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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的爱人-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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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在哪里找到日记的?在尼克父亲的旧宅?”坦纳问道。

“没错。”波尼说。

坦纳向我点了点头,意思是说“我们就是漏了它”。他开口说道:“让我来猜猜,警方收到了匿名举报对吧?”

两名警察都没有吱声。

“你们能告诉我是在屋里哪个地方找到日记的吗?”我问道。

“在火炉里。我知道你以为自己已经把日记烧掉了,它确实着了火,可是火势太小,一会儿就熄掉了,因此只烧掉了边缘的一圈。”吉尔平说,“我们还真是撞了大运。”

居然在火炉里,艾米又开了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才懂的玩笑!过去她总是声称,我对男人的许多分内事一窍不通,这让她大吃一惊。在搜查父亲的旧宅时,我甚至瞄过一眼父亲的旧火炉,那架机器又有管道又有电线又有阀门,活生生吓得我退了开来。

“不是你们撞了大运,是有人刻意想要你们找到这本日记。”我说道。

波尼挑起了左侧的嘴角,露出一缕微笑,她靠在椅背上等待着,简直跟冰茶广告里的明星一样气定神闲。我恼火地冲坦纳点点头,意思是说:“出招吧。”

“艾米还活着,她正在将谋杀她的罪名栽赃到尼克头上。”坦纳说。我紧紧握住双手坐直了身子,千方百计扮出几分理智的模样,波尼直勾勾地瞪着我;为了让扮相更加可靠,我需要一只烟斗和一副眼镜,以便在顷刻间变身,还得在手边放一套百科全书。我觉得有点头晕眼花,“千万不要笑”,我暗自心道。

“你刚刚说什么?”波尼皱了皱眉。

“艾米还活着,平安无事地活着,她正在栽赃尼克。”坦纳重复了一遍。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个眼神,几乎趴倒在桌上,似乎在说:“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吉尔平一边问一边抹着眼睛。“因为她恨尼克,很明显,他可算不上个合格的丈夫。”

波尼低头望着地板,吁了一口气,“这点我完全同意。”

与此同时,吉尔平说道:“唉,上帝呀。”

“她是疯了吗,尼克?”波尼一边说一边向我靠过来,“你们说的这一套简直是天方夜谭,你听到了吗?要布下这么一个局,得花上多久……六个月,一年吧。在这整整一年里,她都得打心眼里恨你,巴不得你遭殃,巴不得你落进十八层地狱翻不了身。你知道恨一个人恨得那么深那么久,有多么难吗?”

“她能办到,艾米能办到。”我想。

“为什么不干脆跟你这浑蛋离婚?”波尼厉声说道。

“她的……正义感不容许。”我回答道,坦纳闻言又瞪了我一眼。

“上帝呀,尼克,你还不觉得烦吗?”吉尔平说,“你太太自己都已经说了‘我觉得他可能会杀了我’。”

看来有人已经提点过他们:对嫌疑人要多多指名道姓,这样会让嫌疑人感觉颇为惬意,感觉遇到了知交,推销也讲这一套。

“最近你去过你父亲的旧宅吗,尼克?比如在七月九日?”波尼问。

操蛋,艾米改掉警报器密码就是为了下这个套。我又一次对自己涌起了一股厌恶之情——艾米让我上了两个当,她不仅让我相信她还爱着我,还逼着我自己把自己牵连了进去,真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哪。一念至此,我差点儿忍不住笑出声来,上帝呀,我恨她恨得咬牙,可我不得不佩服这毒妇。

坦纳开口说道:“艾米用寻宝游戏的提示逼着我的客户去了不同地点,她早就在这些地方留下了证据,借此让他把自己牵连进去,其中包括汉尼拔,也包括尼克父亲的旧宅。礼貌起见,我和我的客户把这些提示给带来了。”

