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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师并不答话,拱拱手算告个别,掉头就走。肖紫晨心里来火,却也不好责怪他什么,平心而论,她还应该感谢他才对,要不是他肯带路,他们连这院门都进不到。
肖遥正跟那两个大汉对视着,眼睛里怒气宣天,只恨喷不出火来烧死这两个贱人。而两个大汉则轻松的很,其中一个一身黑衣,嘻嘻笑着,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上上下下打量着肖遥,另外一个一身蓝衣,他则完全无视肖遥,也不顾手上的画笔还在嗒嗒的滴着油墨,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肖紫晨一路走来。
肖紫晨赶了过来,拉住肖遥,并挡在他的身前,警惕着看着眼前的两人,问道,“你们,谁是庞龙?”
吧嗒……拿画笔的那个家伙的笔从手里掉了下来,他整个人也抖了一下,像是过了电。“你是,雪紫晨?”他很热切的,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
“我是雪紫晨,”肖紫晨没有理会他那神经质的反应,更没心情对他的热情表示些什么,冷冷回道,“你是庞龙?”
那人并不答话。眼睛却猛地睁得老大。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惜他太过于激动。哆嗦了半天。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身边地黑衣大汉打量完了肖紫晨二人。转头狐疑地看着他。问他。“兄弟。咋啦?那个叫鞋子沉地娘们。你认识?”
蓝衣大汉摇摇头。忽然掉头就跑进了身后地屋子里。这一幕把肖紫晨看得冷汗淋漓。这人是个神经病吗?
不过她还是乐于见到眼前少一个人地。毕竟这两个人身材都太魁梧。虽然他们并未表现出任何恶意。然而仅凭那小山似地身板。就足够镇住她了。
“我是庞龙。”黑衣汉子并未追求蓝衣汉为什么要跑。向肖紫晨道。“你找我啥事啊?”
庞龙是一个光头。长得极高极壮。脸圆耳大。鼻挺嘴宽。眼眶深陷。两个小小地眼珠闪烁着自负地光芒。眼上双眉又浓又黑。箭羽一样。双颊黑漆漆地一片。全是又黑又硬又密地胡须。
一刹那间。肖紫晨想起某个她最厌恶地人物。而且跟庞龙比起来。肖风哥地打扮简直就像小孩子扮家家酒。这才是野兽。真正地野兽。他一开口。就是一阵粗犷野蛮地气息扑面而来。震得肖紫晨不知该如何回他。
“你们找我啥事?”见二人都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耐心有限的庞龙立刻再问了一遍。这句话他说得平淡,但对面二人却感到一股沉重的压抑感随着这句问话而笼罩了下来,压的他们神经紧绷,手脚冰凉。
肖紫晨咽了一口口水,努力的抗拒着那股压抑,指指那车道,“这车,是我们家的。”她吐字清晰,语调平静有力,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惊讶,她竟能这么冷静的面对这个不折不扣的恶霸。看来发生在意念力的那些关于她和肖风哥的战争,已经磨练起了她的胆色。
“你赔我的车!”有了肖紫晨的开头,肖遥也有了勇气,大声叫着把恐惧发泄了出来。
“哦?”庞龙惊讶道。说完,他细细的眼缝眯了起来,之前肆无忌惮放射着的精光立刻隐去不见。与此同时,对面二人莫名的就感到那股压在身上的力量不见了,不由得轻松许多。
“小兄弟,你说这是你的车,有证据吗?”庞龙这句话的口气竟然说的出人预料的和善。
肖遥本已有了歇斯底里发作一通的冲动,庞龙主动缓和了气氛,他也就闹不起来了,只是可怜巴巴的,略有些绝望叫道,“都被你重新漆过,还谈什么证据。”
“这样啊,那我可帮不了你了,”庞龙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比寻常人大了三四成的板牙,“不过,”他又给了肖遥一点新的希望,道,“这边还没上漆哦,你来认认是不是你的?”
