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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又不好,每日只躺在床*上,药吃了一大堆也不见好,眼见得是过去的光景了。妩瑶心里又急又痛,恨不得每日守在母亲身旁。可她早已是出嫁的女儿,每天必须得承欢在贾母膝下,方能稳住自己的地位。王夫人那里也不叫她回去,推说自己心口疼,将家中一切琐事全都推给了妩瑶去做。宝玉娶亲这官中的银钱只出了一少部分。除了贾母拿出来的私房,剩下的钱都需要妩瑶自己填补,王夫人是一毛不拔的。妩瑶接了这烫手的活计,又不敢和贾琏说,只得想法设法弄些银子回来。典当自己的金银首饰总不像话。最后只得将家中人的月钱连同下人们的工钱一起放了印子钱,这印子钱是当时高利贷中的一种,放债人以高利发放贷款,本息到期一起计算,借款人必须分次归还,比如:放钱十吊,以一月为期。每月二分行息,合计一月间本利,共为十吊零二百文。再以三十日除之,每日应还本利钱为三百四十文。当贷出原本时,即扣除本利,然后按日索取每日应还的本利。到期取完。因为每次归还都要在折子上盖一印记,所以人们就把它叫做“印子钱”。官宦家庭或者家属是不允许放印子钱的,俗语云:印子钱,一还三;利滚利,年年翻;一年借。十年还;几辈子,还不完!妩瑶却凭着自己贾府掌家媳妇的身份,偷偷的借了别人的名头放了出去,每月的印子钱只多不少,那些借了印子钱却还不起的破落户,自有那些下人打手们过去讨要。妩瑶一门心思的指着这些银子填补空缺,谁能想到外面的人对贾府都是一片指责,那些借了印子钱还不起的人更是怨声载道。
这边妩瑶跟着打趣宝玉夫妇,说宝玉去拉扯宝钗的袖子,宝钗羞臊的什么似的。薛姨妈笑道:“这是宝丫头古怪。这有什么的,既作了两口儿,说说笑笑的怕什么。她没见她琏二哥和你。”妩瑶笑道:“这是怎么说呢,我饶说笑话给姑妈解闷儿,姑妈反倒拿我打起卦来了。”贾母也笑道:“要这么着才好。夫妻固然要和气,也得有个分寸儿。我爱宝丫头就在这尊重上头。只是我愁着宝玉还是那么傻头傻脑的,这么说起来,比头里竟明白多了。你再说说,还有什么笑话儿没有?”妩瑶只得接着说道:“明儿宝玉圆了房,亲家太太抱了外孙子,那时侯不更是笑话儿了么。”贾母道:“猴儿,就你会说话。想你林妹妹若还在,我也给她说个京城人家,倒还能多见几面。偏她哥哥给她订了什么茜香小王子,那千里迢迢的,我这辈子都难得再见上她一面了,这林丫头也是个狠心的。”说着,便不住的抹泪。妩瑶陪笑道:“等她嫁过去就知道老太太的好了,这后来的哥哥哪里比得上自己亲外祖母?偏我那堂妹也跟着煽风点火,最是没规矩的。”贾母薛姨妈听了,一个想着人家如今的身份,马上就是北静王妃了,编排人家总是不好;另一个却因自己儿子与她交好,倒也不好说人家的坏话,二人也不理会,贾母便道:“你别胡拉扯了。你去叫外头挑个很好的日子给你宝兄弟圆了房儿罢。”妩瑶只得去了,择了吉日,重新摆酒唱戏请亲友,不在话下。
却说宝玉虽然病好复原,宝钗有时高兴翻书观看,谈论起来,宝玉所有眼前常见的尚可记忆,若论灵机,大不似从前活变了,连他自己也不解,宝钗明知是通灵失去,所以如此。倒是麝月时常说他:“你何故把从前的灵机都忘了?那些旧毛病忘了才好,为什么你的脾气还觉照旧,在道理上更糊涂了呢?”宝玉听了并不生气,反是嘻嘻的笑。有时宝玉顺性胡闹,多亏宝钗劝说,诸事略觉收敛些。麝月倒可少费些唇舌,惟知悉心伏侍。别的丫头素仰宝钗贞静和平,各人心服,无不安静。只有宝玉到底是爱动不爱静的,时常要到园里去逛。贾母等一则怕他招受寒暑,二则恐他睹景伤情,虽黛玉已许配了人家,然而潇湘馆依然着人打扫着,不免勾起旧病来,所以也不使他去。