人是六条团子。
真相是一把无情的双刃剑。挥剑劈下,会同时伤及那个女孩。
那会让他无法原谅自己。
这种时候,他只恨自己不是小口时政,那个满口轻巧的,聪明而狡猾的少年。
如果是他的话……
犹豫徘徊间,真田接到了切原赤也的联络。
那家伙似乎又闯祸了。在邮件里苦苦哀求真田不要告诉幸村部长,一个人悄悄的过来同他商谈。
一边愤愤然于切原竟然连邮件里都能打上错别字。真田握紧拳头,终于下定决心。
趁此次回国中部的机会,和六条团子好好谈谈。
七星不靠
章三十三
第二天正午十二点,真田如约前往立海大初等部的教学楼东侧,同被训导处老师约见的切原会面。
走进久违的西式红砖裙楼,踏上熟悉的灰花色花岗岩楼梯,真田记起国中时代,曾经那么多次来到这里,将切原从教务处拎出来。
彼时,那个天然卷发的小鬼好像小狗一般垂头丧气的模样如今仍历历在目。
即使已经成为了立海大网球部新任部长,切原赤也还是切原赤也,是那个无知无畏的冲进网球部挑战全体学长的不羁新人,是那个莽莽撞撞的为了幸村的病情被取笑而同人大打出手的冲动小鬼。
是不是对他太过严厉了呢。
一种少有的温柔情绪从心底浮起,原打算狠狠修理切原一顿的心情渐渐柔软下来。
踏上二层转角,真田看了看表,时针恰好指向约定的时间。
虽然不明白约在这样的角落,切原究竟有什么不能为他人所知的理由,不过,只要那家伙这次没有迟到的话,真田打算对他态度更好一些。
幸村说的或许有道理,比起严厉的斥责,目前的切原更需要的是鼓励。
他扶了扶帽檐,走向转角外的平台。
“倒底有什么事情啊?”
有女生的声音传来,熟悉的声线令真田停住脚步。
“呐,团子。”另一个女声拖长了声音,“你和真田前辈是什么关系啊,就是刚毕业的那位真田风纪委员长。”
“没关系啊。”六条团子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真田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一墙之隔外,那张白皙小脸此时正是怎样的漠然又冷淡的表情。
“可是,六条你书包里的那张字帖是真田前辈的字吧。真田前辈的书法现在还有在橱窗里展览呢,我可是认得的哦~呐,有什么不能说嘛,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另一个女声不依不饶的追问,仿佛还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字帖?
真田记起了五年级时,一个秋雨淋漓的傍晚,自己写给六条的那张字帖“冰雪为心”,他不知道六条是否懂得这四个字的含义,至少在彼时的真田心中,所见过的那么多女生当中,只有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六条团子当得起这句对纯洁少女的盛赞。
不,甚至直到现在,看到这四个字,真田也只能够联想起这柔柔弱弱的六条妹妹。
万万没有想到,六条团子一直将这张简陋的字帖珍藏在书包里随身携带,刚刚得知的这件事实令真田心下一阵激动。
“真田弦一郎?”短暂的沉默后,六条的声音冷漠的声音突然传来,依然是那慵懒的感觉,“嘛,非要说我们是什么关系的话,就是小时候偶尔会去他家拜访这样子而已啊。”
“诶!你们是青梅竹马呐!六条你以前经常讲真田前辈在校舍里到处多管闲事很烦人,我还以为你讨厌他呢。”
“是很烦啊。”那熟悉的声线突然斩钉截铁的吐出这样一句论断。
一瞬间,真田的拳头下意识握紧。
“可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听起来好浪漫呢。”
“别开玩笑了。”六条的声音陡然暴躁起来,“谁和他是青梅竹马。只是那家人单方面的精神折磨而已,你根本不知道我那时候有多痛苦!在他家里呆着的日子,简直是童年阴影!那种事情,有什么好高兴的!”
握在掌心的指尖在发抖,失去力气的手指几乎无法保持握拳的姿态。真田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脚下的花岗岩地面同头顶的彩色赛硌璐天花板一起快速旋转成急行的漩涡,几乎要将他整个绞碎一般。
童年阴影。
六条团子竟会这样形容他们一起成长的岁月。那些真田曾珍重不已的珍贵回忆。
有什么东西在身体内崩落,一块一块,急速而绝然。最后只剩下空荡而脆弱的躯壳。
真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训导处的。脚下虚悬无物,一步一步仿佛行尸走肉般。
切原并不在那里。接起电话时,电话对面的少年还诧异着说自己最近并没有惹祸。
这其间有哪里不对。然而倒底是怎样一回事,真田已经来不及去想。
他迅速病倒了,就像很多年前半夜里爬去山上采摘桔梗时一样,一连几天高烧不止。
请了假躺在家中休息的真田整日整日的闭着眼睛。
只要一睁开眼就会看到那些熟悉又陌生的灰色影子,笑着,沉默着,自言自语着,充斥在这古旧的传统老宅里。
那段谈话的最后,真田听到六条团子说讨厌他,非常的讨厌他,说他又蠢又自以为是……或许还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楚。无意间撞响的铁扶栏,令那两个人发觉了他的存在。
那赫然相对的一刻,真田只是怔怔的望着这个曾经的六条妹妹。
她脸上的表情是他所完全陌生的,讥讽,不屑,傲慢,刻薄。所有那些令人厌恶的女孩子最丑陋的表情全数出现在这个从来都那么柔弱的少女脸上。
简直像变成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人。
即使刚刚说过了他那么多坏话,她仍毫无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