肖遥不知有诈,随着他的指引几步就跑到车的另一端,只见还有小半面车壁没有上漆,但那木头的成色都非常新鲜,显然是早就抛光过的了。“你,你!”肖遥指着庞龙,气得说不出话来,他在车上一阵乱看,猛地发现了车轮上镶的铜片好像没有换过,于是叫道,“这铜环是我的。”
“胡说,”庞龙立刻反驳,“铜环是我早上亲自换过的,怎么会是你的!”
“喏,你还不承认,”肖遥抓到了庞龙话里的漏洞,心里的希望之火腾一下升腾起来,喊道,“你自己都说换过了。”
庞龙猛一瞪眼,吓得肖遥往后就退了两步,以为他要打他。哪知庞龙吓完就算,嗬嗬嗬笑了起来,道,“我是说换过了,可我没说是把你的换过了啊。”
“你耍赖!”肖遥的泪水在眼眶里一圈又一圈的打转,急得都快哭了。
“哎哟,小娃娃,要哭了呀。”庞龙笑嘻嘻的,想要过来摸肖遥的头,肖紫晨一把就将肖遥拉到自己身后,怒道,“你要干嘛。”
“小娘们,别紧张,我不打女人,”庞龙收回了手,又道,“我想让这位小哥再来指指看,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这车是他的,只要他说的出来,我就把车还给他。”
“这话当真?”已经差不多绝望的两人几乎同时叫了起来。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个可怕的人,他竟真的会跟他们讲道理。
“当真。”庞龙认真的点头,憨厚得像个邻家大叔。
“好!”肖遥满怀信心的答道。这辆马车跟随他已经有几年的时间,他不相信他指不出一点证据来。
而肖紫晨在刚才的一时冲动之后,却隐隐的感觉到,庞龙并不是真的想要还肖遥的车。她总觉得庞龙一会吓唬他们,一会儿又笑眯眯的哄他们,给他们希望,又把希望摧毁,给他们希望,又把希望摧毁。他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他们的神经,应该是有什么目的才对,然而情急之间,她看不穿这当中的关键,想要阻止肖遥寻找证据,又找不到阻止的理由,无奈之下只好拼命思考,想要早点看穿庞龙的把戏。
肖遥认真的找了起来。很快发现了庞龙没有抹去的证据。“这边,我敢打赌,这块板子你没有重新刨光过,”他指着车后的一团牡丹花纹道,这个油漆下面,有一个跟这个图案一摸一样的牡丹纹,你敢不敢把漆刮下来跟我对峙。”
庞龙眉头一皱,像是被人揭穿了诡计,非常为难的样子,问道,“还有呢?”
“还有这里,”肖遥又指着挂在后车厢左右顶部一对小铜铃,道,“这对铜铃是我去年才买的,我可以找卖铃铛的老板作证!”
庞龙啊了一声,眉头更紧,“还有呢?”
肖遥见他气短,不由得信心大增,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不顾车厢上油漆未干,一下就跳到了车上,扒着前门顶上凸出来的木辕看了车顶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肖遥立刻就大笑起来,“哈哈,可被我逮着了吧,这车顶上的彩凤逐云图,是当朝御用画师所绘。这可由不得你抵赖了吧!”
“车顶啊,”庞龙叹息起来,“怎么把车顶给忘了呢。小哥,还有吗?”
刚才还叫小兄弟,现在就改口小哥了。肖遥彻底放下心来,得意扬扬的,已经从指认证据变成了炫耀证据,里外随意看了一遍,大声道,“你还不死心啊!好,我就指给你看,车前顶的两个铜铃也是我的,车门……”
“别说啦!”肖紫晨终于想通了关节,大声叫了起来,“肖遥,他在诓你,你别再说了。”
“嫂子……”肖遥回过头来,痴痴地道,“你,说什么?”