况且亲戚姊妹们,薛宝琴已回到薛姨妈那边去了;史湘云因史侯回京,也接了家去了,又有了出嫁的日子,所以不大常来,只有宝玉娶亲那一日与吃喜酒这天来过两次,也只在贾母那边住下,为着宝玉已经娶过亲的人,又想自己就要出嫁的,也不肯如从前的诙谐谈笑,就是有时过来,也只和宝钗说话,见了宝玉不过问好而已;那邢岫烟却是因迎春出嫁之后便随着邢夫人过去;李家姊妹也另住在外,即同着李婶娘过来,亦不过到太太们与姐妹们处请安问好,即回到李纨那里略住一两天就去了:所以园内的只有李纨、探春、惜春了。贾母还要将李纨等挪进来,为着元妃薨后,家中事情接二连三,也无暇及此。现今天气一天热似一天,园里尚可住得,等到秋天再挪。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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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凤那日受了大惊吓,面上却不曾表露出来,又因猎得了一只狗熊、两只狍子,水曜对她更是刮目相看。熙凤跪在水曜面前笑道:“臣女猎得了一头黑熊,虽比不上陛下和众皇子的雄威,但好歹也算得了个大彩头。都说这熊掌味道鲜美、营养丰富,臣女想将它献予陛下,不胜荣幸。”水曜看着那头黑熊的体型,微微颔首,又仔细打量到了那黑熊的伤口,见那黑熊除了枪伤之外还有两处箭伤,便问道:“你那火枪便是当日进献的那种吗?”熙凤回道:“陛下那柄是西洋皇室所用的枪支,臣女这柄是与我交好的真真国公主赠与的玩物,却不想就此救了臣女一命。”水曜点了点头,赞道:“这西洋火器果然厉害。只是我国男子不能总依靠火器取胜,女子用它来防身却是再好不过的。”熙凤转眼想了一想,又回道:“陛下,与臣女同时射中此熊的还有御前侍卫水泫。虽说臣女能够击杀此熊,但他的出手相助也着实让臣女感激。”水曜“哦”了一声,眼光不由扫向不远处垂首立着的水泫,心里不知作何想法。“那熊臂上的这处箭伤是哪个射的?”这箭伤一看便是力道不足,看起来也不是熙凤的弩箭所伤,便出口一问。熙凤迟疑了半天,方小声答道:“这个是,是戚家小姐所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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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接着忙……
正文、第十六回 对峙
水曜剑眉一挑,“戚家大小姐?她这箭射的可不准啊。”熙凤只低头不语。水曜心里只觉得一阵可笑,这戚家做事是愈来愈没有章法了。看在戚老的面子上让他家的嫡子嫡女参加秋猎,本是无上的荣耀。他们倒好,把这场好好的秋猎当成了暗害情敌的场地,害的偏偏还是自己选给北静王的未来王妃,自己颇为欣赏的王家姑娘。试问,这戚家可曾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里?这戚家不敲打一番是不成样子了。遂命身边的小黄门道:“让戚阁老带着家眷过来。”戚阁老年过七十,虽已老眼昏花,却仍伴驾而来,只是不能和年轻人相比,只坐在帐外等着戚家子弟捕猎归来。听得水曜召唤,忙整了整衣着快步过来,连同戚大老爷、戚佑鸣和戚蕊娇一同过来觐见。戚蕊娇见水曜身边跪着的熙凤,还有不远处摆放着的黑熊,便以为熙凤在像水曜告密,那两只眼睛便立了起来,剑一般的往熙凤身上扫射过去。水曜一眼扫到,不由皱起了眉头,这个女子实在太过无状,真不知戚家是怎么教养的,真是丢人现眼。