他拿出了艾米的寻宝提示和情书,一张张摊在两位警察的面前,仿佛在玩一副牌。他们读信时我出了一身汗,盼着他们抬头告诉我一切都已经云开雾散了。

“好吧,你说艾米恨你恨得一塌糊涂,因此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来陷害你,把谋杀她自己的罪名栽赃到你头上?”波尼轻声问道,听上去字斟句酌,仿佛失望的父母在跟孩子讲话。

我面无表情地对着她。

“这些信看上去可不像出自一个一腔怒火的怨妇,尼克,”她说,“她正在向你道歉呢,还提议你们两个人从头来过,告诉你她是多么爱你,‘你是个温暖的人,你是我的太阳’,‘你才华横溢,才思敏捷’。”

“噢,一派鬼话,还是省省吧。”

“尼克,你这‘清白无辜’的人又有了一个奇怪的反应,奇怪得令人难以置信。”波尼说,“我们正读着一句句甜言蜜语,这也许是你太太最后的文字,可你看上去竟然火冒三丈。我还记得案发当晚的情况,当时艾米下落不明,你到警局里来,我们把你安置在这间屋里待了四十五分钟,你显得很无聊,当时我们监视着你的举动,你差不多快要睡着了。”

“那些举动跟案件不沾边……”坦纳开口说。

“当时我只是在设法保持冷静。”

“当时你看上去真的十分冷静。”波尼说,“案发以来,你的举止一直……颇为不妥,既无动于衷,又轻率无礼。”

“我这个人本来就是这副模样,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我简直云淡风轻得……过了头,艾米知道这一点……她总是为此发牢骚,说我很难与人共鸣,说我不肯敞开心扉,说我不会处理棘手的情绪,比如悲伤、内疚,她早就知道我会显得很可疑。真他妈见了鬼了!跟希拉里·汉迪聊聊,行吗?再跟汤米·奥哈拉聊聊,我跟他们两个人都聊过了!他们会告诉你艾米的真面目。”

“我们已经跟这两个人谈过了。”吉尔平说。“结果呢?”

“希拉里·汉迪自高中以后曾经两次试图自杀,汤米·奥哈拉已经在康复中心待过两次。”

“说不定正是艾米害的。”

“也说不定是因为他们情绪多变,背负着深重的罪恶感,再来说说寻宝游戏吧。”波尼说。

吉尔平刻意用一副干巴巴的调子大声念出第二条提示:

你带我来到这里,让我听见你的闲谈

你谈起儿时的冒险:那时你穿着寒酸的仔裤,戴着一顶鸭舌帽

让其他人全部靠边站,他们在你我心中通通不算数

让我们偷偷地吻上一吻……假装你我刚刚结为夫妻

“你说这些词句是逼着你去汉尼拔?”波尼说。

我点点头。

“可是这里压根儿没有提到汉尼拔呀,连暗示都说不上。”她说。

“‘鸭舌帽’是艾米和我才懂的一个笑话,讲的是……”

“喔,只有艾米和你才懂的笑话。”吉尔平说。

“下一条提示的棕色小房子又是怎么回事?”波尼问道。

“意思是让我去父亲的旧宅。”我说。

波尼又一次换上了一张冷脸,“尼克,你父亲的旧宅可是蓝色的。”她转身对坦纳翻了个白眼,仿佛在说:“这就是你给我爆的料?”

“我倒觉得像是你在这些提示里挑了些词句,编了些‘只有你和艾米才懂的笑话’。”波尼说,“我的意思是,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我们发现你去过汉尼拔,结果你猜怎么着,这条提示就暗示你‘要去汉尼拔’。”

“寻宝游戏最后找出来了这件礼物,它给的提示就没那么隐晦了。”坦纳说着将盒子放到桌上,“这是‘潘趣’和‘朱蒂’木偶,我敢肯定你们也知道,潘趣杀了朱蒂和她的孩子。我的客户发现了这些木偶,我们想把它交给警方。”

波尼拉过盒子,戴上乳胶手套,拿出了木偶。“很重啊,”她说,“是实心的。”她仔细地端详着女木偶衣裙上的蕾丝和男木偶的花衣服,又拿起男木偶,打量着那支粗粗的木头手柄,上面有着一些手指握槽。

她突然间愣住了,拿着男木偶皱起了眉,又把女木偶头朝下颠了个个,木偶的裙子也随之飞了起来。

“这个人偶没有手柄。”她转身对我说道,“原来是有手柄的吗?”