“嘿嘿,她是你嫂子啊,你哥哥艳福不浅,”庞龙一伸手,够到了肖遥的脑袋,像摸宠物似的轻轻连抚了几下,完了哈哈一笑,自问自答道,“车门吗?哈,简单。”
言毕,他走到车前,张开双臂,一手拉着一扇车门,啪一声脆响就把两扇车门同时扯了下来,两手一合,砰一声巨响,坚固的车门应声化为漫天飞扬的碎片。“嗯,搞完了,”他向肖遥道,“还有车顶是吗?这也简单。”
庞龙抽出别在腰后的短刀,锵一声拔出鞘来,走到车厢前,探刀而入一顿乱搅,整个车顶都几乎碎为粉末,御用画师的佳作自然也步了那车门的覆辙。“倒亮堂呢,”庞龙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顺手又摘了车顶的铃铛,随手一捏一揉,那铃铛被挤成饼一样,给他甩到了花园深处。
“还有后面,”庞龙毁灭证据的行动依然在继续,他一把提起早已因过于震惊而陷入痴呆的肖遥,拖着他来到车后,先摘了铃铛,捏扁扔掉,再当着他的面,用短刀将绘着牡丹图的木板硬生生用锋刃刮了一寸厚的一片木屑下来,这才心满意足,捏着肖遥的脸问道,“还有吗?说出来,爷爷有赏!”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意外(上)
那家伙刮掉了车厢后面的牡丹图以后还不算完,又拎着我家小八弟到他那小院的后面去了,你们猜猜,他带我们后院去干嘛的?”次日早晨,妙手仙宗海国开的书房内,肖紫晨正跟几位医师围坐在书中之前,讲述着他们在飞龙院的遭遇。
“不知道。”徐立想也不想就回答,“肖夫人你还是自己说了吧,那种野蛮粗人的行止,我们猜不出的。”
“也不一定啊,”海国开反驳道,“猜不出来是师兄阅人不够,而无关庞龙野不野蛮。我猜,是带你们去看马的,对不对?哎,我倒是很好奇啊,那庞龙是怎么处理你们家的马的?”
“海大夫,还是你聪明,”肖紫晨拍手赞道,“就是去看马的。”
“哦,”海国开一击就中,有些得意了,又猜道,“那马怎么了?不会被吃了,只剩一堆骨头了吧?”
“你干脆说你昨天隐身了一直站我们旁边看着得了,”肖紫晨是真的有些佩服这个家伙的想法,道,“就是被吃了。小八弟那时候被他吓得六神无主,见了马骨又伤心,除了哭以外,什么都不会了。他就来问我,说,娘们,你要能从这堆骨头下水里找出证据来,我照样赔钱。我当然没那个本事,于是庞龙就提着小八弟的后脖领子,把他拎小鸡似的扔出了大门。”
“那肖夫人你呢?”李良听完肖紫晨的讲述,关切的问了起来。
“我跟着庞龙的后边呗,认识的知道我是肖遥的嫂子,不认识的还以为我是庞龙的同伙呢。”肖紫晨叹息道,“我这一路跟着他出门,心里真不是滋味啊。你们说我们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惹上这种人物。”
海国开道,“肖夫人,这样吧,我一会儿就给威远镖局的总镖头写封信,让他管管庞龙,把这事揭过去算了,那马也杀了,车也砸了,就是硬把那车厢要回来,也不是原来那样儿了,你们家那马车太过于值钱,我想庞龙肯定也没想到那马车会要两万两那么贵,要知道两万两可以买十辆很不错的马车了。所以,我看这事镖局是肯定不会承认的,因为没有了物证,打官司也难赢,不如让他们重赔一辆马车给肖遥小弟,你看如何?”
“随便赔一辆?”肖紫晨有些失望的道,“哎,恐怕也只能如此了。这事我还得回家找我婆婆报告了再说。其实本来就不该找庞龙,就该直接找他们镖局的头头才对,可惜我们肖家实在太那个,空有那么厚的家底,结果……哎,算了不说了,”想想她又觉得意兴阑珊,“反正我在肖家也过不了几天了,干嘛还想这个想那个的呢。”
“过不了几天?这话怎么讲?”几位医师同时发现了肖紫晨话里的深意,几乎同声问道。
肖紫晨道。“今天八月十八。明天十九。后天二十。二十那天是我婆婆申请地婆媳律生效生效地日子。我不想再呆在肖家了。让她把我休了吧。”
“哎呀。