戚阁老不知别的,还以为是自家子弟射回的猎物多,皇上高兴要夸赞一番,根本不曾留意身后的戚蕊娇。戚佑鸣也不动声色,跪着的离戚蕊娇稍远了一些,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嘴角的笑意。戚阁老颤颤巍巍的跪下,一副倚老卖老的模样,只等着水曜免他的礼,就不想水曜一直不曾说话,他便径直跪在了冰冷的草地上,扬起一张长满老人斑的老脸,笑道:“老臣给皇上请安。”水曜不动声色,看不出喜怒来,只哼了一声道:“戚阁老有福,养了一群好儿女啊!”戚阁老不知水曜心事。还以为这是皇上要奖赏他们的前奏,腆着老脸笑道:“犬子们不才,让皇上看笑话了。”水曜冷哼一声道:“你说的不错,确实让朕看了一场笑话。”戚阁老的笑被噎的戛然而止。眼光疑惑的扫向身后的戚大老爷等人。戚大老爷也是一片疑惑,戚佑鸣则眼观眼鼻观鼻,不动半点声色。独戚蕊娇惊恐又怨毒的瞥了一眼熙凤,低头不敢看祖父和父亲。戚阁老无法,只得继续赔笑道:“定是他们弓马不精,惹了皇上的笑话了,老臣回去定要好好督促他们勤练武艺。”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瞟着戚佑鸣,心里只是骂道:“这不成器的东西,白做个将军,连个彩头都没得着。丢尽了我这张老脸。”水曜冷笑一声,将一只小箭丢在戚阁老面前,“黑熊那种庞然大物,也是这种小箭就能射倒的?别的地方不射,偏要往胳膊上射。这是给熊挠痒痒呢?”戚阁老听了这话,老脸一红,不由得捡起那只小箭,仔细辨认它的主人。
这只小箭看起来精致小巧,一看便是没有气力的女子使用的,拿它射个山鸡,射只兔子还算可以。若是射熊,可不就是给熊挠痒痒么?明知道这种箭射不死熊,反而能激起熊的嗜血性子,哪个脑袋缺了跟弦儿的能用它射,这不是找死呢么?想来想去,戚大老爷和戚佑鸣都被排除。下剩的就只有戚蕊娇这么一个女子,这箭不是她的还有哪个?戚阁老气的胡子直抖,叩头请罪道:“都是老臣教导无方,把孙女的性子养的骄纵了,连自己有几斤几两都忘了。还敢拿这小箭往黑熊的身上照亮。若不是她命大捡回一条小命,现在很可能自食恶果了。不知是哪个壮士射杀了这只黑熊,老臣定要好好谢他一番。”水曜指了指旁边立着的熙凤,道:“呶,那不就是你孙女的恩人?是得好生谢人家一番。”戚阁老一见是个跟自己孙女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老脸红到了脖子根,但对着皇上说过的话哪能反悔,又不敢问皇上这话的真假,人家当皇上的哪有闲心跟你开玩笑,说是此女定是此女了。遂拉下身价,开口唤戚蕊娇道:“娇娇,还不过来给这位姑娘谢恩。”戚蕊娇瞪圆了眼睛,让她给熙凤行礼谢恩,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却惧于皇上和祖父的威严,勉强站起身子往熙凤那边挪去。
熙凤见那戚蕊娇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心里不由嗤笑,这戚阁老好大的架子,莫说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北静王妃,单是皇上那句话,就值得戚蕊娇叩头向自己谢恩,还不包括回去之后送上的谢礼。如今戚阁老轻描淡写的模样,好像就让戚蕊娇屈尊降贵的走过来,福上那么一福,这救命之恩就算还了,真是打的好算盘。见戚蕊娇不情不愿的想要福下身子,熙凤忙侧身一躲,嘴里笑道:“使不得。这熊戚小姐也是出了力的,若不是它那一箭先射中了这熊,我离得再近也难以追上,想必这熊早就逃之夭夭了。”熙凤这话一出,别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个弱女子碰上这凶狠的猛兽,只有躲避的份儿,哪还能像男子似的拍马冲上去射杀回来。就算是男子,没有水曜那种悍勇,想必也没那份胆量孤身迎击黑熊。明明是人家王家姑娘离那熊离的近,她不派人营救不说,还射出一记冷箭去激怒黑熊,她打着的是什么算盘在场人谁能不知?看着皇上想要给那王家姑娘赐婚给北静王,抢了她北静王妃的位子,她这是心里不甘,想要置人于死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