“我怎么知道?”

“原来是不是有个非常厚重的手柄,好像一块宽四寸厚二尺的木材,上面有些凹槽,以便让人握得更牢?”她厉声说,“是不是有个跟棍棒一样的手柄?”

她直勾勾地盯着我,我看得出她的心思:你是个心理变态的家伙,你是个杀人凶手。

艾米·艾略特·邓恩  事发之后十一日

今晚将会播出莎朗·席贝尔采访尼克的实录,这则采访已经被炒得轰轰烈烈。我准备洗个热水澡,然后带上一瓶好酒去看电视,一边看一边录节目,以便把尼克的谎言一条条全记下来;我要写下夸大其词的说法、半真半假的词句,写下他嘴里说出的大谎小谎,好让我对他的一腔怒火烧得更旺一些。在看到博客上的采访以后,火势就变得有点儿不妙,(那只是一个瞎猫撞到死耗子的采访!说的都是些醉话!)我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会软下心肠,我又不是个白痴。不过话说回来,眼下安迪已经漏了口风,我倒是挺希望听听他对此有什么说法。

我想要独自一个人看节目,可德西整天在我身边阴魂不散,我躲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就像突然来临的坏天气,怎么躲也躲不开。我不能打发他走,因为这毕竟是他家;我倒是已经试过了,可惜没有奏效,他一会儿说要检查地下室的管道,一会儿说要去看一眼冰箱,瞧瞧要买些什么食物。

“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我心想,“我的生活就会变成这样,他想来就来想留就留,他会东晃西晃跟我搭话,然后会一屁股坐下来,招呼我也坐下来,接着打开一瓶酒,突然之间我们就会共进晚餐,此后就再也没有办法叫停了。”

“我真的累得厉害。”我说。

“就再忍忍你的恩人吧。”他伸出一根手指抚着裤腿上的折痕。

他知道今晚将要播放采访尼克的实录,因此出去了一趟,又把我最喜爱的食物一股脑儿全带了回来,包括曼彻格奶酪、松露巧克力和一瓶桑塞尔葡萄酒,还挑了挑眉毛拿出了我在欧扎克期间迷上的辣芝士味玉米片,他斟上了酒——我们两人已经心照不宣地默认不细谈有关宝宝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我母亲失去过肚子里的孩子,也知道我不愿意开口谈起流产这种事。

“我倒是挺想听听那下流坯有什么说法。”德西说,德西的嘴里罕少说出“浑球”之类的词,他说的是“下流坯”,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更添几分恶毒。

一个小时后,我们已经吃完了德西做的清淡晚餐,喝过了德西带来的那瓶酒。他给了我一小块奶酪,又跟我分吃了一块松露巧克力,给了我不多不少十片玉米片,然后藏起了袋子。德西说他不喜欢玉米片的气味,其实他不喜欢的是我身上的赘肉。现在我们并排坐在沙发上,身上搭着一条毯子,因为德西开了空调,以便给七月份带来几分秋意。我觉得他开空调是为了顺理成章地烧上一堆火,逼着我们两个人一起钻到毯子下面。德西似乎梦想着我们两人在金秋十月待在一起的一幕,他甚至给我带来了一件紫色高领毛衣当作礼物,我注意到那件毛衣看上去跟毛毯和德西的深绿色毛衣都很相称。

“知道吧,多年以来,差劲的男人们都用拳头来对付强势的女人,谁让她们威胁到人家的男子汉气概呢。”德西说,“他们的心智脆弱得很,需要这种控制……”

此时我正寻思着另一种控制——有人会打着关心的幌子控制别人,那样的人会说,“亲爱的,这儿有件御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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